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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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到,你害怕么?”我忽然问身侧的月到。

“奴婢不怕!”月到朗声,“除了要奴婢离开小主,就是死,奴婢都不害怕,那奴婢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鼻尖涌上一阵酸楚,内心亦是百感交集。

余下的路,我或者月到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默契的只扶持着走好脚下的每一步。

晚风瑟瑟,灯光明磊。

漫天的明黄与正红,看在自己眼中有着庄严与些许的暧昧,这里就是乾居宫,泺国君王的正宫。

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那华丽的楼阁,被内宫水道所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静。

宫门飞檐上的两条巨龙,金麟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我示意月到灭了提灯,拾步走上乾居宫外的十八层台阶。

“小主,守门的侍卫会让咱们见圣上么?”月到边走边是不安的问道。

我低喘口气,微微一笑,不知是否算是安慰自己,“别担心,皇上曾说,乾居宫许我随意出入,希望皇上还记得。”

月到恩声,不再忧虑。

宫门的侍卫见我前来,只躬身行礼,便开了侧门引我进去,我点头若无其事的缓步而入,其实,心里隐约还是有些诧异的。

元寿殿是乾居宫的主殿,东室僻为了沂徵的寝宫,此番,我自是带着月到往东室而去。

元寿殿檐下被施以了密集的斗桷,而殿内外梁枋上,皆是以和玺彩画饰之,接榫处,又是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门窗俱是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满刻浮雕云龙图案,殿内金砖铺地,踩在其上,置身这殿中,我无端竟有些惶恐了起来。

“小主,您慢点,小心脚下。”月到细致提醒道。

我示意她无妨,而后径直拐向东侧。

东室门虚掩着,门侧立有四位上夜的宫人,已近寅时,夜很深了,他们却不见有任何倦色。

见来人是我,她们明显得惊讶不已,面面相觑,‘刷’地齐声跪地,微声道,“问小主安。”

我扬手,月到,自是扶她们起来。

我再欲上前,却被宫人以臂挡住,缄口阻止了。

透过朱红室门的缝隙,榻旁闱幔自然垂落,伴着时而吹去的夜风,如纷扬的花雨般飘飞,不经意的起落,却将榻上的春光展露无疑,定睛看罢,我捂着嘴,瑟瑟发抖,不住的摇头,步步向后滑去,心头,更似万千虫豸啃咬一般,那榻上抵死缠绵之人,是沂徵与杨姐姐,那两情缱绻的欢好,哪里还会有我说话的余地?

我正沉浸在亲眼目睹了这杀心般场景的无限凄楚中,耳畔便是传来了图公公哀叹的声音……

第七章 鸟啼花怨人心亡(2)

“小主,您何必又要走这一遭呢?”

从西耳室走来的图海不住的摇着头,面容亦是写满了无奈。

我何尝愿意看到这幅情境?可是,他哪里能明白我的苦衷,我也只不过想求一求沂徵,不是为自己,是要为我承福宫的宫人求一求,为我有伤在身的春儿求一求,如果没有了萧道衡的每日施诊,我又能瞒春儿到何时?

站定身子,手只是微微一伸,月到随即便明晰了我的意图,上前扶住我,“小主,当心。”

我欣然拍拍她,咧嘴笑笑,安慰她我并无太大的事。

“那里…?都是谁?”我指着朱红色室门,按捺着心里所有情绪,咬咬牙,故意问图公公。

显然,这图公公被弄得不明所以, “小主,今夜是良嫔娘娘侍寝,此刻还未离去。” 诸人早已晓得我已是尽知,没有人料到我又会有此一问,故而,图公公算是当了箭靶子。

“小主还是回吧,一来圣上卯时还要早朝,恐怕没有时间接见小主,二来…二来圣上尚在气头上,小主此番这样行为,反而收之相反效果,不如告知奴才小主所求,奴才适时会代小主向圣上言明。”

东室门外,图公公就是如此,弓着背,刻意放低了声音来回答着我的明知顾问的。

回去?

可能么?

我既然来了,怎么能这样就回去?

我的痛,我的恨,向予何人诉,沂徵,他太叫我失望,也实在让我死心了。

“什么时辰了?”状似没有听到图海的些许话语,我旁若无人的随口问了月到。

“回小主,寅时三刻了。”

我晗首,“皇上卯时就要早朝,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叫起?”突然,我厉声问责上夜的诸位宫人。我揣测着,以此刻我的这种音色足够让东室内的沂徵与杨姐姐听的清清楚楚。

“皇上,您该起了,一会子还要早朝……”

“小主,我的祖宗,您行行好,奴才这老命在此给您叩头了,您快别喊了…”

我才叫了两声,那图海便是无上的惶恐了,仓惶地大礼行了一个又一个,又间或着言语相求。

月到自是不敢说什么,其他上夜宫人奈何我的小主身份,又有图海这内廷总管在,更是不敢多言半句,低着头,由着我与他一句句叫板。

“皇上,请皇上以社稷为重,为黎民苍生计…”我瞪了图海一眼,继续对着朱门内放声喊着。

“我的小主,您别闹了,圣上要是恼怒了,奴才就是有命都不够圣上砍的啊小主…”

“图公公此言差异,还有一刻钟皇上就要早朝了,你们碍于皇上龙威,不叫起也就罢了,胆子倒不小到敢阻止我,怎么?难道你是想要皇上成为沉缅声色的昏君,被万人所唾骂么?”我愈说愈是严重,话里话外也加之了势在必得的凛然。

我才不去管他图海怎样,沂徵,既然与他之间,注定无爱,那,我就尽足我身为嫔妃,身为臣子的本分,戒情戒爱,哪怕我就是自己痛死,也绝不会再松口求他半分。

“奴才们不敢,奴才们不敢,奴才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存此心思呀,请小主明鉴。”这一次,连着上夜的宫人也呼啦跪地,口径一致了。

挑眉,我不屑道,“明鉴?你们倒是说说,我该怎么明鉴呢?哼……”

“你放肆!”我的话音刚落,朱红色室门便被由里打开,沂徵一身的白色睡袍裹身,额发蓬松犹带疲倦之色盯着我,恼怒说道。

我见状,遂跪请圣安,忠言逆耳道,“嫔妾参见皇上,皇上,已近卯时,请皇上梳洗更衣,准备早朝。”

第七章 鸟啼花怨人心亡(3)

窗外,天色,已经微白,既然如愿惊动了沂徵,那我也没有什么好再顾虑的了,我抬着头,毫不畏惧的盯看那张每每让我伤心痛楚的面容,渐渐地,也看得出,适才沂徵脸上浮现的疲倦已消去许多。

他环顾四周,见众宫人均是匍匐在地,屏息凝气一动不动,该是烦闷了,故而深深皱起了浓眉,动动步子,他又是透过窗子向外远眺,顺手复问着图公公,“什么时辰了?”

“回圣上…”

“皇上,已经过寅时三刻了,请皇上梳洗更衣,准备早朝。”我断然截下了图公公制式的回答,什么时候了,还慢条斯理的问来问去么?

“朕没问你,话多!”我的话自是引来了沂徵的反感,他虽没有转头看我,依旧保持着远眺的姿势,但依旧不忘厉声斥责于我。

我哪里服气,才欲再争辩,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道在手臂间使劲撕扯,歪头,看是月到,红唇紧闭,脸色显得很是焦急,她轻轻的摇头,像是示意我不要再为她出头一般,我张张嘴,话还未说出口,她又是加重了臂间的力气,偷着眼斜了沂徵,看他并没有注意,便大胆的重重摇着头,一旁杵着的图公公亦是偷着这个空隙仓皇地给我打着噤声的手势,面上更是带满了祈求。

“去伺候娘娘更衣,送娘娘回宫。”

“图海,你带小主也下去吧,早朝就不用伺候了。以后,元寿殿再出现这等喧哗吵闹之事,朕拿你是问。”

我在犹豫说与不说间,沂徵已然说罢,大踏步的向耳室走去了,之前负责上夜的四位宫人也均是进了东室,同时,从殿门处遥遥走来了六名宫人,手捧着的俱是梳洗用具以及沂徵上朝须穿戴的冕服、冕冠等物什。

我再不说,根本就没有机会了,“皇上——”我急叫道。

“那几个宫人暂且留着吧,但萧道衡,朕绝不许他再去承福宫,你若再多言半句,朕即刻摘了他的脑袋。这已是朕最大的让步,别再挑战朕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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