皇上怒火难忍,自龙椅上起身。 “息怒?”他抬手指着下面的大臣,“朕倒是想息怒。” “可你们一个个的,让朕省心了吗?这都做的什么事?朕说出来都嫌脏!” 萧子沐闻言上前,“父皇,这供词只是贼人的一面之词,尚不得信。” “若父皇因此而对臣子大加斥责,难免会让臣子伤了心。” 他说的中规中矩,本就是为了平息皇上怒气而说。 只是,眼下皇上已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自然听不进去半分。 反而对着萧子沐斥责道,“你这是在教朕如何做事吗?” “儿臣不敢。”萧子沐跪下请罪。 皇上恨恨甩手,又看向梁府尹,“你接着说。” “臣也怕冤枉了云将军,便着人画了巡城军几位主将的画像。” “那些贼人,认得的均是由云家军跟着云大将军一起过去的人。因此……” “陛下,云家冤枉啊!” 听到这里,云海天再也跪不住了。 直接扑到大殿中央道,“云家百年忠贞,对皇家绝无任何反叛之心,还请陛下明察!” “百年忠贞?”皇上将怒火转移到云海天身上,“这话你们云家还要用来要挟朕多少次?” 砰——哐当—— 皇上怒火中,直接将龙案上的折子都拿了扔到云海天跟前。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上面都是弹劾你云家的!朕原本想给你们留了脸面,才按下不表。” “陛下,臣已全家老小的性命担保,云家绝无对不起陛下之事。” 云海天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绝无对不起北姜之事!” 如此态度,让平日里跟云家交好的大臣也心有不忍。 纷纷出列求饶。 可也不敢求饶太过,只能迂回的说道,“请陛下明察秋毫,切不可放过坏人,也不能冤枉好人啊。” “恳请陛下先行撤了云大将军的职,再仔细查案。” “若是有人借机残害忠良,陛下此举便会让北姜痛失一员猛将啊!陛下!” “臣附议!” “臣附议!” 很快,半个朝廷的人都出来求情。 江凌衍没动,因他心里十分清楚一件事。 皇上本就对他迟迟不动云家不满,若是他此事求情,无异于火上浇油。 不过,总还有能说得上话的人。 蔡云上前,“陛下,臣以为众臣所请甚合情理,若是云家没做,便不能冤枉。” “若是云家当真做了,陛下将查明的证据一一列出,也能让云家没了借口喊冤。” 皇上冷眼看着众人,他心里虽然对梁府尹的话半信半疑。 可是这是惩治云家的好机会,他自然不想错过。 只是看着大殿里跪满了大臣,他一时之间竟难以决断。 刚才蔡云的话却给了他一个新的思路。 于是,他冷冷开口,“传旨,即日起革除云昭寒一切职务,压入天牢看管。” “京中失窃之事,由梁府尹继续调查,朕给你五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臣遵旨。”梁府尹磕头领旨。 “云海天纵子无度,有失管教,即日起云家幽闭府中,非召不得外出!” “臣领旨谢恩。”云海天磕头。 这场闹剧,至此才算是告一段落了。 …… 下了朝之后,江凌衍率先走了出去。 这满朝文武刚才不帮着求情的可有一大半,他实在看不过眼。 即便不说派系纷争,便是云家这些年镇守北境的辛苦。 这些人才能有如今在京中搅弄风云的资本。 当真都是白眼狼。 他心里想着这些,步子比往常也走的急了些。 刚出了大殿,便迎面撞上了一个太监。 太监匆匆塞了个东西到江凌衍手里,便立即跪下去。 “奴才不长眼,冲撞了王爷,请王爷赎罪。” 江凌衍捏着手里的纸条,冷眼看着太监,知道他是替人来传话的。 “滚下去。” “是,奴才遵命。”太监躬身离开。 江凌衍行至僻静无人处,才展开了手里的纸条。 赫然是皇后娘娘的语气,只是笔迹却不是她的,想来也是留了一手。 “今日之事乃是你们往日的选择,往后要如何走,也该想想了,想通了,便来见本宫。” 纸条在江凌衍手心里被攥紧了。 他原先只知道云家经此磨难,必定是有人在后面动手脚。 却并未想到是皇后的手笔。 眼下梁府尹手中的证据,和云家面临的局面,不好解开。 可若是有皇后出面,一切又不一样了。 皇后便是打着这个注意,等着他去求呢。 “见过王爷。”宫女的声音打破江凌衍的沉思。 他沉着脸从宫里离开。 到了宫门外,却不知往何处去。 他在大殿上的时候,还想着下了朝去跟云落商议,至少能先到天牢里探探云昭寒的口风。 或是去见见山匪的面,尽快查出真相才是要紧的。 可出了皇后这档子事,他不能再去跟云落商议什么了。 不知不觉,他竟一路行至原先陪云落听戏的院子。 上面正在唱的,恰好是云落曾经看过的《窦娥冤》。 一时,勾起江凌衍许多回忆。 长公主今日带了孙儿来听戏,打老远就看到江凌衍在戏园子门口站着。 看着里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便出声唤道,“凌衍?” “见过长公主。”江凌衍闻声回神,转身行礼。 “怎么愁容满面的?”长公主问完,又看了眼身后街道上人来人往的。 示意江凌衍跟自己进去叙话。 几人在雅间里坐定后,长公主带着的护卫已将门口守住了。 “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长公主关切的问道,“还不曾见你这般发愁过。” 江凌衍回话,“京中这两日失窃,云家受了责难。” “云家?”长公主微微疑惑,又明白过来,“是因着云家嫡长子巡城不力?” 只是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可斥责一人也就罢了,怎会牵连云家全部?” 江凌衍道,“京兆府尹查明,说是北境山匪作乱,而那山匪的口供,又牵扯到了云家。” 长公主明白了,眉头紧锁。 长公主的皱眉,是因她最了解皇上的为人,通敌叛国是他最恨的,也是最忌惮的。 若是云家真的牵扯进了这里,便是不能善了了。 思及王氏同自己的情分,她自是要尽一份力来营救的。 于是便问道,“凌衍,你讲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或许能想出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