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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唇边的苦涩还未尽数褪去,“妹妹冰雪聪明,却……岂不可惜了?”伸手捋了捋她鬓边的流苏,穿戴着艳丽,妆容画的妖冶,让人分外以为自是刁钻刻薄之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②’
她也有冒险,孰不知说与我来,我会做何反应。
若我打压她,将她心思告知沂徵,别说是她,连带着整个池氏一族,也无法保全。
她慌忙又跪下,栗栗道,“文溪进宫前,父亲曾托人打听,闻着皇上爱惜娘娘,只要是娘娘的话,皇上都会在意斟酌,而且娘娘本性善良,是而文溪才敢贸然前来。若是娘娘还有疑心,文溪愿以死明志。”说着,她竟然真的瞧了一眼临近的紫檀花木桌,向着桌角碰去。
我本想看她是否是真心的以死明志,可眼看她就要磕在硬生生的桌角时,忽然有些不忍。
“胡闹!这要是磕上去,你这张脸要不得了是小,一不留神,命都丢了。”我一把拉住她,在她额头几乎蹭到桌角的瞬间拉住了她。
“本宫信你就是了。”我按她坐到椅上。
既然是父亲先前查探过的,事到如今,我也该相信她。
不过,她的父亲倒是经商有道,还为女儿铺好了前路。只是,他定然不知,他的心头宝 贝存的是不同于她的心思。
“娘娘似乎与颜贵嫔不睦。”待我坐回主座,因着适才的推心置腹。文溪也有了些随意温和。
我点点头,眸光放远,深吸一口气,吐语哽咽,“从前,本宫与她如亲姐妹般……”
那一年,在杨姐姐家做客,姐妹三人一起开开心心地去净云寺。依稀仿佛是昨天发生一般,可姐妹间却早已是陌路了。
针锋相对,心思算计,何尝不是对当年姐妹情谊最深刻的讽刺呢?
“娘娘似乎有些误会颜贵嫔。文溪进宫时日不多,但对贵嫔娘娘也有诸多接触。”池小仪似乎不理会我的话,只表达着她不同的看法,“贵嫔娘娘虽说言语间对人不留情面,但对昭仪娘娘您很是在意的。”
“那是妹妹你被她的行为蒙蔽了双眼。”我闭上眼睛,几乎在听到池小仪的话后随即做出了反驳。
我深深记得,她是如何说得,‘本宫会助你东山再起,也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任本宫驱使。’
她的好意与在意,不是对我,充其量是对我还有的利用价值。
“妹妹哪里知道她的手段与厉害。”我唏嘘一声,“妹妹离她远些便好。”
“文溪虽是厌烦宫廷,却甚为喜欢贞静公主。”她似乎没有听见我要她远离颜贵嫔,一心还在说着,“公主如今也渐渐长大,一副美 貌尽是遗自她的母妃。娘娘,孩子的心智是最纯洁无暇的,文溪一直觉得,与孩子一起,才能永葆内心之干净。”
自然是如此。
“本宫也赞同池妹妹的话。然而,贞静公主又一个心思不单纯的母妃还能单纯到几时呢?”话,说的清楚。颜贵嫔不是要我记住,帮助我的是她的女儿,不是她么?
早早为女儿在我这里留了人情债,她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呀!
心里的厌恶嫌弃别提多让我反 胃了。
“妹妹等下留在本宫宫里一同用膳吧。”我不愿再说与馆禄宫有关的人事,索性留池小仪同用膳食。
“不了。”她拒绝的直接,“文溪叨扰久了,被旁人看来,又要碎嘴。”
“文溪在旁人看来,性子别扭,还是免于为娘娘添加烦恼了。”精明如她,一语便让我无法再挽留。
看着她行礼退下。我也唤来问竹她们,重新开了殿门,收拾利索。
午膳后,我小憩了一会子。想着去瞧姐姐,却又顾忌沂徵说要姐姐静养,便又不想去瞧了。这初解禁足,不比在禁足中,那时候想着出去,这会子倒不知道能去哪里了。
“贤妃娘娘驾到——”我捧着尚书》,百无聊赖的翻着,正是看不下去,不想瞧的时候,一声通报让我笑了出来,“我怎么把贤妃忘了呢?”我拍拍额头,自言自语道。
“妹妹起来。”贤妃拉起行了大礼的我,一同进殿。
贤妃自然安坐主位,问竹看茶。今日她装扮的煞是好看,淡紫色倒是适合她的性子。
“臣妾许久不见娘娘了。”我慨叹一声。
贤妃白了我一眼,故意怪道,“那还等着本宫来,巴巴去瞧颜贵嫔。”
“娘娘这么说,臣妾要委屈了。”我嘟起嘴,一副霜打的茄子状,“图公公说是她求皇上解了臣妾禁足,臣妾面上的功夫也要做好不是么。”
“恩。”贤妃喝了口茶,“她真是让本宫没法子说。”说完,又去喝茶。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事,我急道,“对了娘娘,每日需要晨昏定省么?”
“咳…咳…”倒不想贤妃被茶水呛住,“景妹妹疯 了 吧?就她,再怎么着,能让本宫与妹妹给她晨昏定省去么?就是她让去,本宫不去她能如何?”贤妃意外我问出此问题,一口茶水呛得她面色通红,翠儿在一旁又是递了锦帕又是为她捶背。
见贤妃难受,我有些惭愧的说道,“臣妾想多了,娘娘如何?要不要太医来瞧瞧?”
摇摇手,贤妃稳了一会,才道,“不用,没什么事儿。”
问竹此时颤悠悠的从小厨房端出了一盘绿豆点心,放到桌间,屈膝对我与贤妃说道,“奴婢做了点心,去火挺好的,两位娘娘尝尝鲜吧。”
我拈起一块,咬了一角,咀嚼在口。豆香弥漫,入口及化,丝毫不粘牙,“恩,不错呢。娘娘也尝尝。”我笑着夸奖着劝贤妃也尝尝。
我何尝不知,我不先吃,贤妃定然是不会吃的。宫廷之中,谁都一样,防人的心思没有人例外。
贤妃到底吃了一块,也是夸赞问竹好手艺,我见她高兴,便嘱咐问竹,“再去做些,包好了给贤妃娘娘带回去。”
“是,奴婢遵命。”问竹快声答应。
“噢,等等……”我喊住向小厨房走去的问竹,“多做些吧,包两包送去承福宫和翠园堂,送给灵贵人与池小仪。”
“是。”
“妹妹怎么想着她们?”问竹进了厨房,贤妃不解的问我,“妹妹当日给本宫出这主意时,心里也好受吧,怎么如今还关心她们两个?妹妹不知,灵贵人也就算了,是个乖巧的可人儿。可,那个池小仪,哎……”叹着气,贤妃紧忙摇着头,半响才说完未说的话,“又是娇酸,还偏跋扈,似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住在翠园堂倒让本宫想起了横 死的佟氏,妹妹还是不要和她沾染上什么为好。”
贤妃话里话外,对池文溪的看法相当差劲。其实,没有今日她的诉说,估摸着我也会与贤妃一样,讨厌这个性子‘别扭’的新宫嫔。然而,是旁人的秘密,自当要守口如瓶,我也不好与贤妃多说什么,只淡然一笑,“臣妾领教。”
“不过,今日,臣妾若是单单送予灵贵人,落下池小仪,想来池氏本就瞧不起,不会说什么。倒是旁人,必是会说臣妾看皇上喜好了,皇上怜惜灵贵人,臣妾便送她点心,这样传出去,也不好。索性就都送了吧,吃不吃的臣妾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灵贵人,她才不会用呢。
贤妃听我如此说,也是觉得有理。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晚膳我留了贤妃一起用。入宫两年,我与她都算是老 人了。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情景,在沂徵这里,好在没有出现,虽是宠爱灵贵人,他还是时常去馆禄宫看看颜贵嫔与贞静公主。贤妃失了六宫权,却也没有失了沂徵的敬待,每月还是有一两日在她那里。
姐姐养了一个月,才传出话来,不再闭门谢客,我早早得知了消息,带着问竹便去了永孝宫。
早就入秋了,姐姐宫里的莲花池也只剩残荷败叶了。我经通传,步入内殿,多久不见姐姐了?深蓝色宫服加在身上,无形中增加了稳重与沉着,精心描画的眉眼动人魂 魄。我一把抱住笑对我的姐姐,“姐姐,想 死茗儿了呢?”捶着她,我嗔道。
“茗儿越来越像孩子了。”将我从怀中‘提’出,姐姐笑的无奈,“快坐下,让姐姐瞧瞧,瘦了没有?”
“没有,问竹每日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人都显得丰腴了些呢。”我笑着自豪道。有问竹她们,真是贴心。
姐姐眼中一闪而过复杂之色,我不明所以,便做不知,笑道,“萍澜呢?让我这个姨娘瞧瞧呗。”姐姐面前,我总觉得自己是个需要照顾的小人,想想甫落人世的侄儿,还是急切着想要见见。
“初月,去抱澜儿出来。”姐姐转身对初月吩咐道。
“姐姐好福气呢。”我凑到姐姐跟前,挠了她一记,“姐姐看馆禄宫那个,同样的怀 胎 十 月,不过是个公主,还跟咱们争强好胜,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