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淡蓝衣衫,仿若为他量身定做,欣长的身材,站立在那处,就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高贵气息。
不愧是出尽天下美男的朝炎国贵族。
宝石
无忧的两只小腿儿挂在榻上晃,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北堂烈。
他笔挺的站在厅堂正中,感觉自己被无数道目光笼罩,无不是欣赏,他微抬了下巴,眼神更加轻蔑。
他们欣赏他,理所应当。
“还不给公主请安?”刘公公见不得他不可一世的表情,忙一挥手,挑刺的喝道。
瑾站回了无忧身边,没有阻拦。
想起方才在浴场,她吩咐婢女为他上药时候,他那种自得的淡漠神采,想来以前定是人上之人。
可不管在朝炎他有如何的身份地位,来到这里,他只是个奴,不懂规矩,就教到他懂!
阁中的奴才们都默不作声,半响后,终于见那少年屈了腿弯,单膝向那粉娃娃跪下,面无表情的道,“见过公主。”
无忧始终用好奇的眸光看他,早已经将人跪她,当作是种寻常的礼仪。
“你叫什么名字?”
又问?
北堂烈眉梢打起褶子,实在不屑应付这小家伙。
叫什么好?
想信口给自己取个名儿,许是骨子里高傲的血液在作祟,太寻常,他不能接受,太特别,又担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更多的追问。
索性,他唇边散出淡笑,启音道,“我已经是公主的人了,从今往后公主叫我什么,我的名字便是什么。”
前尘往事,皆为云烟。
见他突然通透,刘公公不由露出抹喜色,再提点他道,“对公主说话,要自称‘奴才’。”
北堂烈从善如流,微微一笑,扯起嘴角,“奴才,请公主赐名。”
如此便好了。
都担心他不识好歹,若冲撞了公主,暖玉阁的奴才都要遭殃!
瑾也很欣慰,从旁请道,“公主,为他取个好名儿吧。”
要她给他取名字吗?
素来皇族赐名,是极大的荣耀,每次无忧见到父皇如此时候,都羡慕不已,这会儿轮到她,她反倒紧张起来。
拧着两条淡淡的眉毛,她努力的想,叫什么好呢……
毕竟她才七岁,这又是她第一个奴隶,心思里是不愿意随便敷衍的。
瞧着她那绞尽脑汁的苦恼模样,北堂烈清俊的脸容上仍旧挂着笑,心里已经在打小鼓,跪她是形势所逼,可若是给他取个阿猫阿狗的名字,传回朝炎去,他日就算屠了这座皇城,都挽不回自己的颜面。
想着,那蠢公主就挪动了小屁股,双脚落地,信步走到他面前来了。
一串血红通透的珠链递到他眼前,他微怔,这珠子他认得。
凤曜宝石,出自南方火岩山之巅,极其稀贵!
每年只有冬日最严寒之时,才有不要命的人敢上山开采,那山脚白雪皑皑,山顶却焦烤若焚,稍不留神,就会坠落岩浆,烧得灰都不剩。
宝石在岩山巅峰的周边地底才有,因为出产之地特殊,寓意凤凰泣血,灿曜夺目,因此名为:凤曜。
赐名
望着无忧手里的珠链,北堂烈面色无澜,心中已经在叹。
这凤曜得一颗已是价值连城,蠢公主的手里有一串,粒粒血红剔透,均是上上品,足够建起一支强大的军队!
他们朝炎确实不如夏国富庶。
然而,今夜那场奢靡的酒宴,还有此刻无忧向他展示的珠链,更加让他坚定——终有一天,他将征服这个国家的一切,让这里的繁华和富饶,统统成为朝炎的附属!
“叫‘凤曜’,好不好?”
稚趣的声音,问得认真。
把北堂烈放远了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定眸,再望住那串红珠,敛下眉目沉吟:凤曜,这名字似乎……衬得起他。
“不好不好。”从旁的刘公公异声反对,“‘凤’乃万凰之凰,与皇后娘娘冲撞了,况且这臭小子,岂配得起宝石的名字?”
“不如将‘凤’改为‘风’吧?”瑾嬷嬷提议道,“依奴才看,‘风’字倒是贴切他不羁的性子。”
“风曜……”无忧小嘴里细细品着,末了眨眨眼,再看眼前单膝跪地的少年,她觉得不错,再问他,“可以吗?”
他有选择吗?
风曜……
总好过那些猫狗的名字吧。
想罢,他颔首,顺从道,“风曜谢公主赐名。”
自来带傲的嘴角,比方才提得更高了。
这人也收拾干净,名字也取好,瑾嬷嬷弯身在无忧耳边请示,“晚了,公主该歇了,今日不如就到这里吧?”
罢了不由分说,牵了无忧的小手,将她带进内殿。
到底只是个孩子。
目送那蠢公主远去,其他奴才在刘公公的吩咐过后系数退下,最后,还是不得不去管他。
“风曜……”名字再好,让那把尖酸的声音喊出来,也变了个味道。
“刘公公,有何指教?”
北堂烈还跪在黑色的大理石地砖上,他就连臣服的姿态也不经意流露出难挡的贵气,让皇族的忠犬极度反感。
憋着细得怪异的嗓子,刘公公哼了一声,“既然你如此得公主喜(www。99down。net…提供下载)欢,从今儿开始,就为公主守夜吧。”
说着扬下巴指了指那内殿边上的蒲团,连安置他的力气都省下。
“这可是个美差,便宜你小子了。”
只是守夜而已,北堂烈无谓一笑,“谢公公提点。”
换来的是比方才更加不屑的冷哼。
宝宣大殿上,还以为他真的是把硬骨头,这不是为了活命,也学会了卑躬屈膝么?
人散尽,暖玉阁外堂立刻冷清了下来。
徒留下一盏宫灯,微弱的照着四周的轮廓,昏昏黄黄,安宁颓然。
北堂烈起身,几步走到内殿边那蒲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淡如轻烟的神色,超越他年龄的深远。
片刻,他默然往那蒲团上坐下,忍去背脊新伤的痛楚,靠在梁柱上,深深几个呼吸,闭了双眸。
沉吟……
从今往后,在这里,夏国,他的名字便叫做‘风曜’。
照顾
夜凉如水。
丑时刚过,已是一片万籁俱寂,静无人声的暖玉阁内,由在此时,突显宽绰,仿是连呼吸都有回响。
风曜睡得不熟,背脊上的伤火灼般的疼痛,他闭着眸,默默忍受。
自夜都一战,已经许久没有安稳睡过。
总算在夏宫中保住一命,只要他不死,就无法如了那妖后的意,夜都一战,若非遭了算计,他岂会沦落如斯?
不过正好,待他密会了安插在夏宫的细作,再设法告知父皇,里应外合,一举灭了夏国。
他稳坐朝炎储君的位置,早晚连妖后的命也取了!
长夜,无眠,唯有靠这些打发时间。
才是初春,阁内虽比外面暖和不少,他却难以抑止的发冷,不觉额上都冒出许多虚汗,神思越发飘忽,连身在何处都快忘记了……
唯有不断提醒自己。
他是北堂烈,朝炎国的储君。
他是风曜,夏国公主的奴隶。
他是……
恍惚之间,忽然感觉有谁靠近?
轻轻的脚步声,带着某种小心,直来到他跟前停下,再用一种他无从得知的眸光探视他。
良久……
谁呢?
他勉强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一个矮小的轮廓,披散着微乱的长发,穿着白色的睡袍,怀里抱着的那团被子,都快将她挡住了。
是……无忧公主?
这小东西,又在看他了。
“什么事?”他低声,有些无力,厌烦的口气。
迷暗的烛火摇曳恍惚,无忧小小的脸容里藏着些惧怕,但,她还是靠近他了。
她展开手中的被子,小心翼翼的给他盖上,就像是在呵护一个对她来说极其珍贵……人?
他清醒了几分的意识,不容自己对她的行为做出抗拒,只得由着她用丝绒的蚕被将他裹好,直到她满意,才又退开几步,继续看他。
“我脸上有什么?”他好笑的问,这样值得她一看再看,连觉都不肯睡。
无忧没回答,眨巴着水灵的眼睛,忽而眸光忽闪,想到了什么,移身往内殿小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