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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带回国(2 / 2)

“是啊。”祁旻一边控制加速一边说道,“怎么了?很不常见?”

“哦,还行。”祁迷有点儿口是心非地回答道。

祁旻的确不是很经常接送她,不过祁迷之前也没有表现出多少不满。她懂事儿之后就知道妈妈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太多时间陪她也正常。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她妈妈祁旻可是虚拟世界的造物主,对于那些类脑体的玩家而言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

其实照这么说,她自己也应该至少是个“半神”,或者类似于封建时期公主的身份。但事实上祁迷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跟类脑体公司的创始人还有什么关系,她就这么“隐姓埋名”地当着一个普通人。

至于她为什么要“隐姓埋名”,祁迷觉得这可能是与她尴尬的身世有关。

祁迷坐在车上,无聊地看着窗外,第n次在内心里吐槽自己的“身世秘密”。

虽然她妈妈从来没有明说过,也没有在任何程度上暗示过,但祁迷已经知道了她和她名义上的父亲没有血缘关系。其实发现真相也完全是个偶然,那时候祁旻才上虚拟小学的三年级,跟她名义上的父亲安东还相当亲密。当时学校里教了关于血型的知识,祁迷就在类脑体的自身档案里搜索了“血型”,发现自己是ab型血,然后在安东带她去虚拟世界的滑冰场时,她好奇地查了安东的血型,却发现是o型。

这原本也没什么,但祁迷上六年级时学习了血型的遗传规律,发现o型血的人从理论上是不可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的。

当时祁迷觉得这可能是个很要紧的事情,但她即使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能往外说这种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幸好祁迷对于这种事情还稍微有一点儿了解。在类脑体出现之前,人们通常都从互联网上获取知识。现在虽然上互联网娱乐的人不多了,但里面的知识却留存了下来。祁迷因为不能轻易进类脑体,闲暇时还是看了不少互联网上的内容,尤其是十几二十年前流行的一些文学作品。

祁迷认为那个时代的文学作品应该能够反映那个时代的社会意识,那么按照那些文学作品的内容推测,安东作为她妈妈的合法配偶,应该也知道这个真相。但对于他那样儿“入赘”到祁家的人而言,知道与否或许并没有什么区别。

注:从这里可以看出,米米同学是把那些过时的三流豪门复仇当严肃文学作品看了,所以才会有以下非常中二的想法

按照那些旧时代文学作品的“经验”,像安东这样的一般都不是什么正面人物。跟高阶层女性结婚的男人,一般都没安什么好心。就更别提她还不是亲生的女儿,就更难相信安东会对她真心地好。不过让祁迷觉得还好的是,安东在类脑体公司没什么实权,在短期内大概不用担心会有类似于“篡位”的事情发生。但让她觉得不太妙的是,安东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一点儿破绽也没有,甚至让她的姥姥姥爷都非常信任。

但是从祁迷被当做普通的十二岁小姑娘,安排到这所普通的实体学校上学来看,安东并不是无所图的。在这种普通的学校上学,她永远也不可能学会如何当类脑体公司那三分之一股份的继承人。祁迷认为可能是由于她腿脚有问题,使得她妈妈也觉得她无法胜任未来继承人的身份,但这其中很难说有没有别人推波助澜。自从发现血缘关系的真相之后,祁迷特意注意了一下儿她妈妈和安东的对话,发现他几乎每周都会有意无意地提到“不能让孩子这么累”之类的话。显然,无论她是否有可能在未来继承类脑体公司的股份,她名义上的父亲都在不遗余力地把她拉回到一个普通十二岁小姑娘的水平。

至于这样能有什么好处,祁迷觉得这也是十分显然的。安东可能没有能力坐上类脑体公司cto的位置,但她妈妈还年轻,他们以后未必不会有孩子。

祁迷原本其实不是很想当继承人,但现在看来,她反而觉得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容被别人觊觎。即使她不想继承三分之一的类脑体公司,这也应该是由她自己做出的决定,而不是被别人夺取机会的结果。

“靠,特么会不会开车啊!”祁旻的咒骂声把祁迷拉回现实。

“怎么了?”祁迷问道。

“前面那个傻缺特么乱并线。”祁旻骂道,又意识到不该在孩子面前说那个“语气助词”,连忙补救道,“不过也不能骂人,mimi可别学我啊。”

听她这么说,祁迷反而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妈妈还真的有点儿可爱,她恐怕不知道这所普通的公立实体学校里,那些来自普通工薪家庭的学生私下里经常说“卧槽”、“特么”之类的词。

然而她哪里知道,虽然那些里都吹私立学校因为只有私立学校才可能存在富豪家庭捐钱就能上的情节,但实际上在脑机交互时代来临前,除了主要面向本科出国的所谓贵族学校,北京面向高考的重点中学里反而是公立学校占多数。她上的这所实体学校从二三十年前就是北京市的重点中学了,而且祁旻也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年轻人从初中开始突然广泛接触脏话,或许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事实上,祁旻上学那会儿可能比现在还更严重。那时候有一首很有名的说唱歌曲叫《北京晚报》,她班上可能有四分之一的人都能完整背出它的歌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等到祁旻接祁迷回到家,安东已经教训完那个找祁旻茬儿的小鬼,并且做好饭了。

在餐桌上祁旻随口抱怨道:“唉,三环晚高峰还是这么堵,类脑体也没能解决多少交通问题啊。”

她本以为有了类脑体这个平台,很多人都可以改为线上工作,也就没那么多人需要开车上下班了。不过现在看来,即使的确有一些工作单位转移到了虚拟世界,但剩下那些但凡是涉及到实体领域的工作,转移到类脑体都尚且为时过早。

毕竟类脑体里的一切虚拟实体都需要建构师来创造,而关于那些涉及实体的机密,则是那些单位不能泄露给类脑体公司的。虽然类脑体公司没有那个赚黑钱的心思,但也难保建构师个人不会再度泄密。

而且生产关系的改变是滞后于经济基础的,即使有些工作在类脑体里做更方便,也是否搬到类脑体里也得考虑包括老板个人意愿在内的多个方面。

“要不mimi以后坐地铁吧?”安东提议道。北京的地铁系统真是超级方便,尤其是他们在类脑体公司盈利之后买的这栋别墅,正好就在一条郊区线的始发站旁边。即使是腿脚不便,地铁有座位也就没啥了。

然而这话在祁迷听来就尤为不爽了,以她这个出身,坐地铁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么?让她埋没于普通人之中,这也太过分了吧。

“不去。”祁迷以简短的拒绝反驳道。

祁旻看了看她闺女,只是觉得小姑娘越来越傲娇了。她觉得应该跟米米好好解释一下儿,并不是他们不想送她上下学,而只是因为堵车太浪费时间。早上开车从郊区到城里上学需要一个半小时,而地铁只需要一个小时,因此坐地铁就能节省出半个小时的睡觉时间。要是祁旻本人来选,她肯定选择睡觉。而且地铁上互联网全覆盖,对于不能连类脑体的米米而言应该还有些吸引力。

不过在她想好怎么说之前,安东就直接反悔道:“那就算了。也是,地铁高峰期也挤,何必呢。”

听到这话,祁迷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好话坏话全被他一个人说了,还能怎么办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说他这是在跟她妈妈刷好感么?都这么多年了,还用得着刷这个好感?祁迷默默地想到,她妈妈平时的休闲娱乐也就是上上类脑体,并不像是个身价超高的垄断大公司cto,这一点跟她看的那些文学作品里倒是不太一样。但祁迷相信,处在祁旻那个位置,周围总不可能完全没有诱惑。即使是作为合法配偶,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还是很有必要的。

祁旻显然不知道她闺女都在想些什么,不坐地铁就不坐呗,反正平时负责上下学接送的又不是她。要是开车送的话,米米早上六点半就得出门,因此小姑娘六点就得起床,而安东五点多就得开始做早饭。

这在祁旻看来简直是折磨人的事情。说来惭愧,她这么些年从来都没有连续超过三天在六点以前起床过,通常都是安东已经送米米出门了她才刚醒,然后磨蹭地起来吃早饭。等到她准备上类脑体开始工作,就都已经九点了。

不过鉴于在祁旻开始工作之后,安东还可以有时间补个觉,她的愧疚感也就稍微减少了一些。之前祁旻还想着要开个饭店让安东去当厨师长,但现实是每天光接送米米、做饭收拾屋子就已经非常耗时间了,再让他上个班好像有点儿残忍。

反正现在不差钱儿了,再那么拼也着实用不着。不过她倒是真的实现了给安东装一间现代化高端厨房的承诺,就在他们住的别墅里。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住在市区,而非得在郊区买别墅——市区的公寓里怎么可能允许这么改造房屋啊。

——

吃完晚饭之后,祁迷回到自己的房间写作业,而祁旻重新坐进沙发里,却不急着回到类脑体中。

打开电视,看着质量日益下滑的电视节目,祁旻突然有些无聊地对安东说道:“哎,咱们好像好久都没有……嗯,不可描述了。”

安东愣了一下儿:“嗯?不是昨天才……”

他指的是在类脑体里做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因为懒,祁旻总是喜欢在类脑体里做这种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普通玩家只能在类脑体里开一个身份,但在类脑体开发早期商业化之前,进入过类脑体的人基本都有另外的一个初始身份。祁旻现在玩游戏时用的是新生成的“秋收”,“秋收”的设定外形是男性;她的初始身份则是她第一次进入类脑体时,根据她的自我认知所生成的形象。

毫无疑问,她在类脑体里跟安东不可描述时都是用的那个初始身份,而安东自然也用的是他当年生成的初始身份。这么多年过去使用的虚拟躯体都没有一点儿变化,固然令人愉快,但也未免有点儿脱离现实。

“要不要在现实里来一次?”祁旻提议道。

在类脑体里也是她一开始提议的,主要就是因为颜控,她觉得那时候已经是安东的颜值巅峰了,因此把时光定格到那一刻十分值得。但过了这几年之后发现,其实安东的颜值并没有怎么下滑,而且稍微有些改变反而还令人感到新奇。她觉得要是能多储存几套外貌数据就好了,但为了这种目的实在不便明说。

“现实里……也行啊。”安东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在类脑体里跟在现实中感受没什么差别,他只是觉得当闺女在家时做这种事情不太好。

祁旻以欣赏的态度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容貌。相比于类脑体里他永远留存的二十五岁时的样貌,现实中三十三岁的安东的确不像原先那么青春洋溢了。但令人惊讶的是,在部分胶原蛋白流失后,他的眼睛反而显得更大、更温和,使得整张脸看上去显得更加温雅宁静——让人很想看看这样的脸露与此完全相反的表情。

产生这种想法后,祁旻不禁快速反省了一下自己。她真是瞎了心了,都这个年纪了还想玩儿那些花样儿。这要是被谁传出去,可真是结结实实地丢面子——所以带花样儿的还是在类脑体里玩儿吧,现实世界就稍微朴素一点儿。

“那就一会儿书房见?”祁旻提议道。

“嗯,书房见吧。”安东点了点头,准备去先腌上明天要做的鱼再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迷的作业其实在学校就已经写完了,她回到家里主要是为了用电脑上互联网。

现在还以互联网作为信息获取来源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不过祁迷还是在昔日影响力很大的社交网站上交了一些朋友,都是跟她有同样家庭问题的。

在互联网最流行的时候就有观点认为,使用互联网是隐藏真实身份而畅所欲言的最佳方式。而现在类脑体流行的时候,互联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也就是先天的身份匿名了。在类脑体里几乎完全等同于面对面交流,身份完全透明,因此那些父母婚姻存在问题的孩子并不敢畅所欲言。而在互联网社区里则不一样,随便起个名字之后,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就算被怀疑到也可以说“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祁迷的网名叫“空巷之栀”,她觉得很有意境。不过她跟现实中认识的人加的微信昵称就叫“祁迷”,网名是那种绝对不能告诉家长的东西。

在半年前,她在互联网社区里认识了一个叫“寄浮生”的姑娘,父母离异,从小就跟着母亲生活。听起来跟祁迷——自认为的——很像,但寄浮生的情况比祁迷糟糕多了。她的母亲再婚后生了一个弟弟,从此寄浮生就不再受到重视,她也上了实体学校,但她母亲甚至都不愿意接送她上学,回家之后也只是顾着照顾弟弟。

得知寄浮生的情况后,祁迷感到有点儿恐慌。寄浮生的现在,仿佛就是她的未来——甚至她的未来可能会更糟。毕竟寄浮生家就是普通工薪家庭,没什么继承权方面的问题,她继父也不会为此故意为难她。

不过在祁迷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之后,寄浮生却回复她道:“我觉得这些都是次要的。很多人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爸,反过来也一样。但这都是命运注定,我们自己没法改变的部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我们应该向前看。”

祁迷觉得她说得没错,想了想就回复道:“你说得对。那你觉得我可以做些什么?”

“你说你家还牵扯到继承权的问题?继承权是你的合法权利,我觉得你一定要争取。”寄浮生很快就回复道。

这个想法与祁迷的本心不谋而合。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不进入类脑体是否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如果她真的想要成为类脑体公司三分之一股权的继承人,那她至少得了解类脑体。而以现在她的情况来看,一个从来都不上类脑体的继承人,是不可能被另外的两位大股东认可的。这样下去即使她妈妈有心让她接班儿,其他人也不会看好她。

祁迷想了半天,终于又对寄浮生问道:“你经常上类脑体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寄浮生很快回复道:“还挺经常,怎么了?”

“我想了解一下类脑体。”祁迷敲入这句话,点下了“发送”键。

过了大约一分钟,对方发回了这样的疑问:“你没有上过类脑体?”

祁迷不能透露她的真实身份,只是写道:“以前上过,现在我家长不让我上。”

“好奇怪。”寄浮生回复道。

她又加了一句:“类脑体有点复杂,我觉得咱们可以当面谈。明天周六,你能出得来么?”

祁迷刚想去问家长,转念一想她既然决定自己争取继承类脑体公司三分之一股份的资格,就不能再事事顺着安东了,甚至不能再事事顺着她妈妈。于是她回复道:“能。你约个地方吧。”

——

在现实世界中不可描述的体验还算不错,完成之后祁旻和安东又用普通玩家的身份登上了类脑体,准备再刷刷旧城的积分。

祁旻普通玩家的身份叫“秋收”,而安东的普通玩家身份则是叫“金田”。这两个身份都是男性外形,不仅身高和穿着一样,容貌也设置得有几分相似,甚至连使用的变声插件都是同一个系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旧城的常驻玩家都知道,秋收是旧城常年排行前十的大神,而金田是秋收的兄弟。秋收经常上线“收割”其他玩家围猎的丧尸,很多人都不愿意在秋收上线时狩猎,主要就是怕被她占便宜。但是偏偏秋收上线的时间不那么固定,总会有赶上的时候。而在秋收和金田一起上线的时候,则是注定要把内圈的丧尸都包圆儿了,任你再怎么费劲照样被捡便宜,还不如就此分散到外圈捡捡漏儿。

不过旧城刷积分其实也没有多大用处,很多人都不理解秋收为什么要刷榜。旧城是类脑体北京区的核心项目中唯一一个能把游戏获得积分换成人民币的地方,但是这个“汇率”非常之低,压根儿就不值得为此花这么多时间。

看秋收这么真情实感地打游戏,却也只能每次赚一两块钱,实在让那些被她占了便宜的玩家们既费解又恼火。人家本来只是想好好地玩一场丧尸狩猎,却成了达成秋收“收割”成就的npc,这样能不让人气愤么!

果然,秋收和金田一上线,旧城的公告板上就出现了好多骂他们的。还有人威胁要向类脑体北京区投诉,要罚他们的款,或者禁止他们再进入旧城。

祁旻对此毫不理睬。就算少数玩家有怨言,这事儿也该归类脑体北京区的公关团队解决。她一个cto职责不在于此,管不了这个。

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祁旻和安东把“秋收”的积分刷到了旧城榜首,而后愉快地用所有积分一次性兑换的钱在虚拟游乐场浪了一把。

秋收在旧城虽然臭名昭著,但出了旧城就没人认识了。甚至由于秋收的脸设置得还挺帅,路上不少玩家都会以欣赏的眼光多看几眼。

北京区的核心项目是最初建的第一批,都是些娱乐项目。而出了核心区,才是那些教育机构和其他工作单位的所在。虽然在类脑体中需要遵守物理定律,但类脑体公司为交通开了绿色通道,也就是联通各项目的虫洞,相当于定点瞬移。

不过使用虫洞也要收费,这就是所谓的市场规律。由于是垄断经营,类脑体公司按照这个来搞,即使是相当于零投入的东西也能卖的出价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由于前一天晚上在类脑体里玩儿到很晚,周六早上祁旻和安东都没能准时起来。

祁迷起床洗漱之后,发现今天竟然没有早饭。不过没有早饭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也可以路上再吃。

祁迷准备好出发要带的所有东西,但是找遍房子都没找到家长,而且他们卧室的门还是关着的。这让她不禁联想到了一些不太妙的事情,于是只好敲门:“妈妈!妈妈!”

过了大约二十秒,门终于开了。祁旻穿着睡衣拉开门,虽然没睡醒但还是相当和颜悦色地问:“怎么了,mimi?”

“我要出去一趟。”祁迷说道,“去……”她突然想到要说去见网友可能不太好,于是找借口道,“班上同学出去玩儿。”

“哦,那你去吧。”祁旻拍了拍她闺女的肩。

祁旻答应得很痛快,然而还没等祁迷离开,卧室里突然传来安东的声音:“等会儿,你要去哪儿?”

安东连忙走过来,跟祁旻一样趴在门口看了看她:“这大清早的,早饭都没吃,你去哪儿啊?要送么?怎么昨天晚上不说?”

每当这时候祁迷就觉得特别烦,但是表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嘀咕道:“我就是跟同学去公园儿……用不着送。”

去学校要送,但是去公园就不要送,这还是稀奇了。不过祁旻觉得她还是能理解,去学校因为是家长送到校门外,也不会有人觉得怎么样。而跟同学出去玩儿还要家长送,那就有点儿丢人了。

“那你不吃早饭怎么行?”安东问道。

“哎呀……我路上买点儿吃。”祁迷摆了摆手,“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说完就噔噔噔地窜下了楼,即使走路姿势不太正常,但速度还是很正常的。

看着自己家闺女离去的背影,安东对祁旻嘀咕道:“我觉得mimi最近有点儿不正常。”

“什么不正常?这话也太难听了吧。”祁旻不以为然地说道,“小孩儿都这样,你没有青春期么?”

安东认真地想了一下儿,他从小长到大好像发展还都挺平滑的。不过作为一个没父母的孩子,他本来也没有那个条件跟父母闹别扭。

——

祁迷离开了家,走到地铁站坐上了地铁。在始发站地铁肯定有座,所以倒也不难受。

其实她不讨厌坐地铁,因为地铁上的互联网信号还挺好的。但是祁迷就是觉得坐地铁不符合她的身份。事实上她觉得现在给她安排的所有事情都不符合她的身份,因此她才决定要靠自己接触类脑体,让她妈妈意识到她即使腿脚不好,也不影响她继承属于类脑体公司创始人之一的智慧。

寄浮生跟她约定的地方是在市区里,祁迷坐了一个小时的地铁才到。

下了地铁,祁迷就到约定的购物广场门口等寄浮生。寄浮生在网站的资料上写的是一名女性,她以为寄浮生应该是那种已经开始独立的青年女性。寄浮生留言说她会穿灰色的大衣,或许会是个漂亮的大姐姐也说不定。

连祁迷自己都没发现,她“继承”祁旻最多的反而是颜控属性。

不过祁迷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看到任何穿灰色大衣的青年女子从地铁站出来。她正准备用手机给寄浮生发条消息,却忽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一个有点怯怯的少年音问道:“您好……请问是‘空巷’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迷的网名“空巷之栀”简称“空巷”,不过她自己从来都是自称全名,只有寄浮生从一开始就这么简称。

祁迷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男孩子,年纪可能也差不多,留着有点过长的中分发型,面容白净清秀,神色中却带着明显的怯懦。不过他身上的确穿了一件英伦风的灰色风衣。

“你是寄浮生?!”祁迷震惊了,所以他到底是男的女的?

“呃……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装作女生的。”寄浮生尴尬地解释道,“我一开始也没说性别的事儿。”

祁迷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寄浮生一直都没说自己是男是女。但是她管他叫“姐妹”的时候,他也没否认啊?

“你怎么不纠正我呢?”祁迷埋怨他道。

“那……那个网站上妹子比较多嘛,我觉得这样容易说话。”寄浮生小声解释道。

“行……吧。”祁迷感到有些幻灭,不过鉴于寄浮生也长得不错,她就不追究了。“那咱们去哪儿?”

“就……进去呗。”寄浮生犹豫地说道,“我边走边给你讲,这样不引人注意。”又补充了一句,“你家长不会跟踪你吧?”

“不会……吧……”祁迷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然而之后又不确定了。

记忆中跟踪的事儿好像发生过,虽然她不太记得具体是什么事儿,但也知道家长跟踪孩子并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咱们先走着,等会儿我给你镜子,你边走边看看后面。”寄浮生严肃地点了点头。

——

因为后面可能有人跟踪,祁迷和寄浮生先在购物广场的一层转了一圈儿,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例如他们双方在哪儿上学、上哪个年级之类的。

祁迷发现寄浮生也跟她一样上初二,而且他的学校离她也不远。这是个好消息,既然他想要支持她争取继承权,那么在物理上离得进当然是好事儿。

走了一圈儿,祁迷都没有从镜子里看到他们身后有任何可疑人士,因此姑且确定了安全。寄浮生开始一边走一边给她讲类脑体的事情。

其实大部分关于类脑体的知识祁迷都已经知道了。虽然她没怎么在类脑体里活动过,但毕竟也是类脑体创始人之一的女儿。不过寄浮生所说的“黑市”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等等,你说黑市是什么?”祁迷问道。

“黑市,就是一种非法的交易平台。”寄浮生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有人利用类脑体规则的漏洞做违法的事情,达成某些非法的交易。”

“比如呢?”祁迷问道。

“比如……”寄浮生想了想说道,“你知道‘刷分广告’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刷分广告?”祁迷是真的没听说过。

寄浮生一副了然的表情,似乎这个消息应该是相当秘密的。但他还是向祁迷解释了一番,“刷分广告”其实不是一种广告,而是一个动词,是黑市交易的重要手法。

类脑体北京区和圣彼得堡区是两大老区,老区里分别有一个可以用积分换现金的娱乐项目。在北京区是“旧城”,在圣彼得堡区是“红雪kpa_cheг”。在这两个地方玩家完成任务获得的积分,可以兑换成真实的人民币或卢布,因此类脑体开启的最初有很多人刷积分换钱。但很快人们就发现积分兑钱的汇率太低了,多数玩家都不再指望靠这个赚钱,可是此时出现了很多玩家仍旧执着于刷分。

经过俄罗斯某论坛上的大佬推理,这其实是黑市打广告的一种手段。黑市的商家期望交易时,可以私下雇佣一个人短期刷排名,而这种短期内排名突然大幅度上升的情况,可以引起其他玩家的注意。懂行的玩家就知道此人背后的商家手里有“货”,通过联系就能完成交易。

这其实跟过去微信上微商买微信运动的步数打广告是一样的,只不过雇人刷积分本身更为隐蔽。而且由于旧城和红雪一开始就有很多玩家疯狂刷积分,刷积分本身并不会引起类脑体公司管理员的注意。

祁迷隐约知道“旧城”是什么,那其实是她小时候想象出的场景。那时候她还以为她妈妈是个类似于特种兵的人物呢。

“那你怎么知道这种刷分真的是黑市广告?”祁迷问道。

“我其实不能太确定。”寄浮生压低声音说道,“而且这玩意儿也不能随便问啊,否则多危险,是不是?”

“那你还在这儿说什么。”祁迷有些不满,她对于虚无缥缈的消息并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寄浮生立马说道,“我知道旧城高分榜上有一个老玩家肯定不是打黑市广告的,说不定这个人会知道点儿什么。”

祁迷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确定一个人是不是打广告的?”

寄浮生故作神秘地笑了一下,但还是老实地解释道:“黑市商家打广告需要的是积分榜上的大幅度变化,所以不会一直雇同一个人打广告。那么积分榜上一直分很高的人,应该只是为了刷分儿的。”

这个推理倒有些道理,不过祁迷还是问道:“可是你也说了积分换不了多少钱,为什么还有普通玩家刷分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谁知道呢。”寄浮生嘀咕道,“我本来想试探一下儿,结果差点儿没被他从楼顶上扔下去。”

“我去,那可够危险的。”祁迷感叹道。

“其实没事儿,无非就是在类脑体里一星期动不了而已。”寄浮生摆了摆手,装作不在意地说道。

实际上他当时都快吓死了。类脑体里的体验可是与现实完全相同的啊,真要是高空坠落,得把他吓出心脏病来。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祁迷问道。

“什么……怎么办?”寄浮生有些没明白,“我要支持你争取继承权啊,这跟黑市有什么关系?”

然而祁迷却想到,她如果能解决类脑体黑市的隐患,肯定能让她妈妈刮目相看。这绝对是一条可行的道路。

她对寄浮生讲了这种想法,然而寄浮生却说道:“空巷,这太危险了。你知道类脑体黑市上的人都卖什么么?听说俄罗斯那边儿还有卖个人信息的。这可是对人身安全有威胁的事情啊。”

听起来的确有点儿危险。不过祁迷知道,高回报的往往也都有高风险。现在她已经到了一个不进则退的困局,要干就得干票儿大的。

“危险算什么。”祁迷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这种有挑战性的任务,才能体现本人的真实才能。”

看到她冷静坚定的样子,寄浮生佩服地点了点头:“行,我支持你。”

——

周末,祁旻通常不去上班——其实她工作日上班也就是上类脑体,很少有必须要到实验室的时候。由于昨天在类脑体里玩儿得太high,现在只是瘫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悠闲地苟一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安东却有点儿忧心忡忡的,想了想还是专门走到祁旻跟前说道:“旻,你觉得mimi是出去干什么了去?”

“她不是去跟同学玩儿么?”祁旻无聊地说道,“管那么严干嘛。”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操心啊,你知道mimi是跟哪个同学玩儿么?”安东却说道,“之前怎么没听她说过?”

祁旻想了想,的确她闺女回家也不常说学校的事情。但因为上虚拟小学时都有全程监控,米米跟哪个同学关系好,家长都能看得到,所以祁旻和安东并不担心,也不会故意问她。但是现在在实体学校没有监控了,祁旻和安东也没再问米米学校的事情,因此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清楚。

祁旻感到这可能还真是她当家长的失职。不过米米班里就那么几个同学,刚开学就建了个家长群,各位家长大概是干什么的都心里有数,也并没有什么不正经的人家。祁旻觉得没太必要担心,等闺女回来再问问就行了。

看她并不在意的样子,安东只好提醒她道:“不是,你就不怕你闺女是跟人约会去了么?”

约会?祁旻才意识到米米已经十二岁了这个年纪虽然有点儿早,但谈恋爱的也不是没有。

“呃……约会就约会呗。”祁旻不太明白,“青春期的小孩儿早恋也正常。”

“我呸吧,这特么叫正常?!”安东立刻急了,“这特么叫恋童癖,你知不知道?跟十四岁以下的……那无论是否自愿都叫强|奸!”

祁旻知道他此生最恨恋童癖,童年的那段回忆一直是心理阴影,因此也理解不了未成年人谈恋爱是怎样一种正常的想法。

她只好说道:“你别想太多了,mimi这才自己出去一次,你就觉得她谈恋爱了?谈恋爱也得有个过程,等会儿她回来问问不就行了。”

安东一想也有道理,他闺女从小就特别厉害,身为家长并不是很怕她在同学那里吃亏。不过要是谁敢勾引跟他闺女谈恋爱,安东绝对会把那个混蛋脑袋开个口子——不管是男是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迷跟寄浮生在购物中心里谈得很好。

现在他们对于类脑体黑市的了解还太少,寄浮生打算下次再找那个常年旧城积分榜前十的“秋收”问问。而对于祁迷,他还是有点儿疑惑:“对了,你家长为啥不让你上类脑体来着?”

祁迷不想暴露她跟类脑体公司有关系,只是说道:“就是……单纯地不让。”

“那太过分了。”寄浮生说道,“得想个办法……”他装作成熟地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要不……我帮你买一套接口芯片,什么时候你到医院去装一下儿吧。”

现在的商用类脑体接口芯片都沿袭了当时祁旻和祁迷连接后的处理方式,是留着埋在皮下的,因此安装接口还有点儿麻烦。

“我有接口。”祁迷立刻说道,又解释道,“我是上的虚拟小学,那时候天天都用。”

“那就好办了。”寄浮生立刻说道,“只要你有时间,都可以到我家上类脑体。”

祁迷觉得靠谱,虽然她妈妈说她进入类脑体会比较危险,但她觉得自己都长这么大了,应该不会发生小学那些事儿了。

不过她还有顾虑:“但是你继父……”

“哦……”寄浮生也想起来了,但很快说道,“那没事儿,我就跟我妈说你是家里没连类脑体的网线,要到我家做作业。反正他们也不管我。”

祁迷点了点头,寄浮生家里离她学校不算远,放学去一趟用不了多长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真名叫什么……”寄浮生突然说道,“我总不能跟我妈说你叫‘空巷之栀’吧?”

“我叫祁迷。”祁迷说道。

“名字挺酷。”寄浮生评价道,“我叫季连。”

——

祁迷和季连在购物中心吃了午饭。因为祁迷一开始就自称家里条件还行——所以才会有继承权的问题,所以季连作为男生也没有抢着付钱。

而当祁迷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儿,祁旻和安东少见地坐在沙发上,在看一个她觉得挺无聊的电视节目。

看到祁迷回来,祁旻先一步问道:“mimi回来了?吃午饭了没?”

“在外面吃了。”祁迷诚实地回答道。

“都去哪儿玩儿了?”祁旻接着问。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但是祁迷早就想好了说法:“跟我们班的肖仙芬、国莉她们去欢乐谷了。”

肖仙芬和国莉是祁迷班上跟她关系不错的两个姑娘,但她俩周五时被另外几个人邀请到类脑体里的等比例复制的虚拟欢乐谷玩儿,祁迷也就没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可以从肖仙芬和国莉的朋友圈里看到她们在虚拟欢乐谷生成的照片,根据照片能够推断她们去了什么项目,这样编起来比较方便。

果然祁旻信了,对安东耸了耸肩,那意思就是米米压根儿没什么,就是跟班里同学出去玩玩儿而已。

安东也觉得这没什么可担心的。他虽然并不认为跟女同学出去就一定放心,但如果是跟好几个同学出去,应该发生不了什么。

不过仍然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安东问道:“欢乐谷的门票应该不少钱吧,带够钱了没?”

听到这话祁迷就觉得不爽。从给她的零花钱来看,欢乐谷的门票的确还有点儿贵。但如果要跟类脑体公司三分之一股份的分红相比,那估计就跟不要钱一样吧。

不过祁迷由于不上类脑体消费,平时花钱也少,现在剩下的零花钱还是能付的起类似主题公园的门票。但她却故意说道:“哦……我先跟同学借的钱。”

“那得赶紧还啊,借了多少钱?”安东问道。

“呃……两百?”祁迷犹豫地回答道。

她这看起来就很像是在撒谎了,但是安东还是拿起手机给她转了两百块钱。

而后他回头跟祁旻说了一声:“对了,是不是该多给mimi点儿零花钱,毕竟……还要跟同学出去玩儿,是吧?”

祁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家里日常生活的花费都是安东管,按理来说他想给多少给多少。于是附和道:“那……就给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东直接给祁迷转了五千,而后嘱咐道:“mimi啊,你平时还是得好好学习,但是该花钱的时候就花……嗯,跟同学玩儿的时候也大方点儿。”

祁迷收到手机上的转账提示,只是看了一眼就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她原本跟季连谈过之后心情还不错,然而现在却觉得不爽极了。其实祁迷之前很少碰钱,一般消费的时候都是家长直接付了,她对于五千块钱没什么概念,却觉得她名义上的父亲给了她还同学的钱,还要再多给她五千块钱,让人一时间无法理解而且感到自己是被打发了。

——

祁旻也没太明白安东为什么要在给米米零花钱的时候还要特别强调“跟同学出去玩儿”。等到确认米米进屋了,她跟安东嘀咕道:“这是啥意思,嗯?”

“你听不出来么,mimi压根儿没去欢乐谷。”安东瞟了她一眼,还是解释道,“你知道欢乐谷的票价么?”

“不知道。”祁旻诚实地回答道。

安东看着她露出了关爱智障的眼神:“那你也得知道,肯定不是整二百吧?”

“兴许人家借钱就借两百呢。”祁旻说道。

“现在谁电子转账借钱还凑整啊。”安东压低声音说道,“而且看mimi的样子,她就是临时想出来的。”

“那她今天上哪儿去了?”祁旻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想知道啊。”安东望着二楼米米卧室的门,无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这孩子都会骗人了,怕不是跟您学的。”

“我靠,您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祁旻说了一句《孔乙己》,而后还是正经地问道,“那你觉得她是干嘛去了?”

“不不,我可不敢凭空污人清白。”安东摆了摆手,“但总之她肯定没去欢乐谷,也没有跟那两个同学在一起。”

“得了吧,你就是觉得mimi谈恋爱去了。”祁旻直白地说道。

“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非得瞒着家长出去做的?”安东反问道。

祁旻想了想觉得也是。不过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安东这么抵触未成年人谈恋爱,还要给米米更多的钱:“那你给她钱,不是助长这种行为么?”

安东再度以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是不想让她欠别人的。”

然而他停顿了几秒,却又用手捂住了脸:“不对,给了钱之后反而更容易让人抓着不放……靠,怎么这么纠结呢……”

“唉,别想太多了。”祁旻拍了拍他,“大不了我买个追踪器贴片贴她包上,她要是去开房,这边儿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去你丫的,哪儿有开房的事儿!”安东立刻说道,“快把你这句话收回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祁旻跟安东解释了她闺女只是去见普通网友之后,安东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有点儿草木皆兵。

但是类脑体在青少年中带起来的风气的确非常不好。而且非物理接触的419使得援|交变得相当便利,现在尚未有法律认定在类脑体里与十四岁以下儿童发生关系也算是强|奸。

不过说到底,只要米米自己拎得清,其实这都没什么。而类脑体虽然普及得快,但也算是个新生事物,法律规范总会有的。

吃完晚饭,祁旻和安东又上了类脑体,作为秋收和金田出现在旧城。

旧城的玩家怨声载道。

秋收是隔三差五就会到旧城“收割”一波,但金田其实并不常见,一般都不会连续两天在同一时间出现。而昨天晚上金田出现了一次,那些组队围猎丧尸的玩家就觉得今晚不会再来了。然而当他们刚拉好了阵势,楼顶上投下手电筒丁达尔效应的光柱,而后一个手雷从远处扔过来,刚被聚在一起的丧尸就又都成了秋收的积分。

在组队玩家的咒骂声中,秋收和金田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另一个“收割”的地点……

——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菜鸟玩家在聚众骂秋收,正在旧城外圈游荡的寄浮生也闻声赶来。

他的水平比较次,跟那些胆子不大枪法不准的菜鸟玩家们一样,一个人时并不敢闯进丧尸密集的内圈。寄浮生到旧城唯一的目的就是蹲着秋收。

上次他冒险进入内圈,偶然看到了秋收,还打断了他的收割,因此直觉地认为秋收今晚还会出现。

果然,这次寄浮生又跟秋收撞了个正着。而抬眼一看,秋收旁边还有一个身高穿着都一模一样、相貌还有五分相似的人,顿时明白了昨天跟他赛车血虐他的压根儿不是秋收本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呦,昨天虐的不够是怎的,今天还来找虐?”秋收邪气地嘲讽道。

寄浮生看了一眼秋收旁边的人,胸牌上写着“金田”,于是冷静地说道:“秋收阁下,昨天跟我比赛的,应该不是您本人,而是这位金田阁下吧。”

他这个“阁下”说出口,秋收明显地蹙了一下眉,而金田倒是忍不住笑出来。

“您这眼力不行啊,第二天才看明白。”秋收不以为耻,反而嘲讽道,“您叫什么来着?”她看了一眼这个高瘦青年衣服上别着的胸牌儿,“寄浮生……唉,可怜啊寄浮生,年纪轻轻就瞎了。”

寄浮顿时生气得发抖。他倒是在互联网上跟别人骂战过,但那都是文字往来,而类脑体里就跟现实中没区别,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骂回去道:“您真是‘英勇无畏’啊,连机械镇赛车都不敢,还让别人顶替。”

“那可不。”秋收就像听不出好赖话一样,直接照单全收,又把寄浮生气得想吐血。

“我……我今天来可不是吵架的。”寄浮生憋了好半天,才憋出来这一句。

“正好,我也没兴趣欺负小朋友。”秋收一把把他推开,“别挡你老子的道儿。”

今天她一上线,发现昨夜里刚刷到榜首的排名又掉到了第二,不禁觉得有点儿不爽,一定要再刷回来不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她祁旻是旧城的第一个玩家,而她想当当之无愧的“第一玩家”,这点儿执念都不能满足她么?

眼看着秋收和金田从他面前走过,寄浮生连忙喊出了他真正要说的话:“秋收阁下,您知不知道把您挤到第二的人是谁!”

听到这句话,秋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对寄浮生挑了一下眉:“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寄浮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不过他还是立刻解释道:“您听说过‘刷分广告’么?”

——

寄浮生的算盘打对了,秋收的确在意积分榜的排名,因此对于黑市刷分的消息必然也会感兴趣。只是他没有料到秋收本人并不知道黑市的事情,看来网瘾玩家并不一定都能对类脑体有深入的了解。

他把类脑体黑市的事情向秋收——还有秋收的兄弟金田——解释了一遍,跟他对祁迷说得差不多。

说完之后也不知道这两位听明白没有,寄浮生加了一句:“您从来没听说过黑市么?”

“没有。”秋收坐在地上耸了耸肩,“我这个正直的五讲四美好青年,从来不掺和黑的东西。”

寄浮生不禁腹诽,沉迷类脑体挂葡萄糖续命的还能叫“正直的五讲四美好青年”,这“五讲四美”的门槛儿也太低了吧?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秋收在旧城的常驻玩家里的确算大佬了,寄浮生还是比较尊重:“黑市……对类脑体秩序的危害还是挺大的,而且也影响您的排名。所以我恳请您帮个忙,帮我留意一下儿近期突然上榜的玩家。”

可谁知秋收听了却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黑市是黑市,跟您有什么关系?您管这个闲事儿干嘛?我管这个闲事儿干嘛?”

寄浮生哑口无言,想了半天才说道:“我……我好奇还不行么!”

他觉得秋收这个人简直没法交流,想要放弃了。然而当他刚从地上站起来,却听到秋收带变声器的电子音说道:“行,这事儿我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寄浮生有些意外:“您这是……”

“我是五讲四美好青年嘛,当然要维护正义了。”秋收一脸无赖地说着,伸手搭上金田的肩,“是不是,金田?你管不管?”

“管。”金田也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儿吧。”秋收自顾自地说道,“现在排行第一的……绘千世2184,盯着她就行了,没毛病。”

由于重名率太高,类脑体里指代陌生人时约定俗成叫“名称+id后四位”的方式。绘千世是当前旧城积分第一的玩家的名字,2184是她在类脑体中id的后四位。

“那就……谢谢您了?”寄浮生有些不知所措地道谢。

“不用客气。”秋收摆了摆手,“都是共青团员,应该的。”

共青团员……寄浮生不由得想吐槽,快别给共青团员抹黑了。不过这么看来,这位还真说不准真是共青团员,毕竟现在中学都得入团,而名义上到二十八岁才退团呢。

无论如何,秋收这边儿算是搞定了。祁迷上线时间没法保证,而他也不擅长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他们在类脑体里需要比较社会的队友,秋收和他兄弟正合适。

反正无业青年么,乐意就干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下了类脑体,安东对祁旻问道:“你还真打算管这事儿了?”

祁旻的脸色不太好:“那可不。哪个王八羔子不长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刷分儿就刷分儿,还特么非得压我一头。”

安东这才明白她只是要管有黑市商家雇人刷旧城积分的事儿,而并不是想管类脑体的非法交易。“那黑市你不管了?”

“黑市多正常啊。”祁旻摊手道,“哪儿没有黑市?有利可图的地方,必定会有资本流入,这是法律阻止不了的。”

“但类脑体毕竟是你的‘地盘儿’。”安东提醒她道。

祁旻笑了出来:“你还真当我是山大王了?”

然而她又正色道:“叶莲娜之所以要把类脑体建成一个半自治的自由乐园,就是为了把吸引资本到其中,再将其与现实世界隔离起来。这样多数资本主义的恶就被限制在类脑体的虚拟世界中,而受到类脑体公司的管辖。你没发现有了类脑体之后,现实世界中为谋利的恶性事件新闻少了不少么?”

安东点了点头,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也正因如此,政府才能允许类脑体公司这样的垄断经营。

“但是一旦类脑体公司的管理缩紧,非法资本就会流出类脑体,涌向现实世界中更自由的领域。”祁旻继续说道,“这是所谓的宏观调控。对于类脑体而言,重要的不是消灭灰色,而是保持灰色被约束在合理范围内。”

尽管这是疑似恋童癖的叶莲娜提出的策略,安东还是不得不承认它还有几分道理。

不过刚才在旧城,寄浮生还提到黑市贩卖个人信息,也会对现实中的普通人造成伤害。“那至少黑市里那些对现实中的个人有害的交易,无论如何也该禁止吧?”

然而祁旻只是笑道:“是该禁止,可是谁有那个能力管呢?要是对黑市都能严格区分那些可以容忍、哪些必须禁止,那不就相当于把黑市都规范化、合法化了么。”

这么一想也是,要是黑市能管理,它也就不叫“黑市”了。这跟哥德尔不完备性一样,总有东西处于“对”与“错”之间,难以被归类完全。而现实中的交易内容虽然不是无限的,但数量也是出乎寻常的多。要想管理,得耗费巨量的人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类脑体公司虽然靠垄断赚了大量的钱,但祁旻可没兴趣把钱投入到管理方面。无论是她、叶莲娜还是周晓姗教授,她们其实从中抽取作为个人收入的部分都非常少,大头儿全都投资回去,用于扩建超级计算机了。

尽管类脑体的结构已经优化过几次,但这玩意儿还是很耗计算能力。而且受制于普通玩家采用的接口,超算机群与用户的物理距离不能太远,方才能够维持意识在真实脑和类脑体之间超过150hz的振荡频率。

而未来要研发物理定律水平上的模拟算法,以突破现在全靠建构师记录个人体验的局限,方能使得类脑体内的世界足够接近真实。如此一来必须要进一步提高频率,那么现在的每座中型以上城市都得配备一个稍小的超算机组才行。

这些都是非常耗钱的部分。虽然祁旻不是管钱的,但作为cto免不了得考虑经费的问题。她手头有很多炫酷的功能和项目等待开发,但是经费是有限的,能够胜任研发工作的人也是有限的。她总不能“用爱发电”,也不能逼迫类脑体公司的研究人员们去当“奋斗x”。

因此相比之下,倒还不如祁旻平时苟一苟,别整天盯着类脑体公司科研部。这样她自己清闲了,其他研究人员们也不会那么紧张。

而且她现在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得找那些利用她的旧城积分榜打广告的黑市商家们谈谈。

——

祁迷在被她妈妈认真地嘱咐了要“注意安全”之后,只是觉得这事儿有点儿神奇。她在见到季连真人之前,一直都以为他是个很有生活经验的大姐姐,对身为单亲孩子的经历与人生感悟侃侃而谈。

然而事实上他不过是个跟她一边儿大的初二学生,这给祁迷增添了不少信心。她不禁觉得,季连能够从他身世的不幸中获得解脱,而把来自家庭的痛苦转化成前进的动力,那么她也能够做到。而且她的条件比季连要好——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妈妈还没有变成“后妈”,否则她也就不会专门来给自己讲注意安全的重要性了。

从某种角度来讲,对于她这样的出身,即使不作为继承人培养,日常的花费也是一点儿不缺的。她哪怕是因为身体上的缺陷而被扔到公立实体学校“放养”,零花钱也不会克扣——毕竟她名义上的父亲也不稀罕那点儿钱。

如此一来,祁迷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利用一下儿她的零花钱。今天入账五千块,应该能稍微做点儿事情。

晚上祁迷给季连发消息没回,估计是上类脑体了。祁迷也不着急,而是先计算了一下儿她这个月还需要花多少钱在学校吃饭上,而后剩下的便是能够调用的资金——竟然还比五千元稍微多一点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天上午季连回复了她,而祁迷便告诉他自己手里有五千块钱,需要的地方可以用。

“很好,这在类脑体里够用一段时间了。”寄浮生回复道。

“你昨天晚上在上类脑体?”空巷之栀问道。

“是。我找到了秋收,他跟黑市没有联系,但是说可以帮咱们留意一下。”寄浮生回答道。

“那太好了。”空巷之栀立刻回复道。

“建议出一点钱,作为给秋收的报酬。”寄浮生提议道。

“要多少钱?”空巷之栀问道。

寄浮生没有立刻回复,大概是思考了一会儿才写道:“也不用很多,够在类脑体里请秋收还有他兄弟吃顿饭就行了。咱们以后跟他们估计还会有合作。”

“钱不是问题。”空巷之栀颇为壕气地回复道。

然而寄浮生却提醒她:“别太张扬,尤其是别突然花掉很多钱,这样很容易让人起疑。”

祁迷才想到还有这事儿。她之前不怎么花钱,要是一下子花销增大也不正常。这样看来还是得小心行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旻要找那个叫“绘千世”的类脑体用户,其实非常简单。

她以建构师身份连入了类脑体,意识进入虚拟世界之后,便以她二十八岁时的面貌出现在类脑体公司的科研部。

类脑体公司科研部在现实中分为两块儿,既北京分部和圣彼得堡分部,然而在类脑体中由于并不需要考虑地理位置,因此两部分是合为一体的。科研部的虚拟建筑是类脑体中罕见的明显违反物理规律的物体,并且它的所在空间同样存在悖论。

从北京区抬头向上看,类脑体科研部的建筑浮于高空,外形像一架b2隐形轰炸机。然而从圣彼得堡区,亦或者任何其他一个区向上看,也能看到同样的视野。这也就意味着,类脑体虚拟世界的近地区域与高空的映射关系不是唯一的,每个区地面相同坐标的点都对应着相同的高空,而科研部是高空中唯一的建筑。

当然,从地面上只能看到高空的科研部,而不存在任何方法真正到达此处。这的设计除了是出于管理方面的考虑,还是为了保护普通玩家的安全。类脑体公司科研部建筑里活跃着大量具有修改类脑体场景权限的建构师,他们的工作就是凭空“想”出虚拟世界中的场景和物体。这使得科研部建筑所在的区域非常不稳定,具有潜在的危险性。特别是由于意识本身的随机性和不可控性,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他人或自身被意外修改的情况——这也是祁旻非常不建议她闺女米米进入类脑体的原因。

由于类脑体一开始是来自于米米的想象,她在类脑体中具有完全的权限。理论上她只要知道方法,就可以看到类脑体的任何一个角落,查看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档案和历史记录,修改任何人、任何物体、任何场景的数据。更准确地说,类脑体虚拟世界本身就是米米三岁时一个意识场景的扩建。它被创造为一片无主的数据连接体,但当小姑娘首次接入时就被她的意识占据并同化了。其他人进入类脑体,就相当于进入米米外接的大脑。因此当米米回到类脑体时,她本人的思维活动具有最高的优先度,这对于类脑体中其他人而言都是相当危险的。

而优先度次一等的就是类脑体公司的建构师了。并且建构师登上类脑体,就相当于是整个人的意识完全进入类脑体中,因此思维活动的分辨率不受频率限制。

然而由于每个人的大脑都多少有所差别,类脑体中类神经元的局部结构与进入此中的建构师必定有所不同。因此建构师的意识停留在类脑体的时间越长,被类脑体同化的程度就越大,出来之后由于不适应原本大脑结构造成的后遗症就越严重这也是为什么米米首次进入类脑体出来后毫无后遗症——类脑体本身是被她同化的,再反向同化她得到的依然是她自己。不过这次祁旻以本身的形象进入科研部区域,只是为了查一下绘千世2184的档案,并不会长时间逗留。

其实查看档案并不需要在科研部建筑的区域内——显然,类脑体虚拟世界的物理学本身都是虚构的,在不在特定区域内对于调取数据而言并无影响。不过由于上一次祁旻以建构师身份退出类脑体时是在科研部,因此再次以建构师身份登入还会在原地。

她调出搜索界面,查看了id尾号2184名称为“绘千世”的玩家的档案,显示她现在处于在线状态,位置静止在旧城外圈东南方向某处的巷子里。

记清楚地点之后,祁旻退出了建构师状态,以秋收的形象出现在旧城内圈的高楼顶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收放下绳索,从楼顶上下来。

其实单纯这个操作就是很多玩家根本不敢的了。旧城的建筑由于是出自一个三岁小姑娘的构想,其表面十分平滑,没有任何落脚点,只有楼顶上后建了一圈围栏。爬上楼顶需要先把绳索的钩子扔上去拉住围栏,再靠电机带动上去,而下来也是同理。

只不过例如秋收的资深玩家下楼用不着电机,而是直接用脚蹬墙配合松紧绳索,一段一段地向下滑。这个技能还是她小时候军训时练的。

下到地面之后,秋收松开钩子收起绳索,赶往之前查到绘千世所在的位置。

而在那个光线昏暗的巷子里,秋收看到穿着一身灰色初始套装的金发女人躺在角落里,似乎是睡着了。

这很奇怪,因为没多少人会在类脑体里睡觉。其实在类脑体里睡觉跟在现实中没什么区别,但人在类脑体中是几乎不会感觉到生理疲惫的,就算能感到疲惫也是由于意识振荡时接受到了来自现实世界身体的溢出信号。

而类脑体公司要对每个上线的普通玩家进行计时收费,虽然单纯上线的费用其实不高,但一般人都不会在类脑体里睡觉白花钱。

不过既然要找的人在睡觉,秋收就在旁边先等着。外圈丧尸密度低,不用担心睡着睡着被聚集过来的丧尸咬成重伤。

在等着的工夫,祁旻又进入到建构师身份,跳回科研部区域,查了一下寄浮生3096。发现寄浮生并没有上线,她就放弃了在绘千世醒来之前通知他过来一起看的想法。

退回秋收身份,她看到绘千世翻了个身,看起来是的确睡得很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想再浪费时间,秋收蹲下来拍了拍金发女子的肩。绘千世一下子就坐起来了,然而发出的却是一个有些沙哑的青年男声:“啥?咋了?”

“噫……”秋收不禁蹙眉,站起来退后了一步,“绘千世,是吧?”

“是、是。”绘千世的外形是个金发的娇小女子,然而声音很明显是个男的,“怎么了?哦……您叫秋收……秋收在旧城还是个名人吧……”

听他不确定的语气,似乎对旧城的玩家生态并不熟悉。然而他却是当前积分榜排名第一,一个不熟悉旧城的玩家刷分刷到了第一名,这怎么想都有些诡异。

“算不上特别有名。”秋收抱着手臂说道,“现在的榜首可是您啊。”

“您找我有事儿么?”绘千世问道。

“嗯,我想看看货。”秋收试探道。

绘千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运动服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却没有马上递给秋收,反而说道:“我得先查验您的现实地址。”

秋收没想到会是这样,眯起眼问道:“为什么?”

绘千世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陈述道:“这是规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您怎么验证我的现实地址是否属实?”秋收问道。

“我上家儿会有办法验证。”绘千世只是说道。

这么看来,黑市卖个人信息多半儿是真的,只是不知道这些个人信息能覆盖多大的比例。其实在脑机交互时代来临前,绝大多数人的个人信息就已经被bat和移动通信商卖得差不多了,类脑体黑市的人可能就是原先那些买到用户信息的外包公司的原班人马。但他们竟然还有办法更新,也是真有点儿可怕。

“算了吧,我看您多半儿也没有我要的东西。”秋收故意说道。

“嗯,回见。”绘千世点了点头。

然而秋收却接着问道:“绘千世,您刚玩儿旧城的项目不久吧?”

虽然他是一口北方口音的普通话,但在旧城刷积分榜却不知道秋收的,很可能只是刚被黑市商家雇佣刷分,而还没有跟当地常驻玩家广泛交流过。

绘千世微微仰起头,很漂亮天蓝色的眼睛看了看秋收。他这个形象看起来是花了不少钱打造的,然而打扮得却像个穷比,连扎头发的花绳儿都没有。

“嗯,上周刚回北京区。”绘千世回答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刚回北京区,意味着他之前还在别的区玩儿过。

“那您之前是在哪个区?”秋收装作搭讪地笑着问道。

一个漂亮的金发妹子被长得倍儿帅的小伙子搭讪,这也实属正常。然而绘千世却面无表情地说道:“您别费心了,我是男的。”

“我知道。”秋收收起了微笑,有些无奈地说,“我就是想知道您是哪儿来的。我这儿好不容易刷到榜首,还没一天就被您超了。”

“那真是对不住了,我刷分儿只是为了挣点儿钱。”绘千世略微向前哈了一下腰,勉强算是道歉。

“没必要,是我技不如您,也不是您的错。”秋收笑着说道,“不过您这是从哪儿练出来的,刷分儿真快啊。”

绘千世再度看了她一眼,而后说道:“在圣彼得堡区……”

“您是玩儿kpa_cheг红雪的么?”秋收有些惊讶地问。

红雪就像是旧城的冬季mod,整体结构和旧城类似。但红雪的地面上常年覆着积雪积雪会在每日零点刷新,玩家可以在建筑的房间里捡到御寒的苏联陆军军大衣,而城里的丧尸都穿着染血的**军装。因为当击杀**丧尸时黑紫的血喷溅出来会将积雪染红,这个项目就被称作“kpa_cheг”。

红雪作为圣彼得堡区的第一个娱乐项目,在中国玩家之间的知名度还是不错的。最开始宣传的时候,也是借了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光儿,将其宣传为生化危机版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不过事实上红雪的难度和旧城基本相同,玩家也并不会打得非常惨烈。

“玩儿过。”绘千世回答道,然而他的下一句却着实骇人听闻,“我死在了那儿。”

“这是什么……意思?”秋收蹙眉问道。

“就是,我在那儿打丧尸的时候死了。”绘千世平静地回答道。

“呃……所以这是圣彼得堡区的bug?”秋收试图用更为易于理解的说法解释,“玩家身份在类脑体里应该是不能死的,虚拟身体受损应该在七天后恢复……”

然而让祁旻心中一凉的是,绘千世平淡地说道:“不,我是说我在现实中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绘千世是个“死魂灵meptвыe_дyшn”——类脑体圣彼得堡区的特殊产物。

这个名词原本出自果戈里同名,是指已死的农奴,却还能够被在纸面上卖出价钱。而类脑体中的死魂灵和这有一点相似,他们都是在现实意义上死去的人,却还在类脑体中处于在线状态,持续向类脑体公司缴纳上线费用。

这些死魂灵曾经都是正常的活人,在现实世界挣钱,到类脑体上消费。他们“生前”可能来自世界各地其中还是俄罗斯人和中国人数量居多。但有些是由于过度沉迷类脑体,有些可能是因为有其他疾病,当这些人的意识在类脑体中时,他们现实世界的身体突然发生了急性心肌缺血或类似的急症。而当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异状,他们也没有得到合理的抢救,因此现实中的身体就猝死了,而他们的意识也就永远被困在了类脑体里,成为只存在于虚拟世界的亡魂,也就是meptвыe_дyшn死魂灵。

对于正常的玩家,他们如果没钱了还可以从类脑体下线,回到现实世界。但对于死魂灵,一旦他们账户里的金额耗尽,就会被自动下线,但现实世界已经没有可以容纳他们意识的大脑,所以也就相当于是死了——只不过比现实中的身体晚一点儿死而已。

一开始出现的身体已死的玩家大概并不知道自己在现实世界死了,还像以前一样正常退出,然后就真的彻底死了。后来出现的一些类脑体上线而现实中死亡的事件,一般是由别人上线提醒让他们不要下线,才得以维持住“死魂灵”的状态。

对于那些社会关系比较健康的死魂灵,他们还活着的亲属朋友会继续给他们缴纳上线费,所以还能以意识形式吊着命。而那些在现实中孤身一人的死魂灵,很可能都没有人会发现他她已经死了,所以只能在虚拟世界中自己想办法找钱来交上线费。

类脑体的真正普及其实还不到三年,往往不幸成为死魂灵的人,都是重度网瘾患者。这些人在从前可能是类脑体版的“三和大神”,每赚一天的钱,就在类脑体里泡三天;也可能是连邻居都不知有此人存在的底层废宅,在不到十平米的蜗居里一上线就是连着二十几个小时。他们一旦猝死,不仅很难被发现,而且也很少有会主动给他们续费的人。并且这类人在现实世界里都已经因为心理或能力方面的问题,无法从事正常稳定的工作或维持健康的人际关系,那到了类脑体里自然也是一样没戏。在脑机交互时代来临之前,这样的人就是隐居在大众目光可触及距离之外的角落,死了都不会引起关注的,而现在情况也没有真正发生改变。

不过还是有人会为这些在现实中无人理睬的死魂灵做点儿什么。在圣彼得堡区有一个正常玩家都不会知晓的公益组织,名为“红雪救助站”,由一些红雪爱好者组成。红雪和旧城一样,是唯二可以把积分换成真实货币的地方只不过旧城换人民币,红雪换卢布,相对汇率与现实汇率相同,因此红雪救助站的志愿者在玩游戏的时候赚积分,再把积分换成钱捐给圣彼得堡区“没人要”的死魂灵们。

就像旧城的积分不值钱一样,红雪的积分也不值钱。红雪救助站的收入不多,又是全靠好心的玩家“用爱发电”,因此只会给那些死魂灵交保命钱,除此之外就不会给他们多一个子儿了。但是类脑体里几乎做什么都要花钱——哪怕是从虫洞通过一下都要缴费当然从中国大区跨到俄罗斯大区的虫洞收费尤甚。死魂灵就这样只能在圣彼得堡续着命,除了单纯活着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但绘千世似乎还跟这样悲哀的死魂灵不太一样,至少他具有充分的与人交流的能力。

他对秋收说,他“生前”是在北京老城区出生的,祖父母辈是国企职工,当年赶在住房私有化时买了两套房,现在光靠收房租就能维持生活。只不过他父母都是混子,年纪轻轻就挂了,留下他自己也是个没工作的废宅,一年收一次房租,然后在类脑体里玩儿一年。

为了防止别人来打扰,绘千世“生前”总在没有手机信号的地下室里上类脑体。当他在现实世界死了的时候,他的意识正在圣彼得堡区的红雪里打**丧尸。据说他是自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才再也没下线。但在祁旻听来,他这就是自己瞎作,把自己作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听了绘千世的介绍,秋收先是嘲讽道:“所以你给黑市商家打工,就是为了续命?不过你二十四小时都在线,才只超我两百多分,这技术可真太不行啊。”

“你可别埋汰我。超了你我就停手了,谁没事儿闲的刷分儿啊。”绘千世不爽地解释道。

他还挺拽啊。

秋收靠着墙转着手里的手枪:“你不缺钱么?那怎么还要人家红雪救助站救助?”

绘千世解释道:“那是我不懂俄语,在彼得堡找不到挣钱的活儿。没钱过虫洞回来,不得不找人家救助站。光积分儿能有几个钱啊。”

“那你怎么回来的?”秋收问道。

“这个……”绘千世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他本来就已经乱成一团儿了的金发,“我装成妹子跟一个新手睡了一次,写英语让他把我送回来了。”

“啧。”秋收皱着眉看了他一眼。还真别说,他这形象挺漂亮的,只是作为直男被人当做妹子睡了,怎么都不会太好受吧。“你为什么是这个形象?”

绘千世反问道:“怎么了?类脑体里人妖多了去了。”

他面前就有一个,还是类脑体的创始人之一。类脑体在修改形象时留下性别可改的功能,很大程度上也是反映了祁旻的恶趣味。

不过人妖不是重点,绘千世也很想把自己的形象改回男性,但奈何他现在实在没钱。类脑体世界的物价大致等于现实世界的三分之一到一半儿,也就意味着在类脑体里修改形象,要花相当于综合变性整容手术加术后恢复费用一半儿的价钱,这对于普通消费者而言也已经很高了。

“哎,秋收,”经过一番对死魂灵的“科普”,绘千世自认为跟这个旧城常驻玩家已经很熟了,“你下线帮我火化安葬一下儿呗?我三环内的房子,一百平米南北通透,新小区两户一梯,到时候你随便住。另一套房子以后每年房租都分你一半儿。”

北京三环内的房子,现在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天价了,就更别提还有附赠的收入。这条件如果放在八年前,祁旻怎么着都得考虑一下儿,但现在她已经不稀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好的条件,你怎么不去找你上家儿?”秋收不为所动地反问道。

“我傻缺啊?我上家儿可是黑市的奸商,有便宜也不能便宜了奸商。”绘千世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跟他萌妹子的外形极不相符,“我看你还算个人,干脆便宜你了,就说干不干吧。”

秋收问道:“你这条件之前也找过别人吧,为啥人家不干?”

“他们不信呗。”绘千世说道。

“他们干嘛不信?”秋收继续问。

“那谁知道,见识短呗。”绘千世耸了耸肩,“反正爷不着急,房租都是打到卡上,也不用自己去收。”

“那我帮你把这张卡挂到类脑体账户上不就行了?”秋收问道,“三环内的房租应该够你花了吧。”

“你得先把我安葬了,我才能告诉你卡号和密码。”绘千世倒是很明白。

祁旻并不太相信所谓的三环内两套房,但她也觉得,绘千世死在某个地下室里都没人管,这也真不是事儿。而且他都已经死了一周多了,虽然现在天气冷还能放放,但再拖时间估计也会有味儿了。这得及时清理,否则一旦引起其他人注意,绘千世的活人身份就没法维持了。

唉,就当做好事儿了吧。

秋收又问道:“那除了你之外,旧城给黑市商家刷分儿打广告的,还有死魂灵么?”

“这我可不知道。”绘千世说道,“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北京还有死魂灵。”

的确,祁旻作为真正意义上北京区的第一个玩家,也从来没听说过死魂灵这回事儿。得有第一个人发现人在现实死后意识留在类脑体里的现象,才能出现“死魂灵”的概念。有了死魂灵概念之后,才会有人自己注意或者提醒别人在身体死后不要下线,而成为更多的死魂灵。而死魂灵概念刚开始在圣彼得堡区出现不久,还没有传到其他区,这也是正常现象。除了绘千世这样偶然在圣彼得堡区时死了的玩家之外,北京区其他有此危险的玩家可能都已经真正意义上地完全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绘千世,你说清楚你死了多久了,我再考虑一下儿要不要帮你。”秋收说道。

“一周多……就八天。”绘千世连忙说道,“你放心,我很轻的。不到一百斤,你拎个麻袋就弄出去了。”

然而麻袋带出去还真不好处理。秋收问道:“你住的那个地下室,有下水道么?”

绘千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我靠,你这人年纪轻轻,心怎么这么黑呐?老子特么都死了,你丫还要把我冲下水道里?!”

“老实坐下。”秋收一把就把他按回地上了,“正经火化安葬肯定不行,人家火葬场也得看死亡证明。你要是被销户了,从哪儿收房租续命?”

“你管得着么?”绘千世不爽地说。

“那你没钱续命,也没钱当我的报酬了,对不?”秋收帮他分析道,“而且客观上火葬场是真的没法去。我帮你把遗体碎了,从下水道冲下去,你就相当于经过污水处理之后干湿分离,土葬的土葬,海葬的海葬,没毛病吧?”

话是没毛病,但这么一说怎么那么恶心呢。绘千世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尸体放不了多久了,只好答应道:“行……行行行吧。不过你得给我弄干净点儿,而且要是警察找上你,我可不负责作证啊。”

“唉,我就当做好事儿了。”秋收向他伸出手,“你的真实姓名、身份证号和地址什么的都写给我,我验证过你说的没问题,自然会帮你这个忙。”

绘千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在那背后写上自己的信息,递给秋收时又缩了一下手:“等等,你原本来找我并不是买货的吧?”

“当然要买货,否则我找你干嘛?”秋收睁眼说瞎话,“不过你这儿要是能赚笔大的,我就不着急修车了。”

注:关于“修车”是什么意思……请自行百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从绘千世留的字条上得知,他真名叫“王明清”。祁旻先在类脑体公司系统里查了一下,注册的用户里的确有这么个人,身份证号也是符合的。类脑体公司会把每个接口的地址都记录在案,王明清最后上线使用的接口地址跟他留的地下室地址还真的能对上。

那么接下来就是“碎尸”了。

祁旻对这个免不得有点儿抵触。虽说王明清说他不到一百斤,但一百斤的活人和一百斤的尸体完全是两个概念。哪怕是一百斤的猪肉,生手光切也得切上几个小时呢。

祁旻不想引起麻烦,类脑体里存在死魂灵的事情最好不要现在就公之于众。而王明清的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她打算独自去碎尸。

准备好东西进一个运动背包里,祁旻开着车就去了王明清家所在的小区。

王明清说他在那栋楼五层有一套房子,但是为了隔绝干扰硬是住在了地下室。祁旻原本不相信,然而来到地下室门前时,她看到门口堆着好几个快递盒子。随便拆了一个,发现里面是某款据说价值数千的限量手办。

看来还真有可能是个房三代。

按照王明清的说法,地下室门的钥匙在门槛的缝儿里,之前给他送外卖的人都是直接开门进的。祁旻果然找到了钥匙,也开开了锁,但是当她拉开门时,里面窜出来的味儿让她不得不把门又合上了。

不是别的,这味儿实在辣眼睛。

——

终于把王明清的遗体碎块儿倒进下水道后,祁旻瘫在他铺着波斯毯子的沙发上,永远都不想再回想她刚才的三个小时都做了什么。

碎尸听着容易,但实际上又累又恶心还特么贼味儿,这活儿给多少钱都不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仔细一想,自己压根儿不是为了钱的,顿时感到后悔。她钱多了去了,干嘛要找这个罪受?干嘛不让那个没事儿闲的、多余的正义感无处安放的寄浮生来干这事儿啊,真是失策。

不过无论如何,终于把王明清的遗体处理完了。

祁旻靠意志力站起来,给这个地下室喷了三大瓶消毒剂。电锯即使洗干净都不想要了,就扔在这地下室里。而她出门之后把沾满了不可描述血污的东西都脱下来用塑料袋包好塞回运动背包,开车到最近的墓地,在旁边找了个烧纸处,把整个背包都烧了。

处理好一切之后,祁旻回到家里赶紧洗了个澡,而后瘫在床上登上了类脑体。

她先以建构师的身份查了绘千世的位置,而后退到秋收直接去找到了他。

——

再见到秋收时,绘千世并不在旧城,而是正在沙洲温泉里泡澡。

沙洲温泉就跟祁旻第一次进入类脑体时远离旧城往外跑而构建出的绿洲差不多,只不过是另外一片绿洲,并且其中有十几个各不相同的温泉池子。

沙洲温泉不属于北京区的热门项目,平时去的人不多,费用也相对便宜。类脑体里的玩家并不会产生皮肤的新陈代谢,也不涉及骨骼肌肉的部分,所以温泉洗浴并没有搓澡按摩等项目,就只有下水泡着。

绘千世没想到秋收能找过来,当他看到秋收出现时,立刻捂住胸叫起来:“偷窥狂啊!”

其实他泡的这个温泉池子是不透明的淡蓝色,水面以下压根儿什么也看不到。反倒是同池子的另外一个真妹子听到这位金发美女发出男人的声音,才是真的惊到了:“你大爷的,死人妖!”

秋收连忙转过身,让真正的妹子起身出池子披上衣服。她现在毕竟外表是男的,还是要有礼貌一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妹子走了,她才转回来对绘千世说道:“你的遗体我帮你处理了。”

“这么快?!”绘千世惊讶道。

“不快点儿你特么都生蛆了。”秋收不禁骂道。

“谢谢老哥、谢谢老哥。”绘千世马上嬉皮笑脸地说道,甚至故意从水里站起来,要给秋收看一下他这副身体的……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绘千世问道。

“特殊渠道。”秋收摆明了不想细说。

绘千世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这位敢碎尸的老哥似乎不简单呢。莫非是道儿上的人?

不过无论怎样,人家帮忙了,现在要拿报酬也是应该的。不过绘千世要先确认秋收是真的帮他收尸了:“你得先用我的接口儿上线,我才能给你报酬。”

“靠,你丫别欺人太甚!”秋收直接用脚踩在他头顶上,“老子帮你处理遗体不错了,还特么要老子用一死人的接口儿上线?你丫以为你是谁啊?!”

“咳咳……哥你别动手,好商量好商量……”绘千世呛了口水,连忙说道,“那你就说怎么证明你真的帮我收尸了吧……”

“我有亲眼所见的场景,给你瞧瞧。”秋收收回脚,从口袋里掏出记忆显示屏,递给水里的绘千世。

记忆显示屏可以将用户的记忆场景提取并显示出来,是纯粹用代码写出来的工具,相当接近类脑体的底层。绘千世有些惊讶秋收会有这种设备,毕竟这玩意儿面向普通玩家的卖价很贵。而且只听说建构师才会经常用,一般人也对此并没有什么需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哥,你是建构师?”绘千世问道。

“不是。”秋收面不改色地说谎。

“哦。”绘千世又问道,“那你买这玩意儿干嘛?”

“修车办会员卡送的。”秋收胡编道。

绘千世没修过车也不知道行情,但人家摆明了不想说,他就没再问。低头点开显示屏上的图片文件,看了第一眼就立马移开了目光。

“我信了。”绘千世捂着眼睛把显示屏还给秋收,“你让我缓缓……”

秋收非常好心地切换到了一张美女图片,给他洗洗眼睛。

“修车碰到的?”绘千世好奇地问。

“不是,只是以前看的porn_art。”秋收诚实地回答道。

“不看不看。”绘千世摆了摆手,他现在还是女性状态,看这种东西越激发起兴趣就越觉得诡异。

他从池边的衣服里找出纸和笔,写了银行卡号和密码,以及把他两套房子的钥匙放在哪儿了,而后递给秋收说道:“行了,我的全部身家现在就都是你的了。不过看老哥在北京混得不错,能带咱一把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旻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用帮王明清把银行卡绑定到了他的类脑体账户上,而后把他家的钥匙妥善保管了。

一般家里不是特穷的网瘾玩家都不会把银行卡挂在类脑体账户上,主要就是怕自己沉迷过度,在类脑体里花光了所有钱,现实中却没钱吃饭交水电费了。但凡是存有理智的人,越是上瘾就越是每次只充一小部分钱,当钱花完了自动退出,正好起来吃饭睡觉。所以才会出现像王明清这样的死魂灵,明明现实中的钱还剩不少,类脑体里却快没钱续费的情况。

不过王明清终于有充足的钱续费之后,脱离了死亡的威胁,也就不再给黑市商家打工刷分了。绘千世的排名很快就被秋收反超,而他至少表面上还是对此十分服气的。

同时绘千世也认识了他大哥秋收的兄弟金田。跟秋收差不多,金田此人也是吊得不行,而且对他爱搭不理的。

绘千世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死魂灵,所有在现实世界的事务都要拜托秋收处理,打定主意要跟着他大哥当小弟了。于是之前寄浮生拜托的要调查黑市的事情,自然也就都被扔给了他。

——

只是祁旻下线之后有点不理解地问安东:“绘千世那小子怎么了?”

安东在正常状态下可是很少会给别人脸色看的。类脑体毕竟是突然爆发的朝阳产业,不是没有原先top产业的人士看不惯。但看不惯的人膈应不了祁旻,于是就去膈应安东了。但是安东从来不主动参与类脑体公司的事儿,即使不得不出席某些场合,被人冷嘲热讽也从来不发火,这让很多心理不平衡的“友商”都觉得更加难受。

其实安东在某些方面早就练成心如止水了。祁旻读博的时候,除了叶莲娜之外,也有些底层的白种渣滓故意说他是“beach_boy”。那时候安东反应都非常平静,甚至反过来嘲讽他们就是嫉妒。

因此他在类脑体里对绘千世非常冷淡,让祁旻第一反应是问题出在绘千世而不是安东。

但是安东只是说道:“跟他没关系。你也知道,我就是看你不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旻想了半天,才意识到绘千世在表面上是一个长得颇为好看的妹子,而且还是跟在秋收后面非常谄媚地叫“大哥”的漂亮妹子。鉴于她是个对同性也有兴趣的颜控,安东的嫉妒心可是不分性别的。

这其实也不能怪安东,实在是祁旻读博时有段时间太过分了,满屋贴的都是二次元妹子和少女偶像。一开始安东还觉得这挺有意思,然而真的架不住祁旻过于热衷,而且自己女朋友天天自称纸片人的老婆,这谁能受得了。再加上二次元萌妹免不了画风幼态化,少女偶像也是以少女感为卖点,安东本来就对恋童癖有心理阴影,忍了不到一个月就忍不下去了。

他当时十分庆幸祁旻没有给他穿女装,后来才知道其实祁旻还有点儿想。她这么做的原因完全是为了防止街上那些男性变态幻想安东,尽管大街上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变态。安东只是觉得因为她自己思想不健康,才看所有好看的人都能“欣赏”很久,而所有丑的人都觉得是变态。

“绘千世特么是个男的啊,而且现实中还倍儿丑。”祁旻有点儿委屈。谁能对自己碎尸的对象产生兴趣?要是真有这种人,她可千万得找出来,研究研究说不定还能治疗心理型x冷淡呢。

“他真实是什么样儿不重要,重点是一个看起来是个漂亮妹子的人整天黏着你,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么?”安东看着她问道。

“我太冤了吧。”祁旻十分诧异,她虽然是颜控,但对人妖真的是没有丝毫兴趣,“绘千世还曾经想给我看……我直接就拒绝了。你要这么怀疑我,我昨儿个就不该拒绝。”

听她这么说安东真的生气了:“难道我还得感谢你作为一个表面上异性恋的已婚人士,拒绝去看一个人妖虚假的身体?”

这句话的重点太多,祁旻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该从何反驳。

“好好,我明儿就让他换回原本的样子,行不行?”祁旻最终只好说道。反正本来绘千世也是打算换回真实性别的。

安东没有立刻回答,然而在他回答之前祁旻却又逗他道:“那我从今往后戒porn,跟所有颜值五分以上的人保持距离,这样您总满意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突然靠近伸手去拽安东的头发,趁着他吃痛抬头的时候吻上去。安东也就半推半就地容忍了。

祁旻在某些时候的反应和行为,真是让安东觉得自己超级有魅力。共情天赋就是有这个优势,感受对方对自己的迷恋非常清晰。祁旻拽他的头发固然让他感到疼了,但对于安东而言反而是对她此时突然产生的迷恋和急切感受更加真切,而由此带来的自恋感可是会让人上瘾的。

——

祁迷写完作业,出了房间正要去找她妈妈说开家长会的事情,余光却看到楼下祁旻跟安东正在那儿……顿时感到自己快瞎了。

她立刻退回自己屋里关上门,内心涌起一股对于此种行为的不屑。她妈妈以为她跟别人谈恋爱了,不过就是因为她在这方面其实也只是一个被男权的封建残余意识所影响,始终无法真正脱离男人存在的可怜人。

祁迷突然意识到,至少在这一方面,她其实比她妈妈更加强大。

这么想她顿时就心情舒畅了。至于又想到她妈妈可能还会受到封建残余意识的牵制,想生下一个与现任配偶的合法继承人,这种事情也让她觉得自己必须变得更加强大,不仅是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且更是为了在真正意义上拯救她妈妈的思想。

然而祁迷哪知道,在职业生涯的意义上,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已经比祁旻厉害多了。

毕竟她是最初类脑体的创造者,也是现在业务拓展全球的类脑体虚拟世界理论上的主人。祁旻不建议她进入类脑体不只是为了保护她,也更是为了保护类脑体里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其他所有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迷的学校要开家长会,不过幸好家长会并不复杂。早在脑机交互时代来临之前,信息技术的普及就已经让家长对于学生的监控变得非常方便,而现在的家长会与其是让学生家长了解学校,不如说就是为了满足家长们的炫耀自己家孩子成绩而开设的表彰大会。期中一次期末一次,自认为自己家宝贝儿综合成绩还能看的家长都会参加。

不过祁迷最终还是没跟她妈妈说这事儿。一方面是因为她想说的时候不方便,另一方面她回去仔细想了想,觉得不能让她妈妈这么简单地出现在学校这种公众场合。毕竟她妈妈可是类脑体公司的cto,要是去参加家长会还不引起混乱?

但是由于之前祁迷的家长从来没在家长会上出现过,她的各科老师这次已经强烈要求家长必须来了。祁迷坐在书桌前思考了一下,选择在她和姥姥姥爷三人的微信群里@了姥姥和姥爷。

当时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正在北海度假,然而度假哪有孙女儿的家长会重要。老两口心想,祁旻和安东这俩人太不靠谱,可怜米米都没人给她开家长会。这还得“老将出马”啊,朱劭琼女士向祁迷保证,她老师要是敢告状,肯定给她怼回去。

于是在期中总结的家长会当天,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还是飞回北京,赶到了祁迷的学校。此时距离他们上一次来到这所学校开家长会,已经过去了十八年。

“哎,这儿的变化还挺大。”朱劭琼女士穿着体面的藕荷色改良旗袍,拎着小皮包走进校园。

而她旁边的祁志光先生仍旧穿着四十年如一的运动服,领子上挂着五年前安东送的同款飞行员墨镜。他问出了一个句式很古老的问题:“mimi的教室是哪个来着?”

“312a吧。”朱劭琼女士说道。

“312a不是乐乐当年的教室么?”祁志光先生问道。

“那是302a。”朱劭琼女士不想理他,“你健忘症吧,该去医院看看了。”

祁志光先生很无奈。他不过就是在类脑体上玩儿个摩托赛车游戏,就被朱劭琼女士说沉迷虚幻的精神鸦片损伤大脑。也不看看到底是谁整天在类脑体上跳舞,还扮成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以至于每次在类脑体里她来找他时,祁志光先生都觉得贼尴尬。

不过好在有他们闺女给开的“挂”,朱劭琼女士虽然有时候以一个非常不符合年龄的形象去唱歌跳舞,但若有必要也能快速切换成跟祁志光先生的形象相匹配的外表。其实这个功能实现起来再容易不过,但类脑体公司为了防止有人利用快速切换相貌行不轨之事,虚拟世界中修改形象的周期还是被设定得与现实手术类似,而且形象变化是渐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走进初中部的教学楼,因为实体学校学生太少,大部分教室都被改造作其他用途了。他们乘扶梯上了三楼,走进312a教室,找到了显示屏上显示着“祁迷”的位置。

也是因为人少,实体学校的教室分配给每个学生的位置比以前大得多。虽然为了督促学习,仍然是采用书桌和硬椅子,但书桌的总面积增加显著,桌上配备立式双面显示器和可以收起的写字板,而桌面本身也可稍微倾斜作触摸显示屏使用。学校经费充足这就是不一样啊,而且从另一个角度,现在类脑体里虚拟学校配备多么高端的学习工具都轻而易举虽然那本质都是凭空想出来的,如果实体学校不能多花点儿钱在硬件儿上,那就更没人上实体学校了。

而这对于家长的好处是,现在的学生书桌前坐两三个成年人都绰绰有余。朱劭琼女士不禁感慨,终于不像是十八二十多年前那样儿,两个家长挤在祁旻那么窄的一个位置里了。

听到她的感慨,隔过道后座一位看起来同样有五六十岁的女士也说道:“是啊,现在这条件可比二十年前强多了。”

朱劭琼女士以为这位也是给孙辈开家长会的家长,转头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名字叫“左立秀”。她也没听米米说起过这个同学,不过还是聊起来:“您家也是咱们学校的‘老粉儿’了?”

现在上实体学校的多是有情怀的。有的像祁迷这样被家长拎来上曾经上过的学校,有的是因为家长曾经对这学校心怀向往却失之交臂,所以非要让自己的孩子上这所学校不可。类似情况都被戏为“老粉儿”。

“可不是嘛,我们家荟妍就上的是这个学校。”这位左立秀同学的家长说道。

“我家乐乐也是上的这个学校。”朱劭琼女士顿时找到了“知音”,“那时候一个教室得有快四十人。”

两位家长对了一下年份,发现祁旻就在那个叫“荟妍”的学生的上两届,还被一样的老师教过。朱劭琼女士不了解米米的情况,单还记得她自己闺女的情况,跟这位家长侃起来当年的事情真是滔滔不绝。

两人说着说着,左立秀的家长突然问道:“你们家这个,是弟弟还是妹妹?”

朱劭琼女士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其他有的方言里称呼家里的小孩儿不强调辈分,管男孩儿都叫弟弟、女孩儿都叫妹妹。然而她自己觉得这么叫不习惯,还是按照习惯的方式回答道:“是闺女。”

“哦,闺女。”这位家长也转化到了本地方言的称呼体系,“我们家的是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么,这名字起得真秀气。”朱劭琼女士称赞道。

过了一会儿,家长差不多都到齐了,该教室的科任老师进来核对学生与家长的信息。

科任老师走到祁迷的桌子前,看了看朱劭琼女士与祁志光先生,隐约感觉跟初一刚开学时看见的不太一样:“您是祁迷的妈妈?”

“啊,不不,我是祁迷的姥姥。”朱劭琼女士连忙说道。

“祁迷的父母怎么不来?”老师问道。

“那个……上班比较忙,家住得太远了。”祁志光先生强行解释道。

“家长会最好还是要学生的父母来开。”老师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又看见左立秀的家长:“您也是左立秀的姥姥?还是奶奶?”

那位左立秀的家长一脸尴尬:“我……我是他妈妈。”

“您别担心,父母如果来不了,祖父母能来也好。”老师显然以为她是看刚才祁迷的姥姥姥爷被“批评”了感到不安才编瞎话,连忙安慰她道,“就是要麻烦您回去把家长会的材料转发给左立秀的父母。”

然而这位看起来得有五六十岁的女士尴尬地又说了一遍:“我真的是左立秀的妈妈。”

这下真的太尴尬了。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当年放开二胎连忙给自己家已经二十多岁的闺女生个弟弟的,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原本规定学生在开家长会时应该去体育活动,这也是期中过去放松的一种方式。虽然祁迷打乒乓球能血虐年级大部分人,但就冲她这个脚踝,学校也不能逼她参加体育活动。因此祁迷就得空能出一趟校园了。

她用微信跟季连联系,商量怎么去他们学校找他。

而季连则回复道:“我们也在开家长会呢。”他发了一家大约处于两个学校连线中点位置的快餐店的位置,“约这见?”

祁迷回复了一个“ok”,就开始往那边儿走。

当她走到时,季连已经骑着自行车在那附近等了有一会儿。看到祁迷来了,才下车把自行车锁好,而后说道:“哎,你们校服还挺……嗯,时尚的。”

祁迷上的这所实体学校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挺有钱,校服是与品牌厂家合作定制的,有各种款式,其中不乏除了logo之外与正常服装无异的。

不过与她本人想象中上流社会的着装还是差得很远。而且他们学校虽然也有制式校服,但跟那些文艺作品中贵族私立学校动辄几千上万一套的制式校服的质感实在没法比。

只是季连作为工薪阶层家庭出来的孩子,并且他上的实体学校校风追求复古式的勤勉刻苦,看见别的学校款式偏新潮的校服还有点儿羡慕。

“先不说这个,你最近上过类脑体么?”祁迷问道。

“当然上过,我天天都上。”季连说道,“反正我妈也不管我。”

“那黑市的事儿……”祁迷连忙问道。

“唉,别着急,这事儿哪有着急的。”季连故作老成地说了一句,而后往快餐店门口走,“咱们进去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要吃这个?”祁迷从她有记忆以来几乎就没怎么吃过快餐,脱口而出道,“吃垃圾食品不健康。”

季连原本都拉开门了,听她这么说反而回头看她:“不健康怎么了。您真是大小姐,不会从来没吃过吧?”

被他这么一刺激,祁迷强行辩解道:“切,这不是街上到处都是,我不想吃罢了。而且油炸食品吃多了长痘儿。”

祁迷和季连走进快餐店坐下,掩人耳目地点了两杯冰淇淋奶茶。而后季连以只有对方能听清的音量说道:“我这两天上线都没碰上秋收,但看见积分榜有变动,秋收可能已经跟绘千世搭上线儿了。”

“绘千世?”祁迷问道。

“哦,绘千世是之前突然冒出来的积分榜第一名,应该是个打广告的。”季连解释道。

“嗯,那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祁迷问道。

“唉,大小姐,您别着急啊。”季连摆摆手说,“你现在找谁也没法给你全职搞这个事情,况且调查黑市的事儿,能不能碰上还得靠运气。”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要不咱还是换一个搞吧。黑市有点儿太危险了,而且秋收那个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打交道。依我看,这种事情还是让专业人士处理比较好。”

“那除了这个,你还能想到别的么?”祁迷反问他。

季连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说道:“别的是暂时没有,但这个也太……而且你又不上线,我自己搞实在是……”

“得了吧,”祁迷戳穿他道,“你就是不敢跟别人接触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听就知道季连不是害怕,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个秋收打交道。看得出来,季连就是那种在网上耍着键盘呼风唤雨,到面对面社交脑袋就快转不起来的隐性社恐。

“你说得轻巧,类脑体的公共区域可都是些社会人,不知道从三教九流哪儿出来的。”季连红着脸反驳道,“跟他们打交道肯定吃亏。”

季连家住在老小区,那些地方建起来的时候中国阶级固化还没那么严重,里面住的有偏中上的家庭,有工薪阶层,也有没啥学历混社会的人。他自认为见过了各种人,觉得只要不是学生或者上班族,最好还是躲着点儿走。

但是祁迷没见过这些,“社会人”、“三教九流”这些名词在她脑中激活的都是些与另外一些二十多年前互联网文学作品相关的印象。她倒是很想看看真正的社会是什么样儿的。

“我想上类脑体,你上次说去你家可以?”祁迷问道。

季连犹豫了一下,有些怀疑他带一个姑娘到旧城那样血腥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好:“呃……类脑体你想上无所谓,但是……旧城我建议你别去。”

“为什么?”祁迷问道。

“那是打丧尸的游戏,特别血腥。”季连说道,“在那儿玩得起来的都是些血腥暴力狂之类的人。”

他说这话祁迷就不爱听了,她妈妈可是到那个地方打丧尸的第一人。祁迷有点儿不高兴地说:“哪有那么血腥,不就是个射击游戏么。”

“你真要去?”季连有些惊讶。

“那当然。”祁迷又想习惯性地说“我妈妈可是狙击手”之类的话,然而生生掰成了,“我玩儿的射击游戏多了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连一想,祁迷或许真不是普通人。他要是能够辅佐祁迷登上“大统”,是不是以后也能当个内阁首辅之类的?

“这样儿,我带你去我家先上一会儿类脑体。”季连说道,“反正家长会得开一会儿呢。”

——

季连骑着自行车把祁迷带到了他家。

季连的家相比于祁迷家的确又小又破,然而就这他还说这虽然是二手房,但是三环以内地段也不错,他继父总是炫耀当初买对了。

“反正以后这房子也不会给我。”季连又故作老成地说道,“肯定全是我弟的。”

“哎,你弟弟呢?”祁迷问道,“现在不在家么?”

“周一到周五都是让他奶奶带,据说是为了离幼儿园近。”季连耸了耸肩。

祁迷稍微想了一下儿,他跟他妈妈和继父住在这套房子里,同母异父的弟弟送给奶奶带,其实也还好吧。尤其是这房子虽然看起来老破小,但实际价值高,还离学校近,对他而言是最有利的,对于他弟弟反而没多大价值。但即使如此,他妈妈和继父还就着他住在这儿,这么看来好像也不坏?

不过祁迷没有说出这种想法,只是直觉上认为他妈妈或许对他也并没有那么不关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用季连家的接口,祁迷进入了类脑体。

她一开始接入时还有点儿紧张,生怕再发生小学时的那些事故。然而当她真正站在虚拟世界的地面上时,却发现好像并不会出什么问题。

“你看,我就说没什么难的。”季连也上线了,由于在同物理地址下可以选择跟随定位,身材高瘦的青年寄浮生很快就出现在她面前,“嗬,你怎么这么矮啊,还穿着小学的校服?”

“我上次上线还在上小学。”祁迷有些不爽地解释道。

“那你快换个形象吧,这样儿太诡异了。”寄浮生哈哈笑道,“而且你的名字好奇怪啊——mimi,是这么读吗?”

名字每年可以改一次,改名要到类脑体用户管理处,缴费才能办理。

但祁迷并不知道这一点。她随手调出了自己的档案,花了一秒把名字改成了“空巷之栀”。

她调出档案界面是寄浮生看不到的,他只是转眼间就发现眼前梳着马尾辫的小学生胸前的名牌更新成了“空巷之栀”,顿时惊到了:“等等……我刚才还看到……”

“你看错了。”空巷之栀故意说道。她以为任意调出自己和别人档案的权限是类脑体公司成员自带的,她勉强也算其中之一,所以也有这个权限。但这件事儿不应该让季连知道。

“那……你就赶紧换一个形象吧。”寄浮生只好说道。

“怎么换?”空巷之栀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寄浮生交了虫洞通行费,把空巷之栀带到了用户管理处的自助业务办理站。他解释了一番形象该如何设计,各个方面的调整都需要花多少钱,修改之后多长时间能生效等等……

然后就看见空巷之栀直接点开了人工服务:“请问我这张外貌修改卡还能用么?”

而后季连就看到了她从卡券栏里拽出了一张样式很朴实的卡。如果不是他仔细研究过类脑体都可能不知道,这卡可是类脑体“上古”时期一共只发行了五千份的第一代外貌修改产品。那时候类脑体的用户还很少,开发程度低,修改外貌只是处于测试阶段的业务,所以发行的外貌修改卡可以让一位建构师一对一在线修改外貌,而且不用等待当场生效。

然而这种卡对于现在的普通玩家而言,也只是存在于在论坛上的讨论里而已。类脑体商业化初期,只有生物朋克敢当第一批“吃螃蟹”的人。那时间的用户现在大多已经成了类脑体公司的建构师,哪是现在这些普通人平时能见着的。先不说多数人都认为第一代修改卡早就被用完了,就是即使有剩下的,大家也都认为只会在黑市中流通,而且这个价格绝非一般人会碰的。

“您好,这张卡是能用的。”客服礼貌地说道,“您需要现在使用吗?”

“是……就现在使用吧。”空巷之栀回答道。

屏幕上弹出了一个视频窗口,直接连接到了类脑体科研部的一位建构师。空巷之栀开始跟她的一对一建构师讨论修改外貌的方式。

季连看着都麻木了,他这位大小姐朋友,到底是什么来头?两年没上过家长不让上的账户,还存着一张第一代修改卡,这也太有钱了吧?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祁迷家越有钱越好,这样儿他费劲巴力地辅佐祁迷“登基”才有意义啊。

最终祁迷把自己在类脑体里的样貌改成了一个跟寄浮生有几分相似的男性青年,声音也相应地调整了。这也是她之前就考虑过的,据说类脑体里多的是外貌与真实性别不符的玩家,而男青年的身份更不容易引人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两张外貌修改卡呢,实在不行再改回来不就完了——这就是内部玩家和普通玩家的区别。

——

换了形象之后,空巷之栀跟着寄浮生往附近的虫洞交通站走去。

她之前从来没想过现在的类脑体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一直以为这就像是某些曾经流行的科幻电影场景。公众在提及类脑体时常常称其“不可思议”,然而只有亲自走在虚拟世界的道路上,她才真正感觉到什么是“奇妙而又有序”。

类脑体中的天空永远蔚蓝,不分白天与黑夜。所有的街道都一尘不染,细看其表面平滑而缺乏细节。原本并非显示屏材质的路面,却“画”着动态的图标。如果以众人比较熟悉的流行文学打个比方,这些动态的表面就像是《哈利·波特》里可以动的照片和画。

街道的正中央是载具行道。虚拟世界的载具千奇百怪,没钱的人骑着正常的自行车和电动车,一般的有钱人开着等比例复刻的虚拟跑车,更标新立异的有钱人则自行设计了改装车和悬浮船——只要钱交得足够,类脑体公司也能在物理定律上为您网开一面。甚至还有真的开着外表宛如tardis的篮盒子上路的,不知道其中是不是真的里面比外面大。当建构师工资高心情好的时候,类脑体的虚构空间扭曲起来也相当容易。

注:tardis是英国著名科幻剧《神秘博士》里的飞船,外观为伦敦蓝色警亭,内部空间比外部体积大

这么多载具在道路上行驶却不会撞到一起,还是得靠载具专用道上的完全伤害免疫。类脑体的用户驾驶水平有高有低,显然不能直接把小白跟路怒症老司机毫无保护地扔在一块儿,而载具相差太大也不好管理,干脆只好设定成载具在专用道上不可被损坏了。

不过寄浮生没有载具,也就失去了载着妹子逛北京区的机会。而且他们这样十二岁的小孩儿,除了标准自行车和电动车之外别的载具都不让上。就算外表设计成了青年人,档案里的真实年龄也写着清清楚楚。

“类脑体,真是有钱人的天堂。”寄浮生颇为羡慕地感叹道,“瞧见那个火箭项目没?那儿有类脑体公司专门请航天员复刻的体验,也就意味着只要出得起钱,类脑体能让你体验到上天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虚拟世界里体验上天,跟真的能一样?”空巷之栀的声音通过变声器好奇地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我出不起这个钱。”寄浮生耸了耸肩,“之前在现实世界,人们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是到了类脑体里,现在钱基本上就相当于是万能的了。”

祁迷没想到他会这么评价。之前季连对类脑体的发明是相当赞赏的,但“有钱相当于是万能的”,这听起来可并不像是好话。

“我还以为类脑体是个自由世界呢。”空巷之栀说道。

“当然是自由世界。”寄浮生说,“正因为太自由了才会这样,最自由的莫过于资本,而普通穷人也穷得只剩下自由了。”

“资本是什么?”空巷之栀问道。

“呃……”寄浮生深沉不过三秒,这就装x失败了,“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大概就是指钱吧……这话是我继父曾经说过的,其实我觉得还有几分道理。”

或许吧,祁迷不禁想到,穷得只剩下自由听起来实在悲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穷有这么强烈的感触,但这可能和她失去的童年记忆有关。

听她妈妈说,初次进入类脑体时可能损伤了她的一些情景记忆,使得她出来之后几乎全部忘记了曾经在美国的生活。不过祁迷觉得这也没什么关系,正常人大多也都不会太记得四岁之前发生的事情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类脑体里的虫洞交通站类似于从前电子游戏里的“地图”,经此能够直接穿过“虫洞”直接到达任何项目——只要该项目设有虫洞口。在物理学上这是一种复杂的空间结构,然而在无视物理规律的类脑体里,构造这个结构也就只是需要建构师们多费点儿心思。

不过寄浮生和空巷之栀还不能立刻就去旧城。寄浮生先带空巷之栀来到了北京区的蜂巢公寓:“这儿相当于储藏室。去旧城那么危险的地方,得先把各种工具准备好。”

蜂巢公寓的外表像是一大块竖着好多层的蜂巢,每一“层”为一个“单元”,而水面意义上的层才称为“层”,其中又有连续的单间。因此蜂巢公寓的每个单间编号由依次的三部分组成,寄浮生的单间在12单元,第8层的第27间,因此编号为12-8-27。

北京区蜂巢公寓的租金可比现实中北京相等面积的房租的三分之一便宜多了,因此很多人即使对于在类脑体里居住没有需求,也会租一间蜂巢公寓。他们就把这间公寓当做储藏室使用,把在虚拟世界的各种服装工具都堆在这里。

不过寄浮生的单间还是稍微装修了一下儿的,因为他有时候会需要在这里写作业。

进了门,可以看到内部空间也是六棱柱形,正对着门的就是另一面六边形的玻璃窗户,可以看到紧挨着那层蜂巢公寓的门。而寄浮生的单间里占据空间最大的是一个黑色的柜子,上面的格子里塞满了各种物件儿。正对着柜子的是一架书桌,桌面是全息显示屏,上面堆了一大堆全息书。

“这就是你家么?”空巷之栀问道。

寄浮生有点儿害羞:“只是书房而已。”

然而空巷之栀却说道:“还挺整洁的。”

“别管那些了。”寄浮生摆了摆手,从柜子里翻出钢丝绳和两套滑行电机,又找出一个摩托车头盔。“你戴上这个。”

“为啥?”空巷之栀问道。

“要是碰上丧尸,免得被抓到脑袋。”寄浮生说道,“丧尸的血渗到伤口里,可是会腐烂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那你呢?”空巷之栀问道。

寄浮生自以为帅气地一甩他蓝色的头发:“丧尸碰不到我。”

空巷之栀戴上了头盔,跟着寄浮生离开蜂巢公寓,又从虫洞交通站去了旧城。

虫洞交通站的旧城站距离外圈建筑还有大概一百米,是设在黄沙之中的。这也是怕丧尸偶然游荡到这里,堵在虫洞口而伤到刚出来的人。

寄浮生和空巷之栀从虫洞出来之后,看到有不少人都在往旧城的方向走,也有不少人从旧城的方向走过来。

“旧城在北京区核心项目里还算比较有人气。”寄浮生解释道,“我之前看过……好像上个月零点时刻平均旧城有两千多玩家吧。”

两千多人,相比于整个北京快三千万人并不算多,但考虑到类脑体用户不可能覆盖对全部人口完全覆盖,而且旧城狩猎丧尸是有技术门槛儿的,零点时刻有这么多人在线已经非常多了。

“你说的那个秋收,现在在线么?”空巷之栀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寄浮生摊手,“类脑体里的隐私保护跟现实世界一样,并不允许普通玩家查看别人的状态。”

“那你怎么找到他?”空巷之栀问。

“所以我说是碰运气。”寄浮生解释道,“不过秋收估计是个重度网瘾,经常在旧城转转总会碰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空巷之栀觉得他有点儿不靠谱:“那咱们现在干嘛?我姥姥姥爷还那儿开家长会呢。”

“你不是说要到旧城来么?”寄浮生说道,“光看就够你看好一会儿的了。不过你得跟紧点儿,这儿可是越到里面越危险。”

——

然而很快季连就发现,祁迷似乎还真不是那种会害怕丧尸的小女生。在外圈时,有好几次他只想要小心翼翼地绕开被丧尸拦住的巷子,然而都是之前捡了一把霰弹枪的空巷之栀一枪击退了丧尸。

她使枪的姿势固然不像熟手,但的确是相当英勇无畏的。

在空巷之栀连续爆掉两只丧尸的脑袋之后,寄浮生不由得感叹道:“我靠……你可以啊。”

“一般。”空巷之栀平静地说道。

“你现在还是祁迷么?不会中途换人了吧……”寄浮生嘀咕道。

“现实人和类脑体账户是唯一对应的吧。”祁迷用陈述句反驳了他的猜想。

“牛掰,强。”寄浮生再度感叹了一句,“那咱们可以往内圈儿走走了。”

他一般只敢上线高峰期时在内圈儿逗留,那时候玩家总量多,而丧尸刷新速度不变,因此丧尸的密度也就比较小。但是此时不算上线高峰期,内圈还是有不少丧尸的。不过好在丧尸行动慢,如果玩家不在固定区域逗留,丧尸也很难被吸引聚集过来。只要找到一个丧尸比较少的“缺口”,就能够通过内圈的丧尸密集区,到达安全的中央穹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连计划得很好,但当寄浮生带着空巷之栀走进内圈一条看似丧尸很少的巷子时,却看到巷子另一头聚集了至少二三十只只丧尸。

“靠。”寄浮生骂了一句。

作为还算有经验的玩家,他知道这是怎样造成的——无非是之前有玩家技术不行还要围猎丧尸,把丧尸聚集到一起后自己却逃不出去,反而被困在丧尸群里了。而玩家被困又怕被丧尸抓到咬到,直接原地下线了,这才留下一大群丧尸还没来得及再散开。

没有散开的丧尸看见了寄浮生和空巷之栀,都往他们这边儿逼来。寄浮生瞬间就慌了,转头要往回跑,却看见巷子另一头又出现了两只丧尸。

“空巷,开枪啊!”他连忙拍空巷之栀的手臂。这一路上他原本打算跑到中央穹顶就算了,身上背着绳索和电机已经很沉,所以也没有捡枪。

“没子弹了。”空巷之栀说道,“你不是有绳子么,不能上楼顶?”

“这两侧的楼太高,我钩子扔不上去。”寄浮生的声音都有点儿变了,“咱们还是往外跑吧,挨几下儿就挨了……”

看起来也只能这样了,寄浮生和空巷之栀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卯足力气往外冲时,突然听到一个手雷在他们身后的丧尸群里炸开。

手雷弱化版的冲击波向他们袭来,把两人都掀倒了,而后对面传来两枪补掉了他们面前的两个丧尸。

虽然仍然是女性身体,但已经剪了头发穿着中性服装的绘千世出现在巷子口:“哎,老大,这就是你要找的寄浮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寄浮生忍着疼从地上站起来,刚想去拉空巷之栀,发现她也已经自己站起来了。

他看一眼刚刚救了他们的这个人,发现她他胸牌上写的正是“绘千世”。而听起来,绘千世口中的“老大”竟然还要找寄浮生,这就让他不禁有点儿慌了。

然而在寄浮生开口之前,空巷之栀已经问了出来:“您就是那个绘千世?”

“哪个?”绘千世堵在他们身前,却抱着枪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曾经排名第一的那个。”空巷之栀说道。

“呃……不是不是。”绘千世连忙说道,甚至还有些狗腿的意味,“排名第一的当然是老大了,对不对,老大?”

他抬头望向旁边的楼顶,寄浮生也跟着向上望去。只见可能得有十几层高的楼顶上放下了一条绳索,秋收挂着绳索快速滑了下来。

“秋收阁下,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换了个兄弟啊。”寄浮生说道。

听了这话秋收反而有点儿生气:“别特么瞎说,不是您让我去找绘千世的么?”

寄浮生转过头看向绘千世,后者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

总之……好像没什么问题。绘千世的外形性别是女性,这是前十积分榜上已经写明了的,不过季连也没想到“她”竟然是个人妖。但鉴于类脑体里多得是人妖,这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然而让季连惊讶的是,这还没过去几天呢,绘千世就开始认秋收当老大了。他完全不知道秋收和绘千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确定的是秋收这个人的确不简单,或许他们真的得小心行事。

“这小子是你带来的?”秋收指了指旁边儿的空巷之栀。

“是……”寄浮生连忙说道,“那个,她是个新手……您别吓着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秋收轻轻一拉,把挂着楼顶栏杆的钩子拉了下来,歪着头肆意打量了空巷之栀一番,才说道:“我对为难新手没兴趣。绘千世,你给这位‘正义的伙伴’寄浮生讲讲你上家儿的事儿吧?”

内圈丧尸密集,一般的玩家都不敢在这儿停留,更别提是这样长篇大论地谈话了。但是秋收和绘千世就是艺高人胆大,一边守着巷子口,一边给寄浮生和空巷之栀讲了讲黑市打广告的事情。

为了掩人耳目,黑市商家并不会告诉被雇来刷分的人太多信息,但为了能卖出东西,免不了还是得透露一些内容。例如雇绘千世的那个商家,就是手头儿有几条重要的消息,因为有时效性所以才着急找买家。但至于是什么消息,绘千世却不知道了,只是被告知与现实中的股市相关。

类脑体黑市交易的多半儿并非是虚拟世界的东西。虚拟世界的所有商品和公共机构都完全由类脑体公司掌控,实际上是很难产生灰色交易的。然而正是因为类脑体的隐私保护,才给了现实中的灰色交易提供了更为便利的存在空间,因此某些现实中违禁品的走私、商业机密的泄露等都是依托于类脑体这个平台而发生的。

“还有就是修车。”绘千世又嬉皮笑脸地补充道,“我上家儿一直有修车服务,您二位也可以去试试。”

“修车?”空巷之栀有点儿好奇,然而却被寄浮生拉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挡在她身前。

“修车就算了吧。”寄浮生说道,“就没有点儿别的消息么?”

“您还想有什么消息?”绘千世故作不满地抱怨道,“黑市大了去了,刷分儿打广告的只是最面儿上那一小部分。而且您又不买货又不修车,关心这些干嘛?”

“你上家儿就是卖商业机密,然后还开修车店?没别的业务吗?”寄浮生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商业机密即使有也买不起,修车属于法律未有规定的范畴也不容易找证据。他觉得要能逮住一个卖用户个人信息的最好。单个儿人的个人信息应该不会太贵,他们也能买得起。而季连觉得买到之后有了证据,就能去报案了,这样儿是最容易做出点儿成就的。

“我哪知道?我就是一打工的罢了。”绘千世摊手道,“而且我现在已经不干了。”

这下儿从他身上找线索是没戏了。寄浮生看了一眼空巷之栀,后者不动声色地轻微点了点头。

“那行吧。”寄浮生又看了绘千世一眼,才对秋收说道,“秋收阁下,那就谢谢您今日出手相救,我们先告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客气,谁让我是五讲四美好青年呢。”秋收摆了摆手,转身招呼绘千世离开,“走了,咱们再干一票儿,待会儿我还得换瓶儿葡萄糖。”

秋收和绘千世往更内圈走了,寄浮生也连忙拉着空巷之栀,赶紧跑到外圈丧尸少的地方。

空巷之栀的衣服上被溅了些黑紫的陈血,但看起来倒没有多害怕,反而问道:“为什么要换瓶儿葡萄糖?”

“嗐,那都是重度网瘾患者,整天不吃不喝,挂着葡萄糖上类脑体。”寄浮生解释道,“得定时下线,换葡萄糖或者睡觉,否则说不定哪天就猝死了。”

“真够可以的,这么上瘾啊。”空巷之栀说道,“不过在类脑体里也真的感觉不到饿。”

“感觉不到才危险,类脑体公司就是想让人上瘾,对虚拟世界产生依赖。”寄浮生说道,“这是现代资本主义的邪恶。”

祁迷没接“资本主义”的话茬儿。她印象里她妈妈也经常说资本主义云云、社会主义云云,但她从来不会当着她的面儿说。这似乎是成年人的事情,跟中学生没太大关系。她只知道中国是特色社会主义,别的就没太明白了。

“对了,‘修车’到底是指什么?”空巷之栀又问道。

听到这个词,寄浮生的脸上不禁露出尴尬,耳朵也红了:“你不要问这个,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是好事儿岂不是更应该知道?”空巷之栀却说,“你还是告诉我吧,省的我待会儿自己查。”

寄浮生为难地看了看她,想要挽救一下儿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但还是不得不说道:“‘修车’就是……购买‘那种’服务——你知道我说的‘那种’是指哪种。”

空巷之栀听完之后愣了可能有三十秒,而后才说道:“哦……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迷和季连没有在类脑体里呆太长时间,因为家长会很快就开完了。

下了类脑体之后,季连很有风度地提出骑自行车把祁迷送到了她学校门口。在进校门之前,祁迷跟他约道:“你觉得我下次什么时候去上类脑体?”

“你想来就来呗。”季连说道,“反正我妈大概率是不管我的。”他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还是周末来。周末白天上线人多,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挺危险,幸亏碰到秋收他们。”

“我觉得这也太巧了。”祁迷说道。

“嗐,这有什么的。”季连却摆了摆手,“内圈儿就那么大地方,哪儿丧尸密集秋收就去哪儿,正好碰上也不奇怪。”

这倒也是。而且就冲季连之前说的,秋收会“偷”别人围猎的丧尸,指不定他早就蹲在那儿等着了。

“那我这周六再去吧。”祁迷说道,“我得想个办法糊弄一下我妈妈。”

“就说你要做小组作业呗。”季连耸肩道。

说的也是。祁迷突然想到,因为之前在类脑体上虚拟小学有危险,她几乎从来都不会单独去参加什么同学活动。这么说起来,其实在实体学校上学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因为现实世界不那么危险,她也就有充分的自由了。

而且这么看起来,其实她上类脑体也并没有那么危险。似乎只要不激发她的强烈情绪,就不会出什么事情。

——

祁迷回到学校里,就看到她姥姥姥爷在满学校找她,甚至还去问年级主任了。当看到祁迷出现在楼梯口时,年级主任才松了口气:“祁迷,你上哪儿去了?家长都在找你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去了一趟图书馆……”祁迷面不改色地糊弄道,“去还书。”

这个年代已经没多少人看纸质书了,但作为一所情怀占大头的实体学校,图书馆这样“怀旧”的场所仍在开设。

“唉,这孩子,怎么也不先说一声啊。”朱劭琼女士责备地道,但语气却一点儿都不生气。

去图书馆还书的确不算什么大事儿,因为祁迷期中考试考得不错,年级主任对她的态度免不了比普通学生更好:“行了,以后注意啊。”而后又对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说道,“祁迷的成绩一直都挺好的。您也不用担心脚的问题,体育课那些不适合的项目有其他替代方式。”

“嗯,那谢谢何老师了。”朱劭琼女士对年级主任点了点头,又轻轻拍了拍祁迷的肩,“mimi,跟老师再见吧。”

朱劭琼女士对待祁迷还跟对小孩子似的,让祁迷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心里想到,姥姥姥爷是真心对她好的,还特地飞回来给她开家长会,即使把她当小孩子有点儿尴尬,也应该心怀感恩了。

——

当安东来接祁迷时,发现本应在北海度假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也在,感到非常惊讶。

听说了家长会的事儿之后,他瞬间就明白了是米米故意不跟他们说而直接去找的姥姥姥爷。但是在姥姥姥爷面前,他还是平和地说道:“我们一直不去家长会,还是怕他们老师同学都知道mimi跟类脑体公司的关系。没想到这次老师非得要求去,就只能这样了。”

“唉,没事儿,正好我们也想回来了。”祁志光先生淡淡地说道,“我们在北海吃得也不习惯。”

自从知道安东的可怜身世之后,老两口儿就把他当儿子一样。而且自从类脑体开始商业化,祁旻是超出常人想象地成为了成功人士,老两口儿知道他们亲闺女再也不用别人操心了,就开始对于安东这个“干儿子”更关心起来。

“给乐乐发个微信吧,让她出门买点儿绿叶儿菜。”朱劭琼女士也说道,“她现在又窝在家里沉迷游戏呢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旻的确是开着普通玩家的账号在类脑体里,而以普通玩家身份也没法工作。不过安东还是说道:“没有吧,我出来的时候她还没下班儿呢。”

朱劭琼女士也知道她闺女从来没有超过六点还不下班的道理,但安东给她打掩护没必要拆穿。谁让祁旻是类脑体的发明者呢,贡献大的自然有“特权”——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一种异化。

不过异化在当今资本主义社会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儿,甚至祁迷反而还对“异化”得不够而感到不满。根据那些旧时代的文学作品,上层社会的有钱人是该有“架子”的,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当这个世界的管理者,而像她自己这样的富二代也应该勤奋学习,未来接任“大统”维持商业帝国的稳定运作。

从更为简洁的角度,她的想法可以概括为“把资产阶级异化为资本的口舌爪牙”。只是祁迷并不懂得什么是“资本”什么是“资产阶级”,因此只能得出这样类似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想法。

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在此处主要指其上下级分明,强调不同阶层间的秩序,而“异化”则强调以阶层的单一属性代替其内在人格

——

安东在路上堵车时给祁旻发了消息,让她赶紧从类脑体里出来“迎接”度假回来的老两口儿。因此当他们到达家门口时,正看到祁旻披着大衣站在外面院子里,装作正在扫地。

虽然看得出来自己家懒闺女是装的,朱劭琼女士还是不禁感到满意:至少她闺女的思想没有被金钱所腐蚀,还是知道“劳动光荣”的。

说实在的,当年还没类脑体公司时,朱劭琼女士得知祁旻读博时是一直在安东那儿“寄生”着,心都快凉了。她还以为她闺女真的成了一个懒到连自己做饭收拾屋子都干不了、只能一直苟着的废柴。

但现在看来,祁旻虽然还是一直苟着沉迷游戏,只是偶尔起来装装样子,但好歹她是真的撞了大运,创造了类脑体这么个玩意儿。这个概率可不亚于买彩票中一千万了吧?但偏偏还真就被她赶上了。

所以说一个人成功与否,可能还真的不完全是看天赋和勤奋。这个时代能实现阶级跃升,难度如同逆天改命,多半儿还是得看运气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旻勤快也勤快不过两分钟,在吃了晚饭之后就又回屋上类脑体去了。

她一边连上接口,一边还想到,好不容易等到老两口儿出去旅游了,她才能瘫在客厅的沙发上进类脑体。没想到这还没到一周,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又回来了,为了不招人“嫌弃”,她只好自己回屋玩儿了。

安东吃完饭,把盘子碗扔进洗碗机,刚要找祁旻说米米家长会的事儿,回屋就看她已经趴在书桌上进入了虚拟世界。只好自己也连上接口,先进入建构师模式找到秋收得定位,而后退到金田的身份,在百花街找到了秋收。

百花街是北京区一条早期的商业街,形态大概和前门大街差不多。早期类脑体公司还缺钱的时候,建了这个项目用于招商引资。那时候类脑体被视为某种vr式的互联网的补充,很多品牌到这里不是为了盈利,而只是为了打广告。然而现在这儿俨然变成了可以与现实世界商业街分庭抗礼的地方,地租也水涨船高,那些原本入住的品牌很多都坚持不下去了,反倒是做食品的商铺能够在此盈利。

其实也好理解,普通的品牌所卖的商品,其溢价某种程度上来源于稀缺性。而类脑体里稀缺性并不能保证,买家对此不太买账。反倒是本质上买体验的食品能有足够受众——说到底类脑体本身卖的就是体验。

秋收正在吃着朗姆樱桃味的马迭尔冰淇淋,抬头就看见金田匆匆赶来。

“给你来一根儿?”秋收笑着问道。

“用不着。”金田面露无奈,“你怎么又回来玩儿了?你知不知道今天mimi家长会?”

“嗯,家长会?”秋收咽下去这口冰淇淋,“不是说好了不去的么?”

“您是不去,但爸妈可去了。”金田无奈地上了嘲讽语气,“我说您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啊?”

秋收又咬了一口冰淇淋,却也不禁蹙眉:“那是mimi跟他们说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否则呢?”金田说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不过这事儿还得怪咱们,之前没跟mimi解释清楚为啥不去家长会。”

祁旻听了真的不想思考。其实她也不知道让米米去上她上过的学校是否是个好主意。米米对类脑体而言是极大的隐患,她虽然觉得不能剥夺闺女享受和同龄人一样的娱乐的自由,但也真的不希望她再进入类脑体了。之前祁旻觉得上跟她年少时一样的实体学校是某种“山水田园”式的生活,可现在看来这反而给她闺女提供了早恋的机会。

“那现在去解释一下儿?”秋收问道。

“不知道啊,不过我总感觉mimi现在是不想让咱们管她。”金田有些忧虑地说道。

秋收拍了拍他的肩:“哎,放宽心吧。青春期都这样儿,就是不想让家长管。mimi不是小女孩儿了,没准儿父母不去家长会她反而还更高兴呢。”

金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却又说道:“那要是mimi早恋了呢?”

“不是,你既然这么怀疑,那跟我说也没用啊。”秋收说道,“下次mimi再一个人出去,跟去瞧瞧不就完了。”

“这样儿不好吧?”金田犹豫道。

“靠,别装了行么。你丫可还跟踪过我呢。”秋收不忿儿地说。

“那能一样么?”金田果断说道,“你可是有很多出轨嫌疑的……”

“你怎么能这样凭空污人清白?”秋收立刻《孔乙己》道,“读书人的事儿,能算出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说完之后意识到不对,又补了一句:“就算没读书,这也跟出轨八竿子打不着。”

好在安东没在国内上过初中,对于《孔乙己》没有那么深的记忆。不过祁旻也是冤啊,她跟张松雪顶多算有点儿好感,跟叶莲娜那真是纯粹狐朋狗友,要说差点儿出轨的反而是别人谁也想不到的杜雅琳。不过即使是杜雅琳,那也是果断拒绝了的,她这样意志坚定的人,至于这么怀疑么?

“不管怎么说,要是被mimi发现可就尴尬了。”金田说道。

“认出来怎么了?承认呗。”秋收却说道,“咱们是mimi的家长,有义务关心她的感情生活。当年我爸妈不也跟踪过,我敢说一个不字?”

安东听了都觉得要命。也得亏是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那么好的人性,才那么关心她这个苟到懒得跟父母解释她人生大事的闺女。要是他闺女这么苟,他估计早就没耐心了——不过幸好米米可比她妈妈“正常”多了。

“唉,行吧行吧。”金田叹了口气,“怎么着,你是打算今天在这儿休闲一会儿,不去刷分儿了?”

“我让绘千世去找卖个人信息的商家了。”秋收懒洋洋地说道,“他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这段时间没啥事儿可做。”

“哦?那要是别人又超了你的排名呢?”金田挑眉。

“那正好啊,我再换个人虐。”秋收饶有兴致地说。

“哎,你对绘千世到底做了什么?”金田不禁问道,“他怎么突然就对你这么服气了?”

秋收看了看百花街来往的人流,对金田说道:“下线跟你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王明清已经……死了?!”听完之后安东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死了。”祁旻点头道,“或者说他的实体已经死了,但他的意识还在类脑体里——当然,类脑体本质上就是意识储存器,有这个功能并不稀奇。”

“那……所以他再也下不了线了?”超出常人的共情能力让安东也感到有点儿害怕,“相当于一直在类脑体里,永远处于单一的清醒状态?”

祁旻没料到他会从这个角度考虑,但还是说道:“大概是吧。不过我见过他睡觉——睡眠也是一种体验,在类脑体里可以进入睡眠状态,只是没什么效果罢了。但是类脑体里不会感到疲惫,也用不着有效果。”

“那他的遗体……”安东又问道。

“我去帮他收尸了,所以他才这么服气。”祁旻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还把收尸时宛如恐怖片的场景给王明清看的事情。

不过安东的关注点还不在这儿:“嗯……那像他这种情况,以后怎么办?”

祁旻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现在就是没得办,也没多少人知道还有这种事情。在圣彼得堡区,这种活死人被称作‘死魂灵’,也就是有公益组织捐钱用以维持他们的存在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旻原本觉得死魂灵这事儿顶多算是类脑体里的意外情况,但是安东听了之后还是让她赶紧跟周晓姗教授和叶莲娜她们谈谈。

毕竟类脑体再吸引资本,那都是钱的事儿,而死魂灵却是出人命了。之前上网打游戏也有猝死的,可以说令人上瘾的娱乐方式免不了可能出这种情况。但是以前严重的网瘾都列入精神疾病了,而现在类脑体上瘾导致猝死也开始发生,这得加强监管才行。

祁旻是不太想管这种事儿。她觉得是个人就该对自己负责,像王明清这样儿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实在是活该。上类脑体猝死又不是过劳死,花钱消费的事儿,都能把自己搞死了,这种人大概也不适合在资本主义社会过现代生活。

但是既然有监管上可以改进的地方,她也就跟叶莲娜和周晓姗女士约了时间。

现在类脑体公司的人开会都在类脑体里,祁旻这次自然也是约在虚拟类脑体公司总部见面。

相比于悬浮在空中的科研部,总部建筑显得朴实无华多了,并且在空间上与其余部分是完全分隔的。祁旻以自己建构师的形象来到会议室,周晓姗女士和叶莲娜已经在那儿坐好了。

周晓姗女士的形象也与八年前相同,而叶莲娜还稍微做了点儿改动——染了个紫色混金色的头发,弄得十分炫目。由于祁旻有正式场合社交恐惧症,类脑体公司在中国的代表一直由周晓姗女士兼任,而在俄罗斯的代表自然是寡头出身的叶莲娜。或许是代表的风格不同,类脑体的北京区和圣彼得区的风格也不太一样,北京区山清水秀适合各个年龄段的用户,而圣彼得堡区却免不了带着电气朋克的感觉。

因为再熟悉不过,祁旻就直接坐下用英语对叶莲娜问道:“莲娜,你知道‘meptвar_дyшa’么?”

“呃……果戈里的?”叶莲娜有些奇怪。

看来是不知道。祁旻又问周晓姗女士:周老师,你知道么?”

“不知道。怎么了,这么神神秘秘的?”周晓姗女士和蔼地问道。

祁旻评估了一下儿,看来死魂灵还的确只是极个别的情况,否则类脑体公司下属那么多管理员,也该通知周晓姗女士和叶莲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于是把死魂灵的事儿简要跟她们讲了,叶莲娜很快说道:“这不难理解吧,类脑体本身就是意识储存器,之前的动物实验也发现过这种现象。”

不过周晓姗女士却说道:“但是沉迷类脑体导致猝死,这样的事情怕是并不罕见。‘死魂灵’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是介于生与死之间的中间态……现在法律上还未规定。”

“还是别牵扯到法律了吧?”祁旻有点儿担心,“这种事情尽量不要传播出去……”

“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原本就濒死的人可以靠这种方式把意识留在类脑体里。”叶莲娜突然说道,“他们的家人大概会很愿意为他们永远续费下去吧。”

周晓姗女士把手放在她肩上,安抚地说道:“还是别立刻就想着怎么赚钱吧。现在先出一个防沉迷系统,尽量减少中青年玩家猝死的情况。”

“这个简单,我已经让人去弄了。”祁旻立刻说道。

“对了,新一代接口附加一个生命体征检测装置吧。”叶莲娜也建议道,“万一现实中身体情况异常,类脑体里的人得能收到信号才行。”

“这个……得用穿戴设备吧?”祁旻把这记了下来,“或者……接口直接检测一下大脑活动大概也行。”

“我还是觉得这是一个扩大老年用户群的好机会啊。”叶莲娜嘀咕道,“例如晚期癌症老人,现实中没有几年可活了,还不如意识进入虚拟世界。他们自己或许不想接受新兴事物,但家人很可能会买账。”

然而周晓姗女士却语重心长地说:“是这样没错,可是首先得有法律规定在类脑体里永久居留的意识是否还算‘活着’。否则开发业务接收病危者的意识,可能涉及到故意杀人。”

这倒也是。叶莲娜看了看祁旻,发现她是一脸佛系的样子,对此似乎并没有太大兴趣。

祁旻并不热衷于赚钱,她的长线工作是跟进周晓姗女士牵头的超算机群扩建计划,目前的短线项目是构建类脑体普适物理规律。除此之外,她还要管着科研部的各种项目开发,尽管各个项目都有直接负责人,但祁旻也得作为cto卡一下儿他们的经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莲娜和周晓姗女士大量赚钱,而祁旻这儿却在大量花钱,这种感觉有时候并不算太好。

“对了,莲娜,”周晓姗女士又说道,“你可以试试登小号儿去彼得堡找找那个‘红雪救助站’。”

“小号儿”是她们对于另一个普通玩家身份的戏称。虽然理论上类脑体里的身份与真人的身份一一对应,但他们这些“上古时期”的“造物主”具有同时有两个身份的特权。

“好的。”叶莲娜跃跃欲试地说道。她跟祁迷一样,别的都没兴趣,就是喜欢玩儿。红雪救助站为了给死魂灵们续费,要在红雪刷积分,所以多找几个刷积分的玩家,或许就能碰到。

“还有黑市……”祁旻提醒道。

“彼得堡的黑市我倒是知道。”叶莲娜说道,“也有在红雪刷分的。”

她日常关注俄罗斯那边儿的相关论坛,这些传闻自然听说过。俄罗斯的网络治安比中国差多了,非法交易除了在类脑体之外,也有类脑体结合网络论坛进行的。

“听说有卖个人信息的。”祁旻提醒她道,“说不准还挺危险。”

“唉,你是真不知道。”叶莲娜摆了摆手,对周晓姗女士说,“周老师应该知道,俄罗斯之前网络安全就堪忧,黑客贩卖个人信息多了去了。”

“别说俄罗斯,就是中国通信公司卖用户信息的也不少。”周晓姗女士也说道,“在这方面我们只能尽力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绘千世觉得很神奇,之前秋收找他仿佛立刻就找到了,而他查到什么消息之后再找秋收,却跑遍了北京区跑了两天都没找到人。

再次见到秋收,还是秋收主动来找他。不过这一次秋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旁还跟了一个留着夸张的泡泡紫色长卷发、穿着镰刀锤子标紧身衣的妹子。

绘千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而秋收先是对那妹子用英语介绍道:“这就是那位游荡在北京区的死魂灵,绘千世。”

“你好。”紫发妹子跟他握了握手。

秋收又用汉语介绍道:“这是我姐们儿,toпoшa。”

toпoшa来自白杨toпoль,而白杨是前苏联战略洲际导弹系列,这恐怕没多少人不知道。这就是叶莲娜的“小号”,虽然一般人光看她这个名字可能也想不到还有这个寓意。

“呃……嗨。”绘千世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打开翻译系统,语言设置成中英互译。”秋收提醒了他一句。

类脑体的内置翻译系统其实可以满足大部分的日常对话需求,不过作为目前类脑体应用最广的两种语言,中英互译还是速度最快的。相比之下,直接中俄互译因为屈折语和孤立语差异过大,经常出各种bug,反倒是俄英互译由于均为屈折语效果还算稳定。

“好……好了。”绘千世设置好了中英互译,toпoшa也开启了俄英互译。

“重新介绍一下,这是多波莎。”秋收统一用英语介绍道,“这是绘千世。”

这相当于确定了各自名字在不同语言中的音译规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莲娜-多波莎再次和王明清-绘千世握了一下手,秋收就说道:“绘千世,你不是接触过红雪救助站么?你带多波莎去一趟,跟他们认识一下儿。”

“怎么了?”绘千世有些惊讶地问道,“难道多波莎小姐……也有这种问题?”

“不是,人家爱好慈善,想做点儿贡献不行?”秋收怼了他一下儿,“你也真没义气,人家红雪救助站救你一命,连点儿辛苦钱都不捐给人家。”

“嗐,老大,我那钱……不都在您手里么。”绘千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的卡的确是秋收在管着的,因为他作为一个“已死之人”,还真没办法自己出面。

多波莎抱着手臂挑眉看了看秋收,后者只是一挥手表示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那我给你划一万块钱,你去彼得堡时都捐给红雪救助站吧,顺便套点儿话。”

绘千世连忙说道:“啊?不是,重要的事儿肯定不能过翻译机,可我这也不会俄语啊……”

类脑体里要过语音识别的翻译系统是最容易被管理员监视的了,生活在阴影中的“死魂灵”不会像让自己的存在被广而告之。通常对于重要的信息,虚拟世界的惯用方式就是在不甚平滑的表面上手写下来——绘千世给黑市商家打广告时也是用的这种交流方式。

“多波莎是俄罗斯人,到时候用不着你出面。”秋收拍了他一下儿,“你就负责把人带到了,捐点儿钱是对得起自己良心。”

绘千世连忙点头答应。他现在知道秋收帮他的忙也不是为了他的钱和房子,这样儿的人在类脑体里也是少见。或许这就是“道上”的“义气”吧,在旧城抢别人积分的,在别的方面其实也算是个好人。

——

类脑体公司的防沉迷系统很快就上线了。在早期类脑体每周都会全面更新一次,修改所有本周发现的bug。之后建构师建出来bug的概率变低了,就改为各个项目单独的局部更新,此次防沉迷系统上线距离上次全面更新已经有整一年的时间了。

除了虚拟世界人们议论此事之外,防沉迷系统也在互联网论坛上引发了讨论。不过大部分人都觉得防沉迷还是挺有必要的,只是一些在类脑体里工作的人觉得麻烦,在虚拟世界996,干着手头的活儿突然眼前弹出来一个防沉迷提示,这个体验可不太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外,生命体征检测也在暗中随防沉迷系统一起上线了。类脑体公司不想让公众知道已经发生的那些猝死案例,但是倘若在防沉迷系统上线之后还有人猝死,那也得赶紧救他们一命。成为死魂灵总比完全死了好,类脑体的很多项目固然是故意设计得让人上瘾,但他们也不能就真的见死不救。

这一周祁旻忙着弄这两样东西,加班到八九点也是常有的事儿。等到防沉迷系统终于上线了,她才终于松了口气儿。其实祁旻也不知道,为什么做类脑体的项目都这么push。周晓姗女士push,叶莲娜也push,甚至科研部那些在她手下干活儿的建构师们都push,使得祁旻自己也不由自主地push起来。大家一起push,一起996……幸好以建构师身份在类脑体里工作并不会掉头发。

但无论如何,项目上线之后就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会儿了——至少作为cto她的确可以休息一会儿,普通建构师可能还会被自己的上级继续push。祁旻拔掉接口从沙发上站起来,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橘子剥开吃了,而后却又坐回了沙发上,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刷了刷朋友圈。

这时候碰巧张松雪发了几张她刚一岁的小儿子的照片,祁旻在下面评论了一下儿,而后张松雪就给她发消息说:“大旻,有空么?”

“有啊,咋了?”祁旻回复道。

“刚忙完一个项目,想周末出去转转。我看南边新开一个森林公园看着不错。”张松雪提议道。

“哎呦,大跃不陪你?”祁旻故意回道。

“大跃还出差呢。”张松雪又发了一条,“怎么样,你就说去不去吧。”

祁旻连忙回复道:“去,当然去。”

曾经的姬友邀请,岂有不去的道理?当然,她并不想出轨。而且即使她想出轨,人家大跃也不答应啊。张松雪和魏思跃这八年来真是历经坎坷,祁旻绝对是想着他们好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因为张松雪打算带着她的小儿子一起去,祁旻也就叫上了她闺女米米。

原本祁迷和季连约好了要上类脑体,结果周五晚上回家她妈妈问她要不要出去玩儿,祁迷还是没能抵御住出去玩儿的“诱惑”,放弃了跟季连约好的“正事儿”。

由于张松雪要开车,祁旻索性就带着祁迷坐地铁去了约定的地点。刚出地铁站,就看到张松雪的车停在路边儿。开车的自然是祁旻的前姬友,而她儿子的奶奶坐在后座上抱着孩子。

魏思跃的母亲裴红然女士,祁旻上中学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她还曾经有段时间天天搭魏思跃家的车去学校,就是裴红然女士送他们。祁旻天天看她自己的老娘朱绍琼女士并不觉得,然而过了好几年又见到裴红然女士,才猛然发现她家长这代人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印象里裴红然女士还是那个烫着齐耳短发穿得很时尚的阿姨,然而此时她也已经是退休之后帮着儿子带孙子的奶奶了。

“哎,乐乐,你怎么看起来还长高了点儿呢。”裴红然女士伸手拍了拍祁旻的肩,又看向祁迷,“这就是mimi啊,小姑娘长得真漂亮。”

“阿姨,怎么可能呢,我这都十几年没长个儿了。”祁旻调侃道,又拉了她闺女一把,“mimi,这是裴奶奶。”

“裴奶奶好。”祁迷在外人面前向来都是十分乖巧的。

而后张松雪又给祁旻展示了一下儿她刚满一岁的小儿子可乐——因为魏思跃特别喜欢喝可乐,把他儿子也起小名叫“可乐”了。小家伙儿看起来明显没有他妈妈长得好看,跟他爸爸估计是一个档次的。不过作为祁旻前姬友跟好哥们儿的儿子,她当然也能夸出花儿来。

祁旻坐在副驾驶座上,让祁迷跟裴红然女士坐在后座。她之前有点儿担心张松雪一个人带不过来可乐,不过既然有裴红然女士在,也就完全不用担心,她可以好好在前面跟她前姬友闲扯了。

而祁旻闲扯起来,就免不了扯到张松雪近几年的情感问题上。八年前祁旻听说过张松雪跟魏思跃之前似乎出了点儿问题,但她完全没当回事儿。祁旻觉得她前姬友跟哥们儿谈恋爱谈了十几年,即使结婚时间拖一拖也没什么的。但却忽略了,那时候张松雪的父母催她结婚,她也被当时社会上某些贩卖焦虑的言论挑拨得觉得非要赶紧成家生子不可。

祁旻还算比较了解魏思跃,知道她哥们儿大跃属于那种比较木的个性,压根儿不了解松松在想什么。因此张松雪头脑一热就跟他分手了,再头脑一热就连忙赶在二十九岁岁之前跟她父母介绍的相亲对象结婚了。那时候正是类脑体做商业化推广时,祁旻忙得跟狗一样,没时间管她前姬友的事情。结果等她忙完才发现,张松雪已经跟一个之前谁也不认识的人结婚了,而且还生了个闺女。

但是正如祁旻相信的那样,命中注定的“校对儿”是不能够被分离的。盲目跟风结婚很快就暴露出了严重的问题,尤其是生了闺女之后,结婚对象以“为孩子好”的名义大量挤占张松雪的时间,很快就让她面临了“延续婚姻”和“避免失业”二选一的难题。张松雪自然是选择了“避免失业”——简直搞笑,跟风结婚哪能跟她勤奋学习四年又投入实践n年的工作相提并论。

然后张松雪就跟差点儿沦为大龄剩男的魏思跃结婚了。不得不说也多亏了魏思跃性格木、工作忙,即使女朋友相亲结婚了,他也没另找别人。总而言之这还是个好结局,而且张松雪跟魏思跃还又生了可乐,算是爱情的结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跟祁旻不一样,张松雪本来挺喜欢孩子的。但在离婚的时候她把女儿的抚养权让给了前夫——任何正常人都不会想接手一个被她前夫一家惯成小公主的熊孩子,况且这孩子还是在那段婚姻中折磨她的源头。但是可乐就不一样了,跟自己喜欢的人生的孩子,哪怕长得不那么好看,她照样也是喜欢的。

祁旻不是很理解张松雪的这种区别对待,她也没见识过张松雪的大闺女有多熊,反而说道:“松松,你出来玩儿怎么不带你闺女?那孩子得有六岁了吧,在哪儿上学呢?”

“嗐,上的虚拟学校。”张松雪说道,“既不是单位共建,也不是好学区分配,就是一般吧。”

张松雪就是生气她前夫宁愿闺女上一个一般的学校,也不愿意把闺女的户口挂到她家的房子下面。他们一家就是惯着她闺女,因为小姑娘是跟他们姓的,至于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个外人而已。

祁旻也知道张松雪不想掺和前夫的事儿,而且后面还有裴红然女士听着,于是说道:“这倒也是,反正抚养费给够就行了,用不着费心尽力。”

“而且家里房子按片儿上学的名额还得给可乐用。”张松雪说道,“客观上也不好弄。”

要是同一户的无论几个孩子上学,自然都可以用,但是离婚之后又有了新家庭,自然也就只有可乐的名额了。此时倘若把名额借出去,张松雪的大女儿中学还没毕业,可乐就得小学入学了,这个时间仍然有重叠。

祁旻不禁觉得,北京的教育分配问题由来已久,然而到现在都是虚拟小学、虚拟中学了,却还是未能解决。这恐怕反映了现在的问题不是资源不足,而是分配不均。然而在这个阶级固化的时代,分配怎么可能均得了呢?工薪躲着底层,中产排斥工薪,然而真正的资产阶级也不会让他们的子女与中产为伍。

社会发展固然与技术进步相伴而行,但也不是生产力提高就一定能带来生产关系的改变。诸如类脑体这样革命性的发明,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把现实中的矛盾在虚拟世界重演了一次而已。

只是祁旻个人非常低调,还没有向她的亲朋好友透露类脑体就是她的发明,否则这肯定会是个招骂的事情。

听张松雪说她打算等可乐三岁就给他装上胼胝体接口,送他去上类脑体里的虚拟幼儿园,祁旻也只是在一旁附和几句,没有发表自己对此的任何看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旻听张松雪说这些事情,跟后座上祁迷听着的心态完全不一样。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小姑娘不由自主地代入到她妈妈朋友的女儿那个身份上,然后对于她们在谈论的东西就产生了一系列的错误理解。

从出来玩儿宁愿带刚满一岁的儿子都不带女儿这件事儿开始,她妈妈的朋友言语中流露的对女儿的不在乎,与之相反的是两人对尚且是个婴儿的儿子一顿夸,都让祁迷感到心理不适。而且最让她难受的是,她妈妈的朋友有一个能送孩子去重点学校的机会,却一定要留着给现在才一岁的儿子将来用,也不让已经到上学年龄的女儿去上重点小学。

联想到她被送到现在这个实体学校,祁迷觉得她能够理解她妈妈的决定了。并且她觉得这种决定非常可笑,她妈妈竟然还想有个男孩儿作为继承人,即使她本人就是个女人,只能说封建糟粕的影响根深蒂固啊。

但祁迷觉得这种现状必将被打破。她不仅要证明她有资格成为类脑体公司三分之一股权的继承人,甚至由于这种非公平的竞争,她还得证明她才是最符合要求的继承人,甚至要远超潜在的其他任何竞争对手。

然而这对于一个上普通民办公助小学、普通公立中学的女生而言,似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由此祁迷意识到了调查类脑体黑市究竟有多么重要,这可能是唯一不需要学历和身份光环,而只要有能力就能够做到的事情——尽管它本身或许比读私立贵族学校要困难得多。但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这么想着,祁迷觉得她应该好好利用周末去上类脑体。这么重要的事儿是不能完全交给季连去做的,倘若她真的能成功,那时候她也不会希望别人都觉得她是全靠季连的帮助。

“妈妈……”刚进森林公园没多久,祁迷就拉了拉祁旻的袖子,小声说道,“我想回家了。”

祁旻有些奇怪,她闺女是腿脚不好,但因为当初去加拿大占免费医疗的便宜还算及时,米米的脚只是走路姿势不正常,走路速度和耐力其实没有受太大影响。不过既然闺女想回家,她觉得还是有原因的:“怎么了,累了么?”

祁迷不知道该怎么编,但她知道她妈妈一向都是顺着她的。小的时候祁迷还挺得意,她小学同学的妈妈通常都会管着他们,这也不让那也不让,而她想干什么只要不是违法有害的,她妈妈几乎都会同意。那时候祁迷觉得其他人都得听他们妈妈的,而她妈妈却听她的,但现在祁迷意识到,她妈妈不是听从她,而是惯着她——因为她在她妈妈眼里只是一个注定只能当花瓶的小姑娘,没有期待因此格外宽容。

不过这一点现在还是有利的,祁迷只要装装样子就能达到目的:“我有点儿冷……”

祁旻看了看她家的小姑娘,身上的呢子风衣是有点儿薄,但里面还有一层校服的棒球外套,对于现在的天气来说其实也还好。北京气候干燥,户外气温低是真的低,然而外有防风层隔绝冷空气,内有保暖层使暖空气能够回流,这种内外搭配其实也还好了。但祁旻自己平时都在类脑体里工作不怎么出门,对于米米的抗寒能力不太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外套给你穿吧?”祁旻尝试地问道。

“不要。”祁迷直接拒绝道,“你不冷么?”

“还行。”祁旻又问道,“那咱们换一下儿?”

“不。妈妈,咱们能不能回家?”祁迷拉着她妈妈的袖子再次请求道。

“为什么一定要回家呢?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啊。”祁旻试图劝说她,“要不咱们在那边儿的小卖部里买条围巾,你围上就不冷了,怎么样?”

这可能是第一次她妈妈完全没有顺着她。祁迷顿时有点儿不太高兴了,直接拉着祁旻往门口的方向走:“妈妈,我要回家嘛……”

小姑娘可能一直以为祁旻的脾气很好,但事实上她的脾气真的不咋地。之所以能够在闺女面前事事顺着她,是因为安东一直能够在旁边管着,有惯着她的作用力,就得有相应的反作用力。而现在没人能提供这个反作用力,祁旻也不能全顺着她闺女了。

但是祁旻向来是不会对她闺女表现出生气的,先只是劝道:“mimi,咱们先待一会儿再回家,好不好?你还没到湖边儿去看过呢,看那边儿的银杏树叶都黄了。银杏属于裸子植物门,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祁迷执拗地说道。

她说出这句话后,祁旻看着她却愣了半秒,有些惊讶地问出来:“为什么?你真的不想知道?”

“真的。”祁迷有些不爽地回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旻有点儿想象不到。银杏在分类学上属于裸子植物门,这在她上初中时或许可以排到她感兴趣的小知识里的前五十。因此祁旻完全无法想象,米米会对银杏在植物进化支上所处的位置毫无兴趣。

之前祁旻一直以为小孩子对于分类学感兴趣是理所应当的。倘若有人没有在少年时期表现出对分类学的爱好,那只不过是因为小时候没有接触相关方面的培养。但现在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才是不正常的,否则为什么从小听“棘皮动物”的米米会对银杏属于裸子植物毫无兴趣?

但是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祁旻还是说道:“那……mimi,你还是穿上我的外套吧,我真的不冷。”

她说着就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给祁迷,祁迷立刻往后一缩而躲开,不太高兴地说道:“我说了不要。”

带孩子太难了。祁旻第n!次从内心中发出这一感慨,然而对待她闺女还是和颜悦色:“那你不冷了?”

“不冷了。”祁迷故意绷着脸说道。

于是祁旻立刻说:“要是不冷了,咱们赶紧快点儿走两步,赶上‘大部队’吧。”

她说罢就套上外衣,拉着祁迷快步往湖边走了。

祁迷只是觉得她妈妈真是令人无法理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森林公园一直逛游到了下午,祁旻才带着祁迷回到家。

她觉得她闺女出去玩儿还似乎闷闷不乐的,这真是有点儿奇怪。但现有的信息并不能解释这是为什么,祁旻觉得小姑娘大概就是跟同行其他人不熟,感到拘谨罢了。

回到卧室就看到安东正坐在沙发上连着类脑体,祁旻于是也接上了接口。按照惯例先进入建构师身份,祁旻本以为安东会作为金田在机械镇玩儿赛车,查到的位置却显示他正以建构师的身份在类脑体公司总部。

这真是奇了,安东竟然会管类脑体公司的事儿——而且是大周末地去管。

在建构师身份下,祁旻可以直接“跳”到安东坐标附近的位置,但这次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先看看那边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开启远程监控,从凭空弹出的虚拟屏幕中可以看到安东处在类脑体总部的会议室中。周晓姗女士也在,同坐的还有几个祁旻不认识的人,而安东坐在末位,大概是临时被拽过来的。可能是由于保留着二十五岁时的外貌,他跟在座的其他人相比显得格格不入,而显然其他人是在讨论一些严肃的事情。

没有叫叶莲娜,却叫了代表祁旻的安东,说明这事儿大约跟中国这边的情况有关。然而现场这么多人,却只是坐在那儿陷入了某种僵持的状态。

祁旻觉得她可能还是得去一趟,于是便从类脑体公司研发部门口跳到了总部会议室。

当祁旻突然出现在会议室中,在座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尤其是那几个不是类脑体公司的人,可能差点儿以为这是“黑客入侵”了。

祁旻后知后觉地把她脸上架着的墨镜摘下来:“抱歉……我是祁旻,类脑体公司的cto。”

“您好、您好……”坐在会议桌左侧的几位挨个儿跟她握了握手,却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旻的目光扫过安东,后者只是以某种有些复杂的目光回望过来。而后她看向周晓姗女士。

周晓姗女士摇了摇头,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管理员罢工了。”

祁旻走过去往外看,看到外面的虚拟空间中飘着一大群以建构师身份存在的人。类脑体中本身没有物理规律,建构师可以通过各种反物理的方式飘在空中,而这些建构师身上穿着类脑体公司管理员制服,手里还拉着各种横幅——内容大多与“拒绝996”、“抵制ai监视”有关。

其中还有一个非常不规范的横幅,还写着“研发部是狗”。

研发部是狗……研发部到底怎么了?作为研发部的负责人,祁旻第一反应竟然还有点儿想笑。

“呃……管理员怎么罢工了?”祁旻不得不问道。她之前从来没听说过类脑体公司管理员还有996的问题——这大概就是类脑体公司版的“民|情不入中|南|海”吧,是机构太大的通病了。

不过身为左派的思维模式,已经让她大约有了一个猜测。管理员罢工的主要诉求很明显,就是抵制996、抵制ai监视。联系到“研发部是狗”,祁旻想到应该是与之前研发部上线的监控助手有关。

监控助手其实只是一个通过ai对大脑活动的分析,简单判断员工是否在正常工作的插件。其初始设计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监视管理员,反而是为了防止研发部的研究员在工作中出现危险。但要么怎么说资本剥削劳动者是无所不用其极,类脑体公司的管理层很快就发现,监控助手不仅能时刻监控研究员是否处于安全状态,也能监控管理员是否在积极工作。

本来基层管理员作为非生产型岗位,工作的效果并不那么容易量化。普通管理员就是正常工作,个别人磨磨洋工对于整体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但自从监控助手用作监控管理员工作状态后,磨洋工是不可能了,连正常工作都被认为是在偷懒。监控助手通过分析管理员大脑活动的水平和模式,可以清晰地量化出管理员的工作效率。自此之后管理员的工作量也可以计件化地计算,也就导致了基层管理员也开始996内卷……

周晓姗女士告诉祁旻,引发这次罢工的导火索,正是类脑体公司北京区的一名管理员在岗位上猝死。

而这一切前期的过程,在此之前不仅祁旻没听说过,就连周晓姗女士也没听说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坐在类脑体公司高层代表对面的,有发展改革委的、有劳动局的、有市政府的,甚至还有北京市总工会的代表。他们都等着类脑体公司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北京区几乎一半儿的娱乐项目都已经暂停了。”周晓姗女士说道,“包括旧城和机械镇。”

单独提起这两个,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提醒祁旻。但与此同时,旧城和机械镇也是北京区耗费管理员劳动量最大的项目之二,旧城是为了防止玩家相互伤害,机械镇是为了防止玩家作弊。并且发生猝死的管理员生前也是在分管机械镇的岗位上。

不过祁旻的关注点还是在管理员本身:“那位猝死的管理员呢?还活着么?”

这问题问得诡异,都猝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然而周晓姗女士知道,她指的是该管理员是否成为了死魂灵,亦或者已经真的完全死了。

但是死魂灵的事情现在还不能让政府的人知道,周晓姗女士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表面上说:“猝死,应该不存在另一种情况吧。”

然而她的眼神明显表明,这显然是另一种情况。而且由此推测出,死魂灵的事情已经在类脑体公司小范围传播开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但祁旻还是相信周晓姗女士能控制得住局势。

但即使死魂灵的存在现在还能被压住,管理员罢工的问题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祁旻倒是想知道最开始是哪位大聪明要拿监控助手把管理员的劳动计件化的,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作为资方的代理人想要更精确地掌控所购买的劳动力,这是合乎理性的做法。

机械镇管理员在岗位上猝死只是导火索,引发罢工绝非一日之寒。现在得看那些管理员的诉求是什么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现在类脑体公司的高层和政府有关部门的官员坐在会议室里,外面就是罢工的管理员。在会议室的玻璃窗外,虚拟世界四立方千米的空间里上下左右前后每隔十米都悬浮着一人,放眼望去由近及远俨然是一个由人构成的庞大点阵。

目前双方都很冷静,但类脑体公司的人都知道,类脑体中的权限管理其实是很不严格的。就跟现实世界完全一样,无论是高层、普通研究员还是外面那些管理员,其在虚拟世界的权限都是一样的——所谓的“权限”就是意识与类脑体的融合程度,由接口类型所决定,而与职位身份无关。

这也就意味着,倘若管理员们真的要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也是轻而易举。类脑体中的物理定律本身就是人为的,类脑体公司总部的外墙对那些凌驾于“规则”之上的管理员们而言也只不过是一堆数据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倘若类脑体公司高层想要镇压管理员罢工,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暂时关闭类脑体。而突然关闭类脑体哪怕只有几分钟,都会给他们带来数以亿计的经济损失,而给中俄的自由市场带来相当严重的冲击。因此不光是类脑体公司高层不敢跟管理员们来硬的,在座的政府官员们也都对这次本身并不合法的罢工报以怀柔的态度。

此时祁旻有些惊奇地意识到,在现实世界中基层劳动者的反抗已经不再对国家机器构成威胁时,类脑体里管理员的罢工反而让资本和政府都无能为力。

“周老师,他们的诉求是什么?”祁旻对周晓姗女士问道。

“现在管理部的人正在跟他们谈判。”周晓姗女士说道,“不过大体上只是要求类脑体公司停用监控助手的应用,还有减少工作时间、加薪等常见的诉求。”

减少工作时间和加薪其实容易谈,然而停用监控助手未免管的太宽:“监控助手主要是为保证研究员的意识安全而设计的,跟管理员关系不大吧。”

“但我也不得不说,其实强制要求管理员工作时必须开启监控助手,也是有点儿不近人情了。”周晓姗女士却向着管理员说了这么一句。

监控助手上线并没多久,对于研发部的研究员而言,监控助手就像是针对意识的生命体征检测系统,有利于保障意识安全。但管理员的工作强度没有那么大,不需要特殊的安全保障,就显得监控助手的监视作用非常明显。加之类脑体公司管理部的高层强制推行监控助手,给管理员群体带来了天然的反感情绪,现在这样抵制监控助手也就不奇怪了。

此时劳动局的官员插了句话:“祁总,这个管理员抵制的监控助手,是您研发部开发的吧?”

祁旻有点莫名其妙,类脑体公司的所有项目原则上都是研发部开发的,当然也包括监控助手在内。管理员骂“研发部是狗”并非没有道理,但这波及范围未免太大了。而且研发部开发监控助手也不是为了监视员工,之后管理部的高层拿它做什么,又不是那些研究员能决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监控助手是由研发部研发,在研发部是为了监控研究员的状态,而监控管理员是管理部负责的。”祁旻只是陈述了这个事实。

“我们也知道这跟研发部没什么关系,可是现在罢工管理员要求研发部有个交代。”劳动局的官员说道,“停用监控助手,并且研发部承诺不再开发监视员工脑活动的任何工具,这个问题的就解决了。”

祁旻觉得没有监控助手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研发部的研究员可以自愿使用智能监控工具,但那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而管理员拒绝类似的监控,对她那儿也没什么影响。不过祁旻也没有那么二,她还是明白的,管理部的高层同僚之所以会用监控助手监视管理员,也有其自身的逻辑。有利于资本管理者的不一定有利于普通劳动者,但其实也未必不利于普通劳动者,管理者和劳动者之间并不是简单的二元对立关系。

不过现在管理部的负责人已经去跟外面管理员代表谈判了,祁旻得为她的同僚说句好话:“监控助手不只是为了监视管理员。您知道二十世纪初的泰罗制吧?科学管理固然是对基层劳动者更严重的异化,但也是部门维持稳定有效运转的基础。类脑体公司的管理部负责的是整个类脑体世界的稳定,量化劳动恐怕也是为了应对市场的需求。”

她这话就是把两边儿都得罪了。但谁也没法说这有什么错,采用智能监控工具监视管理员就是泰罗制对于非生产性行业的延伸,而这种异化也是管理部发展所必需的过程。

类脑体商业化不过三年,每年的新用户数量呈指数趋势增长,很快就将覆盖全国十分之一的人口——别觉得这个比例小,即使是八年前的互联网,在中国也只有差不多三亿人是能天天上网的。而类脑体作为一个自成体系的虚拟世界,为管理如此庞大的用户群,已经投入了非常高的成本。这一季度,类脑体公司管理部的员工数量已经超过了作为生产部门的研发部。然而即使如此,管理部的“功率”仍然稍显不足。一方面是管理部需要更多的管理员,另一方面为了扩招而降低应聘门槛,也使得管理员的工作需要统一进行标准化——数量和质量显然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或许就是资本做到一定程度之后的困局,但其根本原因还是资本逐利扩张与社会化的矛盾。显而易见,类脑体世界的管理已经被扩张速度远远甩在了后面,而发展不平衡所带来的矛盾转化成了管理员的压力,在此时爆发了出来。

“您的意思是,在监控这方面不能对管理员让步?”发改委的官员如此问道。

祁旻看了看周晓姗女士,后者轻咳了一声而后平和地说:“问题关键不一定是在监控助手,您知道技术进步是不可能阻止的。我们的管理部的确有处理不当的情况,加薪和减少工作时间,以及对于猝死管理员家人的赔偿,都有很大讨论的余地。”

这就是委婉地说明不能停用监控助手了。祁旻作为cto,其实并不太清楚管理部的事情,不过周晓姗女士既然这么说,表明基于监控助手的量化管理工作,实际上已经是类脑体公司发展战略的一部分了。

可能未来劳资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严重。在虚拟世界创建之初带来的技术红利退潮之后,曾经发生在无数个资本主义经济体中的事情,也将会发生在类脑体公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现在就等着管理部的人跟外面罢工的管理员谈判能有进展了。但是又过了二十分钟,类脑体公司的高层和政府官员们仍然只是坐在会议室里。

祁旻坐在周晓姗女士的旁边,突然眼前出现了一行字:“我先下了。”

她转头看向安东,对方眨了一下眼示意。祁旻又看了一眼时间,的确到了安东该准备晚饭的时候,他留在这儿也没什么可做的。

“下吧。”祁旻也给他回了一条消息。类脑体公司内部这一“私信”功能的设计灵感,或许是来源于《三体:地球往事》中用粒子在视网膜上写字。这种通信方式只会让一个人看到,同时也占据对方的视野中央,使人完全无法忽视。

后来因为这种通信方式如果被滥用就过于烦人了,类脑体公司内部现在也已经不再采用。只是祁旻肯定是不会烦安东的,在稳定的亲密关系里用什么通信都一样。

安东悄无声息地在他的椅子上消失了,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

祁旻也想消失算了,这个局势上她几乎什么忙也帮不上。但奈何她的位置太靠中间,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她终于沉不住气了:“我说,同志们……难道咱们就在这儿干等着么?”

对面一众政府官员的眼睛齐齐地看向她,祁旻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转头对周晓姗女士说:“要是管理部跟他们谈不拢,咱们可以再让别人去吧?”

“别着急,这才谈了多久。”周晓姗女士温和地安慰道。

她拉出一个全息屏幕,上面是实时发布的类脑体公司方与罢工管理员代表达成的共识。加薪、减少工作时间、设定工作间隔……看起来已经有一些进展了。然而类脑体公司管理部已经做出了很多让步,却仍旧没有达到对方代表的预期,这也表明或许停用监控助手对于管理员而言才是更重要的。

“现在拖的时间尚在可接受范围内。”此时说话的是类脑体公司管理部的副经理宗一维,“北京区暂停的项目对外宣称正在维护,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上线研发部近期发布的测试版物理规律系统。如果罢工持续到周日,我建议去私下劝说一些管理员上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就是劝人当“工贼”了。祁旻鄙视工贼,当然更鄙视私下利诱别人当工贼的资本家。但她现在站在资方的立场上,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非常有效的瓦解罢工的方法。

“也是个办法,不过现在还到不了这个程度。”周晓姗女士平和地说,“除非到了工作日,罢工影响到常驻类脑体的企业正常上班,否则我们也不打算把这次冲突上升到完全对立的劳资矛盾。”

这也是正常的操作。虽然基层管理员是被逼急了才罢工的,但作为资方的类脑体公司还远没有到“急了”的程度。

然而祁旻对于个人的共情能力是弱,但对于无产劳动者的阶级立场还是相当明了的。要是真的拖下去,管理员们的处境说不定反而会更难。她想了想,突然说道:“监护助手……也不是完全不能让步吧。”

“祁总,您什么意思?”管理部的副经理宗一维不禁蹙眉。

“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类脑体公司统一都用监控助手,各个岗位的工作量完全透明,或许也是他们可以接受的办法。”祁旻有些犹豫地说道。

“这怎么行?”

“无论是谁都要公布?”

“这是要更加内卷?”

……

在座几位一直没有发言的高管都开始小声议论。

周晓姗女士有些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祁旻才补充道:“当然,对于现在的大多数岗位,工作量跟绩效工资不会直接挂钩,只是作为分析数据的辅助参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似乎就没什么问题了。肯定会有人担心,某些岗位——例如在座的各位职业经理人——客观上工作强度就是远低于基层管理员和研究员,要是都统一监控脑活动,把数据公布出去多半儿会丢人。但如果大股东之一承诺了不会与工资挂钩,这似乎也没什么所谓。

毕竟虽然工作量比不上996的基层管理员,但由于并非同样的工作内容,高层管理者照样有理由说自己的工作难度远高于普通管理员,并且客观上他们的劳动力再生产成本也比普通管理员高得多。

——

这一次是由类脑体公司的董事长周晓姗女士去和罢工管理员的代表亲自谈判,或许是祁旻的主意的确管用,或许只是因为管理员们给周晓姗女士面子,总之罢工是在达成共识之后顺利结束了。

祁旻离开类脑体时已经过了饭点儿,在客厅没见到安东,到厨房找东西吃的时候才看见他正在用勺搅和着锅里的东西。

祁旻不免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锅里是红豆沙,就顺手拿了双架在旁边空碗上的筷子往里面伸。

“你怎么回事儿?!”安东直接用铁勺把她的筷子拨了出来。

“吃点儿不行啊?这么大一锅呢。”祁旻有点“委屈”地说道。

“这筷子刚才打蛋清儿用过,别污染我这里面。”安东说道。

祁旻原本也没想非要吃他正在做的原料,只是问道:“怎么想起来做红豆沙了?”

“mimi刚才说她明天出去找同学玩儿,给她做点儿点心带着。”安东一边搅着锅里热乎乎的红豆沙一边解释道。

“你不是怕她早恋么?”祁旻开玩笑道,“还给她准备早恋的物质基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东蹙眉看了她一眼:“那怎么办?因为怕早恋,就不给她吃东西了?我仔细想了,这事儿越防着越不行。”

“唉。”祁旻挂着他的脖子,静静地叹了口气。

“对了,罢工的事儿咋样了?”安东又问道。

“解决了。你猜怎么解决的?”祁旻笑着说道,“监控助手不能停用,那以后所有人就都用监控助手。不管是那个部门的,不管什么职位,以后都一样了。”

“这主意谁出的?”安东回过头问道。

“我出的。”祁旻挑眉道。

“果然是你出的。”安东也笑了,“你还有点儿良心,不会等着让这事儿拖得时间久了,最后无果而终。”

他也知道,就算在类脑体里没有保险的办法镇压罢工,资方和政府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对付这种事情。倘若管理员罢工时间真的突破了类脑体公司的忍受底线,等待那些罢工的组织者和积极分子的必然是开除。而其余人则会被类脑体公司私下利诱,让他们回去复工,罢工就会这么无疾而终了。

祁旻开玩笑地摇了摇头:“你怎么想的?管理员罢工影响类脑体公司的收益,损失的可是我的钱,你怎么不向着我呢?”

然而安东却斜睨了她一眼:“我向着的是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你,又不是被异化成资本代言人的beosie祁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也多亏了坚实的马主义理论基础,当祁旻真的成了beosie的时候,安东仍然能把她的“人性”和工具人属性分得清清楚楚。而且她对于类脑体公司而言也的确是工具人,资本一旦走上其常规道路,就是资本的所有者也只能追赶它的脚步,此时已经不是资本家在驱使资本,而是反过来资本在迫使资本家体现它的意志。

在星期一的工作日到来之前,北京区的管理员都已经复工了。此次项目暂停维护被解释为类脑体公司测试未来将要上线的物理规律系统,舆论中甚至有不少用户对此表示期待。

不过与作为临时替代方案上线相应地,尚未准备完全的物理规律系统很快就出了bug。在个别项目中因为特定地点原本设计的重力方向与现实不同,这些重力异常点在物理规律系统的覆盖后偶然发生不兼容,产生了反重力的情况,导致通过这些空间点的玩家自身重力成为负值而发生向上的自由“升”体。

为了修改这个bug,祁旻又在研发部加班了三天——第一天用于改负重力的bug,后两天用于和物理规律组的人一起把这个项目整整过了一遍,又筛出并解决了好些bug。

等到周五凌晨终于忙完把物理规律系统更新了,祁旻拔掉接口从床上爬起来,又吵醒了原本已进入深度睡眠的安东。

“嗯……终于下班儿了?”安东揉着眼睛坐起来,“赶紧睡觉吧……”

祁旻刚从没有黑夜的类脑体里出来,松果体分泌褪黑素还在抑制状态,此时只想进食喝水:“这就睡觉?我得吃点儿东西。”

“哎呦,这都快两点了。”安东有些不满地说道。

祁旻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大半夜的,类脑体里虽然时间观念与现实相同,但对着外面那么明媚的阳光,加起班儿来感觉显然跟现实熬夜不太一样。

“那……那就算了吧。”祁旻小声说道,“你睡吧,我下楼去找点儿吃的。”

虽然听她这么说,安东还是翻身下了床:“别介,你可别瞎吃东西。”

朱劭琼女士常说吃夜宵有害于睡眠,然而安东知道要是祁旻想吃东西,她自己溜下楼多半儿就开始吃薯片之类的零食了。刚从类脑体里出来就吃油炸或是膨化类的零食,再加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饮料,这就是有个发动机燃烧室的胃也顶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东不得不亲自下楼给她煎了鸡蛋又热了牛奶,祁旻自然乖乖地跟着去吃。吃的时候她顺便抱怨了几句研发部那帮人有多push。

安东笑道:“你不是老板么?当老板的还被员工push?”

“其实都是被项目本身push。”祁旻喝了口温牛奶,舀了一勺安东之前腌的香菇酱,“项目上线之前是人推项目,上线之后就是项目push人了。bug就在那儿,你说不解决能行么?”

“唉,可真够累的。”安东感叹了一句,有些怜悯地捋了捋祁旻的头发,“工作这么长时间,即使是在类脑体里也不好受啊。何况出来之后都黑白颠倒了。”

“别说了,我真想休假。”祁旻嚼着煎鸡蛋说道,又看了一眼安东,想到她大半夜还能吃上热乎夜宵应该感谢他,“难为你大半夜还醒过来下楼一趟。”

这么一看,她后天弥补的共情能力倒还有点儿好处。一般人加班之后回来看到伴侣已经睡着了,都会共情到对方在自己工作时休息得多么轻松愉快,因此觉得不忿儿。而祁旻并非直接共情,只是从安东说的话推断出大半夜被吵醒不太爽,所以反而觉得应当表示感谢。

而安东深刻地共情到祁旻加班儿多么辛苦,相比之下他早就睡觉了,半夜起来一趟也没什么的:“不算太难。你吃不了的就别吃了,先回去睡吧。”

——

祁旻声称要好好睡一觉,结果第二天早上醒了还是忍不住伸手插上了胼胝体接口。她几乎等于连着加班儿两周,还没怎么好好玩儿呢,这回一定要看看旧城积分榜的排名怎么样了。

不到一秒之后,秋收出现在旧城,调出积分榜发现前三名已经有了变化,原本排名第一的秋收掉到了第三名,第二名出现了一个新的名字,而第一名则被绘千世所占据。

旧城的积分每月清零重算一次,而这个月还不到中旬,积分总数没那么多,有其他人后来居上刷进前三并不罕见。不过在秋收积分远超第二名的情况下仍旧要刷分刷过了秋收的,多半儿是打黑市广告的了。然而绘千世怎么还要刷分儿……是闲得吧?

祁旻跳到建构师身份,快速查了绘千世的位置,而后退到秋收找到了正在百花街吃海鲜自助的绘千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类脑体里虽然不会感到饥饿,却也能够进食。说到底,虚拟的食物实质上是食用食物的体验,购买食物不是为了果腹,而只是为了享受品尝美食的体验。但即使如此,购买这些虚拟的食物仍然要花费与现实世界食物相比三分之一的价钱,好在由于类脑体里不是人人都有进食需求,对于食物的定价也没有多少异议。

自助餐厅进去就得花钱,于是秋收只是在外面了敲了敲正对着绘千世的那块儿玻璃。

绘千世正在埋头砸帝王蟹腿儿,还是旁边一桌一群朋克打扮的人提醒他外面有人叫他。他抬头一看是秋收,连忙放下帝王蟹腿走了出来:“哎,老大,你咋来了?”

“找你啊。”秋收抱着手臂说道,“怎么,你又不缺钱,还要吃虚拟的帝王蟹?”

“我好久没吃过东西了……感觉怪怪的。”绘千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大吃早饭了?”他对门口的服务员说道,“给我哥买张券儿,算在我账上。”

“别忙别忙,我不吃……”秋收连忙说道,随口找了个借口,“我海鲜过敏。”

“类脑体里有啥过不过敏的?”绘千世上来拉秋收。

其实她压根儿不对海鲜过敏,只是对自助餐厅的烹饪水平不信任罢了。然而既然绘千世非要请她,进去也就进去了,反正绘千世这家伙不缺那几个钱。

坐下之后,秋收尝了尝这儿的海胆,才对绘千世说道:“我这几天没上线,看积分榜又有变化了。第二的那个‘海的漩涡’应该是刷分广告吧,你为啥非得超过他?”

原本只是觉得绘千世作为死魂灵闲得没事儿,然而绘千世却说道:“我跟他争排名,是为了引他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什么意思?”秋收好奇地问道。

绘千世夹了一片银鳕鱼沾了沾酱油,全无所谓地说道:“没别的,就是跟他套套近乎呗。否则到时候我找上他,还不显得意图非常明显?”

就像秋收作为常年在旧城刷积分榜的人,找到绘千世并不会让人怀疑有其他意图。

“你找他是为了调查黑市的事儿?”秋收问道。

“那当然,不是你让我做的么?”绘千世反问道。

秋收扶额:“不是,你放着你上家儿不找,去找别人的上家儿,不是舍本逐末么?”

谁知绘千世却说道:“我上家儿看我被无关的人注意到,早断了这条线儿了。干他们这行儿的,又不只有这一个放出消息的途径。”

所谓“无关的人”自然是指不打算买货却跟绘千世混在一起的秋收等人了。再加上绘千世本身是死魂灵,大概黑市商家也觉得有风险,万一官方调查下来,绘千世的事儿说不定还会牵扯到他们。

“那你去找那个海的漩涡能行?”秋收有些怀疑,“黑市商家知道你是死魂灵,这倒没什么。但要是在普通玩家之间传出来,那可就不太妙了……要不这事儿你别管了,你去彼得堡帮多波莎吧。”

“别介啊,老大,我又不懂俄语……”绘千世连忙说道,“不过我也有点儿好奇,咱为啥要管黑市的事儿?”他压低声音问道,“别瞒着兄弟成不,老大你是道儿上的?还是条子?”

秋收被他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了:“跟那没关系,我就是高兴。我乐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谁能信?”绘千世不禁皱眉,“不是我说,老大你对类脑体世界黑暗的一面也太关心了。”

的确如此。祁旻琢磨了一下儿,她的确对于类脑体世界藏污纳垢的地方有不同寻常的关注。但这是什么导致的呢?或者说,为什么类脑体这个明明有管理员的虚拟世界,还会出现游荡着的不为人知的死魂灵和明目张胆用积分榜打广告的黑市商家?

黑暗的一面无法被彻底消除,但在一个秩序良好的地方,黑市和半死不活的人是不应该出现在普通人眼前的。根源问题还是在于监管不力,然而现在的类脑体公司管理部已经压力颇大,已有管理员团队已经罢工过一次,而再扩招也保证不了管理质量,反而可能留下更多空隙。

说到底她现在所关注的,反而是她工作上的失误。如果不是研发部让类脑体扩张得太快,大概也不会出现管理跟不上的现状。

可是研发部能慢下来么?——资本是不可能停下的。

黑市、死魂灵、监控助手,还有别的什么……都是表面问题。根源还是在于管理跟不上扩张的速度。然而从另一个方面,与类脑体公司合作的其他行业大佬们,反而还在催促研发部加班加点完成合作项目……不得不说,从这个角度看,资本的社会性和私有性的确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不想思考。

“唉,你慢慢儿搞吧,注意安全。”秋收只是如此对绘千世说道。

兴许是她表现出的厌倦太过明显,就连绘千世这样的废宅都看出来秋收心情不好:“咋了老大?”

“没事儿,就是加了一周班儿……累了。”秋收语气平和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绘千世心里不由得嘀咕,难道秋收还真是警察?他跟北京区灰色地带的人还算有点儿往来,也听说了这次北京区的项目不只是为了上线物理规律系统,其维护背后另有隐情——好像是与什么管理员罢工有关。

管理员就相当于是类脑体世界的监督执法部门,也就是类脑体里的警察。警察罢工,这得有多大的影响?要知道现实世界公职人员是不允许罢工的。

“老大,你累了就歇着吧。”绘千世有些谄媚地说道,“你想去哪儿玩儿什么,今儿个我都包了。”

他在现实世界空有一堆钱,虽然总量不算太多,但奈何只能在类脑体里用,物价砍了一多半儿,也就显得多起来。

然而秋收并不想在类脑体世界花天酒地:“玩儿什么?我就想把旧城的名次刷回来。”

“那好,”绘千世立刻说,“兄弟帮你。”

帮他收尸也没有贪他的财物,这人情多半儿是还不上了。绘千世也不知道秋收是哪条道儿上的,但这位的确是个好人。

——

祁旻正在类脑体里浪的时候,安东已经送了闺女去上学,顺带买了做午饭的食材回来。

他回家之后没有急着做饭,只是把食材都收拾好了。刚想回屋补个觉,又想起来祁旻还在那儿睡着,怕把她吵醒了,于是就到客厅打开了电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以为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出门去玩儿了——老两口儿退休生活十分丰富,要么就逛类脑体,要么就早上出门玩儿一整天才回来。然而事实上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还在回家的路上。

他们的确原本是打算去世纪坛看个美术展的,然而在公交车上却遇到了之前的邻居,林英女士和李廷耀先生。

因为退休前祁志光先生跟李廷耀先生在同一个单位,而家里又是邻居还挺熟的,这次碰上了自然要聊很久。祁志光先生想起来单位工会用来发年货的兑换券,由于两家原先住得近,工会的人就把李廷耀先生的也给他了,却一直没找到机会转交给老哥们儿。这次正好碰上了,老两口儿提出请老邻居到新家做客,顺便把兑换券给他们。

退休之后干什么都不着急,老两口儿本来就是坐地铁来世纪坛的,现在也跟老邻居夫妇坐地铁回去。在地铁上,李廷耀先生免不了问祁志光先生:“怎么着,你们现在都不开车了?”

“进市区不怎么开了,停车麻烦。”祁志光先生解释道,“现在地铁也方便。”

“那是你们新买那房子位置好啊。”林英女士感叹道。

肯定的,因为离地铁站近,祁旻买的那别墅还挺贵——虽然跟市区的恐怖房价肯定没法比。

但是朱劭琼女士还是谦虚地说道:“马马虎虎吧。”

不是她老两口儿攒钱买的,这房子全靠自己家闺女突然撞大运,这说来开始有点儿惭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廷耀先生和祁志光先生又说起他们单位公会的事儿:“按理说退休职工跟工会也没啥关系,这年末发年货的是什么说法?”

“嗐,不就是有点儿钱给大家发福利么。”祁志光先生说道。他以前兼任过单位工会主席,事业单位的工会基本遇不上什么劳资纠纷,成天干的事儿就是给大家发发福利。

“干嘛发年货票儿啊,你说说?”李廷耀先生小声抱怨道,“现在谁还吃那些大鱼大肉的?去年选了点儿鱼虾什么的,回家也没人会做。”

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始想要是单位发点儿鱼虾海鲜,安东能做出什么菜来……不能想,一想就饿。

“今年的兑换券能选加油卡,这个我觉着还行。”祁志光先生提议道。

“能选加油卡挺好。”林英医生笑着说道,“你们单位工会真大方,今年发了两次加油卡了。”

林英女士退休前是医生,在离李廷耀先生他们单位不远的一个三甲公立医院的儿科工作,人长得白白胖胖的,说话也一团和气。朱劭琼女士跟她关系挺铁,特别是之前她跟祁志光先生上班很忙,祁旻小时候生什么小病都是找这位邻居阿姨看的。

她和李廷耀先生比老两口儿年纪小一些,生孩子也更晚一些,他们家儿子李言靖比祁旻小六岁,今年刚三十。由于小学中学大学全都没在一起上过,他跟祁旻其实不怎么熟。

跟林英女士和李廷耀先生这样认真勤勉的人相比,李言靖基本等于是个混子。其实祁旻的勤奋程度也远比不上当年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但李言靖混得比祁旻发明类脑体之前还菜,恐怕也不完全是阶级固化的原因。

想起来老姐们儿家的孩子,朱劭琼女士不免要问一句:“哎,对了,你们高高后来是怎么着……读研了?”

因为李言靖考到外地上大学了,之后的事儿老两口儿也就不太清楚,只是听说这孩子在大学学得也不好,还有挂科什么的,弄得林英女士当年非常焦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嗐,读什么博呀。实在没办法,老李还专门儿找人,给他找了个工作。”林英女士颇有些不爽地说道,“好在还是个国企,平时不是很累,也就凑合过吧。”

“那小子,咱能指望他点儿啥呀?”李廷耀先生也说道,“跟乐乐是没法比,你们乐乐是博士,他那个本科差点儿都没毕业。”

这么一看,祁旻还真是混得不错啊。哪怕她没有撞大运发明了类脑体,至少她混着混着也混了个博士学位出来——虽然生物这专业的博士学位委实也不挣钱。

“照这么看还真是闺女好。”林英女士忍不住说道,“你瞧咱们老小区那几家儿,是闺女的都还算有点儿出息,起码也是本科毕业,有正经工作。儿子里面我们家高高都算还凑合的,402老姜家儿子去年还进去了一次……”

“啊?怎么了?”朱劭琼女士连忙问道。

“因为酒驾什么的,反正是拘留了。”林英女士说道,“那孩子原来不是挺好的?结果毕业之后也不知怎的,天天在家打游戏,到外面喝酒,越来越荒废。”

“我们乐乐现在也是天天上类脑体玩儿,根本管不了。”朱劭琼女士也忍不住说道。

“对,现在还有这个类脑体——太容易沉迷了。”林英女士立马抱怨道,“高高在家也是,整天上类脑体,也不知道在玩儿什么。上回我给他介绍我们医院一姑娘,这小子竟然问人家能不能类脑体上见。”

这么一说好像觉得约相亲对象在类脑体上见是多么不礼貌一样。祁志光先生宽慰地说道:“也不能这么讲吧。现在年轻人有事儿类脑体里见,现在也是常见的现象了。”

“唉,倒是。还别说这类脑体真挺方便,我们俩有时候也上去玩儿。”林英女士接了一句,又回到吐槽她儿子的话题上,“但一般人玩儿了不耽误正事儿,可我们家那小子为了玩儿都耽误约会了,你说这正常么?”

“没准儿人家在类脑体上已经有对象了呢。”朱劭琼女士却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什么呀,真要了命了。”林英女士摆了摆手,“工作也不好好干,都三十了还只是混日子,找人帮忙介绍对象时都不好意思说。”

“别太逼着高高了。”祁志光先生安慰他们道,“以前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现在嘛……差不多就得了。”

朱劭琼女士也劝道:“是呀,真别逼着孩子。而且说到底工作只是一个方面,现在评价人得综合起来,高高还是挺好的一个小伙子。”

尽管自己家闺女近几年很有出息,朱劭琼女士为了安慰一下老朋友还是稍微损了祁旻几句:“你瞧我们乐乐,照样儿整天窝家里上类脑体,啥也不干。我们都习惯了。”

这么一听似乎跟李言靖也没太大区别,林英女士和李廷耀先生也算有点儿平衡了。上一辈人辛辛苦苦工作,既没落着像那些投机倒把之人挣的那么多钱,自己家孩子也没成材。只能说世道不太好啊。

祁志光先生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快到中午饭点儿了:“正好你俩到我们那儿吃个饭。”他对朱劭琼女士问道,“咱们是回去吃,还是到外面吃?”

“不……不用了吧。”李廷耀先生连忙说道,“我们这拿了券儿还出去遛弯儿呢。”

“我们住得远,到了之后再回来都得过饭点儿了。”朱劭琼女士解释道,“没事儿,就是多两双筷子。咱这么大年纪了在现实里也吃不了什么,赶明儿有空了到类脑体里约着正经地搓一顿。”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吃个午饭也就吃了。曾经多少年的老邻居,一起吃饭都是常有的事儿。

之后朱劭琼女士又开始跟林英女士讨论给他们家李言靖介绍对象的事儿,抽空拍了拍祁志光先生的肩:“老祁,你给儿子打个电话,让多蒸点儿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因为安东从一开始就“自来熟”地叫爸爸妈妈,老两口儿后来也开始习惯管安东叫儿子。相比于祁旻整天窝在自己屋里上类脑体无论是工作还是玩儿,还是安东在现实中跟老两口儿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也算是“中国式好儿子”了——这可能也就是为什么曾经那么多老人会被保健药品推销骗。但或许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安东长得好看,让人看着觉得高兴。

不过林英女士不知道老姐们儿还有这么个“儿子”,不禁问道:“哎,你们还有个儿子?”

“嗐,不是亲的。”朱劭琼女士笑眯眯地说道。

“那你们怎么着,又认了个儿子?”林英女士好奇道。

祁旻和李言靖出生的那时候城市计划生育政策都是独生,之后放开二胎倒是也有人再生孩子的。但身为儿科医生的林英女士总归不太赞同那些好大年纪又生孩子的,要知道人年纪大了不光带孩子力不从心,因为生育能力下降而发生新生儿缺陷的也有不少。正常情况下发生自发流产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为的就是选择掉那些不太健康的胚胎。然而高龄夫妇非要生二胎,大多会用些保胎的方法,避免了对胚胎的自然选择。生出来孩子倘若有什么问题,他们儿科就有的忙活了。

唉,说起来儿科医生真不是人干的。

不过也是因为高龄夫妇生孩子困难,也有在放开二胎之后领养小孩儿的。虽然在法律上似乎有些问题,但那倒是不太给国家医疗体系增添负担。只是倘若是那种家里闺女都已经大学毕业却非得再领养一个男孩儿的,实在也让人难以理解。当然,林英女士知道她老姐们儿不是那种人,只是有点儿诧异他们家乐乐挺有出息的,干嘛要再认个儿子?

朱劭琼女士不知道她这引发了什么歧义,只是说道:“就是这孩子从小没父母,当自己儿子一样了呗。反正乐乐那丫头整天赖不叽叽的,我们两个老家伙只能靠儿子了。”

这真是祁旻家的真实写照。祁旻不能说啥也不干,但她借着上班也在类脑体里的名义,的确是经常泡在虚拟世界,不怎么管现实中的事儿。

但祁志光先生听了,总感觉这么说仿佛是要以道德绑架压迫孩子干活儿似的,便温和地反对道:“哎,这不对啊。疼儿子又不是指着来干活儿的,咱还没老到那个份儿上。”

虽说不是指着安东干活儿,但实际上住了大房子就必须得有人承担更多的维护性劳动。祁旻肯定不会主动干这事儿,让作为长辈的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干肯定不合适,让身为晚辈的米米干她也干不动,所以还就只有安东能干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他们这意思,似乎对儿子挺满意的。李廷耀先生笑呵呵地说道:“你俩真行,不仅闺女出息,还白捡一儿子。”

这哪是白捡的?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不由得感到惭愧。闺女出息是撞大运,又不是因为他们教得好,而安东这个“儿子”也不是他们捡的。他俩现在闺女赚钱,“儿子”孝顺,却都是捡现成儿的,跟之前将近四十年的奋斗并无关系。

李廷耀先生只是单纯觉得老两口儿这样听高兴,可林英女士想得稍微躲点儿,不禁觉得他们家乐乐终于出息了,父母又捡了个儿子未免有点儿吸血嫌疑。

林英女士也心直口快,直接说道:“哎,不是,你们乐乐这么出息,干嘛要再认个儿子?”

祁志光先生有点儿好面子,不愿意在外面当众承认他们“白捡”的好儿子其实也是闺女带回来的,但非要说安东看上他们老两口儿哪点也说不清楚。只好糊弄地回答道:“呃……谁让那孩子从小没父母,能怎么办?挺好一孩子,认了就认了……”

“那你们家乐乐对此怎么看?”林英女士问道。

朱劭琼女士回忆了一下儿,她闺女的确有时候会对此表示不满。主要是因为祁旻每天起床时间太晚了,老两口儿批评她生活习惯不好,又拿安东这个正面例子做对比,祁旻对此半开玩笑地质疑到底谁才是他们亲闺女。但这其实跟认安东当儿子没啥关系,就算安东跟老两口儿没那么亲,他们看见自己闺女整天睡懒觉也会觉得不行。

“嗐,还能怎么看?”朱劭琼女士说道,“无非就是有了对比,有时候会被说两句呗。不过那跟儿子有啥关系?乐乐那丫头就是懒。”

“乐乐多出息,怎么还说人家懒?”林英女士不禁说道,“那你们儿子能有乐乐出息?”

那怎么可能?祁旻是真的撞大运才弄出来类脑体,客观地说,安东能找着她已经是非常之走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出息也只是一方面。综合来看,老两口儿觉得安东很不错了。特别是祁志光先生,安东是这么多年来在近亲属里唯一一个跟他一样能把49.9块的飞行员墨镜一戴戴好几年的人。他就是喜欢穿旧衣服、戴便宜墨镜,在祁旻赚钱之前朱劭琼女士都说他品味奇怪,然而自从安东来了之后,终于品味奇怪的不止他一个了。

“闺女混得还行,不用俩孩子都那么累。”祁志光先生理所当然地说。

“那你们闺女赚钱,儿子就不工作了?这也太……”林英女士有点儿无法想象。

“那有什么的?”朱劭琼女士有点儿小得意,“咱家也不差钱儿啊。”又想到不能暴露祁旻是类脑体公司创始人之一的事儿,便补救道,“我们一般也不怎么花钱……而且退休工资还可以。”

“对啊,你们也不用那么逼着高高。”祁志光先生接着说道,“孩子开心最重要。”

“那你们乐乐这样开心么,以后就靠她赚钱?”林英女士紧跟着问道。

祁志光先生毫不迟疑地回答道:“乐乐有啥不开心的?又没耽误她玩儿。”

“每天在类脑体里连着玩儿好几个小时,也是没法儿说。”朱劭琼女士又回到了批判祁旻不良生活习惯的话题上。

林英女士不得不放弃了。她觉得她这对儿老邻居怎么就找不到重点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要吸闺女的血?算了,还是到家里看看再说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带着老邻居夫妇下了地铁,又走了不到一公里,便到了他们家住的小区门前。

“我们家住这儿。”朱劭琼女士对她的老姐们儿说道,“怎么样?”

“这……是你们小区?”林英女士惊讶地东张西望,“我还以为是个公园儿呢。”

“这房子挺贵吧?”李廷耀先生问道。

“还行。”祁志光先生矜持地点了点头。

朱劭琼女士补充了一句:“这地方太偏,当时买的也不算贵。”

的确不贵,祁旻买房子时类脑体公司其实还没有开始盈利,她没敢以个人名义借太多钱。当时谁也不知道类脑体能够取得现在这么大的成功,正常人谁敢借那么多钱买房啊?

“你们这退休生活也是过得不错。”李廷耀先生有些羡慕地说道,“这地方偏是偏点儿,但坐地铁挺方便。”

一行四人说着走到前院花园的栅栏门前。朱劭琼女士打开门,绕过一丛没怎么修剪过的毛樱桃,有一条窄窄的石板路通向房子的门,石板路两侧的草坪看起来也没怎么修理过。

不过房子倒是挺漂亮,像是大众口中的“欧式别墅”,但事实上那只是一种中产阶级的住宅中常见的现代风格。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请老邻居夫妇进了门,门里先是换鞋和供客人挂外衣的门厅,林英女士和李廷耀先生换了拖鞋,不由得称赞这房子的确面积大。

这个点儿一般是安东送完米米回来补觉的时候,老两口儿就没喊他,只是领着林英女士和李廷耀先生往里走,却正好看见安东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过去了,对面儿还放着电视。

“这孩子,怎么不回去睡去。”祁志光先生不禁嘀咕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旁边朱劭琼女士还没转过头来,随口应了一声:“咋了?”

她这一声没压下音量,即使隔着挺远也把原本就只是刚睡着的安东吵醒了。

于是林英女士和李廷耀先生就看着一个穿深蓝色家居服留着十分顺滑的长卷发的小伙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往这边儿走,在惊讶于他看起来似乎并非纯正汉族人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也难怪他们老邻居这么宝贝这个儿子。但林英女士还是觉得,即使如此也不能吸闺女的血吧?

看到安东一脸茫然地过来,祁志光先生立刻介绍了林英女士和李廷耀先生。朱劭琼女士则是对他问道:“哎,怎么不回屋睡去?”

“不用了,我本来也就看会儿电视。”安东一边回道,一边往厨房走去给客人倒茶。

朱劭琼女士又问了一句:“乐乐呢?”

她管祁旻叫“乐乐”,安东也就顺着叫她小名了:“乐乐还睡着呢。”

“唉,我看她又那儿泡类脑体吧。”朱劭琼女士摇了摇头。从祁旻高中毕业,她就对自己闺女的作息习惯颇有微词。

“哪能啊,应该还没醒呢。”虽然没太理解这对儿老夫妇跟祁旻有什么关系,安东还是在客人面前稍微维护了一下祁旻的形象。

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带老邻居夫妇坐下,安东去泡了普洱,跟枣泥糕一起端过来。

“儿子,你回去睡觉吧。”朱劭琼女士拍了拍他,“我们在这儿坐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东向来不掺和老两口儿的社交,然而他刚准备上楼,就看见二楼卧室的门开了,祁旻一边理着一头湿乎乎的乱发一边扶着扶手走下来。

她正好瞧见楼下客厅坐着林英女士和李廷耀先生,有些惊讶:“呦,林阿姨?李叔叔?怎么突然来了……”

“哎,乐乐!”林英女士对她相当亲切,“还跟以前一个样儿呢。”

祁旻拢了两把头发,从楼梯上走下来,随手跟安东击了一下掌算是打招呼了。

她走到沙发旁拿起一块枣泥糕就要吃,被朱劭琼女士拦住了:“哎哎,你刷牙了没有啊?”

“刷了,当然刷了。”祁旻虽然说着刷了,但却把枣泥糕放了回去。

事实上,她此时突然意识到这次自己在类脑体里加班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影响到了中枢对于消化系统的感知。枣泥糕的香甜味道,现在对于她而言却是腻到恶心。

安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拿茶几上的温水壶给她倒了小半杯白开水。

祁旻拿过来喝了一口,才感觉到自己对消化系统的感觉稍微镇静了,顺便说了一句:“刚才在类脑体里,王明清那小子请我吃饭来着。那家店虽然是自助,点心做得还不错。”

“唉,你这丫头,一大早起来就玩游戏。”朱劭琼女士拍了她一下。

“我就上了一会儿。”祁旻随意地辩解了一句,继续喝杯子里的白开水,“李叔叔,林阿姨,您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在世纪坛遇上了。”祁志光先生解释道,“正好来拿一下儿年货的兑换券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那留下吃饭吧?”祁旻问道。

“你不上班儿么?”朱劭琼女士怼了她闺女一句。

这可给祁旻找到可抱怨的了:“哎呦……我不想上班……我不干了……”

林英女士和李廷耀先生惊讶地看着她从沙发旁边走到落地窗旁,念叨着:“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辞职……哪怕喝西北风儿呢……我再也不想加班儿了……”

一般这种情况肯定是要劝不辞职的,林英女士等着她老姐们儿开口,然而却是安东先说道:“真的好累啊……要不真就别干了。”

其实像类脑体公司这么大体量的企业,大股东不担任高管职务都实属正常。祁旻这样作为三分之一股份的大股东还当cto,甚至还在做具体研发的,固然是本着为自己的发明全权负责的精神,但说到底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但是在听安东劝退之后,祁旻还是说道:“我要是真不干了,咱们真喝西北风儿去?”

“到不了那个份儿上。”安东指出了这个客观事实。

倘若祁旻少管点儿事儿,类脑体公司也只不过是维持现有状态,股东该有的不会少。而且如果类脑体公司不建新的超算机群,说不定她的收入反而会大幅增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等同于拿着cto的工资。

祁旻意识到自己装x过度了,又抱怨着加班头疼地走回来坐下。

而后与她塑造的“不工作就要喝西北风”人设非常不符地,安东又问了一句:“对了,什么时候买新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都要喝西北风了还买车,听起来毫无逻辑。

不过在两周前她闺女对于现在接送她上下学的车表示不满之后,安东就一直在提换一辆车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仍旧没摇到车牌号,也用不着非得拽着祁旻去。

“一辆还不够,还要买新车?”祁旻瘫在沙发上抹了把脸。在类脑体里加班真是严重影响人的精神状态。

“一辆够了,可这不是要换一辆么?”安东忍不住催道,“前两周就说了的,你怎么没记性啊。”

生活开销都是安东管着的,但上车本儿的事情还是得要车主去。而且真要说起来这也属于家庭事务的一部分,祁旻忙的时候就算了,但现在有时间也应该亲自去。

祁旻心里一琢磨,她现在着实想歇一会儿,今天就翘班儿算了,不如跟安东跑一趟:“那行行,买就买。你想买啥吧?”

安东之前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反正就是米米抱怨家里的车后座不够宽敞,他一直觉得换辆suv就行了,至于具体什么suv,安东还没怎么仔细想过。然而对于他手里的预算而言,的确也用不太着考虑到底买什么牌子什么型号。现在不吸引眼球的普通车型,再贵再便宜对他们而言差别都不大,买哪个左右也不过是图个高兴。

而且现在的车都有哪些好型号,安东还真的不太清楚。在电动车储能充电技术革新之后,私家车市场也发生了一次大洗牌。而这段时间刚好是米米上小学的时候,那几年安东几乎都没怎么上过现实世界的路。

“就……买个普通的吧。”安东觉得还是要低调一点,而后又问道,“你觉得mimi喜欢什么车?”

“mimi喜欢什么车,我又怎么知道。”祁旻打了个哈欠,对林英女士问道,“哎,林阿姨,现在都流行什么车啊?”

林英女士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哪有说车流行的呢?毕竟车这玩意儿又不可能说换就换——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工薪阶层而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也不太看得惯老邻居的干儿子说换车就要换车的这种风格,于是反而问道:“怎么就要换车呢?原来的车不行了么?”

“是啊,原来的车不行了么?”祁旻立刻跟着反问。

安东微微蹙眉:“你是真记不住么?之前mimi说车座太窄了。”

“嗐,那又怎么了?兴许她就是随口一说。”祁旻懒洋洋地摆了摆手,“这事儿不着急,干嘛惯着她。”

“你是不着急,我这儿等着呢。”安东有点儿生气了。他从来不愿意说祁旻懒,但她有时候也未免太过分了。不过是花一个小时走一趟的事情,竟然能拖两个星期。

祁旻在这儿跟安东掰扯了七八个来回,老两口儿都已经习惯了。李廷耀先生看他们觉得挺有意思,然而林英女士却看不下去了。

她也不是非得要求男孩子多有出息,必须要有好工作之类的,但这么直接地管乐乐要钱也太过分了吧?而且已经有车还要换新的,实在显得不知好歹。也不知道她老邻居两口子是怎么考虑的。

朱劭琼女士习惯了祁旻跟安东掰扯,但并不想助长她犯懒的作风,便说道:“你们到别处商量去,我们老家伙们还要聊天儿呢。”

正好祁旻洗了澡才下来,头发还没吹干,安东于是拉着她上了楼。他懒得跟祁旻反复强调头发洗完之后不处理会损伤发质,有这工夫还不如自己上手呢。

看着两个年轻人消失在二楼的门后,李廷耀先生乐呵呵地说道:“这俩孩子感情还挺好的。”

那感情能不好么,朱劭琼女士有点儿想吐槽,年轻人多的是花样儿。在类脑体里的时候,老两口儿都不敢贸然去找这俩,生怕撞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场面。老实讲,一开始时朱劭琼女士还以为他们在打架,因为她闺女那下手是真的狠啊。也得亏是在类脑体里,不会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对儿老夫妇坐在沙发上聊了聊退休后的情况,吃了几块儿点心之后话题又回到了后辈上面。

林英女士问出了一个看似有点难回答的问题:“哎,你们家儿子是做什么的?”

然而祁志光先生愉快地回答道:“我们儿子就在家里,活儿不多也不累。”

“那怎么就要换车呢?”林英女士问道。

李廷耀先生戳了她一下,那意思是别让她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不过朱劭琼女士还是解释道:“原来那车太旧,开上街没面子。”

“你们乐乐够大方的,买车都是她出钱?”林英女士旁敲侧击道。

她这么说让朱劭琼女士也有点听出来了,但祁志光先生却可算找到了个吹自己闺女的机会,先于她说道:“那可不?我闺女老实,也不乱花钱,该买的才买。”

说白了就是低购物欲,这点跟祁志光先生如出一辙。祁旻不是不想换车,但换车的愿望强度还不足以让她出门花点儿时间跑一趟。

“不是,老祁,你们这可就不对了吧。”林英女士颇有些尖锐地说道,“你们儿子要买车,还让乐乐付钱?”

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都被问懵了,老实讲他们以前也没想过自己闺女能这么出息。当大家都挣得少时,老两口儿肯定得考虑买大件儿用退休工资补贴点儿,让自己闺女攒点儿钱。而现在是类脑体公司赚钱赚得都让人麻木了,老两口儿退休工资连类脑体公司cto工资的零头儿都没有,根本没人会考虑家里买车该谁出钱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付不是钱啊。”祁志光先生试图掩盖他们家突然发财的事实,“车是用乐乐的身份买的,肯定得她出钱吧。”

“怎么,你们儿子不能买车?”林英女士问道。

“唉,还没摇到号儿呢。”朱劭琼女士抱怨了一句,“这号儿是越来越难摇。”

“就是,我们高高考车本儿晚,现在也没摇到呢。”李廷耀先生趁机插话道。

林英女士没有接这个话茬儿:“不管怎样,这也不能吸闺女的血吧?”

吸血?这个用法倒是挺形象。不过吸祁旻这不叫吸血,而仅仅是吸水而已。真要说起来,类脑体公司才是在吸全社会的血——资本剥削无所不用其极。

“我们当父母的沾沾闺女的光儿,这也没啥吧。”朱劭琼女士掩饰地说道。

然而林英女士却直接指出来道:“你俩是乐乐的父母,沾光儿天经地义,那你们儿子呢?”

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不约而同地感到头疼:做人还真的不能装x。

“咳咳……”祁志光先生无奈地解释道,“我们‘儿子’已经跟乐乐结婚八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英女士和李廷耀先生第一反应惊讶,而后就觉得是理所应当了——否则谁会愿意白养个没有亲缘关系的小伙子当儿子呀?然而这么一想,自己儿子跟祁旻的差距又拉大了,人家不管怎么说好歹是结婚了,他们家那个整天在家泡类脑体还不着急呢。

林英女士不由得开始琢磨怎么给自己儿子找个对象。想了想,先问道:“这孩子是乐乐在国外认识的?”

“是……”老两口儿向来觉得中国姑娘找外国男朋友是最丢人的,此时祁志光先生不得不再解释了一句,“不过我们这‘儿子’也是中国人,只是……在那边儿碰上了。”

这说出去谁信啊,毕竟安东就长成混血样子。好在朱劭琼女士非常机智,补充了一句:“你们看他长得不像纯汉族是不?他有俄罗斯族血统——俄罗斯族知道吧?少数民族。”

“那高考还有加分儿呢吧?”林英女士随口问了一句。

“以前可能有吧。”祁志光先生答了一句,又说道,“现在大概是没了。”

祁旻是自己找的男朋友,这一点的确不容易借鉴。林英女士半开玩笑地说道:“小伙子长得真好。也不知有什么亲戚朋友的,给我们高高也介绍一个。”

“嗐,你还操心这个,高高指不定嫌烦呢。”朱劭琼女士拍了拍她,“现在观念不一样了,年轻人没有非得要结婚的。”

林英女士觉得这话有点儿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她闺女都结婚了,再跟别人说结婚不重要,总显得有点儿奇怪。

不过李廷耀先生倒是很宽容地说道:“也是。现在年轻人交流的办法儿多,人家在类脑体上认识的人,还真不一定比咱在现实中认识的少。”

“可是这整天泡类脑体,能有什么出息?”林英女士忍不住埋怨道。

其实主要矛盾还是在沉迷类脑体上,朱劭琼女士跟祁志光先生对视一眼。他们家闺女作为类脑体的发明者也是整天泡类脑体,连带他们都经常泡类脑体。但是从来没人说祁旻不务正业——毫无疑问,类脑体就是她的“正业”。

“高高这么喜欢类脑体,怎么不找个相关的工作?”朱劭琼女士建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那还不得更整天泡类脑体了?”林英女士觉得不行。

“唉,你这就不懂了。类脑体是虚拟世界,跟真实世界有什么本质差别?在类脑体里工作也是正经的工作,跟上班儿一样。”朱劭琼女士说道,“我们乐乐就在类脑体工作,插上接口就能上班儿,还不用早晚来回跑。”

林英女士仔细一琢磨,突然觉得这样还挺好。她儿子不是喜欢泡类脑体么?找个类脑体里的工作,这回随他泡。而且要是能多花点儿时间在工作单位呆着,说不定还有助于找对象。

“哎,那要是找类脑体里的工作,得需要什么资质?”林英女士问道。

“不同的岗位也不一样吧……”朱劭琼女士还真没具体了解过。

倒是祁志光先生说道:“等会儿乐乐再出来,再问问她吧。”

过了一会儿,祁旻终于拾掇利索了,根安东一起走下楼。刚要准备出门,就被朱劭琼女士叫住提了找工作的事儿。

“这个……好办。”祁旻很快地说道,“研发岗位可能还需要多点儿专业知识,但是当管理员肯定可以。”

虽然管理员刚罢工过,但也不影响再招人。类脑体时刻在扩张,管理员队伍也在不断扩大。类脑体公司不愿意养闲人,但也不是不能养一两个走cto关系的员工。

“管理员……都干什么啊?”李廷耀先生有点犹豫。

祁志光先生接上来说道:“就是看着负责的一部分类脑体区域别出事儿了。”

“怎么着,乐乐现在干这行儿了?”林英女士问道,“怎么不在学校了?”

“没有……我在做研发。”祁旻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公司嘛,毕竟挣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事儿就算这么定下来了。祁旻答应“介绍”李言靖进类脑体公司,让老邻居夫妇俩回去先跟儿子商量商量。虽然说是个拍脑袋决定,但林英女士跟李廷耀先生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他们那代人总觉得年轻人就该好好工作,即使有日子可混也不能混日子。

——

弄明白了老两口儿的事儿,祁旻被安东拽出去办买车的手续。因为要买车,索性就没开车去,好在这个点儿地铁上空座位不少。

安东看着祁旻虽然表面上非常正常却一副精神萎靡的神情,不由得有点儿心疼。但他也清楚地知道,祁旻萎靡并不是因为加班儿。如果工作是为了创造更好的世界,那她干起活儿来能跟打了鸡血一样。但如果加班儿只是为了修复一个被迫提前面世的系统的bug,并且这个系统的早产还是为了掩盖真正的问题——未免让人觉得自己的努力有些不值得。

但管理员的事儿显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类脑体公司的问题既不是独有的,也不是偶然形成的,而是发展不平衡所必然产生的结构性缺陷。更定性地说,这也就是所谓的资本社会性与私有性的根本矛盾。尽管祁旻、叶莲娜和周晓姗教授并不以此攫取私利,类脑体公司从根本上也仍然脱不开资本主义的运营模式。

而在这个模式下,即使是类脑体的创造者也逃脱不开自我异化成为工具人的命运。

“我想知道……你有想过以后怎么办么?”安东突然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仿佛没头没尾,但祁旻自然也能听懂,他指的是类脑体公司现在的问题,以后该如何解决。倘若解决不了,等到以后她想退休了该怎么办。

对此祁旻只是说道:“以后……还真不一定要有以后。”

“为什么?”安东有点儿惊讶,“你这是要用有限的生命与无限的矛盾作斗争啊。”

“现在考虑以后还太早,而且我们很可能永远也退休不了了。”祁旻淡淡地说道,“要是哪天我挂了,我会作为死魂灵继续工作。都在说社会发展慢,时机不成熟……没关系,我可以等。”

她深吸了一口气,以一种与现在的气氛有些不符的深沉语气说道:“我不会放弃类脑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安东不禁被她感动了。曾经祁旻做类脑体研究只是为了赚钱,或许还有点儿不甘心比自己同学混得差的心态,但现在她的确是在用热爱和责任感在工作。

“这大约相当于是真正的‘舍身取义’了,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安东评价道。

“你这话说得,仿佛我有多伟大似的。”祁旻凉凉地说道,“事实上我不过是想等老了之后进类脑体续命罢了。”

“到时候估计会有不少人这么‘续命’。”安东说道。

“是啊……你看过《中国2185》么?”祁旻突然问道。

“没有,那是什么?”安东问道。

“一本科幻,其中就讲到了类似的养老方式。”祁旻笑了两声,“神奇的是,这本书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写成的,那时候我国甚至连计算机都还很稀罕。”

“嗯……这说明虚拟世界养老至少是符合逻辑的?”安东说道。

“但如果搞不好……”祁旻低声说道,“我可能还没老就得成为‘死魂灵’了。”

她这话让安东愣了几秒。此时即使是用天赋的强大共情能力也无法理解她是什么意思了。

“难道……你觉得会引发现实中的冲突?”安东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倒不是。”祁旻不禁笑了,“冲突白热化有可能,但还不至于到有人刺杀类脑体公司cto的程度。”

“那是?”安东连忙问。

祁旻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有些心虚地说道:“你还记得mimi第一次进入类脑体出来后的反应么?”

“她那时候……好像没什么大碍啊。”安东犹豫地回答道。

“只是表面上。”祁旻平静地说,“初始生成的类脑体就像一块无主的土地,首次进入其中的mimi默认会占据这块土地。”

“这我知道,相当于外在的另一个大脑……”安东说道。

“因此在类脑体虚拟世界mimi具有完全的权限,但是你也知道,”祁旻停顿了一下儿,“肯定没有什么完全脱离义务的权利。”

“这是……什么意思?”安东隐约觉得不太妙了。

“意思是,mimi作为类脑体实际上的主人,是虚拟世界管理问题的唯一解。”祁旻看着对面车厢玻璃上自己的映像,轻声说道,“她本该是类脑体唯一的、真正的管理员,在类脑体中的一切事件都可以被认为是她的思维活动。因此现在无论招募多少管理员,都从根本上无法达到类脑体从理论上该有的管理效果。”

安东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所以本该成为‘死魂灵’的是mimi……而如果管理的问题无法解决——你就打算替她去成为这个‘唯一的管理员’?!”

意识与类脑体结构完全融合的后果目前还是未知的,并且现在让人预测恐怕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极有可能的结果是再也无法从类脑体中抽离,即使在现实世界还有身体,却永远也无法从虚拟世界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于垂死的老人这还是很有意义的,但倘若类脑体的管理问题无法解决,可能几年之内就会发生群体性事件。而祁旻现在这么说,意味着她已经考虑到了几年之内就成为“死魂灵”的可能性。

然而她只是说道:“我总不能让我闺女永远被圈在类脑体里吧?”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真的不明白。”安东不禁说道,“就算发生什么群体性事件,又怎么样?我说点儿有违理念的东西——就算管理员闹事儿,类脑体治安出问题,你也比那些动不动事故跳楼的黑工厂强多了。”

“那是比烂。”祁旻挑眉笑道。

“好歹有更烂的可比。”安东说道。

祁旻叹了口气,说道:“类脑体一旦推广,它就不只是类脑体公司的一向服务了。就跟之前的互联网一样,它是虚拟世界——是一个真正的世界,明白么?”

“它是真正的世界,就意味着你必须舍身取义去拯救世界?”安东反驳道。

这个反问其实很深刻。人在客观上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但人生的意义也并不一定要与整个社会有关。何况祁旻已经改变过世界一次了,留下的问题也可以等待后人解决。

然而对此祁旻却微笑着回答道:“问题是这是我唯一能拯救的世界,而且我是真的能拯救这个世界。”

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祁旻自我感觉周身被marxist的光辉笼罩。事实上地铁里坐得离得远的其他乘客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仿佛小情侣咬耳朵的谈话,但即使如此她仍然感到自己正在脱离beosie工具人得属性,而成为一个非异化的、真正的自由个体。

当然,或许这只是因为她泡类脑体的时间实在太久,以至于短期内无法抑制胡思乱想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舍身取义”是真的——虽然代替米米成为“唯一管理员”的解决办法是她昨天加班儿时才想到的。

祁旻一直以来对米米的教育理念就是让她在年少时多玩一玩儿,过得轻松愉快,因为之前她一直认为未来会不得不让米米承担管理员的职责。但如果她能够通过以建构师身份成为死魂灵,而与类脑体结构完全融合,以此覆盖米米的意识在第一次进入类脑体时对其的影响,那么米米就能够免于注定与类脑体终身相伴的命运,也就能有更多可选的未来。

并且可以是更好的未来。

地铁到站了,在从座位上站起来之前,安东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跟我一起拯救世界?”祁旻颇有些中二地挑眉道。

“‘拯救’这词未免带太多感情色彩。”安东笑着说道,“主观唯心才说‘拯救’,我陪你一起改变世界。”

祁旻认真地看了看他,却说出了一句相当破坏气氛的话:“非要用中性词,你莫非是觉得我有可能失败?”

她这就让安东有点儿无奈了:“唉,我在用‘哲学家只是解释世界’的梗儿啊。”

祁旻笑了笑说道:“然而这本来就是相当前意识的事儿吧。”

注:此处指marxism理论是意识的,但主观上要改变世界不是理论而是意识形态,因此是前意识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对于祁迷而言,近来的唯一变化就是家里突然换了一辆suv。

最近她没怎么上类脑体了,主要是季连那边儿“掉链子”——他姥姥姥爷赖北京玩儿,要住在他们家里。

终于等到老人安排妥当了,季连才被放出来玩儿。不过当他跟祁迷见面时,言语中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姥姥姥爷来北京是什么负担。

“我姥姥做的三鲜焖子可香了我跟你说,”他在祁迷面前极力吹自己姥姥的厨艺,“还有她调的冷面的汁儿,一般饭店的都比不过……”

祁迷觉得特别不服气,但她姥姥的确没什么拿手菜,于是只好假装羡慕地说道:“你姥姥真好,我姥姥以前上班儿忙得很都没空儿做饭,要管着一个大项目的电路工程,总是加班儿。”

“那跟您姥姥当然没法比。”季连实诚地说道,“您可是大户人家的出身,中国人里的top5%啊。”

“也……不是。”祁迷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姥姥那辈儿也就是中间阶层。”

“这么说来,你家是暴发户?”季连惊讶地问。

祁迷反射性地觉得“暴发户”这个词难听,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但她还要说一句:“暴发户怎么了?”

“没怎么,现在这个拜金的社会,有钱就是……”他本想说“爸爸”,但考虑到这个词带有的男性沙文主义色彩,还是改用了“有钱就是牛掰”。

祁迷突然觉得自己家真厉害,但转念一想她现在还只是个——她自以为的——没有继承权的小可怜儿,自夸家里有钱也只能算是打肿脸充胖子了。

“那你们家现在的那些……都是你姥爷挣出来的?”季连又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我姥爷也就是做一般的工作。”祁迷回答道。

季连听了这话不禁蹙眉,又不是祖传的家产,又不是姥姥姥爷辈儿打拼出来的,难道是她妈妈一个人挣的不成?这未免不符合逻辑啊,要是她妈妈那么强,还用得着担心继父觊觎家产?

不过这事儿也不好说。季连暗暗觉得,如果祁迷的妈妈实际掌权,那人家不把自己闺女当继承人培养那也没辙。但自己在一代之内实现阶层跃升的,无论是靠原始积累之后的精明操作,还是投机倒把赚灰钱,甚至是撞大运发家的,至少都不是能被人轻易糊弄的人。那些所谓的“一代”是真正接触过各个阶层的人,他们对于社会的深刻认识肯定是那些普通的二代年轻人没法比的。甚至说不定……祁迷真的不适合当继承人呢?

季连不由自主地摸着下巴看了看祁迷,把她盯得心里有点儿发毛:“怎么了?”

“没事儿……我刚才溜号儿了。”季连别过眼去,心想他的确看不出来什么。但季连并不认为祁迷缺少能力,以她现在表现出的智商,季连觉得她当个高层管理至少没什么问题。

祁迷被他看了那么几秒,突然想起来她妈妈曾经劝她不要早恋之类的话。说实话,祁迷对于谈恋爱并没有多少兴趣——那是普通小女生才会做的事情,她们并没有任何机会可能继承三分之一个类脑体公司,因此也不用过多地考虑自己的未来。

而对于季连,祁迷觉得务必还是要保持他们之间的良好而合理的关系。毕竟季连是她目前最大的助力,她可不想因为什么情感上的纠葛耽误她跟季连的正常“工作”。

“对了,今天上类脑体么?”祁迷主动转移话题道。

“嗯……”季连想了想,说道,“我姥姥姥爷在家,所以我还是不能带你去我家……不过咱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交流一下儿,整理整理之前收集到的信息,安排下次上类脑体要做的事情。”

现在天气渐冷,在室外坐着商量事儿实在不太舒服。季连的结论是找个咖啡馆儿讨论——这个“灵感”来源于他在互联网上看到的“创业咖啡厅”,就是那些最初创业的人都要在咖啡厅谈事情。虽然也不知道咖啡厅跟别的地方究竟有什么本质的差别,不过他上次想喝奶茶时点了新开的这家咖啡馆儿的外卖,发现他们给的优惠券还真是实惠。

季连带着祁迷去了他从学校回家路上新开的那家咖啡馆儿,主动去点了两杯牛乳茶。他也是那次点奶茶外卖时才发现,由于咖啡馆儿里做咖啡都是用的牛奶和奶泡,做奶茶时也是直接加的牛奶,因此口感比那些加植脂末的“传统”奶茶更为顺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其实也就是更接近于港式丝袜奶茶的口感,但季连和祁迷他们这个年代的人,大概率是从来没喝过真正的丝袜奶茶的。

季连只是想单纯地把他觉得好喝的东西“安利”给祁迷,却没想到这杯奶茶就让她想歪了。这也难怪,谁跟自己的“工作伙伴”出来谈话,到了咖啡馆儿里还点奶茶呢?祁迷一直觉得,正式谈话搭配的饮料都应该是没有甜味儿的,要是更硬核一点儿,甚至应该喝espresso兑水的美式咖啡。

在家里祁志光先生喜欢倒腾点儿茶和咖啡。其实也就是自己随便玩儿,但祁迷可是尝过直接“萃取”出来的espresso那股又酸又像药味儿的味道。以至于她之后觉得咖啡压根儿没什么好喝的,上班族喝各种咖啡只是为了彰显自己——其实并不怎么高的——x格。

而在咖啡馆儿喝奶茶,就更不像是单纯来讨论事儿的了。

于是在窗边的座位坐下之后,祁迷就开门见山地对季连问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啊?”季连有点儿没太明白。

“你刚才看我半天了。”祁迷提醒他道。她自诩作为“有直觉天赋的女性”,能够对别人的神情和细微动作进行潜意识的分析,因此怀疑季连也是有“道理”的。

“哦……”季连还真有点儿心虚,毕竟他满口答应了要帮祁迷夺得继承权,但却在稍微得知她家真实情况后打起了退堂鼓——尽管只是在心里打,但思考也是实际存在的,因此打了就是打了。

看到他为难的样子,祁迷不禁担忧起来。看来他真的对自己有点儿什么?那可就不好办了……

然而下一秒季连就诚恳地说道:“我那时候只是在想,你妈妈是靠自己发家,未必会被表象迷惑。你平时还是要多听听你妈妈的意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季连劝她多听她妈妈的话?祁迷微微眯起眼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季连看她好像有点儿疑惑,便问道:“你妈妈平时对你怎么样?关心么?”

“这跟咱们要说的有什么关系?”祁迷反问道。

“关系到未来的策略。”季连明确地定论道。

“我妈妈……挺忙的。”祁迷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我不知道多关心是正常的,反正自从我上初中,她从来没去过我的家长会。”

“那正常啊,要是被别的家长知道你家特有钱,你在学校整天都能烦死。”季连立刻说道。

“怎么说?”祁迷有点儿没明白。

“抱土豪大腿呗。”季连说道,“我们班也有一个家里开公司的,从来都是被重点关照。不光同学来蹭关系,老师也会经常点他。”

“受欢迎,不是挺好的?”祁迷问道。

“怎么,你喜欢这种?”季连反问道。

祁迷稍微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她历来喜欢独来独往,就连跟班上玩儿得好的同学也不会过分亲近。这原本也有她腿脚不好得因素,但现在已经固定成为性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还是低调点儿好,这方面你妈妈也没什么问题。”季连老成地说道,“那她在家关心你么?”

“她很忙。”祁迷只是如此说道。

一个人有多忙,很可能是与她做得生意的体量有关的。季连琢磨了一下儿,问道:“有多忙?”

“我去上学的时候她还没醒,回家她还没下班儿。”祁迷有些不快地说道,“晚上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她跟你一起吃晚饭么?”季连问道。

“吃啊——人还能不吃饭了?”祁迷觉得奇怪。

“那这可真不算忙。”季连不禁说道,“我妈他们就是正常上班儿也跟这差不多。要是赶上加班儿,那晚饭都见不着人。”

“都这么忙?”祁迷第一次听说别人家长也像她妈妈那么忙——不是说法律规定一天工作八小时么?按早上九点上班儿来算,八个小时才到下午五点呀。

她之前还以为只有像是管理岗位和团队领导这样无固定工作时间的人才会拖到五点之后,打卡上班儿的职员都能按时下班儿呢。按照这种思路,她原本认为领导和职员的岗位各有利弊,领导工作时间长而工资高,职员工作时间短而工资低,付出和收入都是相对应的。而现在听起来,似乎事实并非如此。

“干什么工作基本都是这么忙。”季连说道,“你妈妈有空儿每天跟家里人一起吃晚饭,已经挺好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法律规定不是工作八小时么?”祁迷问道。

“切,八小时工作日、朝九晚五都是老早以前说法了。”季连却说道,“从十年以前就开始兴996——也就是上午九点上班儿,晚上九点下班儿,每周工作六天。”

“这不是违反法律么?”祁迷问道。

“那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工作都这样儿。”季连用杯子里的吸管搅了搅沉在底部的仙草块儿,“996就是每天工作12小时,其实跟高中也差不多。我们学校高中部早读七点半开始,晚自习九点半结束,这就14个小时了。周一到周五每天比12个小时多两个小时,加起来也有10个小时,总共就比996少两个小时。”

听他这么一说,祁迷真是觉得未来充满不幸。高中在她班上别人口中都是十分恐怖的日子,高一高二学业繁重,高三没日没夜复习高考内容。要是这段时间就只有一次那也还好,但要是未来一辈子都要做的工作跟这一样,那简直是一片灰暗啊。

“真想退学算了。”祁迷不由得说道。

“唉,您大小姐就算不上学不工作,靠家里养着也没啥关系。”季连唉声叹气地摇头,“我们这种草民就没办法了,不管怎么样都得学习呀。”

尽管知道他是装得,祁迷心里还是不禁觉得有些膈应。她必须得承认,当得知一般人的工作是每周12x6个小时的时候,她脑海中产生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一定要努力达到继承人的标准,这样才能避免她未来也像那些“普通人”一样过着比高中还痛苦的上班生活。但如果祁迷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恐怕会让季连心里不太舒服吧。

他是一个“普通人”,他也知道这一点。在祁迷犯中二病的故事里,她自己是真正的主角、类脑体帝国的继承人,而在季连相同的这个中二病的故事里,他自己却只是主角的军师。阶层割裂的现状下,就连不同阶层的年轻人都不再做相同的梦了。

不过那都是与眼前的事儿无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连又重新把话题拉回祁迷的家庭情况:“哎,别说这个了。我昨天查到了点儿新的消息,据说旧城打广告的黑市商家里,来了一个俄罗斯的黑客,就是卖个人信息的。”

“俄罗斯黑客,跟中国黑客有什么不一样的?”祁迷连忙问道。

“类脑体两大老区,圣彼得堡区人比较少,管得也比北京区松。原先在互联网上最活跃的俄罗斯黑客,基本都把‘生意’渐渐转到类脑体里活动。”季连解释道,“幸好类脑体中任何物品的开发完全由类脑体公司控制,否则这帮人估计能把圣彼得堡区穿个千疮百孔。”

“这种人也来北京区了?”祁迷有些担忧地问道。

“据传闻已经来了,近期要仔细观察旧城积分榜的动向……”季连压低声音说道,“这次我打算亲自去探探,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跟我一起。”

“你会俄语?”祁迷问道。

“嗐,会不会俄语不重要,用翻译插件不就行了?”季连说道,“我去是因为既然对方不是国人,那往后即使类脑体公司调查起来,我也可以说是不清楚对方干什么的,至少免得这事儿让自己被封号儿了。”

“哈哈哈,类脑体里不能封号儿吧。”祁迷忍不住笑了。她虽然从初中就不怎么上类脑体了,却也非常清楚类脑体里的身份与现实世界一一对应,不存在封不封号的说法。当然,惩罚规则肯定是有的,但也不是通过注销玩家身份的方式。

季连被说得有点儿脸红,摆了摆手掩饰道:“我那就是打个比方,不封号关小黑屋也不好啊,是不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季连跟祁迷讲好些关于俄罗斯黑客的传闻,直到都过了六点半两人才告别。

然而季连住在学校附近,回家也方便,而祁迷要回家得先坐四十分钟的地铁。她默默地走到地铁站,不由得后悔三个小时前发微信以“放学之后有值日”的名义让安东别来接她。

因为之前都是车接车送,猛然间要坐地铁回家了,祁迷一时间还真有点儿迷茫。她打开手机上的导航app,的确是找到了地铁站的位置,但是具体该怎么走过去呢……

祁迷在附近转悠了将近十分钟,终于找到了地铁站。从扶梯下去,底下乌央乌央的全是晚高峰下班儿回家的人,又都是出城方向。好不容易过了安检,刷手机进站,再坐扶梯下到站台,出城方向的队都快怼到反方向的安全门前面了。

祁迷不得不排到队尾。好在等了不到两分钟就来了一趟车,然而祁迷眼看着形形色色的上班族挤进车厢里,前面的队伍逐渐缩短……到一定程度时,竟然再也缩不进去了。

祁迷在后面等得干着急,尤其是现在已经过了她该吃晚饭的点儿,她是真的已经开始饿了。可是前面的这么多人似乎一点儿不着急,有的在跟结伴的人聊天儿,有的戴着耳机,有的只是拿着手机刷来刷去。显然他们宁愿过一趟车,等下一趟车来他们就算是排在队伍前面的了。

毕竟上班儿的时候赶着去打卡,下班儿的时候就没那么着急了。然而他们不急,祁迷可急了。她从来没赶上过这种时候,看着前面那些人宁愿等着也不往前挤挤,内心里感到很矛盾。如果说要催他们赶紧都上车,那人家或许也能请她先上,但要说真心话,祁迷也不想强行挤进车厢里。她不禁开始怀念自己家的车——哪怕是之前那辆老车都行,堵在路上也比堵在安全门后面要强啊。

好不容易在下一趟地铁到来时上了车,祁迷自然没有座位,被前后左右的人挤着走到车厢中部,刚好站在一个老大娘面前。过了两站,老大娘站起来对她说:“姑娘,你坐这儿吧。”

“您坐您坐……”祁迷连忙应道。

“我这站下车了。”老大娘笑呵呵地说道,“现在的学生也都不容易。”

祁迷在这个“宝贵”的座位上坐下,看着那位好心的老大娘从被人充满的车厢中挤了出去。原先她站的那个地方又有一个挎着电脑包的小哥儿挤了上来,一脸麻木地站在那儿刷着手机。

祁迷也把她的手机拿了出来,解锁之后赫然就是微信上数值为23的红点,以及7条未接来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先点开了微信,看到那7条消息全是她家的微信群里的,在问她现在到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到家。祁迷抬起头,看了一眼车厢顶上显示的站名,刚要回复就又有一个电话打过来——是她姥姥打的。

祁迷接起电话:“喂,姥姥?”

那边儿朱劭琼女士立刻问道:“乖mimi,到哪儿了?姥姥姥爷去地铁站接你?”

“我还得有……”她快速数了一下儿,“还有九站呢……”

“啊?这怎么回事儿,坐错车了吗?”朱劭琼女士有些惊讶。

“不是……我就是——”她想起来了借口是值日,“值日时间长了点儿。”

“唉,以后值日也不用自己回来呀,开车接你也就是等一会儿的事儿。”朱劭琼女士心疼孙女儿,“地铁有座么?”

“有。”祁迷回答道,“姥姥你别管我了,我一会儿就到了。”

“行行,mimi你注意安全啊,别在车上睡着了。”朱劭琼女士嘱咐道,“别坐过站了,看着点儿自己的包。”

“嗯嗯,知道了姥姥……”祁迷有点儿别扭地敷衍了几句。然而她心里却觉得,全家人里还是姥姥姥爷最关心她。相比之下她妈妈对她基本就是“放养”的态度。

——

等到祁迷终于回到家,已经将近晚上八点了。在半路上是她就已经饿过了那个劲儿,到家时反而不那么饿了。这个时候祁旻罕见地并不在上类脑体,而是在餐桌旁,跟安东坐在一起等着她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带着他们的宝贝孙女儿回来,安东连忙给他的宝贝闺女端茶倒水,把热好的饭菜都准备齐了。

祁迷虽然不怎么饿了,但还是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祁旻就看着她吃,吃到差不多一半儿的程度时,她仿佛是随口之间不经意地问道:“值日这么长时间啊,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祁迷心里“咯噔”一下儿,她不禁后悔今天跟季连去咖啡馆儿了。要是不去咖啡馆儿喝奶茶,说不定因为外面太冷,他们俩随便讲讲就能讲完了。反正今天本来也没机会上类脑体,单纯在交流情报上花这么多功夫实在有点儿浪费。

“没……没什么。”祁迷小声说道,“就是……因为班级卫生检查扣分儿了,今天要打扫得更彻底点儿。”

“就是因为这个么?怎么拖了一个多小时。”祁旻以一种十分平和的语气问道——尽管她所理解的“平和”在祁迷听来还是有点儿不正常。

这时候祁迷终于想起来了,之前她妈妈还担心她“早恋”呢。然而她跟季连肯定不可能,他们这是要做大事儿的,跟那些小女生情情爱爱的东西压根儿不是一个档次。

“就是因为这个啊,我拖地拖了好久呢。”祁迷小声说谎道。她其实基本没怎么说过慌,尤其是这么具体的内容,又是离家长这么近地面对面说谎。

然而她心里对于她妈妈的“测谎”水平还是有点儿数的,知道她妈妈基本上看不出来对面的人在瞎说——只要说的内容符合逻辑。

可是祁迷的这个借口在祁旻看来并不符合逻辑。祁迷在家没干过多少体力活儿,不知道拖地是什么概念。上小学的时候班上老师教育学生们体谅家长,让力气大的男生回家帮家长拖地,力气相对小的女生回家洗碗,因此祁迷就觉得拖地是“重活儿”,需要废很多功夫。但事实上即使把他们教室所在楼层的地都拖一遍也用不着一个小时。

祁旻默默地看了她闺女一眼。在决定了未来替米米成为“唯一的管理员”之后,她不得不开始考虑要改变一下儿对闺女的教育方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旻坐在米米旁边,思考了足有十多分钟,之后才以相当平和的语气说道:“mimi,你想不想上个课外班儿什么的?”

祁迷一时间没有理解她妈妈是什么意思,从饭碗里抬起头问道:“我打乒乓球儿还要专门报班儿?”

因为曾经丢失了三四岁以前的记忆,她的记忆中自己从记事儿起就开始学乒乓球了。最初是祁旻教她,后来祁旻这个半吊子也教不了她了,从祁迷上小学开始就跟着祁志光先生打乒乓球——他当年可是单位乒乓球赛没出过前三的选手啊。

但是现在祁迷也已经把祁志光先生的球技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乒乓球这玩意儿本来就是非常技术性的,祁志光先生的水平说到底也就是在那儿,教祁迷教得差不多了以后,也就没什么能教的了。然而祁迷从来没想过要真正走乒乓球路线,毕竟她这个腿脚实在也不适合体育方面的发展,所以也就是当做爱好普通地玩儿一玩儿。

“不是乒乓球……”祁旻觉得这有点儿难以开口,但还是努力以相当温和的方式说道,“我的意思是,像是数理化之类的,你有哪样儿有兴趣么?当然,语文和别的艺术方面也行。”

祁迷转过头看向她妈妈的眼睛,而后者却仿佛有点儿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祁旻的确心虚,她并不觉得家长应该“逼迫”孩子去补习课内知识。她小时候学习全凭兴趣,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的教育理念非常开明,但却导致祁旻养成了没有要紧事儿就苟着的习惯。现在她不希望米米以后也习惯于苟着,但却始终觉得,想要成为什么样儿的人得是由她自己决定的。

不过祁迷对此倒没有太多看法:“生物呢?”

听到“生物”,祁旻的第一反应是劝自己闺女不要学,不过在脱口而出之前还是动了脑子,想到生物这个专业很坑也只是五六年前的事儿了。现在类脑体行业这么热,生物作为与之关系最接近的基础学科之一,发展倒也还行。尤其是类脑体公司研发部,在硬件研发方面会招不少生物学和生物医学工程专业背景的人,就业其实也不算是很大的问题了。

但是让自己闺女学生物,祁旻还是觉得有点儿浪费。不过上初中时学点儿生物,并不意味着以后就要当做专业。祁旻觉得还是要以闺女的喜好为主。

“生物……挺好的。”祁旻欲言又止,过了几秒才又说道,“mimi,那你报一下学校生物竞赛的班儿,好不好?这些东西还是得早点儿学,万一学了之后觉得不合适,还能再换别的。”

“为什么要上竞赛班儿?”祁迷问道。

“你喜欢生物么?”祁旻解释道,“中学的生物教得太简略了,学校的竞赛班儿其实也就是给生物爱好者找个地方一起玩儿。”

她当年也是因为这个才学了生物竞赛的。像那时候的祁旻这么混日子的人,实在也不太可能学出什么成绩,无非是玩儿得开心而已。后来的确也证实了生物竞赛班能让人玩儿得开心,以至于祁旻大学就学了生物——这么一看这好像是个会把人带进坑里的东西啊。

不过终究还是要以米米的兴趣为准,而祁迷想了想觉得还行,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绘千世坐在旧城外圈的“城墙”根儿下面打瞌睡,等着他老大和老大的兄弟来找他。

他之前跟多波莎去了一趟圣彼得堡区,然而也只不过是把多波莎带去了红雪救助站,之后的事儿就是一群俄罗斯人之间的了,他压根儿没听明白多少。

好在多波莎这位漂亮妹子很大方,请他在圣彼得堡区玩儿了一圈儿。

由于中国玩家比俄罗斯玩家多得太多,北京区的常驻玩家数目也是圣彼得堡区的三四倍。再加上娱乐项目差得不多,原本这两个区很有可能因为非常相似,而让人数少的圣彼得堡区失去很多玩家。为了增加区分度,圣彼得堡区的许多娱乐项目被改造成了北京区相应的蒸汽朋克版、赛博朋克版亦或者科幻版,风格更偏小众,但因此也提高了玩家的忠诚度——以至于很多人都将其戏称为“31_вek_Лehnhгpaд31世纪列宁格勒”。

只不过“31世纪列宁格勒”显然不是真的列宁格勒,体验社会主义科幻风是要花钱的,而且并不便宜。绘千世真实地感受到了多波莎的有钱程度,同时也有点儿疑惑秋收和金田这样“平平无奇”的年轻人,怎么会认识多波莎这样的“资产阶级”。

但对于绘千世而言,似乎还是北京区更合适一点儿。他之前从来没有在现实世界离开过京津冀地区——别说河北,他甚至连天津都没怎么去过。鉴于现在他已经“死”了,只能“活”在北京的超级计算机群里,以后显然也没机会再去别处了。

这么想着,他甚至有点儿想去别处转转了。真反常啊,以前“活”着的时候他只想宅在家里,现在“死”了却想到别处看看。

绘千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儿薄荷糖,塞进嘴里嚼了嚼。这薄荷糖并不是现实薄荷糖的完全复刻,而是圣彼得堡黑市上推出的类脑体提神剂,据说是从类脑体公司流出的源码合成的。制造这种“毒|品”非常容易——提神只是一种简单的感受,建构师复制这种感受甚至用不到任何数学工具——但其潜在危害不可谓不大,恐怕会让类脑体公司的管理者们非常头疼。

不过也有声音认为薄荷糖的源码是类脑体公司故意泄露的,是为了增加类脑体的用户黏性——吃了薄荷糖之后,即使长时间玩那些刺激的娱乐项目也不会感到精神过载。

上次跟着多波莎去圣彼得堡区时,她在黑市买了不少,也给了绘千世一包。

绘千世回来之后一直没敢吃,生怕会上瘾——那其实是无稽之谈,这玩意儿又不涉及神经突触可变性的问题,顶多心理上瘾——但昨天实在忍不住尝了一块儿,发现还不错。

嚼着薄荷糖,现在他觉得自己快上瘾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正当绘千世想着秋收怎么还不上线,抬头却看到了上次见到的那个叫寄浮生的小兄弟。

“哟,哥们儿今儿来挺早?”绘千世从地上站起来问道。

“秋收阁下呢?”寄浮生问道。

“不知道。”绘千世有点儿失望,是个人都是找秋收的,他真是毫无存在感,而且也还在等着秋收。

“您不知道?秋收不是您兄弟么?”寄浮生接着问道。

“哪儿的话,我哪敢当秋收的兄弟啊。”绘千世没有关键信息,但就是喜欢跟人胡侃——没办法,正常人都是白天工作晚上娱乐,只有他整天整天地呆在旧城里,“旧城谁不知道,金田才是秋收大神的兄弟。咱这个——跑腿儿的而已。”

他说的话里虽然是抱怨自己地位低,可听起来一点儿没有觉得自己不行的意思。季连看得出来,这位就是那种整天无所事事混日子的社会青年,每天在线时间比秋收还长。

“对了,我听说您又去调查新来的黑市商家了?”寄浮生换了个话题问道。

他没有直接跟绘千世接过线儿,也就是上次碰到秋收跟他在一起。季连本身就有隐性的社交恐惧,原本不想跟再多一个人打交道,可是秋收不上线儿,祁迷就在那儿催,他正好碰到绘千世肯定得问两句。

绘千世现在的外形仍然是个妹子,虽然改了短发和中性风的装扮,但原本萌妹子的身高就比寄浮生矮不少,此时还得抬起头看他。然而他这散漫的眼神,不禁让季连觉得这位也是跟秋收一样的混不吝。

绘千世故意看了他好半天,才慢悠悠地说道:“没问出什么来。也是卖情报的,肯定不能透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寄浮生看了一眼街拐角对面的积分榜显示器,上面绘千世的排名已经被刷下去了:“现在卖出去了?”

“嗐,没呢。”绘千世说道,“人家在北京区都没出手,大概是卖到彼得堡了吧。”

“是俄罗斯人?”寄浮生问道。

“外行儿了吧。”绘千世笑了两声,“投机倒把哪有国界限制?不说这个,商业情报多得是卖的国外跟中俄都没啥关系的。国内的情报在国内卖,也真不怕进去。”

这倒是季连不知道的。他也不是很关注商业机密,不过难怪类脑体里那么多卖情报的,中国股市什么的也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那些能被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事情,是不能随便拿来卖的。

但是面对绘千世,他还是要硬气点儿:“您就说是不是俄罗斯人。”

“不是,鬼知道是哪儿的人。”绘千世靠着墙说道,“这些商家不可能跟咱用真声儿讲话。甚至都不是变声器,那听着根本就是翻译软件的语音。”

黑市商家对于给他们刷积分做广告的“打工仔”,肯定是不能暴露出任何个人信息。季连之前就清楚这一点,他们没有别的门道,只能从这些旧城刷积分的人上面开始调查,其实效率是相当低的。

“现在还在北京区么?”寄浮生问道。

“怕是不在了。”绘千世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肩,“我跟他讲彼得堡那边儿有卖‘薄荷糖’的,现在他大概是去进货了吧。”

“薄荷糖是什么?”寄浮生接着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糖啊,还能是什么。”绘千世故意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块儿扔给他,“吃吧,第一块儿免费。”

他越这么说,就越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寄浮生只是看了一眼,外表的确是一块儿方形透明的像单晶蔗糖一样的东西,捏起来有点儿软。

“这是什么东西?”寄浮生问道。

“不是说了么,薄荷糖。”绘千世跟他扯皮。

“吃了会怎么样?”寄浮生换了个方式问。

“提神醒脑,延长娱乐时间。”绘千世靠着墙说道。

这话引起了季连的警惕。他看绘千世现在这样子,就跟磕了药一样,心里稍微一琢磨,不由得联想到是这“薄荷糖”的功效。然而类脑体本质上只是存在于超算集群中的数据连接体,所有生成物体的源码都是被类脑体公司垄断的,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出现黑市制造的毒|品。不过就算是不合常理,他也不能拿自己的健康冒险,去吃绘千世给他的东西。

寄浮生把这块儿薄荷糖扔回给绘千世:“我不吃。”

“别介,收着吧。”绘千世继续开玩笑,“吃了死不了,再说了,在类脑体里本来也死不了。”

“这玩意儿……是毒|品吧?”寄浮生试探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嗐,就是糖,加点儿精神类药物而已。”绘千世贴着墙重新坐回地上,“医药的事儿,能算是毒|品么?”

在教科书全面摘除鲁迅之后,季连是听不太出来《孔乙己》的,不过也知道他这意思就是承认这薄荷糖是类脑体里的毒|品了。

寄浮生不禁气愤地问道:“那你是告诉黑市的人俄罗斯有毒|品,让他们进货到中国来卖?!”

“我就算不说,也多的是人知道。”绘千世却并不在意地说道,“您不是要调查黑市么?情报交易都是互相的,不提供点儿有用的情报,怎么可能取得他们的信任?”

“那也不能让他们进毒|品来北京区卖呀!”寄浮生指责道。

“切,又不是真的毒|品……”绘千世嘀咕了一句,而后反问道,“那您觉得我应该告诉他们点儿什么?商业机密,我也得有门道知道。别人的个人信息,那卖出去比毒|品危害更大。再就是修车什么的……我自己还想找姑娘呢,要不您给我介绍一个?”

他这一番倒是说得季连哑口无言。正义感是普遍意义的“好”的东西,但显然也不能要求每一个类脑体的玩家都有这种“好”东西。都是从黑市赚钱的人了,大抵也不太可能还保留有这种东西了。季连只是在内心里告诫自己要小心,这可不是单机游戏里可以重复的任务,虽然在类脑体里也死不了,但他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份可是与“寄浮生”完全关联的。

“那……那他们卖得怎么样?”寄浮生索性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即使从彼得堡进货回来,也得换个人卖。”绘千世倒是不着急,“等等消息看吧,日常关注一下儿积分变化。”他又把那块儿薄荷糖递过去,“哥们儿,真的不来一块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绘千世很快就把寄浮生“吓”跑了,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见到秋收和金田。

上次请秋收吃了自助餐,让他觉得他老大秋收也不仅仅是个游戏上瘾的无业青年,甚至至少应该是有工作并且有除了游戏之外的生活的。绘千世知道他不能指望秋收一直在线,他帮秋收调查黑市的事儿是因为秋收帮了他大忙儿,即使秋收不催他也应该好好干。

只是这次竟然遇到秋收和金田一同出现,还是有点儿出乎绘千世的预料之外。他原本还以为金田看他不顺眼呢,没想到这位大哥也会跟着秋收一起来找他。不过金田虽然跟着秋收一起来了,仍然是戴着墨镜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想来是高冷惯了。绘千世并不在意,多半儿秋收和金田在现实世界就是认识的,跟他这种半路捡的“兄弟”肯定没法儿比。

绘千世手里还有点儿钱,于是请秋收和金田走虫洞离开旧城这个是非之地,去百花街找了家茶馆儿。在类脑体里的虚拟世界,人们对于一日三餐这样维持生存的进食和喝茶喝咖啡等的附加活动需求程度被拉平,因此茶、咖啡和各种别的饮料反而比现实世界更为兴盛,还产生了各种不同的花样儿。不过这些玩意儿其实也就是感受一下饮料的色香味和口感,并不会对饮用者的精神造成任何影响。

不过绘千世把手揣进口袋里,摸了摸那一袋儿薄荷糖,心想这未来可就未必了。

在茶馆儿二楼的包厢里坐下,绘千世点了杯朴素的前缀很短的铁观音,秋收和金田点了一模一样的、名字花里胡哨的红茶。而后在等着上茶的时候,绘千世跟他们讲了他之前调查的那个商家去圣彼得堡区进“薄荷糖”的事情。

当他说到薄荷糖是一种虚拟世界类似毒|品的东西时,秋收撑着下巴看着他,眼睛连眨都没眨,反倒是带着墨镜的金田端茶杯的手指握紧了。

绘千世心里嘀咕,他老大不会真是混道儿上的吧?无论是哪个道儿,都不是咱平民小百姓敢招惹的。

“你提议让他们从彼得堡买薄荷糖,拿到这儿来卖?”秋收淡定地问道。

“是……”绘千世有点儿拿不准对方到底是什么观点,却还是自辩地补充道,“就算我不说,他们自己也能想到。我跟多波莎去圣彼得堡区的时候,这玩意儿已经开始流行了。”

既然说是“流行”,肯定不像是黑市卖商业机密、个人信息等等那么简单。之前从未听说过类脑体里还能有毒|品存在——类脑体整个儿都是被类脑体公司垄断的——因此也没有相关的法律规定。薄荷糖现在还只是在边缘地带传播,很快就可能扩散到普通玩家也可接触到的程度。

不过秋收喝了一口那杯名字花里胡哨的红茶上不知是什么东西打出来的泡沫,却笑着说道:“那你小子挺鸡贼,自己不带货,撺掇别人带。怕被条子盯上?”

“不不不……”绘千世连忙说道,“我哪敢干这个——这是要枪毙的吧?!”

“什么枪不枪毙,现在还没定性这是毒|品呢。”秋收笑着说道,“个人倒卖商品,这是私权利。对于私权利而言,法无禁止即可为。即使以后出来规定说不行了,你在那之前干的事儿也不违法。”

这倒是清楚得很。其实绘千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骨子里还是个遵纪守法的正常青年。死宅可能在各种角度上令人不理解乃至反感,但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对社会毫无潜在危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老大,这玩意儿要是真的流行了……那岂不是……”绘千世压低声音说道,“那个鸦片战争……”

“这薄荷糖能跟大烟比?”秋收却继续笑道,“你要是500块钱买薄荷糖能吃出大烟的效果,那你这个病500块钱治不好。”

这个500块钱的梗原本出自郭德纲相声一个返场小段儿,奈何那是祁旻年轻时流行的东西,王明清跟她差着十年左右,而安东那时候在美国显然也不可能听过。因此这梗说出来之后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让人莫名其妙。

不过即使不知道梗,也能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绘千世说道:“不管怎么样,这玩意儿总归有危害吧?这可是上瘾的东西。”

然而祁旻知道这种薄荷糖其实毫无物质成瘾性。在现实中成瘾是由于神经对于多巴胺等递质的过量刺激习惯化,使得人只能不断摄入毒|品而维持平衡,而在类脑体里则完全不存在这个过程。在类脑体里唯一可能发生的成瘾只有心理成瘾,而与薄荷糖相比,那些高用户黏性的娱乐项目反而具有更大的成瘾危险。

“上瘾么?”秋收故意把茶杯推到绘千世面前,“给我来一块儿尝尝。”

绘千世瞪大了眼睛,有点儿结结巴巴地说道:“老大,我……我可不是开玩笑。这是……真的会上瘾啊。”

“你给我加一块儿,不可能吃一块儿就上瘾。”秋收晃了晃杯子。

理论上所有物品都是研发部研发的,薄荷糖的源码自然也是。这个源码原本就是为了增加类脑体中食物和饮品的功能性——将食品饮品从仅仅的一种“体验”升级到可以稍微增强精神的功能性物品,这是完善虚拟世界用户体验的一个小的改进。只是这个事情还是有点儿打擦边球的意味,因此研发部先把源码泄露出去,在圣彼得堡区小范围测试一番,只是没想到那些做灰色交易的家伙没有把这做成饮品添加剂,而是跟薄荷的辛辣感搭配在一起做成了薄荷糖。

绘千世由于地看着眼前的杯子,右手伸向装着薄荷糖的口袋……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金田突然伸手拉回了秋收的茶杯,以相当冷漠的语气说道:“你还真要喝?”

谁能想到对别人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态度的秋收,面对金田却是相当好说话的样子:“我就尝尝——嗯,还是算了吧,我就是开开玩笑。”

绘千世觉得自己真是瞎了,要么就是聋了,要么就是类脑体出了bug。他怎么感觉他老大这是……哄媳妇儿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绘千世仿佛突然理解了他老大跟老大的“兄弟”之间的“真实”关系,于是默默地闭上了嘴。

刚好祁旻也不想跟他掰扯。她几乎是连着加了两周的班儿,又赶上基层管理员与类脑体公司之间的矛盾尚未解决,真的不想管寄浮生那些黑市的事儿。在跟绘千世简单聊了两句之后,秋收就拉着金田回到了旧城——开始放松式收割。

当然,秋收和金田是放松了,对于那些旧城认真玩儿游戏的普通玩家们而言,这就是一次次运气不好所致的空手而归。

只是在收割的间隙,两人站在楼顶时,金田有些犹豫地对秋收问道:“那个绘千世说的薄荷糖,是你们研发部泄露出去的?”

“嗐,故意泄露的。”秋收只是淡定地回答道。

“那到底是不是毒|品?”金田问道。

秋收一矮身坐在楼沿儿上,反问道:“你说烟草算不算毒|品?”

“烟草有害,毫无疑问。”金田并不犹豫地说道,“如果政府出台法规禁止烟草买卖,我头一个儿赞成。”

“甭管你赞不赞成,就说烟草是毒|品么。”秋收打断他道。

这次金田只好承认:“不是。但抽烟上瘾的程度甚至比一般的毒|品都大,是不是毒|品的标准也是人定的。”

“就说是人定的啊。”秋收却接着他的话说道,“现实世界里除了法律规定的毒|品之外,有成瘾性的东西多了去了。清神剂——就是‘薄荷糖’源码编写的添加剂——它就跟咖啡因一样,单提出来要被管制,但在咖啡可乐茶里就是普通成分,你怎么就说它一定得被定性成毒|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说就显而易见了。清神剂作为薄荷糖的功能成分,其存在本身就具有两面性。然而由于类脑体公司研发部在编写清神剂源码时就增加了浓度制约因子,因此在类脑体里即使它被添加进各种食品饮料,其浓度都不会超过理论上的致瘾量。要想真正吃薄荷糖吃出瘾来,恐怕更有可能先把自己吃成厌食症。

“那你们是想怎么着?”金田还是问道,“现在有了薄荷糖,以后还要有别的?咖啡因?大麻?”

“滑坡谬误啊这是。”秋收拍了拍他的肩,“弄出来一个薄荷糖,就是为了给那些搞毒|品的开一个可控的缺口儿。现实世界非法的产业那么多,之前唯独贩|毒在类脑体找不到任何对应。现在有了薄荷糖,相当于弱化版的毒|品,满足一下儿那些朋克们卖drugs的想法,希望能借此减少一下儿他们在现实世界卖大|麻的可能性吧。”

“那也降低了在类脑体里贩|毒的门槛儿不是?”金田嘀咕道。

“没降低多少吧。”秋收辩解了一声,而后就从望远镜里看到隔着四条巷子有人在围猎丧尸,“两点钟方向有一票儿大的,走不走?”

——

第二天中午午休时,季连就告诉了祁迷“薄荷糖”的事情。

类脑体世界产生“毒|品”让祁迷大为惊诧。对于没有接触过毒|品的一般人来说,哪怕是现实中的贩|毒行为,虽然是知道危害巨大,但终究也是隔着好几手的社交媒体传播,总觉得大体上与自己无关的。但祁迷站在类脑体公司的角度,不免觉得这是心腹大患。

祁迷忍不住反复思考这个问题,但又想到明天还得交数学练习册,于是只好努力集中注意力写完了今天的题,又按照语文老师的标准预习了下一课的文言文,才连忙打开电脑联系季连。

这个时候季连正好也在线,祁迷直接给他打过去了语音:“喂,季连,你说那‘薄荷糖’是从圣彼得堡区走私过来的?”

季连那边儿听起来有点儿模糊,似乎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是啊,你就问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我还能问啥?”祁迷有点儿着急地说道,“那个什么……绘千世,到底靠不靠谱儿啊?别的我都信了,但贩|毒可是大事儿……”

“我也是听来的。”季连说道,“下次再问问绘千世吧。”

祁迷脱口而出地问道:“你今天有空儿么?”

“啊?”季连有些意外,“怎么,你今天要上类脑体?”

“我……我在家上不了。”祁迷解释道,“但你有时间可以上一下儿呀。”

“怎么可能?”季连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不愉快了,“我作业还没写完呢,明天还英语小测,我们家的接口被我妈设了密码。”

“啊……”祁迷有些不甘心,“那薄荷糖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又不是警察。”季连说道,“再说了,在我知道有这么回事儿之前,薄荷糖早就开始在黑市流通了。你现在着急也无济于事。”

祁迷也知道他这话说得没错,但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类脑体世界被毒|品侵蚀?

但是肯定不能强迫季连上线调查,祁迷也知道作业没写完是种怎样难受的体验。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问道:“那你想想办法,咱们不能就这么等着呀。”

季连那边儿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他的声音稍微放大了一点儿:“你手头儿有钱么?这周末我可以再去找绘千世问问,看看他能不能再去一趟圣彼得堡区……但这个钱估计就要得有点儿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迷想了想,那个绘千世到底可不可信她还不能确定,为了类脑体的长治久安投点儿钱不算什么,但要是事情耽误了可就真的要命了。

她说道:“咱们可以自己去一趟。”

“什么?!”季连的音量终于没控制住,而又连忙再度压下去,“开玩笑吧,去圣彼得堡区可是出国了就。”

“类脑体里没有国界吧。”祁迷说道。

“但是……”一瞬间季连似乎是词穷了,“圣彼得堡区可是俄语区,而且用户基本上也都是外国人。”

“可以用翻译插件。”祁迷对此回应道。

“咱们俩还是两个……未成年人。”季连不得不变相地承认了自己能力不足。

祁迷立刻说道:“你要是怕就算了,借我一下儿接口,我可以自己去。”

季连连忙改口道:“你别开玩笑,我怕个脑袋。”然而毕竟也不能当场答应去圣彼得堡区,他只好说道,“我先问问秋收和绘千世他们吧,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迷正要继续跟季连掰扯,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敲她卧室的门,连忙压低声音对季连说道:“先就这样儿吧,待会儿聊。”而后切换到文言文预习的页面,才装作正在写作业被打扰到的样子,以有些不耐烦的语气问道,“干啥?”

卧室的门被稍微推开了一条缝儿,安东把一个杯子伸进屋:“mimi,来喝水。”

祁迷松了口气儿,站起来去拿杯子。杯子里的内容仿佛是某种呈橘黄色的混合鲜榨果汁,尝起来明显是加了胡萝卜的。她从记事儿起就不爱吃胡萝卜,然而不知为何胡萝卜总是以各种形式出现在她的饮食中,这不禁让祁迷怀疑这就是她所谓的“爸爸”故意的。

但即使如此,祁迷还是咽下去了一口混合果汁,而后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作业还没写完么?”安东随口问了一句。

“早着呢。”祁迷回答道。

“你刚才……在跟谁聊天儿呢?”安东有些谨慎地问道。

对于这种问题,祁迷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小组作业的组员。”

这个回答好像没有什么问题,而且现在的房子隔音效果很好,从门外也根本听不清里面人说话的内容。即使安东非常怀疑他闺女“早恋”,也不能再问出什么更有意义的问题了:“别太晚了,作业做不完就算了吧。”

谁知他这么一说祁迷反而火了。她本来就是被“放弃”到一个普通实体学校上学了,只能靠她自己认真学习,指望能稍微弥补一点儿。结果到这儿竟然还劝她不写作业,合着这是真的让她成为一个不学无术的废柴的节奏么?她就纳闷儿了,难道类脑体公司的大股东之一的女儿是个废柴,他作为名义上的父亲面子上真的能过得去么?

但是祁迷不会在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装作已经开始继续预习文言文的样子。

安东也看不出来她那是在做什么东西。他并不是很关心他闺女的语文学习,因为实在也关心不过来。要知道他可没在国内学过语文,连汉语拼音都是靠感觉自学的,文言文就更不用说了。并且由于祁志光先生和朱邵琼女士曾经也没怎么操心过祁旻的学习,他们作为姥姥姥爷也就默认祁迷同样能够自己学好了。而且祁迷的学习态度的确也比当年祁旻强点儿,至少她不是个混子;祁旻当年真的是太糊弄了,日常吹的最多的就是类似于“作业一次没写期末照样能过”的作业无用论。

只是学习默认没有问题,“早恋”还是得关注一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东关上了门,直接去找祁旻讨论此情况:“哎,乐乐,你说mimi现在每天晚上都在那儿跟别人聊天儿,这可咋办?”

祁旻也刚从类脑体下来,正一手拿着杯子用吸管吸果汁,一手撸着猫,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屏幕上放映的“红雪危险操作集锦”。听到安东学她爸妈叫“乐乐”,她按照惯例表示了不满:“去你丫的‘乐乐’,找打直说。”

“我跟你说正事儿呢。”安东只好重新说了一遍,“我发现咱们闺女每天晚上都在那儿跟别人聊天儿,你就说怎么办吧。”

“把她网线儿掐了不就行了。”祁旻撸着猫随口答道。

“那怎么行?!”安东把三花从她手边抱走,“你能认真点儿么。”

手里的猫没了,祁旻才被迫直起身放下杯子,有点儿不耐烦地问道:“怎么着,先别说你现在根本没法证明mimi谈恋爱了,就假设你现在确认了,你说你能怎么样吧。”

她这个假设把安东假设懵了。作为一个极其反对未成年人x行为的恋童癖受害者,他就从来没有想过万一他闺女真的“早恋”了该怎么办。安东想了两秒才说道:“那咱们好歹必须得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吧。”

“那容易,你直接去问mimi她在跟谁聊天儿不就行了?”祁旻说道。

“我就这么问的,你猜怎么着?”安东有点儿生气地说道,“这孩子告诉我她在跟小组作业的组员聊天儿。这个小组作业的借口都用了快一个月了。什么小组作业,一个月都没做完?”

“你别问我,你直接问mimi去呀。”祁旻说道,“你就问她为什么小组作业做了快一个月,不就完了?”

她这么一说,安东又有点儿懵了,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你这么聪明,你怎么不去问啊?”

“因为我不反对‘早恋’啊。”祁旻理所当然地说道,“干嘛非得这么防着,她要是跟班上同学‘早恋’那也算是个好事儿,至少总比网恋好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总感觉是已经让了很多步之后的结果了,但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按理来说,父母也不应该太干涉十几岁的少年人的社交。

“那……那行吧行吧。”安东只好说道,“我就是觉得,如果mimi谈了个还行的对象,干嘛这么东躲西藏的,还要找小组作业当借口……”

祁旻愣了一秒,莫名地想到她当年的确谈了个“还行”的对象,但仍然对她爸妈声称她只是找了个室友合租。这么一想似乎有点儿……但或许就能够理解她闺女的这种心态了。

“不管mimi是找了个对象还是交了个什么朋友,兴许她就是觉得没必要让咱们知道呢。”祁旻有点心虚地说道。

安东也想起来了曾经祁旻的那一番操作,不禁觉得她这是环境遗传给自己闺女了“脑回路异常”的人类行为模式。

——

相比于安东的担忧,祁旻对于她闺女谈恋爱倒没什么特别的意见,而且也比较相信假如她闺女想要体验一下某种少数种人科动物的特征行为,肯定会选择在类脑体里而不是现实世界。那其实按理来说就没什么所谓了,毕竟米米进了类脑体就跟所谓的“上帝”一样,谁能强迫得了她呢。

比起她闺女的“早恋”问题,祁旻现在不得不费心思的是朱邵琼女士给她安排的新“任务”。

之前因为朱邵琼女士随口提了一句,祁旻顺着也就答应了给林英女士安排他们家高高进类脑体公司。其实这对于祁旻而言倒真是顺手的事儿,但她想着要是真给林阿姨家孩子找了个二傻子都能干的闲职,这也是不太地道。尤其是他们家高高还得找对象,真要是弄个非常没有技术含量的职位,对于人家的风评着实有害。

那时候当场答应给李言靖找个管理员的岗位,但后来祁旻想了想,管理员罢工的余波还没有完全平息,再把李言靖弄到管理员岗位上纯粹是给自己找事儿,还不如让他进研发部呢。反正研发部祁旻天天看着,就算这小子瞎搞也办不出错事儿来,而且说出去当类脑体公司的研发员也好听些。

类脑体公司职工里多得是别的条件还能看,但唯独没有北京户口的姑娘。到时候再想办法给他介绍个对象,林阿姨李叔叔的问题就算是完全解决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安排工作的事情还是得早做,毕竟现在已经是一年之中最后四分之一的时间了,如果再晚到时候临近年底大家会非常忙,估计人家也没时间带李言靖这个新手。

当然,祁旻是不可能自己教他的。她的工作时间非常之昂贵,显然不能花在教新来的研发员上面。而且倘若研发部的头儿亲自带李言靖,不就等于明摆着告诉别人他是走后门儿进研发部的了么?那显然是不行的,得给林阿姨家的高高留点儿面子,毕竟他再怎么混也算是211学校本科出来的。

如果别人以为他是正常招聘进研发部,那他工作能力不行顶多是骂骂现在的211学校教学质量太差;但如果人家都知道他有个211文凭却还得靠走关系进来,这不是相当于直接说他个人能力不行了么。

祁旻觉得自己考虑得很周全,但是当她给李言靖发了微信之后,对方回的第一句话却是:“研发部不行吧[捂脸]我啥也不会啊[笑哭]”

祁旻不得不回复道:“没关系,我找人教你,很快就学会了[笑哭]”

过了差不多得有五分钟,李言靖才又回道:“我学不会怎么办[笑哭]”

祁旻非常无奈:“你学不会不怕被林阿姨揍么[捂脸]”

李言靖只好回复道:“那好吧[笑哭]”

看来还是屈服于了自己老娘。祁旻跟李言靖约了时间,正好下周一有周晓姗女士的一节生物系本科生课程,在带李言靖入职之前先带他去听一下儿。

这样仿佛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

不过一个小问题很快就来了。

星期五的时候,周晓姗女士对祁旻嘱咐了一下,她下周要在现实世界去新西伯利亚参加新超算机群的启动仪式——事实上也是同时替祁旻去了,因此下周的课可能要祁旻代一下儿。

这门课其实并不是周晓姗自己女士开的,她在类脑体公司都忙活不过来,就算有一个正教授职称,也没办法每学期上多少课。她这门课是和以前超算中心的其他三个老师一起开的,是一门通识性的前沿课程,每人讲四分之一个学期,下周刚好是周晓姗女士的第一节课。

这第一节课不去,未免有点儿说不过去。但是新西伯利亚的机群启动,她又必须得去:如果周晓姗女士不去而只让祁旻去,那机群并入类脑体时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就不说祁旻对计算机硬件几乎一窍不通的事儿,周晓姗女士在北京守着也没法进行快速切断急救——研发部的工作归祁旻管理,非常之纷繁复杂,即使类脑体的初始代码相当于是周晓姗女士帮她完全重写了一遍的,但短期内接手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跟机群连入类脑体这种大事儿比起来,本科生课程当然也就不怎么值得一提了。而反正第一节课是介绍性的,祁旻觉得她稍微代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说起要代本科生课程,祁旻免不了要想起来她的tenure申请的事情。当初她还是迫切地想要过五年审核拿到tenure的,但是类脑体获得成功之后第一是出于保密角度根本发不了文章,第二是她原本就不喜欢教课,有了类脑体之后就更没心思搞教学的事情,因此祁旻实际上既没有文章也没有教学,按理来说就是不可能过tenure的。

但是她搞出来类脑体,这件事儿本身就比中技大学的tenure价值高得多。因此校领导自然是希望能给她一个tenure糊弄过去,这样名义上传说中类脑体的创始人之一就是他们学校的老师了。不过当时祁旻直接没有同意,她拿tenure的那份工资没什么,但只是觉得名义上没有发文章也没有教课却拿到tenure,实在对于那些辛辛苦苦忙文章又忙教学的同事不公平。

因此祁旻在terack结束之后就离开了中技大学,相当于直接放弃了职称。而叶莲娜则干脆连博士学位都懒得回美国拿了——反正她的签证也下不来。

这两个事实常常让踏踏实实评上正教授的周晓姗女士感到头疼。祁旻空有博士学位也没有像样儿的文章,叶莲娜虽然有文章但却只有硕士学位沿袭苏联时期的六年学制包含硕士学位,周晓姗女士原本想介绍她俩进超算中心安排个独立pi身份都安排不了,就只能各挂一个研究员的名号。好在这样仍然能安排出差报销什么的,似乎没什么影响。至于俄罗斯那边儿,她都是走中俄科技创新联合项目,也能拿那边儿的经费倒是没什么。

但总之,祁旻虽然没有职称,代个课还是没问题的。她简单过了一遍其余三位老师的讲课内容,发现他们的研究方向和侧重点分别是结构生物学、干细胞与发育以及基于生物大分子的纳米机器,因此她讲点儿神经科学或者生物信息学按理来说都是可以的,跟前三人不会有重复。

祁旻想了想,她做的这个事儿也不是传统的生物信息学,总体而言还是跟神经科学靠得比较近。那就讲讲神经算了,估计周晓姗女士本来也是想讲神经的吧。

——

星期一的时候,祁旻跟李言靖约好了直接在上课地点见面。只是李言靖家住在市区里,去那儿还不算麻烦,而祁旻必须得一早起来走京港澳高速进城方向,再上三环堵一路过去,幸好这条路大部分都跟去她原先中学也是米米现在的学校的路重合了,路况什么的稍微问一下安东就行。

但即使非常顺路,祁旻也仍然难以早上六点多就起来蹭上安东送米米上学的车。为了能在九点五十之前到达,她勉强在七点四十五时起来了,一番洗漱之后匆匆出门,到地方的时候刚好九点三十五。

然而当她走进教室时,里面还只有稀稀拉拉三五个人。祁旻一眼望去,就看到了坐在后排正在玩手机李言靖。

她以前跟林阿姨家的高高其实也不怎么熟,但平时见面点头之交好歹也认得出来长什么样儿。祁旻只是有些诧异,当年看高高还是个长得白白净净的中学生,现在却顶着一头乱七八糟、过长却没有发型的头发,穿一身松松垮垮的运动服,还戴个旧方框眼镜,怎么看都有点儿丧的样子。

祁旻不禁有点儿嘀咕,这介绍对象大约是不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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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留言写于2019年12月31日上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又发到vip卷里了,但这绝对不是我手误;起点的后台系统我真是完全无法理解,等我明天再研究一下;希望有知道这如何操作的同志可以告知我

——

李言靖看到祁旻,倒是相当熟络地打了招呼:“嗨,乐乐姐。”

他这样儿像是工作不顺意也不想找对象,破罐儿破摔的样子。祁旻只是觉得有点儿无奈,她以前也这么苟着,只是没有邻居家高高这么严重。虽然林阿姨李叔叔他们想要push李言靖,但从她自己的角度却并非如此——做人干嘛那么累呢,要不是安排米米的户口麻烦,她本来也没打算结婚——苟着就苟着呗,能怎样呢?高兴就得了。

“哎呦,高高,来得挺早。”祁旻走过去问道,“怎么着,开车来的?”

“坐地铁。”李言靖抓了抓头发,“开车堵得要命吧,乐乐姐?”

“这个点儿肯定堵。但没办法啊,车总是要开的。”祁旻暂时在他临过道对面的位置坐下,环视了这个阶梯教室一圈儿,“来的人真不多啊。”

“怎么着,还得点名儿?”李言靖问道。

“那太残忍了,不符合我的形象。”祁旻贫了一句。

“哎,你是这课助教?”李言靖问道。

“嗐,周老师有事儿来不了,我帮她代一节课。”祁旻淡定地解释道。

李言靖稍作停顿看了看她,半开玩笑地说道:“那敢情好,我有幸来听乐乐姐讲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敢当不敢当。”祁旻高中毕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跟这位邻居家的孩子联系了,李言靖或许不知道她还曾经做过等同于大学老师的职位——虽然也不算是什么厉害的大学吧。

“那用不用我当个托儿之类的?”李言靖问道。

祁旻看他想法挺多,也不是不善与人交流的样子,貌似并不是那种因为性格和能力缘故找不到体面工作的人。这是个好事儿,如果李言靖实在太不行,她跟底下那些项目负责人也没法交代。

不过当托儿还是算了吧,他这也不是学生物出身的,万一带跑偏可就不好了。祁旻笑着说道:“就是讲个概论课,用不着托儿。”

李言靖跟祁旻随便聊了两句,看样子对于类脑体公司的岗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兴趣。或许他是觉得有邻居家乐乐姐给安排工作,大约也是那种坐在那儿用不着什么技术含量的闲职吧。

——

过了五六分钟,这堂课的学生终于陆陆续续地来了,竟然还把这阶梯教室坐了个三分之二。看样子不是当代大学生经常翘课,而只是习惯卡点儿到而已。等到距离打上课铃只有五分钟的时候,祁旻才从后排走到讲台前,唤醒讲台的电脑登上云盘把她——根据周晓姗女士的多份汇报幻灯片——做的课件拷到桌面上,再放映到第一页。

下面的学生们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或是低头玩手机,或是三三两两地说话聊天儿,大概是和李言靖一样把祁旻当成助教了。

上课铃响之后,仍然还有学生匆匆忙忙地跑进教室。祁旻完全能够理解这种极限操作,但还是要按照正点儿开始上课。她站在讲台前看了一眼台下,而后默默地把幻灯片放到了周晓姗教授的介绍页。

这张slide上放着周晓姗女士的照片,明显跟站在台前穿着49.9元纯色打底衫和破洞牛仔裤的祁旻不符,然而她只是淡定地介绍道:“今天周老师有事儿来不了,我是她找来给你们代课的。周老师是超算中心的主任,她的邮箱、工作电话和办公室地址这页slide上都有,然后下课之后会发到你们的……类似于网络学堂的东西上,所以用不着拍照。今天这节课讲的内容是神经科学概论,大家应该之前也学过一部分……”

祁旻在讲课方面着实没有什么天赋,类脑体公司无论是对外的发布会亦或者讲座,通常都不会让她主讲。但是单说做汇报的slide她还是可以做得挺漂亮的,而照着屏幕上和备注里的字读显然也并不难,甚至于如果忽略她异常平淡的面部表情和不与台下交汇的视线,单说内容还能称得上引人入胜。

然而当她刚讲到动作电位时,台下突然有人举起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旻余光瞟到了那只手,才抬眼仔细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短发漂了几缕亚麻色的姑娘。

她暂停讲课问道:“第七排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

那个漂了亚麻色短发的姑娘说道:“我想问一下,学类脑体建构必须要从大脑神经的生理功能学起么?”

这个问题有点儿意思。作为类脑体的发明者,祁旻本人在本科阶段当然学了各种底层的甚至是过时的生物学内容,或许跟发明类脑体本身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也不能说那些知识就完全没用,毕竟在当时她得先本科毕业了才能读博,才能做那个水课题,然后才有可能阴差阳错地搞出来类脑体这么个玩意儿……

底层的生物学知识对于祁旻而言显然是有用的,但对于现在的想要未来从事类脑体行业的本科生而言则未必。普通的类脑体建构师岗位——这是类脑体公司所有虚拟世界岗位的统称——原则上并不要求生物学基础,因为百分之九十以上建构师的工作都发生在类脑体当中,而非传统生物学理论所应用的现实世界。

但是对于这个姑娘的问题——或者说对她讲课内容的异议,祁旻却相当淡定地回答道:“学类脑体建构可能用不着任何底层的生物学知识。但是这门课叫做‘前沿生物学概论’,所以还是要讲生物学的内容。”

这个答案没有什么错误,但是显然不能满足台下的这些听众。另一个烫头发戴眼镜的男生一边举起手,一边直接说道:“但是周晓姗老师的方向是类脑体研究,因此这最后四节课的内容按照教学计划也应该与类脑体建构有关?”

“那我就不知道了,周老师没有跟我说要讲类脑体建构。”祁旻回答道,“我看你们的课程要求,这块儿的内容是讲课教师自己安排的。”

“那……”戴眼镜的男生显然并不满意,其他的学生里也出现了窃窃私语的情况,“我们学期初选课的时候,都以为周晓姗老师的课会讲类脑体的……”

祁旻本来挺生气她好不容易有心情准备的课堂内容被这些人嫌弃不如类脑体,听了这位的话反而觉得好笑:“合着搞类脑体研究的就肯定会讲类脑体了?也没这么赁的。所以说不能冲动选课。不过预计下节课周老师应该能有空自己上,到时候你们有什么问题再问她吧。”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继续念slide上的内容:“继续来说咱们这个动作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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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是一门三学分的课,课堂也就被分为了上中下三节。第一节45分钟的课上完之后,祁旻离开教室到外面的自动售卖机上买了瓶水,又从后门进来走到李言靖的旁边。

“乐乐姐,你这讲得……还行啊。”李言靖有点儿勉强地说道。

大概是实在乏善可陈,才不得不以“还行”评价了吧。祁旻对此倒没有太意外,她的水平着实就是这样儿。而且甚至她还上过讲课风格比她这样更单调的老师的课——本科时有一门专业基础课是一个新老师开的,那简直叫个要命,尤其是那课还是英文授课,基本等于连听都听不懂的样子。

“我新手,能讲成这样儿不错了。”祁旻堪称大言不惭地说道。

“不过,”李言靖又问道,“你这课跟类脑体有什么关系?我这听了你这堂课,也仍然对于类脑体里的活儿一头雾水啊。”

“嗐,类脑体里的活儿都好学,到时候会有人带你。”祁旻解释道,“这课是生物专业课,又不是针对类脑体公司职员的培训。”

“那你叫我来干嘛?”李言靖不禁抱怨道,“我这啥也听不明白。”

祁旻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没有什么用。不过还是强行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类脑体公司的工作就是这样儿,你专业的东西跟类脑体建构没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人管它叫类脑体建构的那玩意儿跟实际上用的也没什么关系。高高,你得适应这种情况。”

“嗬,这哪哪儿都不挨着,还怎么干活儿?”李言靖嘀咕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候上节课打断祁旻讲课的那个漂了头发的姑娘也到了后排,走到祁旻旁边有点儿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师,我想问一个问题……”

“啊,你说。”祁旻立刻停止了跟李言靖乱侃,相当和蔼礼貌地对这个姑娘笑了一下儿。

这姑娘似乎是被她在课下与课上相当不一致的形象惊到了,但很快就理清思路说道:“老师,我就是……如果我想要去做类脑体项目的研发的话,请问我得先修哪些课程?”

祁旻有点儿意外地挑了一下儿眉。她在现实中不怎么以类脑体公司内部人士的身份出现,去接触与类脑体公司无关的人,自然也就对于现在类脑体行业在大学生就业圈子里的热度没什么概念。

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想去类脑体公司工作,就跟类脑体没有商业化之前的互联网热一样。说到底无非还是资本热钱流入的缘故——毕竟大家都是要吃饭的。只是多数人都会把这种对于赚钱的正常渴望包装成“热爱”、“理想”那样有点儿虚无缥缈的东西,使得这个实诚的姑娘直说“想要做类脑体项目的研发”显得有点儿直白了。

“先修课程……其实没有太多的要求。”祁旻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而后才意识到在现实中她现在留着长发,并不像在类脑体里那样容易理顺,“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大多数类脑体研发部的岗位都只需要顶多等同于普通双一流大学通识教育的水平,但是校招的时候还是会设高一点儿门槛儿,比如说硕士学历、专业相关之类的……这主要是取决于上一次招聘的录取率,换句话说就是,报名的多了门槛儿就高,报名少门槛儿就低,所以这个基础门槛儿其实跟岗位要求没有太大的关系。当然到了具体的岗位肯定会有更具体的要求,但那些东西就现学也来得及。其实类脑体项目研发真的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真要求高的岗位都是做硬件儿和底层的,据我所知一般人也不想去。”

用具体的例子来讲,就是开发一个娱乐项目很多人争前恐后地抢名额,因为这活儿基本上是个还行的学校的学生都能做,但是要开发物理规律系统就没多少人想去了,因为那玩意儿真的太费脑子。祁旻这还不算是物理规律系统的直接负责人——就是她当pi时“借”来的博士研究生王馨——但是由于这玩意儿实在太难搞,做到一半儿王馨就不得不把她拉过去“抢救”了。而且她也不能不救,总不能让这一个项目把可爱的小王馨逼成焦虑症吧?

唉,这事儿真是,“一日为师姐,终身为师姐”。

这个想去类脑体公司做研发的姑娘听了祁旻的话,看上去并没有非常满意于这个答案,但对于代课老师也只能点头了。

祁旻又好心补充道:“如果就单纯想要校招找个好工作,其实就好好学专业课,顺便把gpa提上去就行了。你现在几年级?”

那姑娘回答道:“大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才大二就定了要搞类脑体项目研发?”祁旻不由得惋惜,“你们这么好的学校,学了这么多课,然后就去做类脑体项目研发,太浪费了。”

“那怎么不浪费?”李言靖趁机插话道,“从事基础研究,用爱发电么?”

祁旻无奈地给了他一个眼色,而后不得不解释道:“不做类脑体项目研发,生物医学领域的高端人才还能做不少行业。当然,类脑体的研发岗位也有很多是对于推动社会发展很有意义的,就看个人喜好了。”

她这话刚说完,上课铃又打了。那个漂了头发的姑娘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祁旻也快步小跑回讲台,赶在铃声结束之前放出了下一张slide。

——

有了第一节课的见识,第二节课时下面的学生们就开始不认真听课了。祁旻非常能够理解他们这种行为,而且反而觉得如果他们都不听课,她在台上讲的时候压力还能小一点儿。尽管当了类脑体公司研发部的老大,祁旻的正式场合社交恐惧也没有完全治好,学生不听课她就干脆连头都不抬,念slide的备注反而更方便。

再到第二个课间,祁旻从台前走向阶梯教室后排时,就听见过道两边儿的学生议论今天代课老师讲课的水平问题。

第一节课跟在那个漂了头发的姑娘上课提问的戴眼镜的男生,原本在祁旻上课时就跟旁边的那位应该是他的室友窃窃私语,课间时更是连压低声音都不用了,以正常音量说道:“这课也太糊弄了,竟然讲一堆生理学的东西……哪怕等周晓姗教授回来了再补课也行啊。”

还没等他的室友回复,正好走到他那排的祁旻就直接回道:“同学,你这想太多了。这本来就是门生物学基础课程,就算周老师本人来讲也得讲神经生理学的东西。”

结果这位还真是刺儿头,直接对祁旻回复道:“那对不起老师,同样的东西我们还是想听周老师来讲,至少不是这么念ppt。”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因为祁迷要去圣彼得堡区调查“薄荷糖”,季连尽管内心里不是很支持,也仍然做了一份貌似可以执行的计划。

按照这个计划,他们首先要设法往类脑体的账户上充一笔钱,而后在类脑体虫洞管理处购买北京区主虫洞到圣彼得堡区主虫洞的通行证。这个通行证跟虫洞过路费还并不是一种东西,在类脑体世界的交通规则是,在区内过一般的虫洞只用交钱即可,而跨区则是需要通行证的。通行证也不是任何人想买都能买,购买者必须是在类脑体中半年内没有违纪记录的玩家,并且有效期只有三个月。

相关论坛上有人认为这就是变相的“海关”了。不过客观地说,类脑体跨区通行证的办理要求还是比过现实中的海关低很多的。因为目前类脑体还算不上是人类的生活必需品,个人在类脑体里的“人身安全”受到伤害并不算非常严重的事情,而且类脑体的管理难度也比现实世界低太多了,因此北京区和圣彼得堡区这两个主要的大区之间并不限制玩家流通。但是为了防止有好事之徒在两个大区之间来回乱窜,乃至靠这种行为躲债,才推出了“通行证”这种东西。

通行证一方面是要求玩家证明自己“历史清白”,保证玩家到“国外”之后不会仗着语言不通故意违法乱纪。另一方面,类脑体虫洞系统要求玩家提供购买通行证的费用并且缴纳一定押金,也是为了筛选出经济情况良好的玩家,避免出现例如绘千世那样儿溜达到外区人生地不熟,没钱被困在那儿的事情发生。

——

周末“不幸”赶上季连的家长都在家,祁迷没能过去偷偷上类脑体。不过星期一就得到了上线的机会——借口显然又是做值日。

按照计划,上线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买跨区通行证。这个通行证也容易买,每个虫洞交通站都有。寄浮生和空巷之栀上线之后之前出现在了蜂巢公寓12-8-27单间——也就是寄浮生的房间——而后从蜂巢公寓出来就在旁边的虫洞交通站买了通行证。

因为寄浮生和空巷之栀都是第一次购买跨区通行证,首次是有管理员远程人工审核的。那边儿的管理员看见空巷之栀的模样,忍不住就笑了:“空巷之栀1329……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那怎么了?”空巷之栀有些不快地反问道。

“没怎么,没怎么。”这位管理员连忙说,“行了,您的通行证已录入完毕,各大区介绍手册已帮您同时订阅,请注意出行前查看更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寄浮生那边儿的管理员并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这让祁迷不禁怀疑自己的网名真的有那么“小姑娘”么?

跨区通行证要在购买后24小时才能生效,因此今天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去圣彼得堡区。不过季连本来也不太敢去,这样正好还可以拖拖时间。

“通行证买了,那现在咱们干什么?”寄浮生对他的“主公”空巷之栀问道。

“去旧城看看,秋收还有你说的那个绘千世在不在。”空巷之栀回答道。

“又去旧城……”寄浮生不禁嘀咕了一句,“咱是跟旧城干上了是怎么的……”

“旧城有黑市商家打广告。”空巷之栀说道,“而且这是你一开始提的。”

季连真是有点儿后悔,他“辅佐”祁迷干什么不好,非得选类脑体里面这些危险的事情。他要在旧城外圈晃悠一下儿,亦或者苟在楼顶丧尸够不到的地方还行,但要是下地满场找秋收和绘千世……那真是有点儿hold不住啊。

不过理智上还是知道必须得跟秋收等人打交道。寄浮生和空巷之栀穿过虫洞到了旧城,一圈儿圈儿绕着从外往里走,还没走几圈儿就突然碰上了秋收。

看到秋收,寄浮生条件反射似的扭头看四周,生怕秋收是被一大波丧尸追着跑来的。然而这附近一只丧尸也没有,似乎秋收此时并不在收割。

“哟,好久不见啊,寄浮生小兄弟,还有这位……空巷之栀。”秋收上下打量了空巷之栀一番,“怎么起了个小姑娘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在秋收的语气说起来就有点儿挑衅意味了,但空巷之栀却没有任何反应。

秋收似乎是觉得无趣,才正色道:“在旧城可有日子没见您了,怎么,还在调查黑市么?”

空巷之栀看了寄浮生一眼,寄浮生似乎是有点儿怵,但还是说道:“还在调查。秋收阁下有什么情报?”

“情报真没有,就是想问问您这调查得怎么样了。”秋收靠着墙说道。

“怎么秋收阁下现在也对黑市感兴趣了?”寄浮生问道。

“兴趣谈不上,不过最近旧城打广告的可突然就少了。”秋收挑了一下儿眉。

寄浮生查了一下积分榜,现在秋收的积分高高地排在第一位,而下面第二名就是绘千世。第三往后的那些人,积分似乎有好几天都没有明显变过了。

难道最近旧城的黑市商家少了?不能吧,上次绘千世还说从圣彼得堡区进了“薄荷糖”,这些商家肯定会想要赶紧脱手出去。

如此考虑,寄浮生不禁有些冒险地问道:“秋收阁下,您知道‘薄荷糖’么?”

“啊,那玩意儿。”秋收直起了身,“想尝尝来着,但是又觉得没大必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这么说,就等于秋收已经知道了购买薄荷糖的门道儿。

寄浮生连忙问道:“您知道谁在卖薄荷糖?”

“大批量的卖家我也不知道。”秋收却说道,“不过绘千世那小子还有不少,您要是想尝,可以让他给几块儿。”

“可别吃了吧,这不是毒|品么。”空巷之栀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然而秋收却笑着说:“是不是毒|品那谁知道,不过这玩意儿在老毛子那边儿多的是,也没吃出什么问题。”

“那……那也是毒|品啊……”空巷之栀有点儿无措地说。

秋收真的笑出了声,而后说道:“毒|品算什么,普通人抽烟还上瘾呢。空巷之栀,您两位还是学生吧。”

寄浮生抢在空巷之栀前面,有点儿不快地说道:“学生怎么了?”

“没怎么。”秋收笑得更厉害了,“看来还是作业不够多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就像互联网时代的联网游戏里大众管那些喷队友抢人头的低素质玩家叫“小学生”,在类脑体里娱乐项目的“鄙视链”中,“小学生”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词儿。不过秋收还算留点儿面子,没有直接叫“小学生”,只是戏谑他们是学生。但是不管怎么样,讽刺别人“作业不够多”都已经算是友善度行为了。

寄浮生日常也就在互联网上隔着屏幕跟别人对骂,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反而怂了。倒是空巷之栀完全不虚,直接怼回去道:“作业再少还是不如您,类脑体的‘三和大神’。”

“三和大神”这个词还是祁迷之前偶然在互联网上看到的,她以为这个词足够小众,说出来能让对方迷惑以达到嘲讽别人而不当场引发回怼的效果。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秋收听了反而耸了耸肩:“三和大神怎么了?三和大神那是一种精神追求啊。不过要真说起来,我这儿离深圳三和可远了去了,您受累叫我‘廊坊大神’吧。”

这可真能胡扯,不过像秋收这样儿整天泡在虚拟世界里的,其实还真就跟以前的三和大神差不多。寄浮生觉得秋收还挺有意思,于是说道:“那我还‘海淀大神’呢。”

“哟,那咱们离得可不远。”秋收抱着手臂说道,“空巷兄弟,您呢?”

“我……也在海淀。”空巷之栀回答道。

“这都离得不远啊,感觉怎么样?有反应延迟么?”秋收随口问道。

这算是职业病了。类脑体底层研发是研发部的重点之一,祁旻也一直在同时跟进传输优化项目。这个项目的主要目标就是加快意识在人脑和类脑体之间的振荡频率,使类脑体对于普通玩家的分辨率得到提高。

由于建构师的意识是直接在类脑体内进行活动,单位分辨率在理论上可达到光速分之一,在构建类脑体内物品的时候也是在这种几乎连续的状态之下。然而普通玩家在类脑体中的活动时则是非连续的,因此他们的感受可能会与建构师构建的内容有所不同,特别是可能在振荡间隙中发生反应的延迟,这也是很多类脑体里隐性bug的主要来源之一。

“还行吧,感觉不到什么延迟。”空巷之栀回答道。

“哦,那倒也是。”秋收随口说道,“你们在海淀,离得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阵’超算机群在内蒙,北京城区跟廊坊那边儿离得差不多吧?”寄浮生质疑道。

“空间距离是差不多,但是北京城区的信号儿都是先连到顺义的‘雨云’,再统一跟‘云阵’连接的。”秋收解释道,“‘雨云’相当于是个缓存区了,这样儿其实会比直接连北京区的主分区更快。”

祁迷和季连基本上没明白为什么中间连一下儿“雨云”反而会比直接连“云阵”更快,不过听这架势,似乎秋收对于类脑体的结构还有点儿了解。不管这个说的是否正确,能知道类脑体北京区的主分区机群是“云阵”的,就已经是玩家中的极少数了。

寄浮生有些惊讶地与空巷之栀对视了一眼,倒是空巷之栀先说道:“秋收阁下对类脑体挺了解的呀。”

“那可不。”秋收轻笑了一声,“整天在这儿泡着,怎么着也能知道点儿吧。”

然而季连觉得不对,类脑体重度玩家未必了解类脑体的具体构造。他在论坛上也稍微看过一下儿关于类脑体结构的科普,尽管基本上完全搞不明白,他也知道类脑体的底层跟普通玩家真正接触到的东西差得太远了,这玩意儿可没有什么“久病成医”的逻辑。

秋收要么是个极客,要么可能是从业人员。但是类脑体公司的在职员工应当使用建构师身份,而建构师身份通常情况下都需要与现实中的自我认知具有更好的适配性,而不太可能进行过多的改造,并且类脑体公司恐怕也不会允许在职员工给自己的形象进行魔改。而秋收和金田这两个玩家身份显然是加过某些buff的,正常自我认知下没人会觉得自己能单挑上百丧尸。由此可见,秋收至少应该不是在职的类脑体公司员工,但是自称“廊坊大神”的,的确又不像是一般的类脑体极客……

季连又想到一开始见秋收时,对方还说不知道黑市的事情。他斟酌了一下了用词,而后问道:“您这可不像是只知道一点儿的吧?”

谁知道秋收还真是顺杆子往上爬:“那可不,但凡是北京区的事儿,没有我不知道的。就你们在现实世界姓甚名何,家里住哪个街道,我稍微动动人脉都能查到。”

本来季连希望能套出点儿话来,谁知这直接开始吹了,往后说的什么都没有任何可信度。只能说这位脑袋里的自我认知或许还真有点儿问题。

不过秋收好歹是旧城半公认的大神,在旧城逛荡有点儿危险,但要是能跟秋收一道,至少路上保平安也是好的。

寄浮生说道:“秋收阁下,您今天怎么不收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积分榜排名一时掉不下来,再刷没意思。”秋收耸了耸肩。

“那……您还在旧城干嘛?”寄浮生问道。

“逛游逛游,欣赏风景。”秋收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丝毫不顾这周围都是黑黢黢的直板建筑和游荡的丧尸,简直毫无“风景”可言。

“您那两个兄弟怎么没来?”寄浮生又问道。

“哪儿来的两个兄弟?”秋收直起身问道。

“就是金田,跟那个绘千世……”寄浮生回答道,又立刻想起来了秋收好像不太看得起绘千世,于是改口道,“绘千世算不上,那金田……”

“有事儿不在。”秋收淡淡地说道,而后转身就要走。

“秋收阁下且慢!”寄浮生连忙说道,“秋收阁下,您这是要去哪儿?”

他是想要抱大腿,但谁知秋收倒是先邀请了:“沙洲温泉,一起么?”

沙洲温泉并不属于类脑体北京区的热门项目,不过还是有不少玩家再离开旧城之后去那儿放松一下洗洗眼睛的。寄浮生也没过脑子,直接答应道:“那……那行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虽然旧城是最早的项目,但从类脑体北京区的虚拟地理位置来讲,旧城却坐落在西部边缘的沙漠之中。而沙洲温泉的坐标反而比旧城更靠东,这也就意味着玩家有可能不通过虫洞而直接从旧城走到沙洲温泉,再走到距离沙洲温泉最近的机械镇。不像是旧城和沙洲温泉内部都不允许交通工具进入,机械镇作为赛车娱乐项目显然是可以允许各种车辆存在的。因此玩家到达机械镇之后就可以换上交通工具,再游览城区就方便多了。

大概就是靠着“旧城→沙洲温泉→机械镇”这条线儿,平平无奇的沙洲温泉才能有这么日常几十上百个的顾客。好在这个项目完全是自助型的,而且似乎也并不以盈利为目的,所需要的不过就是隔一段时间更新一下儿风景,外加平时顺带着debug一下儿,这样沙洲温泉才能够一直维持下去。

跟着秋收走到沙洲温泉,寄浮生和空巷之栀都感到有些无聊了。特别是秋收走路的速度奇快,即使在类脑体里感觉不到劳累,寄浮生和空巷之栀也只能走跑间隔地跟上,路上来不及说话,只是看着旧城之外的茫茫黄沙。

不过很快前方就出现了一大片绿洲。沙洲温泉项目的结构是依托于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山上覆盖着密实的植被,山脚下就是当年祁旻构想出来的小湖泊和木屋。现在木屋已经被改造成了更衣室,旁边的湖也被改造成了温泉池子。

类脑体虽然是虚拟世界,但由于玩家还是有生理性别差异的设定,因此更衣室是分为男女两部分的,温泉池子也是从中间分隔开的。只不过在虚拟世界里可以设定出完全隐形的墙,使得玩家不能通过,玩家的形象也不会投射过来,但却能看到池子另一边的其他非生命物体。

到了更衣室门前,空巷之栀反射性地往女士那边儿走,被寄浮生一把拉住了,才意识到自己在类脑体中使用的是男性形象,生理部件自然也是男性的。更衣室显然得按照生理性别分,否则那真就乱套了。

等等……如果是按照生理性别来分,那岂不是她不得不看到各种男性玩家的不可描述部位?这也过于限制级了吧?!

空巷之栀一脸“我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看向寄浮生,寄浮生也瞬间明白了:卧槽,他答应了什么?带大小姐来看男人的小丁丁?!这要是被她家长知道了,还不是以死谢罪的节奏!

诶,不对啊,祁迷从一开始就把形象改成了男性,那她岂不是自己也有小丁丁……寄浮生感到事情不妙,只得安慰地拍了拍空巷之栀的肩,希望她到时候能看到自己的小丁丁不会过于惊讶以至于穿帮。

进了更衣室,寄浮生和空巷之栀都显得相当拘谨,心里显然是有点儿忐忑的。看他们脱衣服的样子扭扭捏捏,已经换上浴衣的秋收故意走过去,装作伸眼睛去看的样子调侃道:“换衣服跟绣花儿似的,怎么着,太小了不好意思拿出来?”

空巷之栀差点儿没一巴掌扇过去,寄浮生有点儿生气地说道:“秋收阁下,您注意一下儿素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了,说得跟您能有什么东西我没有似的。”秋收挑眉笑道。

寄浮生认识到带大小姐来跟三教九流的“大神”套近乎的确是个错误的决定。不过余光看到空巷之栀的表情还算镇定,他略微放心了点儿,义正辞严地说道:“您拿生理特征开玩笑……实在太低俗了。”

“切,那是我没您高雅。”秋收直起身靠在更衣柜上,“高雅人儿就是不能进看裸|体,要看也得看x-art。”

“x-art是什么?”空巷之栀问道。

“是一个porn系列,说实话还是有点儿意思……”秋收随口答道,而后突然想起来这两位还是学生,于是改口道,“oh,fetaboutit——那跟您二位没啥关系,您还是赶紧换衣服吧。”

——

终于等寄浮生和空巷之栀都换上了浴衣,秋收领着这两个新手沿着山路往上走。

类脑体里不会感到疲惫,所以上山时腿部肌肉也只是重复感受到登上单节台阶的压力。男性躯体设置的爆发力本来就比较强,三个人爬山爬得很快,五六分钟就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的这个温泉池子就是上次秋收逮到绘千世的地方,正对着西面的旧城,远远可以看到黑紫色圆盘状的那片区域,仿佛漂浮在蔚蓝的天空与漫漫黄沙之间,成为了纯粹的蓝色与纯粹的黄色之间分界。

进入了隔离区域之后,秋收就直接把浴衣脱下来挂在了旁边衣架上。寄浮生看了一眼,连忙回头去挡在空巷之栀面前,却发现这位大小姐早就自动转过身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秋收下了水,寄浮生和空巷之栀才磨磨蹭蹭地跟过去,下水还要背对着所有人。

而现在这个池子里只有他们三个,秋收不禁说道:“不是,你俩怎么泡个澡还扭扭捏捏的?”

寄浮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倒是空巷之栀靠在池子的石壁上简洁地解释道:“水烫,得扶着点儿。”

“水再烫也烫不死。”秋收说道。显然类脑体里的意识活动是与物质基础分离的,就算水烫到等同于现实中能够使蛋白质变性的温度以上,虚拟人物的皮肤也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不太习惯。”空巷之栀回应道。

“那倒是。”秋收笑着抹了一把头发,“又不是字母圈儿人士,没谁愿意这么玩儿自己。”

寄浮生岔开话题问道:“秋收阁下,您看着像是老玩家?”

“我算是旧城最早的一批玩家吧。”秋收靠着石壁悠闲地回答道,“那时候什么积分榜想上就上,现在就不行了。”

那是真够早的。季连和空巷之栀暗暗想到,旧城最早上线的时候,类脑体还没有正式开放,这么说起来还真有可能是内部测试时就有类脑体身份的人。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怪不得秋收对旧城地形如此熟悉,基本上每次找人都能找得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得是多久以前啊?”空巷之栀问道。

秋收转过头挑了一下儿眉,像是想了一两秒才说道:“五六年前?”而后紧接着说,“那时候旧城刚上线儿不久,我常年都是第一。后来就不行了,玩儿的人多了以后,光靠有点儿技术都不行了,还是得往上凑在线时间。没办法,肝帝实在是太多了。”

空巷之栀和寄浮生从没听过“肝帝”这种叫法,不过从语境中也大概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季连很想吐槽,说别的玩家是“肝帝”,然而秋收本人也是长时间在线,旧城除了那些给黑市商家打工刷分儿的,还有几个人能比秋收大神更“肝”?

“您二位还是太年轻。”秋收把肩以下沉入水里,只留着脑袋在水面上,优哉游哉地说道,“空巷怎么样不清楚,就寄浮生要是早个三两年进旧城,估计那时候也能混个积分榜前十。当然现在不行了,现在刷分儿的实在太多。”

听到这话,季连不禁开始琢磨:如果三两年前还没有那么多刷分儿的,那不就说明了黑市商家入驻旧城是近两年才发生的事情么?

“秋收阁下,您是从什么时候看见有人刷分儿的?”寄浮生问道。

“旧城积分兑钱是前年才上线儿的,可以说是一个比较鸡肋的功能吧。”秋收说道,“但即使鸡肋,在那以后还是出现了一批刷分儿换钱的。”

“那黑市打广告的呢?”寄浮生连忙问道。

“那个呀,我以前都没听说过。”秋收却如此回答道。

这么说来,也是没法靠这个区分黑市入驻的时间点了。寄浮生有点儿失望,现在似乎只剩下了绘千世这条线儿,而如果要去圣彼得堡区,倒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秋收阁下,您去过圣彼得堡区么?”寄浮生又问道。

“老毛子的地界儿,稍微转悠过一次。跟北京也差不多,没多大意思。”秋收反问道,“怎么,你们调查黑市还得调查到国外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薄荷糖不就是从圣彼得堡区传来的么。”空巷之栀说道。

“那倒也是。”秋收直起身,稍微正经了一点儿地说道,“毛子那边儿,向来就是比国内乱一点儿。你们要是想去,最好维持账户余额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免得被人坑了。”

“账户余额少的话,岂不是连回北京区的交通费都不够?”寄浮生有点儿奇怪。

“不够就不够呗,就算在类脑体里钱花完了也就是强制退出。”秋收笑着说,“要是带着好些钱去,被人坑了岂不是要回来吃土了?哦,你们学生不会,毕竟还有家长兜底儿呢。”

这称得上是对学生的歧视了吧?空巷之栀有些不爽:“明白了,不要带太多钱。”

“嗐,我没别的意思。”秋收倒是少见诚恳地说道,“我还羡慕学生有家长兜底儿呢。只是咱各位都是普通人,钱的事儿还是悠着点儿。”

寄浮生看了空巷之栀一眼,心想这位大小姐可是真不缺钱。如果钱在圣彼得堡区真的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乃至为所欲为,这对于他俩来说可能还是个好事儿。

“我们的预算……就还挺多的。”空巷之栀问道,“所以要是带的钱够,在圣彼得堡区就能找到最开始卖薄荷糖的人么?”

听了这话,秋收却笑了出来:“带的钱够?您知道‘够’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泼您冷水,就您家长给的那几个钢镚儿,即使找到做薄荷糖的人家都不卖您。厂家都是只做批发,不做零售,您要是想搞点儿薄荷糖研究一下儿,找绘千世拿两块儿算了。”

季连不禁想说,他“辅佐”的这位大小姐家里别的不一定,但钱肯定不少。但在外面宣扬自己家有钱也是大忌,虽然秋收似乎还是个正常人,但完全也不知道底细,显然不能把祁迷的情况说出去。

倒是空巷之栀问道:“多少钱算‘够’?”

这个问题似乎问住了秋收,过了五六秒对方才有些犹豫地回答道:“批发没有十几万是别想了,不过零售的话……最低一两千应该能买一批。”而后又问道,“怎么,您不会是想走私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可能!”寄浮生连忙说道,“只是调查一下儿,我们绝对不会把毒|品带回国。”

“就为了调查一下儿,得花好几千,怕是压岁钱全用来干这个了吧?”秋收轻笑了一声,“您作为学生也是真的闲的没事儿,玩儿点儿什么不行,非得调查黑市。把扫黑除恶的任务交给专业人士不成么。”

确实身为学生非要去圣彼得堡区调查类脑体毒|品的起源,其实是有点儿不务正业。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估计还是得让家长来处理吧。只是祁迷那边儿大概没什么问题,季连想到,他的号儿万一被类脑体公司管理员“特别关注”了,甚至最后导致封号儿,估计他母亲和继父也不会愿意在挽救这上面花费多少金钱和精力。

但是倘若没有风险,又怎么可能会有收获呢。

寄浮生说道:“您这是对学生的刻板印象。”

“嗯,您说是就是吧。”秋收恢复到了那个最常见的抱手臂的姿势,“在什么时候干什么事儿,您在当学生的时候就别掺和那些专业人员的事儿,到时候您毕业了有的是烂事儿可干。现在您去圣彼得堡区被坑丢了几千是有家长兜底儿,到时候您毕业就算投资被坑亏了几千万,也得自己受着慢慢儿还。”

“不用劝我们了。”空巷之栀不快地说道,“您要是能提建议就提,不能也别转移话题。”

这位倒真是不客气。秋收歪着头问道:“呵,这么说您是打定主意要掺和这事儿了?那我真是啥也别说了,您想找可以去找绘千世去。不过,‘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到地儿发现不对,您就知道为什么我说您俩学生别掺和了。”

说完这句之后,秋收就靠在池边闭目养神不再说话了。

不过季连又回忆了一遍刚才对话的内容,似乎可以确定的是有几千块钱应该足够负担“零售”薄荷糖的价格了,而且绘千世那边儿似乎也能提供一些信息。那他们就心里有底儿了,秋收不帮忙儿还有绘千世。只是下次不能让绘千世猜到他们是中学生才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好容易等到秋收泡够了澡从温泉池子里出来,寄浮生和空巷之栀两人本想让这位传说中的大神带他们见识一下儿在旧城混的高招技术,但是却得到了秋收这么一句话:“今天不行……今天还要加班儿。明后天可能也不行……以后再说吧。”

“秋收阁下,您什么时候有空儿?”寄浮生问道。

“我空儿倒是挺多,但小xuo生练打丧尸干嘛。”秋收正在穿浴衣,猛地转过身来,吓得空巷之栀和寄浮生连忙别过头去,“您两位真打算去红雪?”

寄浮生觉得这位不会是变态吧,而且倘若这周没空儿那也赶不上他们的进度了,于是说道:“我们也就这么一说,您有事儿去忙吧。”

“呵。”秋收挑了一下儿眉,随口说了句,“溜了溜了,您回去记得好好写作业。”而后就直接消失在了沙洲温泉湿润的空气中。

还真是……说走就走啊。

寄浮生还泡在水里,转身拍了拍空巷之栀的肩:“哎,空巷,秋收说的也有道理——”

“转过身去!”空巷之栀把他的手一把拍掉。

对了,祁迷可是货真价实的女生。寄浮生连忙咳嗽了两声,道歉道:“对不起我忘了……那什么,我也不是故意要跟秋收来泡温泉的。”

谁知空巷之栀却又淡定了:“没关系。我只是没太适应……在类脑体里果然跟现实世界不一样。”

——

祁旻其实并不是故意要以这种“欧·亨利式”的方式下线的,只是当时正想着叫安东上线收割丧尸,眼前却浮现出了安东给她发的消息,叫她赶紧下线收拾东西。

拔掉脑袋上的线,祁旻从沙发上坐起来,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瘫倒时手扫到茶几上,碰翻了杯子里的红茶。这杯茶还是她上午上班之前泡的,当时想着一个小时之后休息时间可以喝。但在第一个休息时间时,祁旻习惯性地只退到普通玩家身份,去百花街喝了丝袜奶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类脑体建构师身份由于意识活动是在类脑体中发生的,意识的确会受到类脑体的同化影响,从而需要每过一段时间就得间断休息。但是这种休息不一定非得下线,只要退到普通玩家身份,让意识活动变为发生在自己原装的大脑里,也就不会再有被同化的风险了。不过通常情况下,类脑体公司的职员在高强度工作了一个小时之后,都会想要在现实世界中起来喝水吃东西或者响应自然的召唤之类的,但祁旻的“网瘾”显然不是那些普通人能比得了的。

第二个休息时间,祁旻直接以秋收身份去找了多波莎身份的叶莲娜。第三个休息时间,又去和李言靖一起吃了一顿虚拟世界里的午饭。而后是现实世界里的午饭时间,饭后祁旻还拉安东上线玩了一把机械镇里的新赛道。再之后第四个休息时间,祁旻和周晓姗女士的谈话内容没有结束,就以普通玩家身份约在北京区的航天城谈完了之后的事情……到最后这杯茶还是没有喝,反而洒在了茶几上。

祁旻有些困倦地站起来,想到昨天晚上因为在旧城浪的时间太长,挤占了睡眠时间,现实世界中的身体似乎还处于疲惫的状态。她看了一眼旁边阳台上放着的跑步机——那已经成为了长期在类脑体工作的上班族为了维持肌肉强度和协调性的必备家具——而后想到还是收拾东西更要紧一点儿。

当然,这个“收拾东西”对于“四体不勤”的祁旻而言也不会有多大的工作量。只是因为祁旻打算拉着安东匿名跟管理部市场组的人一起出去疗养,但她毕竟也算是事务繁忙的cto,总得在走之前把事情都安排好。虽然疗养的酒店里肯定也连了类脑体,但到时候她可不太可能再24小时待命,肯定要先把手头还剩下这点儿没有肝完的bug先甩锅了,顺便把相关记录从pc本地上传到类脑体公司的云里。

然而就是这么点儿事儿,祁旻仍然拖到出发前一天晚上才干。没办法,她就是这样无处不苟的选择性拖延症,有兴趣的事情可以肝通宵,但是事务性的工作往往拖到最后一刻。如果不是柏嵘作为cto的秘书把各种deadline都设好了,研发部恐怕会不知道因为祁旻的习惯出多少岔子。

说起来,柏嵘也真是很可以啊。祁旻默默地想到,当初这个到她实验室划水实习的本科生,还差点儿因为性取向与所谓的“正常”人不同而被休学。中技大学的那些领导们恐怕都想不到,柏嵘即使只是勉强拿了个毕业证,也没有读研读博,却最终成为了类脑体公司研发部的一号堪称年轻有为的人物。

虽然这小伙子还是把他现在的工作戏称为“划水”和“给祁老师打下手”。不过或许工作性质的确也没什么变化吧。

或许是某种错觉吧。祁旻突然真切地感受到,即使她现在离开,类脑体公司研发部也能正常地运转下去了。当然,或许这本身就是因为她这个创始人平时还是过于佛系,除了一如既往地支持扩张之外,似乎也没有提出过什么战略性的意见。祁旻的确是研发部的支柱——无论是从精神层面还是技术层面上讲——但这些工作并不需要她在现实世界里出面。

或许未来与类脑体融为一体的她,在这些方面还能做得更好。

只是如果基层管理员与管理部高层的矛盾无法在短期内解决,祁旻或许还真的就得在近期离开现实世界了。物理规律系统的上线一开始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转移大众的注意力,但是管理部的矛盾本质上是资本主义劳资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肯定会随着公众对新上线的物理定律系统兴趣减弱而彻底暴露出来。

到时候还有死魂灵问题,还有黑市问题,还有各种资本利用类脑体的法律真空进行的灰色操作……这些矛盾随着类脑体的产生而产生,随着类脑体的飞速扩张而呈指数倍积攒,都将在那个管理部失控的时间点爆发出来。

那个时候也就是祁旻将化为死魂灵之时,而这次疗养——她不得不如此想到,这次疗养是类脑体公司创立以来她参加的第一次疗养活动,或许也就是最后一次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旻把整理好的记录传到了类脑体公司的云里,而后趿着拖鞋上楼,从卧室的衣柜里拽出来她出去疗养要穿的衣服。

相比于朱邵琼女士的“休闲旅游”理念,祁旻的习惯还是比较节俭的。主要是她实在懒得想该如何在当地购买所需的东西,也不愿意让同行的人看出来她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因此出行仍然会带着好些换洗衣服——当然,也就是一天一套,压缩抽真空后着实没有多大的体积。

不过因为抽真空时衣服免不了会褶皱,祁旻出行时穿在外面的衣服向来偏好以涤纶为主的人造材料,再不就是为了能少带点儿衣服方便洗的改性涤纶——聚酯纤维面料。每次祁旻被迫外出开会时,朱邵琼女士都要吐槽一番她闺女“奇特”的打扮。但祁旻自认为她只是已经过了那个过分在意着装的年纪,变得更“成熟”了,反而是件好事儿。

当然,祁旻穿着速干面料的衣服出入正式场合,好歹服装的颜色也都是深色为主。在朱邵琼女士看来更要命的是祁志光先生,以及跟他在衣着习惯异曲同工的安东。本来已经是看起来相当非正式的聚酯纤维面料了,还要穿个略带荧光的高饱和度蓝色绿色乃至红色橙色,再戴个49.9块包邮的飞行员墨镜……幸亏以祁旻这个正式场合社交恐惧症的个性,需要她的亲属在现实中出席的正式场合向来也不多。

把她自己的衣服压好,装进安东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里,祁旻拎着行李箱下了楼,正好看见安东接了米米回来。

她突然想起来要出行的事儿好像忘了跟闺女说了。

恐怕也不能怪她,因为之前祁旻无论是开会还是跟研发部的人一起玩儿,都是在类脑体线上的事儿。而在虚拟世界出行,是能够随时下线回来的,对于祁旻而言跟正常上班儿也没什么差别,用不着跟自己家闺女单独说。

“mimi,我突然想起来了……”祁旻有点儿心虚地说道,“妈妈明天要出去疗养——相当于出差了,嗯……跟爸爸一起。所以这星期姥姥姥爷送你去学校,应该没问题吧?”

“明天就走么?”米米有些惊讶地确认了一遍。

“嗯,明天就走。”祁旻把行李箱放在一旁,走过去捏了捏她闺女的脸蛋儿,“mimi是大孩子了,在家里也帮姥姥姥爷做点儿事儿哟。”

旁边的安东瞪了她一眼。祁旻这也过于不靠谱儿,昨天半夜才通知他要跟着管理部出去疗养,安东问她家里的事儿怎么安排,祁旻怕麻烦直接回答都告知过了。虽然这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但她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习惯真是令人无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家长临时需要出差终归是家家都有的正常情况,米米也只是点头道:“行,没问题。”而后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换鞋脱掉外衣。

祁旻对安东挑了一下儿眉,表示:就算只提前一晚上说,这不是也是毫无问题么?

——

祁旻是觉得毫无问题,然而吃晚饭的时候朱邵琼女士还是头疼地嘱咐了很多事情。倒不是因为祁旻的自理能力已经退化到连安东都救不了的程度,只是她老娘十分担心自己家闺女“匿名”带着安东跟着管理部的人出去浪,万一浪大了途中又被拆穿类脑体公司cto的身份,可能会导致形象受损……

听到这种说法,正在用豆皮卷京酱肉丝的祁旻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有啥形象啊,我一做技术的,又不是莲娜和周老师。”

“你不是你们公司在国内的代表,合着你就没有个人形象了?”朱邵琼女士怼她道,“乐乐啊,瞧你这样儿,一整天都不出门,从早到晚穿个睡衣。你能不能给mimi当个好的榜样?”

谁知祁旻直接怼回去道:“我咋样没关系,有安东不就行了?反正我再怎么着,在家跟他搁一块儿都是那个差的。”

只要是大于等于两个人,在各个方面就会有优劣之分。而且祁旻实在也没必要酸安东——她的工作性质就决定了,在日常作息上绝对不可能超过安东去,还不如默认自己就是个反面教材了。

“你在家这样儿就算了。”朱邵琼女士蹙眉道,“在外面可千万别这样儿了,成么?”

“我也不可能在高铁上穿睡衣,老妈你难道觉得我傻么?”祁旻有点儿不耐烦地说道。

“你到了疗养的酒店,出门儿吃饭也别就穿着睡衣。”朱邵琼女士提醒到了点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显然,在酒店住出门穿睡衣这种事情,祁旻是发生过的。只不过那时候不是祁旻跟着她自己的工作团队出行,而是她作为家属跟朱邵琼女士一起去人家工作单位组织的旅游。那是在类脑体刚刚发布之后不久,朱邵琼女士还没退休的最后一年,也是她作为在职职工参加旅游的最后一次。本来是作为团队里最资深的成员应当享受送别之旅,谁知道就因为带上了闺女,祁旻就给她搞出了早上起不来拖行程、晚上打游戏吵别人、穿着睡衣满院子跑等等没素质的事情。

当时如果不是祁志光先生拉着她,朱邵琼女士绝对会给她闺女爆cei一顿。

祁旻基本上忘了这事儿,对她老娘也只是敷衍道:“行,行。”

朱邵琼女士拿她没办法,只好对安东说道:“看着乐乐点儿。”

“对了,在高铁上是不是得带点儿吃的?”祁志光先生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问题。

“对啊,高铁餐贼难吃。”祁旻立刻顺着转移话题道,“要不……买点儿泡面去?好久没吃过泡面了。”

一个号称家中配备专业厨师的人竟然会稀罕泡面,实在有点儿跌份儿。

不过那位“专业厨师”却赞同道:“泡面?行啊,正好还做了不少凉菜。今天做点儿卤带上,到时候加在面里,再打个蛋,应该就差不多了。”

在吃饭方面祁旻向来是不用操心的,而且她吃东西的上限和下限都很高。以前跟叶莲娜去新西伯利亚市看超算机群厂址的时候,她还拉着叶莲娜吃路边摊儿呢,安东说她“什么垃圾都能吃下去”也真是不冤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天上午,祁旻和安东准时到达了北京西站,坐候车室的座位上,安东突然问道:“对了,咱们这是要去那儿来着?”

祁旻才想起来她好像没有说过这趟是要去哪儿,然而早起有点儿困她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只好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眼微信群的标题,才说道:“西宁。”

“西宁……在哪儿?”安东问道。

“青海。”祁旻觉得有点儿好笑,“合着你不知道西宁在哪儿啊?万一在海南呢,咱还带那么厚衣服去?”

“你收拾衣服的时候不也不知道么?”安东反问道。

“也是。”祁旻重新在座椅背上瘫下来,瘫了一会儿又直起了身,“我想起来了,这趟的主题是青海湖冰上行走。这么说起来,咱俩带的外衣似乎不太够厚呀。”

“不是,管理部安排的疗养怎么都这样儿呢?大冬天去西北,还是高原地带,这谁受得了。”安东扶额道。

“嗐,天天住酒店,上哪儿不一样?”祁旻淡定地解释道,“这次去的都是年轻人,正是所谓的‘积极休息’,在高原呆几天促进红细胞生成。”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论?不过想来也知道,类脑体公司管理部市场组的集中出游,也是以调查和实地体验青海湖周边游玩内容为主要目的的,说不定回来之后就要在北京区周边再开一个西北高原风格的咸水湖观光项目——然后对应地在圣彼得堡区周边开个里面有海豹的淡水湖注:即虚拟世界的贝加尔湖。

“外衣怎么办呢。”安东嘀咕道。

“到地儿买两件儿不就行了。”祁旻无所谓地耸肩,“羽绒服哪儿没卖的呀。”

“到那儿不冷么?”安东有点儿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事儿,不冷。”祁旻在这种“小事儿”上向来不想思考,“就算冷又怎么样,稍微冷点儿也冻不死人。”她说完之后又隔了几秒,才直起身突然说道,“不过要是在高纬度感冒,加重成肺水肿可就不妙了。”

“这么可怕?”安东有些惊讶。

然而祁旻却又瘫了下去:“嗐,我也就这么一说。”又说道,“只是有风险而已。人活着,不体验点儿高危操作怎么行。比起青海湖那边儿,我倒是想去纬度更高的地方——我还没去爬过珠穆朗玛峰呢。”

如果是在以前,祁旻是绝对说不出“去爬珠穆朗玛峰”这种话的。她虽然也有点儿喜欢出去玩儿,但绝对不是那种极限运动爱好者。倒也不是因为怕死,只是那些高危操作通常需要训练的时间太长,有这准备的时间,她还不如在家苟着睡觉。

安东意识到现在似乎跟原来不一样了,但他也没有说出来。自从上次讨论米米的未来之后,他就清楚地知道,祁旻已经做好了成为类脑体唯一的管理员的准备。现在恐怕她觉得这次出行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可能对于祁旻而言在类脑体里和在现实世界没有什么不同——类脑体中的一切感受也都是现实世界的复刻——但对于她周围的人而言,她是否在现实世界中存在却是天壤之别。

安东相信类脑体公司的高层能处理好与基层管理员之间的矛盾,但这与其说是“相信”倒不如说只是一厢情愿地期望。他不禁觉得自己的人生果然是缺乏规划,在他上高中时从来没考虑过自己三十三岁时会是什么样儿,而直到祁旻坦白了类脑体必须有“死魂灵”作为唯一的管理员的隐患之前,他也从未想过没有祁旻的现实世界会是何种状态。不过这次他可以和祁旻共进退了,因此也就用不着去考虑那么多复杂的对于未来的预测。反正祁旻很懒,而他跟祁旻一样懒。

就这样吧,如果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在现实世界中旅行的话。以后当个死魂灵或许也不错。

——

候车室没等多久就上车了,由于是蹭管理部的活动,祁旻和安东都坐在二等座。由于是类脑体公司管理部包车,这趟车的座位被提前调成了对坐,于是祁旻和安东就只能有些尴尬地坐在一排不太认识的人对面。

虽然这都是类脑体公司的员工,但祁旻向来只在研发部她的一亩三分地儿转悠,管理部的高层可能还认识,但是下属市场组就基本连见都没见过了。相对应地,这些市场组的年轻人们也没见过祁旻,更没见过安东。不过由于这次除了市场组还有几个基层管理员也被安排去疗养了,市场组的人倒也不算太关心队伍里的陌生人。

刚上车还没坐稳当,祁旻就“迫不及待”地要求吃泡面。在她看来坐火车的精髓就在于泡面,毕竟除了坐火车之外,她也想象不到别的适合吃泡面的时候了。

就这样,安东被指使去做泡面了,祁旻坐在座位上等着,坐在他们对面的人也上车了,不一会儿车也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是集体出游,市场组的员工们都有点儿兴奋。类脑体公司管理部总共都没成立几年,市场组也就是上半年刚设立的部门,员工除了中层是从别处挖来的,大多也是招的年轻人,大家都算不上太熟又暂时还对于这个集体有点儿新鲜感,在车上聊得很欢快。

分到坐在祁旻对面的两个姑娘刚好也是之前不太认识的,一个穿着市场组上个五一团建时的t恤,看样子像是市场组第一批招的应届生,另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看上去有点儿拘谨,倒像是作为人群中少数的管理员。

那个应该是市场组第一批员工的姑娘主动对她旁边的疑似管理员和对面的祁旻问道:“嗨,你们也是管理部的么?”

那个疑似管理员的姑娘有些局促地笑了一下:“是,我以前是管理员……现在也还是。”

从“以前是”这个说法,隐约让人觉得她是考虑过辞职的。这也难怪,毕竟出了“监控助手”和罢工这档子事儿。但能有勇气辞职的往往也并不是处境最糟糕的,市场组的人可能不知道,甚至别的普通管理员都不一定能知道,但是祁旻还记得罢工的导火索是一名管理员在岗位上猝死的事故。

“我也是管理员——算是吧。”祁旻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她当然不能说她是cto,不过最好也别让别人知道她是研发部的,“研发部是狗”这话恐怕不止出现在标语上过。

“那你们认识?”市场组的姑娘尝试问道。

“不认识。”管理员姑娘小声说道。

祁旻也补充道:“管理员不少都是在家工作,不一定都能认识。”

“是啊,市场组的人我都还认不全呢。”市场组的姑娘点了点头,“一起疗养不就等于团建了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把参加了罢工的管理员跟市场组的人安排在一起“团建”,管理部的心机倒是表现得很明显。

祁旻并不掩饰地打量了对面这两个姑娘一番,而后说道:“在一个公司工作,见面儿就算认识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帮衬点儿,这事儿挺好。”

“这话没错。”市场组的姑娘立刻接上话道,“听您口音是本地人?”

“嗯,算是吧。”祁旻笑着答了一句。

“我天津的。”市场组的姑娘又对管理员姑娘问道,“那您是?”

“我是保定的。”管理员姑娘回答道。

“那这京津冀都齐了呀。”市场组的姑娘很快就找到了话题,“在我们市场组华北人可不多,甚至北方人都不占多数。平时出差听室友跟家里语音,真是一个字儿都听不明白。”

“那可不。”管理员姑娘也稍微活络了些,“都是……进京打工嘛。”

她似乎是无意间看了祁旻一下儿,似乎是对于一个本地人还要干管理员这种工作强度甚至高于996的工作有点儿好奇。

祁旻连忙说道:“那真是。就我家那块儿边远郊区,跟进城打工也没啥区别。”

“哎,您管理员不是能在家工作么?”市场组的姑娘随口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工作稳定了是能在家,但一开始的时候不得到部里么。”祁旻对于管理部之前的工作要求还是有点儿了解的。

在第二次扩招管理员之前,类脑体公司的基层管理员还都是要集中上线儿的,是后来劳动力需求量急剧增加,没有办法才放宽了要求。其实集中上线儿对于员工至少有两点好处:第一是划清工作和生活的界限,管理员该值班多长时间就值多长时间,不存在要求在家24小时保持在线的情况。第二就是管理员集中上线儿工作,集中下线儿休息,上级没有使用监控助手监视的理由,相当于减轻了心理压力。

“唉,管理员的活儿我还真不太了解。”市场组的姑娘随口感叹了一句,“不过听说管理员也是真的累,前些日子怎的又工会出面谈判加薪了?反正这活儿我大概干不了,这也是为啥我就没加薪吧。”

看来管理部对于内部其他人员是“工会谈判要求加薪”这样温和的说法,但实际上管理员罢工的组织都快怼到总部众人的脸上了。

管理员姑娘听了似乎有点儿不高兴,小声说道:“加薪也加不了几个钱儿。”

“嗐,现在劳动力还过剩呢,能吃饭就不错了。”市场组的姑娘倒是看得明白,也看得很开,“只要不结婚,还能活得挺滋润。”

“可别介,”管理员姑娘却说道,“生活还是要有希望。”

“瞧您说的,结婚算什么希望?”市场组的姑娘靠在椅背上感叹道,“办婚礼、买车、还房贷……哪个不是费钱的?”

祁旻觉得这话是没错,但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未免有点儿激进,于是往回找补了一句:“不过生活里也不只有钱。要是俩人都觉得合适,结婚也没什么的。”

“怎么着,您结婚了?”市场组的姑娘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结了。”祁旻平和地回答道。放在二三十年前,这个年纪的姑娘大概没多少不结婚的,但现在在一线城市随机抽样,很可能已婚的才是少数。

“您结婚花了多少钱?”市场组的姑娘接着问道。

祁旻回忆了一下儿,她结婚既没买房也因为没摇到号儿而没买车,好像……就花了个登记扯证儿的钱?哦,好像不止,她当初带叶莲娜玩儿北京的时候还顺便买了一对儿铂金戒指当婚戒。那在当时还是她冲动消费了一把,但现在看来简直跟没花钱一样。

“加起来一千七。”祁旻干脆地回答道。

“嚯,就这么点儿?”市场组的姑娘目瞪口呆,“您这是婚礼就吃了顿饭?”

“没婚礼——要婚礼干嘛?”祁旻反问道。

她是出国读博之后才开始考虑到底要不要结婚的问题,而在美国人的观念里,谁更想要婚礼谁就应该出婚礼的大头儿。碰巧美国多数是姑娘想要圆自己的婚礼梦,因此很多姑娘都为了攒钱办婚礼焦头烂额。祁旻作为一个正式场合社交恐惧症自然不可能想要那种东西,她不知道安东想不想要那玩意儿,不过按照谁想要就谁出钱的逻辑,安东就算想当时也拿不出那么些钱来。所以即使结婚也不会有婚礼基本上就是双方默认的事情了。

“那……没婚礼……能行?”管理员姑娘有些犹豫地小声问道。

“这有什么不行的,哪条法律规定了结婚必须办婚礼?”祁旻为自己曾经的机智而沾沾自喜,做人真的是只要欲望低就没人能占得了便宜,“省下这钱干什么不行。”

“但就没婚礼,一千七也太少了吧?”市场组的姑娘试图求证只花这么点儿钱是不可能的,“光订婚戒指都不止一千七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千七主要就是婚戒,当时菜百打折。”祁旻觉得自己当时真是极其机智,在那次之后她再也没见过相同品质下那么便宜的对戒。

“一千七的婚戒,有钻么?”市场组的姑娘问道。

“那当然没有。”祁旻继续沾沾自喜地说道,“钻石那就是智商税吧,现在人工合成的技术已经这么发达了,各个方面都没区别啊。”

“照这么说奢侈品不都是么?但钻石是一种象征啊。”市场组的姑娘反驳道。此时她仿佛已经站到了“结婚有用”的那边儿,而处于自己最开始观点的对立面了。

“钻石有什么象征?您得解放思想,什么东西它凭什么就非得以钻石为象征了?”祁旻可算找到一个地方胡诌她的反消费主义理论了,“‘钻石恒久远’最初是一句广告词,广告词是什么?它是一种意识形态,意识形态从某种角度来说自然也就是非物质的。也就是说钻石在现在这个市场体系下的价格,并不是由它物质的特性所决定的。对于比如说您,您觉得钻石是什么玩意儿的象征,所以它就值那么些钱。但对于我,我觉得它什么都不是,它就可能连我明天的早饭都不值。”

“您这么说就有点儿过了吧。”市场组的姑娘说道。

“我就打个比方。”祁旻也觉得没必要过于激进,不过还是说道,“就从另一个角度,钻石它在市场中值多少咱不论,但买回来之后是得用它的,所以它的使用价值更重要。但事实上是如何呢?对于不认同钻石的象征的人,即使买了钻石也没法实现那个使用价值。就拿我这个例子来说,钻石买了么?没买。求婚成功了么?成功了。这不就得了?管它是什么象征,甚至管它为什么要求婚,也许本来就没想求婚,但您就说成功没有吧?但凡是成功了的,甭管是好几万的还是一千七的,就都一样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拿着一千七的戒指也不是人人都能成功的。”市场组的姑娘似乎是没见过比她自己还能白话的人,“至少好几万的一千七的跟好几万的,心意得不一样吧?”

祁旻刚想说“只要能成功,管它心意不心意”,余光瞟见安东端着泡面走过来了,连忙改口道:“这事儿‘论心不论迹’,手头儿紧真是没办法,有心就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安东仿佛没听见祁旻对于奢侈品的这番高论,只是把泡面放在了拉开的小桌板上,而后在祁旻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啊,这是我对象。”祁旻顺便介绍了一句。

坐在对面的两个姑娘有点儿惊讶,首先是惊讶于公司员工疗养还能跟对象一起,然后是惊讶于祁旻明明说自己已经结婚了,对于合法配偶的称呼却还是“对象”。不过再想想觉得也正常,毕竟这位“管理员”看起来很年轻,而且她这个戴着49.9元包邮款飞行员墨镜的对象看起来甚至更年轻,还留着一头不同寻常的长卷发。

“嗨?”市场组的姑娘尝试对坐在她对面的这位打了个招呼,“您也是管理部的?”

然而安东只是貌似对于谈话毫无兴趣地答了一句:“是。”

他倒不是故意显得没礼貌,只是没想好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无论是什么行业,都是最忌讳外行指导内行的,在类脑体公司的高层也不例外。就连祁旻都从来不插手管理部的事情,就更别提安东了。不过他跟祁旻想得一样,如果在人家管理部的场子里说自己是跟研发部有关系,肯定免不了被一番追问。而且“研发部是狗”之类的说法……还是不要触碰为妙。

“这么说来,您俩是同事?”市场组的姑娘颇有些兴趣地对祁旻问道。

又扯到同事上面了。祁旻心想编瞎话还真不容易,越编越大呢,但也只好回答道:“呃……算是吧。”

“这么说来您也是管理员?”市场组的姑娘又对安东问道,“咱们这趟管理员还真多呢,是不是都被我碰上了?”

“呵呵呵,可能吧。”祁旻替安东回答道——他可能想象不到祁旻会把自己的匿名职业描述为管理员吧,毕竟这次疗养队伍里的少量管理员可是“重点关注对象”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您俩是工作上认识的?”市场组的姑娘开始脑补了,“这样儿可真好,管理员团队还负责安排对象。要是给我也安排一个就好了。”

这脑补的也太多了吧。祁旻不禁想要吐槽,找本专业的对象恐怕也没多少好处,尤其是当对象比自己专业水平高的时候——参见秦振君。

不过想起来秦振君,祁旻意识到自从类脑体发明了之后她就没再见过那位学术界的“青年才俊”了。她读博的时候还幻想自己以后混成了秦振君的领导或者投资人,然后当面拒了他的项目,报那一句“loser”之仇,不过回国当pi之后意识到秦振君的专业水平的确是她不能比的,这事儿也就忘在一边儿了。现在她倒是有资格当秦振君的投资人了,但她也早就过了那种“五陵年少争缠头”的时候,而且以单纯的走运比过去别人的天赋和努力,这种做法未免过于资本主义初级阶段,不要也罢。

“要是市场组给您安排个对象儿,说不准您还看不上呢。”祁旻只是笑道。

市场组的姑娘似乎是仔细地思考了一番,而后才说道:“那倒也是。”又压低声音开玩笑道,“市场组的人事儿太多,要是真安排一个我怕是也受不了啊。要安排对象,还是找别的部门联谊吧。”

这回那位一直寡言的管理员姑娘也笑了:“您也是市场组的,就不怕别的部门的男生也嫌您事儿多。”

谁知道这位市场组的姑娘却顺着把这个玩笑开了下去:“那可不?否则我为啥没对象呢。”

“哈哈哈。”祁旻忍不住笑了两声。这个市场组的姑娘倒是挺有意思的,看来这一路上不会太无聊了。

祁旻平时都在研发部,而研发部的岗位往往对于感官敏锐有一定要求,目前在职的大多是些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虽然也跟她玩儿得挺好,但自从入职起就知道祁旻是中技大学的pi出身。pi就是老师,跟刚毕业的学生之间有着“天然”的分隔,因此其实也就是王馨、陈林友他们那几个最开始就在祁旻团队里的人在自我认知上觉得和她身份相同,其余再往后招来的毕业生至少也是把她当前辈的。

如果不是在这种匿名的身份下,大概管理部的员工们至少也得是把她当前辈吧。然而祁旻个人还是觉得能玩儿得好最重要,要是个个都把她当高级别的人,在那儿端着,那一起出去玩儿大概率上也就不太能放得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旻抬手捋了捋头发,这个动作也就露出了她左手无名指上戴的铂金戒指。市场组的姑娘看见了,立刻问道:“哎,这就是您两千一的婚戒?”

祁旻放下手看了一眼,一时间竟然觉得有点儿陌生。她习惯了自己在类脑体里的样子,那是她二十八岁的时候,手上的戒指还是新的。而现在因为经常把这玩意儿在各种东西的表面刮来刮去,显然它的表面已经不如八年前那样光滑了。

“啊……是啊。”祁旻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把戒指摘了下来,拿到阳光底下观察了一番,“时间过得真快啊。现在这款式已经不流行了吧,赶明儿换个新的吧。”

这还是人话么?安东觉得忍不了了,但还是要在祁旻的下属们面前给她留个面子,不得不轻声说道:“你还是戴回去吧。”

谁知祁旻就是没有意识到她手上“这玩意儿”的象征意义,反而不紧不慢地往手指头上一戳,半开玩笑地说道:“咱们到西宁买对儿新的,你觉得咋样?还能买带钻的。人造钻石便宜啊,多大的都行。”

她就是之前跟对面两个姑娘讨论钻石的事情,想到了就随口一说。然而这却让安东不禁又联想到这次旅行可能是在现实世界的最后一次了,或许在旅行当地买一对戒指也是一件很有纪念意义的事情——甚至比结婚更有纪念意义。

可这真是奇怪,如果祁旻能靠自己想到这种事情,那她的共情能力简直是超常发挥了。安东在内心里否掉了刚才的想法,真不是他看不起祁旻的共情能力,只是客观地说,她这个人在类似于离开现实世界的事情等方面,是绝对不可能意识到安东要陪她一起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的。

不过所幸的是,安东也并不要求她知道这一点。他明白作出这个决定这并不是为了祁旻,而是出于共情的角度他无法忍受祁旻成为类脑体里孤独的唯一的管理员。本质上这个决定还是为了他自己,所以也就没有必要自我感动了。

而对于祁旻他表示不能惯着,因此只是淡淡地说道:“买什么买,吃你的泡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泡面还是值得期待的。祁旻把安东放在桌面上的泡面盒子拽过来,掀开一看却不禁抱怨道:“哎呦,怎么把我面拌了?”

“你加那些卤本来就得拌,帮你拌了不行么?”安东有些奇怪。

“我就是不想拌——就忘说一句话,回头木已成舟了。”祁旻感慨地摇了摇头,只好把叉子伸进去搅合搅合。在家吃面条时都是自己给自己碗里的面加卤,没想到这次安东这么“勤快”。

“你这个泡面里加的是收汁儿的卤,比在家吃的咸多了。”安东说道,“不拌着吃试试,齁不死你。”

“我就齁不死。我乐意,你管得着么?”祁旻有点不爽地白了他一眼,“手欠。”

对面坐着的俩姑娘看他们因为一盒泡面“吵”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安东知道祁旻要是直接开损反而表示只是开玩笑而已。

不过说起来,祁旻的确很少真的生气,但她真要发火起来一般也十分要命。通常人从稍微生气到火冒三丈,对外表现出的行为总有循序渐进的过程,因此别人能够在生气的早期发现端倪,从而选择退一步化解矛盾。但是祁旻这样的家伙,从“有点被惹到”到“濒临突破底线”的这么大的程度范围里并不会有明显的表现,然而一旦到了“突破底线”的程度就会突然爆发,基本上也不可能收得住。

她以前只是个loser的时候还好,loser犯病顶多波及三两个人。然而现在她作为类脑体公司的cto,如果再经常被职业经理人或者政府对接官员的某些行为触碰到底线,那类脑体公司也就别想安生了。幸好有安东以超乎常人的共情能力随时发现并消除祁旻的负面情绪,而且他的存在也能够让祁旻想起来,跟精神beoisie死磕是没有意义的,大不了谁也别干了,她回家苟着不一样能活。

当然,在吃泡面的时候祁旻并不怎么能够意识到安东提供的情绪价值,因为他提供的其他价值简直过于明显——例如这盒泡面本身。

说它是泡面,其实也并不是。这盒东西里面只有面饼是原先泡面盒子里的东西,其他的无论是汤还是里面的菜码,都是在家安东做好了半成品到这儿再完成的。面汤里甚至还有一个溏心蛋,是无菌鸡蛋直接打在了热水里,虽然被安东“手欠”地搅了一下儿,但形状仍然称得上美观。

只是祁旻咬了一口溏心蛋,仍然要吐槽一句:“微信告诉你妈,下次买鸡蛋挑个儿大的,咱不差这几个钱儿。”

因为朱邵琼女士日常看不惯祁旻有时候一整天身体都不离开床实际上是因为早上懒得起来就直接插接口进类脑体了,总拿安东当正面例子损她,祁旻跟安东开玩笑的时候也会故意说“你妈”。

安东都习惯她这么日常“酸”自己了,只是程序性地反对:“什么叫‘你妈’,怎么说话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不是你妈么?”祁旻反问道。

对此安东只是抬手戳了她的脑袋一下儿,动作深得朱邵琼女士的真传。

祁旻非常配合地被他“戳”得倒向一边,刚要“还手”就听见周围手机铃声响了。祁旻翻了一些自己大衣的右口袋,不是她的手机,那就是左口袋里安东的手机了。

拿出来发现巧合地正是朱邵琼女士打过来的,于是她接起来问道:“喂,妈?”

“乐乐?”朱邵琼女士并没有惊讶她给安东打电话是祁旻接的,事实上安东仍然在用祁旻以前的旧手机号,“我就问一下儿,车钥匙在哪儿?”

“在客厅茶几上吧?”祁旻尝试推断道。

“茶几上没有。”朱邵琼女士说道。

“那门口鞋柜上有没有?”祁旻又给出了一个合理选项。

“我看了也没有。”朱邵琼女士再次否决。

要是在以往,祁旻直接就说“我没带走,你好好找找”了,但是在别人面前不好意思对自己老娘甩锅,只好说道:“咋会没有呢,我上次放那儿了啊。”

这个意思就是她真心实意地回忆了但仍然不知道在哪儿,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朱邵琼女士可不吃她这套,直接说道:“你上次开车是几天前啊?跟我这儿满嘴跑火车,你把电话给安东。”

祁旻没有把电话给安东,反而直接对他说道:“你妈问你车钥匙放哪儿了。”

“挂在大衣架上了。”安东说道,“我还特地选这个显眼的位置挂着,没想到反而找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旻对电话那头儿的朱邵琼女士说道:“在大衣架上——安东挂的。”

谁知朱邵琼女士也听到她叫“你妈”了,在电话里抱怨她道:“什么叫‘你妈’?小兔崽子,就一车钥匙找不着,就成别人妈了?”

“我的妈呀,哪有这个意思。”祁旻连忙解释道,“我跟您儿子开玩笑的。”

挂了电话之后,祁旻反而吐槽了她自己老娘一句:“年纪越大越玻璃心。”

安东听她这都不像人话,无奈地说道:“本来一句话的事儿,你这非得先问一圈儿。”

“我这不是聊天儿么?”祁旻耸肩道,“咱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你妈都不关心一下儿。”

“这才出门不到仨小时呢。”安东提醒她道。

“哎呦,都快仨小时了?我好久没出门这么长时间了。”祁旻立刻开玩笑道,“不行,我要homesick了,快停车扶我回去……”

安东却把泡面从小桌板上端了起来:“那你泡面不吃了呗?”

祁旻连忙停止了演戏:“哎哎,别介啊。开玩笑属于娱乐,是精神层面的需求,而咱物质层面得先吃饱是不是?”

她说着端起泡面喝了一口用浓缩的汤汁调出来的汤,而后叉了一块虾仁儿递给安东:“来,给你吃虾。”

尽管虾是他自己焖了再一个一个剥开的,安东还是看着她忍不住笑出来。朱邵琼女士曾经说祁旻小时候特招人烦,不过他倒觉得这时候她还是挺可爱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们这种秀法让对面两个姑娘颇感不适。然而好在这狗粮也不是甜腻的那种,差不多还能看的下去,两位也就忍了。

之后又聊了两句才知道,那个市场组的姑娘叫吕露,管理员姑娘叫方秀辰。虽然方秀辰年纪更大些,但却是吕露早进类脑体公司,现在混得也还不错,可能是这趟疗养的员工里前20%的收入水平了。

因为刚认识还不怎么熟,不了解其他方面大家的共同点,路上也就谈了谈管理部的事情。但主要也都是吕露在说,方秀辰偶尔附和或者反驳几句,祁旻基本上只是跟捧哏一样点个头,安东连点头都懒得点了。对面这俩姑娘暗暗觉得这位戴49.9包邮墨镜的同事有点儿过于高冷,然而再看看这戴着便宜墨镜穿一身化纤衣服的,到底有啥可高冷的?

高铁再度提速之后,北京到西宁这一路倒是挺快的,吕露兴高采烈地讨论了这次疗养中的自选项目之后,就到了该下车的时候。

拎着行李箱下去,吕露还在跟方秀辰念叨着:“青海湖环湖绝对是最值的项目,就算能徒步上冰,跟开车环绕也不是一个概念。”

“那咱们先环湖,再上冰观鸟?”方秀辰商量道。

“行啊,我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吕露回身拍了正被安东拽着的祁旻一下儿,“姐们儿,环湖去么?咱四个人正好能拼一辆车。”

“好呀。”祁旻立刻答应道。她这次出来就为了放松,自然也懒得动脑子规划行程了。如果有现成规划好的项目自然可以直接参加。

她答应了之后安东也不好说什么,然而等吕露和方秀辰走远了,他才有点儿不满地对祁旻问道:“你非得跟着人家小姑娘干嘛?”

“啥小姑娘?”祁旻第一反应有点儿懵,明白了之后不禁有点儿想笑,“你咋想的,你以为我是莲娜么?”

然而安东挑眉看她的眼神,似乎是在说“你跟叶莲娜有什么本质区别”。

祁旻觉得自己好冤,她真是被叶莲娜坑惨了。叶莲娜瞧不上安东,安东也瞧不上叶莲娜,之前在美国时就觉得她是恋童癖变态,现在因为类脑体公司的缘故免不了更熟了,于是知道了不少叶莲娜的“逸事”。而且在类脑体公司成立之后,叶莲娜也是真的太浪,例如她先翘了一对情侣中的男方又跟女方谈恋爱,又或者极限操作同时有两个男朋友两个女朋友……诸如此类“传奇”经历真是让祁旻目瞪口呆,好在叶莲娜长得漂亮嘴又甜,总归没有闹出什么事儿来。

反正这也让祁旻庆幸当初在实验室读博不能跟叶莲娜发展办公室恋情,否则这简直得绿得发光了。不过叶莲娜这完蛋娘们儿竟然勾走了她地界儿里的王馨,这事儿还是让祁旻有点儿耿耿于怀。本来她就说叶莲娜实在太浪,让研发部的无论是大姑娘还是小伙子都离她远点儿,偏偏她还非要勾搭祁旻一直当亲师妹一样的小王馨,当初知道的时候祁旻差点儿没跟叶莲娜打起来。幸好后来叶莲娜也就收敛了很多,没有让王馨头上发绿,也没有影响研发部的正常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说起来,祁旻和叶莲娜还真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叶莲娜喜欢玩儿,而祁旻喜欢苟着。

其实都这么多年了,安东也知道祁旻这种佛系的性格没那么容易出轨,因此祁旻才能无所顾忌地开玩笑:“我要找小姑娘研发部不多得是?用得着找管理部的么。还是你觉得我要报复莲娜翘我研发部的王馨,所以也要翘她管理部的人?”

“别一口一个‘莲娜’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她有什么呢。”安东瞥了她一眼。

实际上被绿不太容易发生,不过在类脑体公司的某些传闻里,祁旻可是和叶莲娜是有一腿的。到底有没有安东自然非常清楚,但他就是听着觉得不爽,可是不爽也没啥办法,毕竟传闲话儿是人类无法割舍的一大爱好。

“嗐,你咋还跟她过不去呢?”祁旻不太在意地说道,“她对你早就消除偏见了,上次咱纪念日的时候她不是还送了礼物么。”

安东都没法吐槽。叶莲娜是有病吧,在别人纪念日送礼物?而且这礼物还是一组建在鄂尔多斯的超算机群。他倒不是怀疑叶莲娜故意勾搭祁旻——毕竟如果想勾搭早就勾搭了——唯一符合逻辑的理由是,叶莲娜手下哪个中俄合作的项目在鄂尔多斯建了机群,本来就是要交给祁旻研发部这边儿接管的,只是找个理由送给她而已。可全年那么多节日的名号不用,偏偏要蹭人家的纪念日,实在是脑子有问题的表现。

不过说到叶莲娜的礼物,祁旻对于类脑体扩张的兴趣明显要比对叶莲娜的私生活大得多:“那组小机群还真是解决了中部连接的大问题。莲娜在具体算法上的确没啥建树,但你别说,她有时候的神来一笔还真有点儿意思。”

“以后要改变扩张策略了么?”安东随口问道。

目前类脑体公司的扩张策略主要还是在单纯增加算力方面,然而随着主要城市之外其他地区用户的数目增加,由于连接距离过长导致的意识振荡频率无法达到设计最大值,而导致的分辨率无法进一步提升,这也就成为了新的问题。尽管目前北京区和圣彼得堡区的分区规划在理论上能够满足“同脑不同地”,但类脑体终究还是要进一步分散化,只是简单地靠分区恐怕并不能够真正解决问题。

但是对于这个问题,祁旻还没有太想明白。其实只靠分区现在看来倒未尝不可,如果类脑体最终能够吸收90%以上的资本,也就能够在相当程度上缓解现实世界的经济压力并进一步降低普通人的生活成本。未来或许城市可以建得更大,这样人们在物理上就能够离得很近,距离延迟或许并不是问题。

当然,如果接口的发射功率能够提升,把机群放到高度为500千米左右的近地低轨道,或许也不失为一种未来的方向。类脑体公司目前对于少量美洲和非洲的海外用户都是采用从近地卫星上中转信号的方式,只是这样的分辨率跟欧亚大陆的用户完全没法比,也无法承载太多数量的用户同时在线。如果要把发展方向改为天基为主陆基为辅,那么对于带宽的要求也是目前技术还无法达到的。

不过这么多想法她也用不着逮着安东跟他叨叨。外行儿不宜掺和内行儿,安东明摆着就是不干涉她业内的事情,而且既然是出来玩儿就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好不容易到了入住的酒店,祁旻一进房间就找到了接类脑体的线,从口袋里掏出接口便要往脑袋上插——被安东拦住了。

“你是上瘾咋的,一天不上类脑体就难受?”安东问道。

“可不是么。”祁旻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仔细想想,的确祁旻每天在类脑体上的时间要比不在的时间还多,而且作为类脑体的发明者和类脑体公司的cto,这是有非常正当的理由的。

安东只好说道:“那……你把鞋脱了躺床上再连吧。待会儿大家吃饭,我再叫你?”

“别介,咱一起上呗。”祁旻把他拉过来,“机械镇的新赛道在等着你呢。”

她这么一说,安东也有点儿心动。别说祁旻整体泡类脑体,安东受到她的影响也是重度类脑体玩家。他没事儿的时候相比于在现实世界找乐子,还是更习惯泡在类脑体里。毕竟虚拟世界可要比现实世界自由多了。

而且机械镇的这条名为“解构2.0”新赛道据说是以重庆魔幻3d城市为灵感设计的,上线就是打着极限赛道小众爱好的名义,标配是必须要带导航员的,而且为了防止地图泄露,连研发部内部都没有公布赛道的具体结构。当然,以祁旻的身份肯定是有权提前看地图的——毕竟项目上线都要抽查——但她也是忍着没去看,就是为了不影响第一次参赛的观感。

“时间不够吧,再过一个小时就吃饭了。”安东犹豫地说道。

“嗐,吃饭干嘛?是机械镇不好玩儿了么。”祁旻把接口扔给他,“快上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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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解构2.0”是一条能够让理论上不会出现晕动症的虚拟世界中玩家也发生类似3d眩晕反应的可怕赛道。这一番操作终于走完之后,秋收和金田相互搀扶着下了车,要不是在类脑体里没有呕吐这种功能,他们中途都得吐好几次。

缓了半天之后,秋收悠悠地说道:“靠,这把真特么爽。”

“您是爽了,因为特么是我在开车啊。”金田坐在道牙子上无力吐槽。

“兄弟,咱再来一次呗?”秋收扶着车门站起来,“我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穿楼之后往底下走的那是条近道儿。”

对此金田只是抓着额前的头发,半爽半痛苦地说道:“谁特么是你兄弟。”

他俩正在休息区瘫着,突然听到赛道入口那边儿又热闹起来了,似乎有新的玩家来比赛赌完成时间。不过秋收和金田现在的状态是没法再上去掺一脚了,然而扭头一看那位新来的参赛选手,不是传说中隔壁“山神”项目的“一流摩托车手”大风起么。

这位名叫“大风起”大概是出自“大风起兮云飞扬”的玩家,可算是山神项目的资深重度爱好者了,而且最引人注目的倒不是这位的技术有多强——虽然技术的确也挺强——而是他换车令人发指的速度。山神每出一款新摩托,无论什么定位大风起都是必买,普通版的买了限量版的又买,高低配置的每样各买一辆,山神的车库就属他的最大。别的玩家大概也能猜到,这位大佬要么就是极其有钱,要么就是类脑体公司的内部人员,而从他在山神之外的代步工具也是花样儿繁多看来,这二者怕是兼而有之。

客观地说,这样的玩家的存在对于类脑体里项目的健康发展是有一定影响的,但是负责山神的管理员对于大风起也只能网开一面了——没办法,谁让这位是类脑体公司cto她老爹呢。

秋收看着大风起在那儿检查赛车,连忙拍了拍金田:“瞧,那不是你爸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金田连忙从道牙子上站起来,仔细一看那位穿着飞行员皮夹克颇为炫酷的中年大叔的确是大风起。

“哈哈哈哈,咱给他录下来。”秋收琢磨着怎么坑自己老爹。

然而金田还是有良心的:“不是,爸之前不都是在山神玩儿的么?怎么这回来机械镇了……这没有训练直接上新赛道,可不太行吧?”

“肯定现眼啊。”秋收一脸坏笑。

金田戳了他“兄弟”的脑袋:“我可去你的吧。这得去劝劝啊。”他说着连忙扶着车门走了两步,感觉到还真能走稳,就连忙小跑过去。

秋收也跟着一路小跑过去,先一步搭上大风起的肩:“哎,风大爷,怎么上这儿来了?”

大风起在山神项目算是个名人了,秋收也是旧城榜上有名的大神,然而在别的项目的名气到了机械镇压根儿也没人知道。只是为了防止好事者又因为称呼上谁是谁的爸爸而产生什么无端的联想,在虚拟世界面儿上还是不能透露亲缘关系。

“哎呦,怎么是你小子——你俩不是玩儿去了么?”大风起看见他俩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

“得空儿上来,体验一下儿新赛道。”秋收指了指赛道入口,“还别说,这把真爽。”

“你可算了吧,车都是我开的。”金田怼了这不着调的话一句,转头压低声音对大风起说道,“爸,咱最好别上,这玩意儿太3d了,第一次上老手都得歇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候车的副驾驶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哎,不是还有我当导航员呢么。”

当这位女性玩家从副驾驶出来时,不由得吸引了周围好些人的目光。也实在怪不得,谁让她的人物形象是那样一个青春活力的美少女,免不了会被机械镇的众多男性玩家多看几眼。

只是当这位起了个大众名叫“流苏”的“青春活力美少女”是自己老娘的时候,秋收和金田可就不太能够欣赏得来了。

面对着这张脸,秋收实在叫不出匹配“大爷”的“大娘”那个称呼,有些艰难地说道:“姐姐,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注:天津话对任何年龄段女性都能叫“姐姐”,此处故意串方言,语调请脑补

谁知道流苏真是不含糊,直接说道:“倒霉孩子,好不容易等你俩走了才上来玩玩儿,结果还是碰上你俩了。”

听听这还是人话么?秋收只好说道:“不是,您会导航么您就上,把我大爷带沟里了咋办?”

“啥导航,我会看地图还不够了?”流苏心大地说道,“不是吹,我学车本儿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栏儿等着投胎呢。”

那可不,谁让您是她亲娘呢。秋收腹诽了一句,还是劝道:“您二位还是先到普通赛道练练再来吧,而且就算上‘解构2.0’也别跟别人比赛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风起和流苏两个旧城的新手玩家,进内圈第一次就被秋收和金田带着上了楼顶,达成了旧城一半以上玩家从未达成过的成就。

然而正当秋收和金田商量着如何才能带着这两位穿过丧尸最密集的区域进入中央穹顶时,突然看见相隔不远的一栋建筑顶上出现了一个穿紫色科幻风紧身衣的短发妹子,看样子是刚通过绳索上去,正拿着一大包炸鸡在楼边儿上坐下要吃。

“嚯,绘千世?”秋收嘀咕了一句。

金田也往那边看过去,果真是绘千世。

这小子看来还就驻扎在旧城了,连无聊买食物来吃也要坐在旧城的楼顶上看“风景”。

那边绘千世也看到了秋收和金田,还有他们带着的一位老大哥和一位漂亮妹子。

绘千世站起来朝这边挥手道:“嗨!老大!金田兄弟!”

秋收走到栏杆旁边,隔空对他问道:“怎么,现在挺闲的?”

“嗐,这不是吃晚饭么。”绘千世挠了挠他那头发梢染了金色的短发,“老大,您吃饭了没?”

他这么一提,秋收才想到他们在现实世界还没吃饭呢。虽然嘴上说是机械镇比吃饭重要,但蹭了人家管理部的疗养,还是得按照人家的流程来走。如果团队里有人没去吃晚饭,人家带队回去一查系统,估计得敲门来问了。

“饭还没吃——要不还是先去吃饭吧。”秋收转头对金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田看了一眼时间:“肯定过集体吃饭的点儿了。不过既然是自助,应该也还来得及?”

大风起有些奇怪:“你们还没吃晚饭?不应该到地儿就吃了么?”

“赶紧下去吃饭吧。”流苏连忙说道,“我儿子该饿坏了。”

“您也不问问您闺女饿不饿。”秋收开玩笑地酸了一句。

流苏抱着手臂耸了耸肩:“你成天泡类脑体里,饿个一顿两顿的没啥关系。”

唉,这倒也是。祁旻忘了吃的饭也不止一顿两顿了,在建构师身份下意识活动完全发生在类脑体里,现实世界中人类大脑的消耗并不大,此时的能耗也就是比理论上的静息状态略高一点而已。而且这样一整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类脑体里,也感觉不到饿,只有下线的短暂时间能感到该吃东西了,但也懒得搭理身体向大脑发出的这种信号。从某种意义上讲,对于类脑体公司尤其是研发部的人而言,虚拟世界里的工作才是感受更真实的,自己原装的身体或许更接近某种在现实世界的载具。

但是如果要亲身参加旅游,维持现实世界身体的血糖水平就变得尤为重要了,所以饭还是得吃的。秋收琢磨了一下儿,对那边儿的绘千世说道:“绘千世,麻烦帮忙看着点儿这边儿,我们下线吃个饭。”

绘千世自然明白这是他老大要让他关照着点儿带来的朋友,看着两位的样子也不像是经常在丧尸出没的地方混的,大概是新人吧。

“没问题,老大您放心去吧。”绘千世打包票道,“我马上过去接人。”

而后还没等大风起和流苏反应过来,秋收和金田就习惯性地直接下线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下线醒过来,祁旻就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她本想撑着床坐起来,不小心按到了安东的手指。

“嘶——你小心着点儿啊。”安东埋怨她道。

“呦?”祁旻刚想开玩笑地嘲讽一句,看到安东蹙眉眯着眼睛似乎真的很疼的样子,连忙改口安慰道,“对不起我错了,来给我看看……呼——吹吹就不疼了。”

被一个成年人上半身的重量全压在手指关节上的确非常疼,但是安东看到祁旻这个吹他手指头的傻样儿,顿时忍不住笑了:“你以为吹的是仙气儿啊。”

“还真别说,肢体的痛觉信号和机械刺激信号一起传入脊髓后角后会进行整合再传入中枢,因此机械刺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于痛觉起到抑制的作用。”祁旻挑眉道。

“那吹和别的刺激方式其实也就一样吧。”安东说道,“从程度来看,你吹一下儿的机械刺激岂不是微乎其微?”

颇有道理。祁旻拿起他的手相当使劲儿地“抚摸”了一下儿:“那这机械刺激总够剂量了吧?”

她这么抓着安东的手看着他,突然产生了某种想法,于是毫不犹豫地把他的手以反关节方向的角度压下去,迫使他向后贴在床上,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抓着他的头发往后拉,就这么吻了下去。

安东本来不知道有人打电话所以也不着急,然而当祁旻离他足够近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到她的衣服口袋里手机在震动,内心挣扎了一下儿还是不得不把她推开:“快接电话。”

祁旻不太乐意地放开他,舔了舔嘴唇,拿出手机发现是吕露打来的语音通话:“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边儿市场组姑娘的声音问道:“你们还在房间里么?晚饭吃了没?”

“啊……还没呢。”祁旻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那你们还是赶紧吃饭吧,别到时候没饭了。”吕露说道,“也没别的事儿,就是问一下晚上出来看星星么。”

“看星星?行啊,加俩人儿。”祁旻直接答应道。

挂了电话,安东有点儿无奈地问她:“咱这外套不够厚啊,晚上出门能行么?”

祁旻这才想起来之前说好了到地方就买厚羽绒服,但她在这些琐事儿上实在记不清楚。再度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现在外面是-7c,估摸了一下儿他们带来的衣服,其实里面套上毛衣毛裤也还行吧。

“凑合凑合,应该可以。”祁旻颇为佛系地说道,“如果不行的话……我其实好久没去医院了。”

在虚拟世界呆时间长了,现实世界中的病痛也变得稀罕了起来。刚才压到安东手指的那一下儿,如果没看到他的表情,祁旻甚至都没法判断出到底有多严重了。她感到自己的常识其实正在逐渐丧失,但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反正……在并不遥远的未来,她将会像王明清那样,永远作为类脑体里的死魂灵活着。到那时候日常坐在旧城的楼顶上吃个炸鸡,这生活其实也还行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旻和安东到了酒店的餐厅,果然晚饭的内容已经剩不多少了。这酒店虽然不是像对接全国总工会职工疗养那样儿的专门场所,但类脑体公司这么大的员工数量,这段时间也相当于是包场了。团队里别的人都是按点儿吃饭,给晚来的自然剩不了多少。

两人差不多吃了点儿,就跟吕露、方秀辰她们一起从酒店出去到外面遛弯儿。

酒店虽说属于西宁市海湖新区,但显然是在欠发达的地段儿划了一片儿地,距离繁华地带比较远,光污染没那么严重,因此才能看到些星星。但其实祁旻觉得这星空跟她当年开车横跨黄石公园时看到的实在没法比。刚想吐槽一下管理部组织疗养都带大家住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酒店,不仅离繁华地带远,也称不上周围环境多么静谧,突然想起来当年去黄石公园时发生了什么,一时间说不出来了。

祁旻和安东在一起十好几年了,除了米米坠楼的那事儿之外,基本上就没发生过什么矛盾。祁旻不得不承认,这主要是归功于安东超乎常人的共情能力,对于任何问题都能“早发现早治疗”。但是这项技能安东也不完全是天生自带的,或者说很大程度上是被祁旻吓出来的。

当年还没捡到米米的时候,其实祁旻和安东的生活倒是还挺悠闲,钱差不多够花,也稍微有点儿空闲时间,还能到处玩玩儿。去黄石公园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去旅游,刚到地方的时候很兴奋,特别是开着租来的破车到处转悠,感觉自己享受到了非常的自由。

然而祁旻很快就不太高兴了。她本来比安东年纪大,也比他先拿到驾照,但安东的驾驶技术还真就比她强点儿,因此这一路上开车的总是他,好不容易轮到祁旻开了,安东还在旁边用他当时那口夹英语的塑料汉语指手画脚。祁旻习惯于在生气的前中期不明显地表示出来,而当晚在她第n次在开车时被安东“提醒”到车技问题,祁旻实在忍不了了,直接一脚刹死之后跳下车,在安东根本没反应过来时走到后备箱,拿出了她那把买的时候基本等于白捡的二手54式。

她拿着那把54式指着安东,一边拉保险一边命令他下去。安东当场懵了,吓得只能下车,而后祁旻开着车就走了。

刚开车离开的时候祁旻的确觉得很爽,终于没人跟她抢车了,也没人在旁边叨叨了。那晚的星空如此静谧,她开出去了大概四五十公里,而后停下来爬到车顶上看着夜空中闪耀的银河,一切都非常美好。

而后祁旻就后悔了——并不是因为意识到这是违法的。事实上当时祁旻的脑子里压根儿就没有所谓的美国法律,而是在心情平和的状态下,她脑袋里关于“共情”的部分终于开始正常工作了。

于是祁旻开车回到把安东扔下去的地方找他。被扔下车的时候安东完全是懵的,而祁旻回来找他时早就已经缓过劲儿了。再见到她时安东正处于非常生气的状态——也真是有点儿神奇,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首先都会害怕,但安东当时从内心里就完全相信祁旻不会真的大晚上把他扔在这儿,因此只是对于她过分的表达方式感到非常气愤——这或许就是源于某种对于布尔什维克同志的信任吧。在被安东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祁旻反复道歉并且求了他将近两个小时才让他重新上车。

上车之后安东让她回去就滚出他租的公寓,祁旻也觉得发生这种事儿分手是没跑儿的了,当时只是提出给她三天时间收拾东西找新的住处。而后离开的路上当安东下车去买东西时,祁旻在车里哭了好久。显然并不是因为被甩了,而是她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但奇迹的是,回去之后安东再也没提分手的事儿。后来听他说祁旻才明白,其实安东当时很快就意识到她只是表达不满的方式过激。他对祁旻该骂的骂了,该警告的警告了,他自己的气儿消了,祁旻也深刻意识到她在一些方面的自我控制的确该加强,这样相当于解决了问题,就没事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再也没发生过这种事情,祁旻虽然还会带那把54式,但再也没有拿它主动威胁过任何人。她知道自己除了在自我控制方面有所进步之外,其实脾气并没有真正改善,只是安东对她的情绪表达进行了适应。这或许是他的强项吧,但她在这方面约等于毫无贡献也是事实了。

那年的星空的确很美好,但是建立在亲密关系对方的痛苦之上,再美好的星空也无法带来真正的快乐。

当然,祁旻相信安东绝对不会想到这件糟心事儿。他年少时的经历太悲惨,反而习惯性地减弱了对于那些充满负面情绪的事件的记忆,这应该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安东现在的性格乐观而平和,让很多不了解的人都误以为他是中产出身从小在蜜罐子里泡大的,可实际上大概只是因为倘若他没有把自己重塑成一个乐观的布尔什维克,那么早就在高中或者更早的时候就像其他多数无依无靠的非法移民孤儿那样在环境中堕落了。

“想啥呢,嗯?”安东对她轻声问道。

祁旻把目光从头顶的夜空上移回来,并不遮掩地说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当年在黄石公园的时候。”

她的语气罕见地相当严肃——那件事儿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当做玩笑一般说出来。

不过安东却并不太在意,反而笑道:“啊,那次我真是气坏了,星星都没怎么看。”

祁旻也知道安东压根儿不怕她开枪——很明显,在当时安东就足够了解祁旻是怎样的人了。然而过去这么多年了,想起那件事儿来还有点儿愧疚。

“那儿的银河可比现在这清楚多了,这边儿终究还有点儿光污染。”祁旻说道,“赶明儿咱们到了草原上,晚上再出来专门看星星。”

“这么说这趟应该带照相机来啊。”安东说道。

“嗯……”祁旻想了想说,“明天顺道儿买台单反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红雪救助站并不是“站”,而只是红雪外圈儿的一个房间,外面用双面胶在窗户旁边贴了一张纸,用乱七八糟的手写体写着绘千世看不懂的俄语,大概有60%的几率能通过翻译插件翻译出“救助站”的意思。因为救助站本身并非合法民间机构,他们每周都要换一个新的地方呆着,以躲避管理员的检查——事实上也就相当于跟管理员形成了某种默契,只要上级管理者抽查时不发生问题,基层管理员也不会跟红雪的常驻玩家过不去。

红雪范围内的任何地方都一样冷,但即使如此,当绘千世带着寄浮生和空巷之栀找到救助站时,窗外的墙根儿下面还是蹲着五个人。三个男性玩家,两个女性玩家,其中一男一女似乎是情侣,穿着军大衣正挤在一起。但无论是否单身,这些人的服装都相当皱,头发也十分凌乱。

绘千世知道他们都是死魂灵,虽然曾经可能在自己的虚拟形象上花过不少钱,但现在已经没有钱来维护了。遇到秋收之前他就跟他们一样。

看见有衣着整洁的玩家来了,墙根儿下面蹲着的死魂灵们纷纷让出了窗户的位置,让绘千世他们接着窗户翻进去。里面的房间架着一圈儿手电筒当光源,有两条折叠的办公桌,一个志愿者正坐在里面用手撑着脑袋。

绘千世不认识这位志愿者,这位俄国老哥自然也不认识绘千世,但是能有那份儿心做救助死魂灵的事儿的,也是相当善良的人。志愿者看见他们来了,主动问候了一句,可惜这边儿没有一个人懂得俄语。

绘千世把翻译语言调成汉译俄,而后靠翻译插件问了一句:“您这是红雪救助站吗?我可以捐款吗?”

“是。”志愿者像是一般的俄罗斯人一样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客气地调到俄译汉用翻译插件问道,“非常感谢,请问您要捐多少积分?”

“不是……”绘千世说道,“可以直接捐人民币——卢布吗?”

志愿者看了看他,先指了一下对面摞在一起的马扎:“您请坐。”而后——相比于俄罗斯官方办事人员而言——相当有耐心地说,“我们红雪救助站的初衷,是让红雪的玩家把对于他们无意义的积分捐献出来,帮助需要的人。但因为我们不是合法机构,按照法律不能接受货币捐助。”

他说的很清晰,翻译插件翻译得也很清楚。然而绘千世肯定是不能在这儿刷积分来捐钱的,于是直接给对方看了一眼自己交易面板上的数额:“我想捐五万卢布,但是我只有货币,没有那么多积分。”

五万卢布对于官方的慈善机构可能不算什么,但对红雪救助站而言已经是一大笔钱了,能帮他们现在救助的死魂灵续个一年多呢。但是这样未注册的组织如果经手了这笔钱,红雪的管理员查出来之后,他们将面临很多问题。

志愿者沉默了几秒,而后说道:“您非常有爱心,但是我们不能保留这笔钱。我有一个建议,我可以带您去把钱买成不会贬值的货品,这样我们就可以储存这些货品,从而避免直接经手这笔钱了。”

“买成什么货品比较好?”绘千世在翻译插件里问道。

志愿者再度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确认了他应当靠谱,才压低声音说道:“薄荷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翻译插件的电子音说出这个词,空巷之栀和寄浮生不由得都心中一紧: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绘千世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再对志愿者点头道:“可以。麻烦您带我们去。”

——

圣彼得堡区灰色地带的发展可谓“日新月异”,不到一个月前薄荷糖还只是黑市倒卖的新玩意儿,现在就已经成了边缘人士中的“硬通货”,就连红雪救助站也靠买卖这玩意儿来避免货币交易了。这可能是因为薄荷糖对于圣彼得堡区的那些重度玩家而言,还真是延长上线时间不可多得的“药物”,市场稳定,价格浮动自然就小了。

而就像秋收说的一样,绘千世五万卢布的订单还见不到生产厂家。红雪救助站的志愿者带他们离开了红雪,到了一条似乎是商业街的地方,却也只不过是在一家冰淇淋店里找到了薄荷糖的批发商。

志愿者和批发商叽里咕噜地谈了好几句,批发商有些不耐烦地说:“Дa,дa,дa……”

绘千世知道这是“是”的意思。而后志愿者又跟批发商说了几句,后者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头道:“xopoшo.”

志愿者把绘千世拉出冰淇淋店外,空巷之栀和寄浮生也出来了,确认里面的人看不到了之后,他拿出一张纸用笔写了一行字,从翻译插件里可以翻译出来:“您给他个人转账43500卢布,这笔钱购买的薄荷糖可以在红雪换到至少50000卢布。”

合着这还能砍价儿,打了个八七折呢。这么多卢布相当于四千多块人民币,比空巷之栀和寄浮生预计的钱数稍微高了一点儿,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只是他们心里嘀咕的是,绘千世怎么一上来就要花掉五万卢布这么大一笔钱,难道他知道他们俩出来带着不少钱么?

绘千世在那行字下面写道:“好的。”

而后他进屋,一言不发地通过官方的个人交易面板向批发商转了4.35万卢布,批发商进去取了“货”,让志愿者验货后装进他背的登山包里。

返回的路上,虽然空巷之栀和寄浮生都听不懂这位志愿者说的话,但明显可以看出他的心情非常愉悦。这看起来似乎有些怪异,毕竟他的背包里现在可以装了一整包的毒|品。但事实上,这些在别人看来是充满罪恶和堕落的东西,对他而言或许只是救助赤贫者的希望。

灰色的慈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慈善呢?空巷之栀默默地想着,但其实论个是否“真正”也并不重要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过相比于从批发商那儿买到薄荷糖,空巷之栀和寄浮生更希望的是从批发商口中问出生产薄荷糖的厂家,乃至薄荷糖主要成分的源码。在冰淇淋店外面的时候寄浮生就悄悄提醒了绘千世,那时候他只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那意思就是别问。

绘千世忌惮批发商,但并不忌惮志愿者。因此离开那条街之后,空巷之栀就对他问道:“刚才买了货之后,不能借机问问么?”

绘千世摇了摇头:“千万别问货源的事儿——他们上家儿那都是黑市的大佬,咱们普通p民惹不起的,真的别掺和。”

“我们来就是为了——”空巷之栀不小心把真实目的说出去了,不过心想绘千世早就知道,便并不遮掩地说,“本来就是要调查薄荷糖源头的事儿。”

“但您要是直接问买货的人,那肯定是得被盯上。”绘千世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又小声说,“待会儿这位老哥会带咱们去认识一下儿接受捐助的人,里面肯定有接触黑市的,问他们风险低一点儿,说不定还能问出点儿东西。”

那不是完全碰运气么?空巷之栀看了寄浮生一眼,表达了明显的不信任。而寄浮生无奈地挑眉,意思是“这事儿就是这么难”。

大小姐要匡扶正义为民除害,也得在心里有个底儿,知道这事儿有多难办吧——连单纯去寻找可靠信息都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

回到红雪救助站那个临时的破房间,志愿者先翻进去把登山包取下来在角落里藏好了,而后翻出来对下面蹲着的一个死魂灵说了两句,那个人便站起来有些摇摇晃晃地走了。

志愿者通过翻译插件告诉绘千世他们:“刚才那位就是一名捐助对象,她现在去叫其他人过来。”

而后他挨个儿介绍了其余四个这里的死魂灵,他们的名字都是俄语,也没人能听得懂。其中那对儿情侣似乎还有点儿感动,向他们用听不懂的语言表达了感谢,另外一个男性玩家平淡地说了两句话,而剩下的那个干脆完全无动于衷。

看到他们接受捐助却不太有礼貌的样子,空巷之栀和寄浮生都不禁有点儿膈应。不过绘千世却能够理解这种心态,无非是对于未来失去希望了吧,他们是重度网瘾和社交恐惧症患者,快要不行了才被迫到红雪救助站抱团儿,本来就是社会的废物,也不能指望他们懂得感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绘千世看了一眼旁边颇有热情的志愿者,心想这位老哥还真是一颗红心满腔热血用爱发电呐。而后不禁又联想到,其实秋收也是这样儿的人吧,他可是帮他收尸了呢,现在想想还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世上真的有这样儿的好人。之前绘千世觉得人类只不过是地球的癌症而已,他自己苟着苟到死也就完了,可自从他真的“死”了,被红雪救助站救过,再被秋收帮过之后,才突然真正意识到人生的价值。

对于地球而言,人类或许是类似于癌症那样有害的东西。但对于其他人类而言,他王明清就是真正的一个有自我有思想的人类啊。站在所谓的上帝视角,人类就是癌症啥也不配,但站在癌症的视角,他这个癌细胞就要好好活着,也希望别人都能好好活着。

他当初离开红雪时还未曾醒悟,而现在只想好好感谢红雪救助站。这一趟即使空巷之栀和寄浮生不调查黑市,绘千世也会到这儿来捐钱的——钱倒在其次,他其实主要还是想再回到这儿看看。

不过调查黑市当然也是重要的。不一会儿那位去叫其他人的死魂灵回来了,带来了七八个人,多数都是衣服褶皱、头发凌乱的,也有稍微整洁一点儿的,怕是才当了死魂灵不久。

志愿者用他们听不懂的俄语介绍了一番,绘千世挨个儿点头打招呼了,这些人的回应也大多没什么礼貌,让不知内情的空巷之栀和寄浮生都有些生气。

而后志愿者通过翻译插件问他们还想了解红雪救助站的什么,以及之后如何联络传达救助情况信息的事情。绘千世却对他表示:“不用了。我们打算先和被救助者聊一聊。”

——

志愿者回到那个房间里之后,外面的这些死魂灵们也就都散了。之前带人来的那个女性玩家走的时候,她领来的人也都跟在她后面,之前蹲在墙根儿下面的那个最麻木的死魂灵和那对儿情侣也跟着离开了。

绘千世带着空巷之栀和寄浮生趁机跟上,用翻译插件对那对儿看起来还稍微有人样儿的情侣问道:“请问您现在要去哪儿?”

情侣中的男人答了一句,然而或许是因为带口音,翻译插件并没有翻译出来。他旁边的女人又答了一句,这倒是翻译出来了:“中央穹顶比较暖和。”

这么说来,这些人平时都呆在中央穹顶里。这也难怪,红雪实在太冷了,虽然类脑体里的冷不会对机体产生任何影响,但呆在雪地里实在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有人在刚才的窗户下面等着?”空巷之栀借着翻译插件问道。

“救助站的人经常会买零食给在那里等着的人吃。”那个染了粉紫色头发却疏于打理的女人解释道。

其实会在那个地方等着的,已经是这些人里情况比较好的人了。至少他们还有对零食等其他娱乐方式的渴望,而不是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完全死了。多数还算“有救”的人,就像绘千世,都只是在发现自己“死”后濒临续费困难的时候被红雪救助站救助,而恢复一段时间后也就纷纷开始能够找点儿事儿做了。他们不一定能赚钱给自己续费,或许还要依靠红雪救助站,但至少不会天天在红雪等着无所事事,好歹也能找点儿免费的娱乐方式消遣一下儿。

看到这位粉紫色头发的女性玩家还比较喜欢跟人说话,也不排斥用翻译插件的外国人,绘千世就继续跟她聊起来:“一般您在中央穹顶里待着的都有多少人?”

“之前一共有二十几人……因为口音不标准而翻译不出来的空白……少了差不多十个人。”她回答道。

少了差不多十个人,听起来是件好事儿,然而这位女性玩家却又补充了一句:“有八个人已经至少一个星期没有领钱了。”

她说的领钱,自然就是每天在红雪救助站领下一天的在线费。红雪救助站对于救助的死魂灵有严格的花销控制,当天只能领一天的钱,而在线费扣费时也是按天扣,这是为了避免死魂灵拿到钱之后花在别的上面,到时间时无法成功扣费而被下线。

“他们找到工作了?”绘千世问道。

然而这位女性玩家却淡淡地叹了口气:“萨沙说,他们已经无法用类脑体通讯联系到了。”

类脑体内通讯是免费的,只要同意了双方的通信权限,就能够直接拨入对方的类脑体玩家id进行联系,即使对方没有接通也会提示“对方未接通”。而无法通过这种方式联系到,恐怕只有一种可能,即对方的id失效了。而对于死魂灵而言,id失效……意味着他们已经不存在于这个虚拟世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空巷之栀和寄浮生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有绘千世愣在了当场。

八个人?近期有八个人……他再清楚不过,死魂灵也有可能再“自杀”,而在类脑体里下线之后,就是完完全全地再也不存在了。但是近期竟然有八个死魂灵永远下线,这未免也有点儿……太多了吧?

红雪救助站给每个在册的死魂灵发钱是自动的,死魂灵只需要在消息发到时点一下儿领取就行了。甚至都不用他们醒着,身边有人看见弹出消息帮着点一下儿也行。这已经是最大程度上给他们续命了。之所以还需要发消息确认领取,主要为了提醒他们一下儿,形成习惯之后万一哪天救助站系统故障没发出去,死魂灵们也能够发现。另外如果有的死魂灵找到经济来源不再需要续命,也可以通过回复这条消息告知红雪救助站,操作起来方便。

但就是这么简单方便的续命办法,也有八个人放弃了。绘千世无法想象他们到底是出于怎样的想法和心情,才会终止每天领取红雪救助站发来的续命钱。明明在类脑体里活着已经这么容易了,就连点一下发来的消息,单纯地维持自身存在都无法接受么?

作为一个选择以死魂灵的状态持续活着的人,绘千世完全没办法理解这种放弃。真的有人会放弃么?而且有八人之多——聚集在中央穹顶里混日子的,总共也不过二十多人。

他突然有个惊人的想法,或许这八个人并不完全是自愿的呢?

通过这款尽管要按月付费但非常有用的类脑体公司官方翻译插件,绘千世对那位粉紫色头发的女性玩家问道:“您说的这八个人,都是近期消失的吗?”

“是,最晚一个月之前,我每个人都见过。”插件翻译了粉紫色头发的女士的回答。

果然真的是近期的事儿。最长一个月内竟然消失了八个人,恐怕并不全是“自杀”吧。

听见这个回答,空巷之栀和寄浮生也开始明白绘千世是什么意思了。虽然不知道这些所谓的赤贫者具体是怎样的情况,但突然发生八个人失联,肯定是有隐情。可是涉及到类脑体中玩家失联的事情,很难说是跟类脑体中的黑市相关。或者说倘若相关的话,严重性就不止是买卖薄荷糖那种了。

不过现在他们和这里的人语言不通,靠翻译插件一句一句地翻译交流效率太低,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寄浮生拍了绘千世一下儿,小声问道:“要调查这事儿么?”

“到那儿看看再说。”绘千世小声答道,又想到了什么,调侃道,“怎么,寄浮生兄弟,逮着什么调查什么,您还真是正义的伙伴呐。”

寄浮生没有借这个话茬儿,从某种角度上说他还真是“正义的伙伴”,谁让祁迷想当“正义的化身”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外圈儿往内圈儿走,前面的一众死魂灵都在路上捡了趁手的武器。多数人都捡了莫辛-纳甘或者其他步枪,弹夹倒是捡得不多,但是一定要装消音器——有的人甚至本来就在口袋里揣着一两个消音器,当队友没捡到时也会分享。除了枪之外,这些死魂灵路遇必捡的还有手榴弹。

他们很少开枪,但被迫开枪时每枪必爆头,扔手榴弹都扔得很远,力图把***丧尸引开而不是招来。显然,这些死魂灵们都已经完全适应了在红雪中的生活,他们对于猎杀丧尸并没有特殊的兴趣,而只是把这些玩意儿当成生活的巷子里司空见惯的障碍。

空巷之栀和寄浮生看着前面这些人,不由得想到绘千世也是类似的手法。他说过自己的技术是在红雪练出来的,还真是所言不虚。

——

在红雪常驻死魂灵的带领下,绘千世三人很快就到了中央穹顶。

这还是空巷之栀第一次以玩家身份进入中央穹顶,而且——有点儿神奇的是——这也是寄浮生的第一次。他虽然经常上类脑体,但之前在旧城没有队友,自己的技术也不是很强,并不敢太接近内圈儿,自然没进入过旧城的中心。没想到第一次真正进入中央穹顶,还是在圣彼得堡区的红雪。

红雪的中央穹顶跟旧城的如出一辙,前面的一行人用手榴弹炸开堵在透明围墙外的丧尸,便不紧不慢地小跑了进去空巷之栀和寄浮生也跟着前面的绘千世跨过透明围墙进入里面,发现里面的空气骤然比外面暖和了许多,地面干净平整没有一点儿积雪或污迹,上方半球形的穹顶外映出了湛蓝的天空。

祁迷想起来她真正第一次进入类脑体的时候,就是在旧城的中央穹顶里,等着她妈妈来救她。旧城的中央穹顶跟这一模一样,然而那时候她太小,只是觉得害怕。后来就再也没有到那里去过了。

中央穹顶内除了他们之外,能看到远处有几个玩家正在休息。似乎有一个玩家被丧尸抓伤了,同伴给他打了痛觉阻断剂。旧城除了武器弹药之外,唯一会刷新出的补给品就是痛觉阻断剂,这玩意儿并不能让受伤后的玩家恢复得更快,但是打一针之后很快就能完全阻断痛觉。这样有利有弊,利在于可以让忍不了疼的玩家能够继续进入战斗,弊在于失去痛觉之后很容易再度受伤。在旧城里受的伤,就相当于是在类脑体公共区域受的伤,只能靠治疗配合机体恢复,因此还是相当严重的。不过玩家也可以选择在伤口恢复的这段时间不上线,等到恢复完毕之后再上线继续玩儿,但这显然就不属于类脑体重度玩家可以接受的选项了。

这些红雪玩家的形象打扮大多与现在绘千世、空巷之栀和寄浮生的“画风”类似,都是简洁的发型利索的服装,身上要么背着包要么有很多口袋和挂扣可以携带物资。然而相比之下,这些死魂灵则是穿着各种风格、皱巴巴的衣服,甚至这一行人里带头儿的女性玩家甚至还穿着高跟凉鞋,显然是不适合在红雪活动的打扮。

然而死魂灵们仿佛压根儿没有意识到似的,大概已经默认了自己跟其他普通玩家的不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进入中央穹顶之后就相当于安全了,被红雪救助站救助的赤贫者们分散开,各自找到了自己的角落呆着。寄浮生看了一眼时间,抬手拉了空巷之栀一下儿:“快十点了,咱还是赶紧下吧。”

十点?!空巷之栀深呼吸了一下儿以平复自己的震惊,点头道:“那就先这样儿吧。”

寄浮生拍一下儿绘千世:“那个……我俩还有事儿,要不就先下了。”

“哦?那就走吧——那边儿几位看起来是高手,等他们走的时候咱跟着出去。”绘千世建议道。毕竟外面丧尸群就在那儿堵着,三个人直接出去必然是一番“腥风血雨”。绘千世倒是不怕被血淋,但寄浮生的模样不像是不怕的。

“不用出去吧,咱们下线了就行,明天上线直接在这儿呗。”寄浮生说道,又有些惊讶地看了绘千世一下儿,“您晚上都不下线的么?”

绘千世心说他压根儿也不能下线,没想到这两位是打算“住”这儿了。不过没毛病,他在圣彼得堡区逗留两天也不会怎么样。

“那您先下吧,我在这儿待会儿。”绘千世只是说道。

空巷之栀和寄浮生跟他道了别,消失在了中央穹顶的空气中。

——

祁迷和季连从椅子上坐起来,拔掉脑袋上的接口。门外传来客厅里季连的家长看电视的声音,他们面前的桌上摆着茶杯和一盘切开后已经氧化了的苹果。

再看表已经22:17了。祁迷连忙掏出手机,上面姥姥姥爷打了七个电话,最后一条消息却是发微信告诉她作业写不完别着急。

“这趟时间太长了,你赶快回去吧。”季连说道。

祁迷拨出了她姥姥的电话,在接通之前还忍不住后悔地说:“我作业还一笔没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此季连只能回应:“回去熬夜写呗。”

——

远在青海湖畔的祁旻和安东显然不知道,他们闺女当天熬到将近两点才赶完要交的作业。当祁迷正在圣彼得堡区“调查”的时候,这两位在参加环湖游玩项目的篝火晚会。那个晚上可能是几年来祁旻第一次一整晚都没有上类脑体,回到旅馆房间之后发现这边儿旅馆里竟然没接类脑体的线,于是只好打了一晚上手机游戏然后睡了。

第二天起来,按照行程安排是上青海湖的冰面上行走观鸟,团队里好些人都带了“长枪短炮”,祁旻也装模作样地挂了一台昨天中午买的微单,接的定焦镜头。她是出来放松的,又不是非要拍出什么好片子,并不喜欢在脖子上挂着太沉的东西。

然而正当他们在冰上走着的时候,突然祁旻接到了周晓姗女士打来的电话:“喂,周老师?”

那边儿周晓姗女士说道:“小祁,现在的情况总部这边儿暂时没问题,你不要着急,别给研发部压力。”

这番话让祁旻完全没有明白,不过听也知道是出了问题,连忙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俄罗斯那边儿的管理员也发生罢工了。”周晓姗女士简单地回答道。

但祁旻知道这事儿可不只是影响圣彼得堡区的管理效率么简单。几乎是紧接着北京区管理员罢工,圣彼得堡区管理员罢工意味着两边儿必然是有联合的。这在中国资本发展史上都属罕见,毕竟曾经融合民族主义的特色经济决定了,中国劳动者和他国劳动者之间的联合天然地被上层建筑所阻碍,而这一次中俄管理员相继罢工,可能是跨民族无产者联合的一个重要事件……

如果她的屁股不是坐在类脑体公司cto的位置上,大概会对此事相当支持。然而不到半个月前刚借着上线物理规律系统的名义在周末关停北京区的大部分娱乐项目,现在又要在周中关停圣彼得堡区的娱乐项目,恐怕会让类脑体公司总部的公关工作相当难做了。

“研发部这边儿还有别的小项目可以上线顶一下儿。”祁旻说道。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周晓姗女士却说道:“圣彼得堡区现在还没有关闭任何项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管理员罢工了,项目还开着?”祁旻惊讶地问。

“现在工作日,娱乐项目的人数比较少,莲娜抽从俄罗斯分公司别的部门抽调了几个人到管理员岗位,应该没有问题。”周晓姗女士解释道。

“是要把这事儿彻底压下去?”祁旻问道。

虽然是疑问句,但她知道显然如此。否则中俄管理员联合罢工,势必引起国内外广泛关注。而且类脑体的管理资源紧张的问题,也会被曝光出来。倘若类脑体公司要花费时间精力应付社会对于虚拟世界秩序方面的关注,一直放在第一位的扩张计划就会受到影响,而扩张是祁旻目前最大的需求。

“不一定能完全压下去,俄罗斯那边儿的管理员可能联合黑客,在互联网上散布信息。”周晓姗女士说道,“但是现在他们只是要求谈判,应该没什么问题。”

俄罗斯的经济不景气,类脑体公司在俄罗斯招的人,即使是基层管理员岗位,也是大城市里受过较好的高等教育的。这些人受到欧洲影响很大,罢工也是工联主义的罢工,并没有演变成起义的隐患,并不足为惧。俄罗斯政府对于他们的态度也是比较轻视的。

“但愿是这样。”祁旻叹了口气,不得不说道,“可能咱们还是得调整一下儿计划,优先解决管理员的问题。”

她虽然这么说了,但周晓姗女士知道这绝非祁旻的本意。祁旻一直是坚持目前阶段扩张为主的,类脑体虚拟世界本身就是叶莲娜提出的对资本的吸引和隔离,只有它扩张到足够大、维持市场扩大的高增速,才能够起到吸引资本的目的。如果这时候暂缓扩张,或者甚至发生收缩,那么一旦发生资本流出的级联反应,会对社会造成相当可怕的影响——俄罗斯倒还行,从中国如此大体量的经济体引发的经济危机,这其他所有国家加起来都吸收不了的震荡。

当然,现在看来不太可能因为几百上千个人罢工就发生这种事情。

“你别担心这事儿了,研发部维持正常,别的事儿我和莲娜会解决的。”周晓姗女士安慰她道。

“嗯,我明白。”祁旻答应了一声,而后挂断了电话。但她也没有心情再看什么风景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位粉紫色头发的被救助者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长串儿话,通过翻译插件翻译出来是这样的:“他们都是……因为口音而翻译不出来的空白……不喜欢和别人同行的人……翻译不出来的空白……我有时候还会见到他们,但是从来不说话。他们应该平时都在这里……翻译不出来的空白……大约一星期之前,我和萨沙——萨沙是红雪救助站的志愿者之一,那个个子很高的漂亮姑娘,她是个不错的人——我和萨沙闲聊的时候听她说,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法联系到他们了。”

“您觉得……”空巷之栀有些犹豫地问道,“您对于这些人失联的原因有什么推测?”

对方似乎是想了一下儿才理解她说的意思,可能是翻译插件处理汉译俄的确不太准确。不过她还是回答道:“我觉得他们并不像是自愿的。但是具体的情况,您还是要问萨沙。”

既然萨沙是个姑娘,那她肯定不是昨天遇到的那位志愿者了,可以推得红雪救助站的志愿者是轮流值班的。寄浮生问道:“请问我们怎样能够见到萨沙?”

“今天就应该是萨沙值班了。”粉紫色头发的女士回答道。

翻译插件刚把这句话翻译出来,不远处的透明围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手榴弹爆炸的巨响,即使是隔着隔音效果很强的围墙都把他们吓了一跳。而后一个高个子姜黄色短发的姑娘拎着两个大袋子跑进来,后面还有昨天那个志愿者拎着一把波波沙41。

粉紫色头发的女人站起来招呼了他们一声,即使听不懂俄语也能听出来,她叫的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萨沙”。这么说来这位金色短发的姑娘就是萨沙了,寄浮生和空巷之栀没看出她比其他人漂亮在哪儿——类脑体里的玩家形象大多颜值不错——不过她倒是真的很高,至少有一米九吧。

这位萨沙拎着袋子走到被救助者们旁边,打开其中的一个,从里面拿出很多装着高级菜肴和甜点的透明盒子分发给这些赤贫者,而后又打开另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包装精美的各式饮料。

有人问了她什么,萨沙回答了一长串儿。翻译插件没有及时翻译出来,不过好在寄浮生开了语音识别,把识别到的俄语文本转化成汉语,可以把她刚才说的内容看个大概:“中央街区的管理员罢工了……餐厅没人管,我们把东西带出来……你们就在这里吃,最好在红雪的管理员发现之前……”

管理员罢工?祁迷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儿,她妈妈从来不跟她说类脑体公司的事儿,但是在家里她还是能听到几耳朵,北京区的管理员罢工带来了很棘手的问题。

她还不知道“罢工”具体有什么内涵,但是按照她所知的社会道德,作为员工拿着工资就得遵守公司的规则,该上班的时候不上班就是违反规则。就像作为学生不能旷课一样,“罢工”是一种错误的行为,甚至比旷课更严重——学生上课是学校收钱,而员工上班则是公司付钱,拿钱不上班就像买东西不给钱一样,是不道德甚至违法的行为。而且这种行为给类脑体公司带来了很多麻烦,让自认为将成为三分之一股权继承人的祁迷感到气愤。

而且……管理员罢工,就意味着现在圣彼得堡区没有人进行监管了。祁迷突然想到,如果红雪救助站的志愿者能把自助餐厅的东西带出来给被救助者吃,那么相应的,失去监管的情况下别的项目的人也能把他们不能外带的东西带出去。如果只是从餐厅、商店带出点儿东西还行,然而倘若有人能够从红雪、旧城这样儿的项目里带走武器弹药……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处祁迷的想法有严重错误,为防止读者误解在此注明:类脑体公司管理员的角色类似于警察,管理并非事无巨细;自助餐厅的食物不能带出是靠餐厅管理者监管的,平时只要和餐厅管理者关系好就可以随便外带,只是红雪救助站志愿者趁着管理员不上班从餐厅偷东西而已,此时被餐厅管理者发现上报分区管理员也不会被应答;而旧城里刷新出的物资和丧尸等不能离开旧城是源码决定的,跟管理员是否上班没有任何关系

甚至连红雪的这些***丧尸……

祁迷无法抑制自己的这种想法,她看着这些被救助的赤贫者打开装着高级菜肴的透明盒子,不禁感到有些着急。互联网上有种说法认为贫穷总与短视相关,就像这些人,他们只知道管理员罢工后能够通过非法途径得到“免费”商品,却不知道失去秩序之后将变得多么槽糕。别的不说,如果真的失去类脑体公司的管理,那么这道透明围墙也可以被丧尸打破——

突然间就像是应了她的这个想法,不远处被丧尸撞击的透明围墙冲出了一个口子。靠在那边儿休整的普通玩家尖叫出来,因为一只***丧尸的手从外面伸进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他的同伴连忙开枪射击,然而慌乱之中反而击中了正在被拖拽的玩家本人。

大家都被这绝无仅有的场面吓懵了,几秒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动作。

直到其他地方的围墙也开始被丧尸攻破。向来淡定到麻木的被救助者也慌了神儿,而他们向来不留着枪,手边只有几枚手榴弹,面对全线崩溃的场面难以杀出重围。

冲进中央穹顶的丧尸抓住了其中一个被救助者,而后被那个拿波波沙的男志愿者射掉了半个身子。寄浮生吓得叫出来,一把抓住空巷之栀的手腕儿就要往丧尸的反方向跑。

空巷之栀看他还拎着一把波波沙,连忙拉住他:“里面没路走,得往外冲啊!”

“冲什么啊!”寄浮生吓得声音都变了,“这么多丧尸,怎么冲?!”

“把枪给我——”空巷之栀把波波沙从他手里抢过来,试了一下儿击断了一只丧尸的胳膊,而后对那位同样拿冲锋枪的志愿者说道,“趁墙还没完全塌,赶紧走吧!”

那位志愿者虽然听不懂汉语,但这种情况也差不多明白了什么意思,连忙点头招呼那些没有枪的被救助者跟着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迷想着,曾经她妈妈一个人击退了所有丧尸来找到她,那么他们这么多人也能靠红雪刷新出的武器击退丧尸冲出重围。这时候已经不是什么害怕不害怕的问题了,她的确害怕,但她一定要出去。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下线呢?祁迷突然想到,下线不就安全了?即使玩家身份的实体在红雪被丧尸啃了,他们下线回到现实世界不就好了?

然而这时候还能正常下线么?她又想到,现在圣彼得堡区肯定各种项目都开始崩溃了,很多玩家第一反应都会是下线。在秩序开始崩溃的时候,大家蜂拥下线,真的不会出问题么?祁迷觉得不一定,她尝试了一下儿——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的,竟然无法下线了。

寄浮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没法儿下线了?!我的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可能?!不不不千万别这样……”

“你别喊!”空巷之栀以更高的声音对他喊道,又稍微放低了一点音量解释道,“咱们赶紧出去!离开这破地方回到北京区就行了,北京区的管理员应该还在!”

“行么?!”寄浮生紧紧地抓着空巷之栀的军大衣,“这么多丧尸?!”

祁迷也很慌,之前她认为中央穹顶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但现在中央穹顶的围墙都被攻破了。红雪失去管理员之后,这些丧尸还能够维持现状么,她从之前的那些文学作品里倒是看过不少丧尸进化的内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红雪的丧尸发生进化。毕竟它们穿着***的军装,相比于旧城的丧尸而言更像是“人”,倘若它们学会了使用武器,而红雪遍地都是枪械弹药……

果然,当他们一行人从内圈儿往外圈儿跑时,看见了前面一只丧尸捡起了地上的手榴弹!

“左转趴下!”空巷之栀一把把寄浮生拉到左边的巷子里蹲下,走在前面的志愿者和几个被救助者也及时进了巷子,而后面没来得及的两个人被手榴弹爆炸震倒了。幸好那只丧尸扔得过远,并没有投准他们这些玩家刚才的所在地,反而炸碎了后面追击的一群丧尸。

但是被震倒的两个玩家受冲击波损伤严重,一时间没法站起来再跑。那个叫萨沙的志愿者想去拉他们,但后面的丧尸已经追上来了。她只能把那个比较轻的女性玩家拉起来,而眼睁睁地看着丧尸把那个男性玩家拖走了……

寄浮生无法抑制地叫出来,差点儿没跌倒,幸好被那名男性志愿者扶住了。空巷之栀继续拉着他往外圈儿跑,首先射杀了刚才那只扔手榴弹的丧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丧尸突然学会了使用武器,但好在它们的智商还是很低,瞄准能力很差也不会躲闪——否则大家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咱们去哪儿?!”寄浮生一边跑一边惊恐地问道。

“虫洞交通站!”空巷之栀果断地说。

“疯了?!现在红雪崩溃了,虫洞可能已经没法隔绝丧尸了!”寄浮生喊道。

“那怎么办?”空巷之栀一边开枪一边反问道,“咱们先自己逃出去,再管会不会把丧尸带出去的事儿吧!——靠,没子弹了!”

寄浮生用带着手套的手摸了一把眼泪,连忙从腰带上解下来了一个弹鼓塞给空巷之栀。

——

季连从来没想过他辅佐的这位“大小姐”竟然这么猛,如果不是祁迷他兴许就真的撂在红雪了。要是被丧尸抓住还不能下线,他简直想象不出那是一种怎样可怕的结果。

但无论如何,他们成功跑到了红雪交通站。那位拿波波沙的男性志愿者主动到门口守着击退追上来的丧尸,而空巷之栀到虫洞口设置通往目的地。

因为完全不懂俄语,空巷之栀也不会输圣彼得堡区的地名,反而想都没想直接在查询框里输入了“旧城”,没想到真的弹出了旧城的选项。祁迷心想这应该是由于圣彼得堡区秩序崩溃,为了疏散玩家而开启了普通虫洞口通往北京区的权限,连忙把目的地设成旧城虫洞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快走!”空巷之栀招呼道。

尽管完全不懂汉语,这些圣彼得堡区的玩家们也毫不犹豫地做出了符合指令的事情——直接向虫洞口逃去。

空巷之栀和寄浮生带着一众俄罗斯玩家从红雪逃到了旧城,后面***丧尸也果真如他们所料那样蜂拥而至。

而后祁迷才意识到,她刚刚把旧城唯一的虫洞交通站跟红雪连在了一起,那么——之后该往哪儿逃呢?!

——

秋收和金田正在旧城的某处楼顶上猫着,等待收割下面玩家围猎的丧尸的最佳时机。

“今天没见着绘千世啊。”秋收无聊地坐在楼沿儿晃着腿。

“人家又不是天天在这儿等着您。”金田一边用望远镜扫视一边笑道。

“那两个正义感无处安放的小伙子——我打发他们去找绘千世了。”秋收随口说道,“怕是现在正被烦得要死吧。”

“有社会责任感是好事儿啊。”金田也随口应和了一句,而后突然变了语气,“等等,你看那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靠!”秋收接过他递来的望远镜,看了一眼连忙站起来,“这特么不是红雪的丧尸么?!什么bug?!”

望远镜的视野中,数量多得异乎寻常的***丧尸正以远远超出初始设定的速度追着一小群人往这边儿跑来。而那群人为首的是那个起名字像小姑娘的——空巷之栀——另一个则看着像个俄罗斯人。寄浮生反而畏畏缩缩地跟在空巷之栀后面,果然名字并不能反映实际的胆量。

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面跟着的那些,看着也不像是中国的玩家。难道这帮***丧尸真的是从红雪来的?这特么匪夷所思啊,一群源码在西伯利亚的东西,能穿bug到内蒙的机群里?还带把人也穿过来的?!如果真有这种bug,那她研发部也别吃饭了!

“去救一下儿吧?”金田问道。

“救什么,我得赶紧去跟那帮小子说一声——卧槽,这下线不了了。”秋收惊讶道。

金田试了一下儿:“真的没法下线了……但是还能进入建构师模式。”

“这特么什么bug?”秋收忍不住骂道,“怎么着研发部也罢工了?!”

“别说这个了,还是救一下儿他们吧。”金田又从望远镜看了一眼,有点儿慌张地说道,“那帮***还有拿枪的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秋收在楼顶狙掉了丧尸群里拿枪的丧尸,引发了丧尸的骚动,为前面逃命的人赢得了一些时间。金田扔了一枚手榴弹过去,炸倒了追击丧尸群的中后部。

“秋收阁下!”此时的寄浮生看到楼顶上的秋收金田就像是看见了亲人一样,连忙拉空巷之栀过去接上面扔下来的绳索。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不知为何后面的丧尸比之前速度快了很多,而且不光是红雪带来的丧尸开始加快速度,就连旧城这边儿原本玩家正在围猎的丧尸也突然开始“暴走”,行动速度堪比玩家,很快也加入了***丧尸反而追猎玩家的队伍。

“只能往中央穹顶跑了!”空巷之栀说道,“但愿旧城的中央穹顶撑得住!”

可是秋收和金田的绳索已经扔下去了,此时空巷之栀和寄浮生他们往内圈儿跑了,反而是下面的丧尸开始顺着绳索爬上来。

祁旻惊得目瞪口呆,这都是一个模块一个模块检查过的源码,怎么竟然还“突变”出攀爬技能了呢?!她简直怀疑这是研发部那些小兔崽子们趁她不在而开的玩笑,但是事情显然比开玩笑要严重多了。她和安东还能进入建构师模式并不要紧,而如果其他玩家没法下线,被这些突变丧尸抓住可是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丧尸啃的。

秋收击退了爬绳索的丧尸,金田把绳索重新收回来,有些慌地问道:“这咋办?”

“咱们从另一边儿下去,带他们去中央穹顶。”秋收还算冷静,“大不了进入建构师身份,直接当场debug。”

——

空巷之栀拽着寄浮生往内圈儿跑,但是很快就发现旧城的丧尸“突变”之后反而从内圈儿往这边追来,于是只能转到别的方向。一路上看到好多玩家拼命抗击突然变强的丧尸,有的成功逃掉的,也有的被丧尸抓住很快消失在涌上去的丧尸群中。

他们自顾不暇也不敢去救人,反而有点儿可耻地庆幸旧城的玩家密度比红雪高,路上出现的其他玩家可以帮他们分散一些丧尸的注意力。然而这也是无法持续的,一路上弹药也耗竭了压根儿没空去捡,眼看着面前所有的路上都堵上了再度面临了要突出重围的时候……

“靠墙蹲下!”秋收的声音从左边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响,左边巷子里的丧尸被炸倒了大半,剩下的几个被金田补掉了,“快来这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咋回事儿啊,这也太弱了吧?”秋收从建筑的窗户里翻出来,扔给空巷之栀和寄浮生等人枪和弹夹,又对那些俄罗斯玩家笑道,“Дo6po_пoжaлoвatь_в_Пeknh!”

“Пpoon,r_xoчy……”那个个子很高的姑娘脸色相当苍白地说道。

“Эto_hnчeгo!hnчeгo,hnчeгo……”秋收笑了两声,突然看见旧城的丧尸也有开始捡起枪支的了,“我靠,这特么‘突变’也太快了吧?”

“别贫了,先打会使用武器的!”断后的金田提出了唯一有用的建议。

秋收虽然有点儿贫,但技术还真是没得说,面对如潮的丧尸也极其冷静,见到一个拿枪的就点掉一个。当然,别人不知道秋收和金田随时都能进入建构师身份逃离这里,因此才能维持玩游戏时的冷静——而其他人则完全是面对近似生命危险的状态了。

不过空巷之栀把波波沙换成95式之后控制性稍微强了一点儿,手感也还行,反而逐渐冷静下来。那一男一女两个穿着打扮比较正常的俄罗斯玩家也像是老手了,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也能配合紧密。更神的是,后面那些原本没有武器、打扮破破烂烂的貌似是死魂灵的家伙们,拿到枪和手榴弹之后跟换了个人似的,基本各个都是能带飞的节奏——也难怪,如果他们真的是死魂灵的话,估计曾经人人都是重度网瘾吧。

金田看这队人有枪之后应该没问题了,于是对前面的秋收喊道:“他们还比较强,咱得去救其他人啊!”

秋收点了点头,把身上几个弹夹都塞给了快变成空巷之栀的活体背包的寄浮生:“我跟金田得去救别人。”给他指了一下儿方向,“记着中央穹顶在那边儿!”

“哎哎!”寄浮生刚想说中央穹顶也可能不安全,然而金田已经用手榴弹清掉了侧向巷子里的丧尸,这两位“大神”很快就从追击他们的丧尸中分出了一群,引着往别处跑了。

寄浮生从来没有像这个时候那样,真切地认同秋收自称的“五讲四美好青年”。

——

终于空巷之栀和寄浮生带着红雪来的这些玩家,成功地到达了旧城的中央穹顶。看着那些“突变进化”的丧尸被挡在透明围墙外面,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儿——即使这样的安全也可能只是暂时的,但暂时的安全也算是安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旧城的在线玩家数量本身就比红雪多,在丧尸“暴走”之后成功到达中央穹顶的人按比例也很多。空巷之栀可以看到不少人都已经负伤了,但旧城刷新的痛觉阻断剂怕是不太够……

“秋收他们呢?”寄浮生坐在地上,看了看周围,“秋收金田还没过来么?”

“他们去救别人了……”空巷之栀自言自语了一句。

祁迷之前觉得在旧城“收割”别人猎物的大抵不是什么好人,不过秋收和金田不仅给他们收集了武器弹药救了他们,看他们没问题了之后竟然还果断地离开去救别人了。除了感叹重度玩家果然艺高人胆大之外,她也不禁感动,或许这就是当代还存留的所谓“义气”吧。

“外面丧尸越来越多了——这刷新速度是不是也加快了?”寄浮生重新站起来,“秋收他们……真的没事儿么?还有绘千世,他还在圣彼得堡区……”

看样子这就是类脑体世界的全面崩溃了。空巷之栀蹲下来,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想了想又站了起来:“咱们得去帮秋收金田。”

寄浮生连忙拉住这位大小姐:“算了吧,这根本就是送人头啊!”

空巷之栀没有拍开他的手。祁迷只是想到,其实她并非只能靠这些普通的枪械对抗丧尸。她是类脑体发明者的女儿,甚至是第一个进入类脑体的人,她亲眼见过她妈妈在类脑体还只是一片荒芜中的旧城时凭空造出一扇通往现实世界的门——既然她妈妈可以,那理论上她也可以。

但问题是,她并不知道这该怎么做。不能贸然冲出去,她得在这儿好好想想,当时她妈妈是怎么做的?

空巷之栀蹲下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又有一些玩家小队成功到达了中央穹顶,外面的丧尸群更厚了。

又过了一会儿,秋收和金田终于各背着一个被啃到失去行动能力的玩家进入了中央穹顶。把人放下之后,金田连忙给这两个倒霉蛋儿注射了痛觉阻断剂,而秋收逮住那边儿刚到的玩家问道:“您刚才看外面还有活人么?”

“全是丧尸……”那名女性玩家哭着说道,“没人了……有人也救不了了……”

此时中央穹顶里已经有差不多上千人,应该占当前在旧城玩家的90%以上了。

其实说起来有玩家被丧尸拖走,但由于丧尸的设定里并没有吃玩家这项,所以玩家被抓后还是有很大概率能被救出来的。在丧尸“暴走”之后十分钟内,多数玩家都在应激状态下适应了丧尸变强这件事儿,反而降低了玩家被抓的概率。

“得想个办法把他们都转移走。”秋收嘀咕了一句,四周环绕了一下儿就向空巷之栀和寄浮生他们走过去,“哎,小朋友们,虫洞那边儿是什么情况?”

“旧城的虫洞跟红雪的虫洞连在一起了。”空巷之栀勉强维持镇定,余光瞥着中央穹顶的透明围墙,祈祷它能多撑一会儿。

“我靠,这bug真有点儿大啊。”秋收干笑了一声,又问道,“您怎么着,是从彼得堡那边儿来的?”

空巷之栀和寄浮生都点了点头。

“我就纳了闷儿了,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儿。”秋收说道,“丧尸‘突变’,红雪连到旧城,简直跟闹鬼了一样。”

“圣彼得堡区的管理员罢工了。”空巷之栀陈述了这个事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祁旻听到这句话就觉得头疼。可管理员罢工是管理员的事儿,这跟现在类脑体源码层面出这么大的bug有什么关系?

“您从哪儿听来的,管理员罢工?”秋收问道。

“红雪救助站的志愿者说的。”寄浮生回答道。

“红雪救助站?妈的,难道是死魂灵的事儿……”秋收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从他们跟前走开,却又走了回来,“不可能——那什么,除了管理员罢工之外,还有什么消息?”

然而空巷之栀却说道:“这就是管理员罢工引起的吧,从圣彼得堡区开始全面的秩序崩溃。”

“您逗我呢?”秋收笑了一声,拉开自己的新闻面板给这位小同学看,“半分钟前,彼得堡Гym精品店还举行了前两千名六折活动。除了红雪之外,别的地儿一切正常——卧槽?!”

就在看的时候,新闻面板上突然蹦出了一条新消息:古姆百货商场秩序崩溃,游客请勿进入。

祁旻意识到,这事儿恐怕并不只是旧城和红雪出了bug那么简单。

根本不好玩儿,不能再玩儿了。

她直接在普通玩家身份上,向研发部的王馨发送了通话请求。

“喂,师姐!红雪和旧城都出大问题了,源码在自发改动,玩家下线通道被篡改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馨慌乱的声音从那边儿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源码自发改动?这么说并不是研发部弄出来的bug,毕竟谁也没有那个权限能够霍霍类脑体的源码去。

秋收向远离空巷之栀和寄浮生的方向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说道:“别紧张,先封掉旧城和红雪。”

“现在所有源码都不受控了。”王馨都快急哭了,“改回去之后又立刻会被改回来。”

“那……别改了,维持现在红雪虫洞连旧城的状态,你那边儿赶紧把丧尸都刷掉,维持一会儿就行——我来解决疏散玩家的问题。”秋收镇定地说道。

“丧尸刷不掉啊!”王馨听起来真的已经哭了,“现在专门分了一个团队清丧尸,但是刚delete就又原地生成了——等等!不是吧,刚才所有在线的建构师权限都被锁了……”

这特么——岂有此理……难道是黑客入侵么?特么什么时候类脑体也能被黑客入侵了?这可是电子脑袋啊,连发明者都弄不明白的结构,特么还能被外面那些小黑客入侵?!

秋收深吸了一口气,再度问道:“那彼得堡Гym有事儿么?”

“Гym?暂时没有问题……”王馨回答道。

Гym没有问题?那刚才的新闻是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东西,然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闷响,中央穹顶的透明围墙竟然被丧尸砸出了一个缺口。

我靠!这特么是玩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中央穹顶坚不可摧的设定都被篡改了,这类脑体怕不是整个要崩溃了?!

完了完了,别的都别考虑了,先疏散玩家要紧……

祁旻直接挂断了通话,想到她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她的建构师身份就是第一次进入类脑体的身份,而第一次进入类脑体时,她为了让米米先出去,诱导米米想象了一把能够划出虫洞的“奇点刀”。当时她靠诱导米米的想象,用这把刀划出了一扇通往现实世界的门,而现在这把奇点刀还在她的建构师身份的外衣口袋里,划出虫洞的这个特性估计还能用。

米米的指令在类脑体中具有最高的优先级,因此从理论上讲,即使现在通常的下线通道被篡改了,通过这把奇点刀划出的通道也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得把围墙加固一下儿!”秋收对不远处正在阻击从缺口往里挤的丧尸的金田喊道。

“怎么加固?!”金田反问道。

“进入建构师身份,再靠相同物理地址跳到我旁边。”秋收跑过去从他手里接来95式,“咱俩轮流。”

类脑体的底层设计原本是不允许玩家跳来跳去的,唯一的例外是为了给现实中认识的人“开黑”行个方便,可以跳到相同接口物理地址的同伴身边。利用这个特性,现在安东从金田的身份进入到建构师身份,再跳到现实中接口相同物理地址的祁旻旁边。

瞬间明白了这个操作,金田的身影在中央穹顶的空气中闪了一下儿,变成了八年前戴着同款49.9块包邮墨镜的安东。而下一秒旧城大神秋收也闪了一下儿,变成了那个首次跳伞进入旧城的祁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妈妈?

空巷之栀目睹了这“变身”的一瞬间,完全愣在当场。

然而祁旻并没有听见,她利用建构师的权限,像魔法一样凭空造出了一把扩音器:“大家注意!我是类脑体公司研发部负责人,现在旧城的源码出了一些问题,请大家不要惊慌,尽快集中到中央穹顶的中心!”

在她身后,安东也像是施法术一样凭空造出一块块黑色板子,把刚被丧尸攻破的围墙缺口堵住。

“我靠,他俩果然是类脑体公司的大佬啊!”寄浮生在空巷之栀旁边发出感叹。

空巷之栀有些麻木地看了他一眼,此时真不知该说什么,然而还是说道:“她是我妈妈。”

“什么?!”寄浮生万分惊讶,“秋收么?!”

在这样紧张的时候,祁迷还是产生了一点儿微妙的羞耻感。

秋收不仅跟她对外形容的她妈妈的形象大不相同,甚至跟她自己了解的妈妈也有诸多差别。而且在不知道秋收和金田的真实身份之前,她一直觉得秋收实在有点儿浑,金田倒是个好人。在这救援的过程中,金田的确也帮助了很多人。然而他事实上是她那个所谓的父亲,她一直觉得他只是图她妈妈的钱……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空巷之栀悄悄地跟着其他人一起往中央穹顶的中心聚集,心里担忧那透明围墙还能不能撑得下去。即使他们在想办法加固,但类脑体秩序的全面崩溃,又怎么是两个人就能阻止得了的?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仿佛正是应了这个想法,中央穹顶西南侧的围墙突然从半截横向裂开了,透明围墙轰然倒地,丧尸像耗子一样涌进来,甚至有几个拿着武器的丧尸开始对正在的玩家扫射,也射倒了前排它们的同伴……

中央穹顶中的玩家尖叫着四散逃离,有的人已经开始有精神崩溃的征兆了。

这过于出乎祁旻的意料,她怎么也想不到中央穹顶的围墙竟然会变得这么脆。但如果要用奇点刀划出虫洞,原来是只让米米通过了一次,因此她不能确定这玩意儿从源码上讲是否可以多次使用。

可是现在来不及聚集玩家了,能先通过几个就通过几个吧,祁旻连忙划了一扇门,在扩音器里说:“大家不要惊慌!请从这扇门走!”

离她最近的玩家慌乱地问道:“这门是到哪儿的?!”

“回到现实——应该吧。”祁旻其实不能完全确定。

“应该?!这靠谱儿么?”另一个玩家尖叫道,然而后面已经有玩家被冲进来的丧尸抓住了,他连忙往那扇门里走,“不管了!”

跟他同时通过这个虫洞的还有三个玩家,都消失在了门的后面,应该是成功下线了。然而下一批玩家再往门里走时,却直接穿过了门,出现在门的另一边儿。

呵,果然是一次性的。祁旻真后悔之前怎么不好好改一下儿奇点刀的源码——事实上谁能想得到这玩意儿还能有用呢?明明有非常方便的上下线通道,这完全就是多余的。但下线通道还能被篡改了,简直是匪夷所思……

祁旻忙不迭重新划了一扇稍大的门,让下一批的八个玩家并排同时通过。新的门划出来之后,旧门就消失了。米米四岁时想出来的源码,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冗余。

这样一来是有了疏散玩家的办法,可是这个流量也太受限制了。祁旻划门需要一定时间,门划得越大虽然能通过的玩家线性增长了,但耗费时间也线性增长了,这肯定有一个单位时间平均通过量的最大值,而且这个最大值完全无法满足现在的需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玩家们的弹药都耗得所剩无几,而且“进化”后的丧尸也比之前难以阻击多了,现在外面的丧尸几乎是毫无阻碍地涌进中央穹顶,里面的玩家四散奔逃,尖叫声甚至压住了祁旻扩音器的声音……

难道这必须要用她最后的办法了?

成为类脑体的“主人”,唯一的管理员,当然什么事儿就都能解决了。现在类脑体出于无意识的状态,正是因此源码才能不受控地变化,而如果它的“主人”让它重新“恢复意识”,所有一切就能重新受控了。

可是就对于这么一个没头脑的突发情况,甚至与管理员联合罢工的重大事件毫无关联,难道就得用得着她抛弃现实世界成为死魂灵管理员才能够解决?!

这未免也太不给她祁旻面子,明明是她发明的类脑体,生成的代码都是她一个字一个字敲进去的,可现在她却找不到阻止它发疯的办法,只能认输——成为死魂灵管理员就是认输,就相当于承认了她无法控制她自己的创造物。

但是现在好像只有这个办法了,否则她对不起这些旧城的玩家。他们和她一样热爱这个项目,她不能看着他们遭受恐惧和痛苦……

祁旻停下了划门的手,聚集在她身边等着出去的玩家们想要拦住她,然而祁旻还是钻出去找到了安东。

——

安东看到她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一切。

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尽管之前曾为此纠结过伤感过,真正要面对这个时刻的时候,他却非常坦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的确现在正是需要这么做,祁旻要保护类脑体的玩家,这是她的责任。他该高兴么?祁旻能够问心无愧地说她在现实世界的这辈子最终是个有责任感的人。

没关系,他会陪她的。虽然她并不需要,但他也没法在祁旻成为死魂灵之后再维持现在的状态。要活在虚拟世界,就一起吧,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是有点儿奇怪呢,以后他会在祁旻的脑袋里——以后大家都会在她的脑袋里。

他的爱人将成为救世主——真正意义上的虚拟世界的救世主。

这其实是值得的——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

安东以他八年前的形象拥抱住同样以八年前的形象存在的祁旻,祁旻在他耳边说道:“我准备好了。”

她的语气那么平静。而他同样平静地说:“我会陪着你的。”

那一刻终将到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祁旻像她做过仿佛无数次那样,抓住安东的卷发,靠近着轻轻用嘴唇去触碰他的唇。这是以建构师身份的最后一次了,可是感觉却仿佛是回到了十四年前。

然而在她真正碰到他的那一刻的前一个瞬间,他们周围的一切突然停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等会儿?!”祁旻松开了安东,看到这一切时两人都愣了。

所有的非玩家物体——丧尸,围墙,甚至是空中的子弹——都暂停了,只有在场的一群玩家的尖叫还延续了半声,之后都归于迷茫。

而后不到两秒之内,所有玩家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丧尸则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中央穹顶的围墙恢复了之前的完整,上面安东贴上的黑色补丁脱落掉在地面上。

这一切都像是祁旻成为唯一的管理员之后所应该发生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她特么压根儿就还没来得及成为呢!

下一秒祁旻就明白了。

如果不是她成为了唯一的管理员,那么必然有别人担任了这个角色。这个人同样不能是安东,而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还有这个选项。那就只可能是原本天然的类脑体的“主人”——回来了。

在人群之中,她找到了那个人——那个小姑娘正站在那儿,手中拿着一把样式奇特的权杖,周身散发着柔和却又不容忽视的光芒。

祁旻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她闺女的审美是这样儿的,真是……有点儿中二啊。

而后她看到小姑娘哭了。她等着她的小姑娘哭着跑过来投入妈妈的怀抱,然而她闺女却哭着跑过来一头栽在了她爸爸身上。

——

祁迷在最后一刻接入了类脑体的底层,时隔八年后重新收回了类脑体的最高权限。

刹那间她突然能感知到一切了——整个类脑体虚拟世界的所有信息,从底层到顶层,跨越每个机群。

她瞬间就知道了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如何暂停旧城和红雪源码波动,如何修复关于玩家的数据,如何让这两个项目恢复原状。之后她又看到了所有管理员应该看到的内容,所有的实时反馈,所有的问题报告,这些对她而言都是自然而然的,处理起来就像潜意识一样并不用特别地思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她因为这些瑰丽的信息而惊叹不已时,突然又一束相比之下很少的记忆进入了她的感知范围。

那似乎是她丢失的,在她很小的时候生活在美国时的记忆。

那些记忆有点儿乱,她试图梳理了一下儿,可它们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她从四楼摔下去,那真的很疼。

——她躺在小公寓的沙发上,腿不能动了,爸爸收拾了一个很大的包扔出门外,而后她看到爸爸锁上门,坐在地上在哭。

——她躺在车的后座上,爸爸在开车,这车很不舒服;腿还是疼,她听说要去加拿大治腿。

——她的腿拆了石膏,医生说不能完全恢复,甚至之后能不能走路还要再看。

——她有时候很纳闷,虽然她的腿已经不疼了,为什么爸爸依旧总是哭。

——她很久没见到妈妈了,好想妈妈;爸爸说妈妈回国去找工作了,找到工作之后就接他们回去,她希望妈妈赶紧找到工作。

——她在尝试走路,据说这是康复训练;邻居叫她cripple,爸爸跟邻居打了一架。

——她听到爸爸跟妈妈通话了,之后他又哭了;她觉得爸爸也想妈妈,为什么他不能直接跟妈妈说呢。

她终于想起来了,她现在的爸爸自从她有记忆时开始,就一直都是她的爸爸。她妈妈也不是一直都很厉害的,甚至曾经是一个找不到工作沉浮于贫困边缘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并不天然是类脑体公司三分之一股权的继承者,但她天然是类脑体唯一的管理员。原来类脑体时因为她自己手贱才产生的,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但也正是因此,维持类脑体的秩序就成为了她的责任。

而之前发生的这些匪夷所思的可怕事情,其实都来源于她潜意识中的想法。这实在是有点儿可笑的,她早就该发现所谓的秩序崩溃其实与管理员罢工无关,而只不过是她因为听说了“管理员罢工”这个消息之后产生了一系列联想,这些联想直接影响了类脑体的源码。

她明白了管理员罢工不是违反规则,而是为自己应得的权利抗争。她也得知了死魂灵的事情,惊讶于当前类脑体世界的问题之重大,也敬佩红雪救助站志愿者们的努力。她从总部的机密档案中看到她妈妈曾经帮绘千世收尸,感慨她妈妈终于也做了一件“人做的事儿”。

她从类脑体的众多资料中得知了一句话,叫做“为人民服务”,这句话仿佛是天生为她订做的一般。

其实她已经开始做了。

——

类脑体玩家的下线通道修复了,红雪和旧城的玩家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在原地,转眼间中央穹顶就几乎完全空了。

剩下的只有祁迷、祁旻和安东。

祁旻和安东有些复杂地看着他们的闺女。没想到结局是这样,本来已经准备好离开现实世界,就是为了能让米米继续以一个正常孩子的身份活着长大。却没想到其实米米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

其实忽略一切感性因素,本就该是米米成为唯一的管理员,因为整个类脑体世界都是因为她偶然接入类脑数据连接体而产生的,这个过程本身无法复制,就像是上天注定一样。

但祁旻真的没法看着她闺女此生往后都被困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她自己不介意,因为类脑体跟现实世界对她而言没什么差别,甚至在类脑体里还爽一点儿,她毕竟泡类脑体上瘾。但米米不是,她是个正常的孩子,她应该去上学,去和同学一起玩儿,在这过程中获得心智的成长,像其他所有正常的孩子一样,而不是在类脑体里被动接受别人输入的信息。

而现在,他们的闺女变成了这么一个,手里拿着魔幻权杖周身发光的小姑娘。或者说,这只是她给自己设计的实体形象,而实际上她变成了这整个的类脑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的不说,就是出去之后跟朱邵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他们都没法交代。这真是让人头疼,祁旻觉得她还不如装做她也困在类脑体里了,让安东自己出去跟闺女的姥姥姥爷说呢。

但事情已经这样了。

祁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安东,而后说道:“mimi,那你就……真的变成这样儿了?”

“是啊。”祁迷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那……我们……”祁旻觉得她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留下来陪你?”

“留在哪儿?”祁迷问道。

祁旻和安东对视了一眼,没有太明白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

而后祁迷身上的光消失了,她像是想起来什么:“我要下线了,姥爷该来接我了。对了,我是在季连家上类脑体的,他是寄浮生,我是空巷,我们俩只是朋友而已,不要再猜别的了,我是绝对不可能早恋的。”

在祁旻和安东震惊的目光中,他们的闺女消失在了旧城中央穹顶的空气里。

——对啊,之前米米同化了类脑体之后还能下线出来,因此她现在依旧能下线,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

——不过……刚才她说她是谁来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作为一个坚定的布尔什维克,祁旻对于美国这个资本主义最大的堡垒并无好感,但绝大多数的时候命运都没有给人留下选择的余地。

但到了她读博学校所在的这个小地方之后,祁旻竟然觉得还算适应。老板谈不上push,周围的同事也都很佛系,每天到点儿下班儿,之后还能跟朋友一起出去浪一浪之类的。祁旻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叶莲娜,跟她同一届的俄罗斯妹子,最初听说她家里还有点儿小钱,然而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叶莲娜家也称得上是个小寡头了。

总觉得跟寡头的闺女交朋友有被枪毙的风险,不过叶莲娜相比于传说中的beoisie,反倒是个坚定的马列主义者——都说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而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情况大抵如此。但叶莲娜也不是那么符合苏联布尔什维克的stereotype,她到美国是出于爱好读个博士,也不是来策反谁的,加上手里还有俩钱,刚到地儿别的没学会,就学会跟当地的小青年们一起浪了。

连带着祁旻也浪了半年,后来叶莲娜找了个女朋友——德裔本科生,是个挺有艺术感的妹子——为了避嫌她也就故意在下班之后跟叶莲娜保持距离了。

其实叶莲娜挺……怎么说呢,她在国内还有男朋友,相当于是得到她家里人认可的。但据叶莲娜所说,她并不是想出轨,只是想谈个妹子试试,而在俄罗斯国内搞同性恋风评不太好,因此肯定得到国外来。对此祁旻不予评价,有钱人的世界不是她能理解的。

而且就祁旻的经济情况而言,她的确也不太好意思出去浪都让叶莲娜买单。但事实上她就是住在贫民区边儿上的便宜出租屋里,连买枪都是买了把n手的老54式——基本等于只出了一个运费,因为这枪本来也就不值几十块钱。

每到晚上的时候,只有一街之隔的贫民区都会传来些许诡异的声音。祁旻刚到的时候还有点儿怕,但没过一个月就习惯了。反正她晚上出门就挂着枪,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她本科时射击课只拿了个b,一枪打断一条胳膊也是轻而易举了。

叶莲娜常说,美国佬就是不能惯着。只不过她指的是在社交方面不能惯着,而对于祁旻而言在暴力层面上也得对周围人构成威慑才行。

而这天,对于经常戴着墨镜揣着枪晚上出去买东西的祁旻而言,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她在贫民区边儿上的便利店里拿了一个三明治一包薯片,正站在货架前思考今天该喝什么碳酸饮料,突然听见旁边儿货架中间靠近门口的地方像是有人起了争执。

听口音都是本地人,大概就是走路碰了一下儿这种小事儿,只是骂起来之后她听见了一句“gg”,便抬头望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邋遢的青年白人正拽着一个戴头盔的人的领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祁旻的角度也看不出来那个戴头盔的是哪国的种族,不过被红脖子骂“gg”的再怎么说也是亚裔了。祁旻心想,既然是亚裔,那怎么着也得帮一下儿。在红脖子眼里可不分什么中日韩,因此亚裔也应该团结一点儿。

于是她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那把n手54式,冷不丁抵在了那小洋鬼子的后腰上。

小洋鬼子像是顿时怂了,有些害怕地回过头。祁旻看见对面儿那个戴头盔的兄弟,也正举着一把刃长至少二十厘米的匕首。

哦,好像不是通常认为的亚裔受欺负的情况呢。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在这里闹事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祁旻对那个挑事儿的小洋鬼子说道。

她的口音一听就是中国人的塑料英语,然而这时候那洋鬼子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是尴尬地赔笑:“抱歉,抱歉,我之前不知道……”

“滚远点儿。”戴头盔的兄弟把匕首插回夹克的内袋里,冷漠地说道。

觉得亚裔好欺负却碰到硬茬儿的小洋鬼子连忙滚远了,祁旻把枪揣回口袋里,用汉语对那位戴头盔的兄弟问道:“中国人?”

“啊……是中国人。”戴头盔的兄弟点了点头,然而这口汉语的口音真有点儿怪,“谢谢。”

“客气啥。”祁旻笑了一下儿,随口开了句玩笑,“没想到您这不用枪,倒是用管制刀具。”

透过头盔的面罩,祁旻隐约看到对方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他似乎是犹豫了两秒,又换回一口本地口音的英语说道:“别在这儿呆着,那小子说不定会找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拎着手里的袋子——这时候祁旻才注意到他左手里拿着袋子——走到柜台前把袋子交给了便利店的老板,拿了钱之后就要往外走,看见祁旻还站在那儿,不得不又用英语说道:“走吧!那小子很可能会带人来的。”

祁旻大概明白了,那小洋鬼子应该跟这位戴头盔的兄弟认识。这么说来她是碰到贫民区帮派斗争了?亚裔参加帮派实属罕见,就更别提这位还自称是“中国人”,尽管在英语语境里自称ese也可以代表族裔,但用汉语说“中国人”通常还是认为是代表国籍,或者至少是文化认同的。

不过无论如何她也没兴趣参加贫民区的街头斗殴,祁旻还是很听人劝的,立刻结了账离开了便利店。

她结账的时候,这个已经认识她了的便利店老板还嘱咐道:“太晚了,赶紧回家吧。”

看得出来,对于本地人而言这片儿在晚上同样不安全。而祁旻走出便利店时,却看到那个戴头盔的兄弟还站在一辆摩托车旁边,仿佛是在等着她。

“赶紧离开这儿吧,这个破地方的美国佬非常记仇。”他用一口本地口音的英语对祁旻说道——口音跟内容有点儿微妙的违和感,“你去哪儿?我送你去?”

不过祁旻倒并不是很在意,叶莲娜在这里也认识几个当地的危险分子,知道这边儿真正的帮派是拉美人的,像是刚从那种纯白人模样的,应该只是混社会的无业青年而已。

但有同胞关心一下儿,祁旻还是很有礼貌地用英语回答道:“我这就回家。我不住在贫民区,那边还挺安静的。”

“那你为什么要到贫民区买东西?”这位戴头盔的兄弟有点儿惊讶,“就算是有枪……well,的确有枪也差不多够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因为在这个小地方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中国人,祁旻也就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拜托人家送了她一程。只不过她还是有心眼儿的,知道在国外往往中国人坑中国人最多,而且这位戴头盔的兄弟听口音并不像是留学生之类的“自己人”,因此还是不能轻易透露自己的个人信息,便指路去了一家咖啡馆。

从摩托车上下来,祁旻对这位至少表面上是好心的兄弟表示了感谢,还用汉语客套了一句:“要不我请你喝杯咖啡?”

谁知道这位兄弟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这只是客套一下儿,犹豫了将近五秒之后才回答道:“好啊。”

祁旻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听不懂人话么?这位不会是abc吧。但说要请客的本来就是她,人家答应了当然不能反悔。

祁旻和这位戴头盔的兄弟走进咖啡馆,此时咖啡馆里还有几个当地人在吃晚饭。她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这位疑似abc的兄弟坐在她对面儿,随手把头盔摘了下来。

而后祁旻突然意识到——这趟她来得真值。

靠,这也太好看了吧。

祁旻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一个如此严重的颜控,也是第一次意识到“秀色可餐”原来并不仅仅是一种夸张的说法。怎么说呢,这完美的脸型、精致的五官、白皙无暇的肌肤搭配上柔软的卷发,正是每一处都恰好符合她个人的审美,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睛,更是刷新了她对于美人的定义……

她觉得自己光看就可以看很久,只不过祁旻终究还是个文明人,只是看了两秒就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目光。

“嗯……您喝什么?”祁旻把目光移到他脸上,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笑出来。

似乎是被她看得有些局促,这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垂下眼睫看着桌面用口音奇怪的汉语说道:“我就要……一般的tt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e?就只有牛奶么?”祁旻换成英语问道。这家咖啡馆的老板是个精神意大利人,但凡如果只说tte,人家是真的会给上一杯纯牛奶的。

“只有牛奶。”这位美人抬起眼,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晚上喝咖啡睡不着觉。”

祁旻去点了饮料,等人家做好了再拿回来。她把对方的热牛奶推过去,又忍不住带着欣赏的心情仔细看了一遍他的脸。

虽然现在看来他并非纯种的中国人,反而更像亚白混血,而且汉语说得也不好,很容易让人觉得是抛弃祖先文化特质之流——但不妨碍他真的长得很好看。

她知道洋鬼子很开放,叶莲娜泡那个原先号称是直的德裔妹子也没费多少工夫,那对于这个长得颇为好看的abc,要想约似乎也不会太困难的样子?虽然祁旻不是很接受叶莲娜那样浪的生活方式,但如此难得一见的美人,如果不试试的话她能后悔一辈子。

得找个话题。祁旻有史以来第一次在专业之外的事情上脑袋转得这么快:“刚才那个人,是以前就跟您有过节?”

“什么……过节?”对方像是不知道“过节”这个汉语词汇。

看来还真是个abc啊。祁旻心里嘀咕,但还是换成英语说道:“我是说,你之前就认识他?”

“那小子以前跟我在一个高中,毕业之后一直无业,据说是混帮派了。”这位难得一见的美人低声说道,“我觉得他们还是挺危险……你最好别再去那里买东西了。”

同一个高中的现在变成了小混混,那她寻思着,您的水平也高不到哪儿去啊。刚才那是给便利店的老板送外卖吧,再看他骑着个scooter又戴头盔穿夹克,应该是个专业送外卖的?

“他为什么要找你的麻烦?”祁旻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美国佬歧视中国人呗,还能是什么?”这位难得一见的美人抿了抿嘴,“我都已经习惯了。”他小幅度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热牛奶,又有些局促地问,“你是……刚从中国来么?”

“留学生。”祁旻温和无害地微笑道。

留学生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弱势群体了,因为抱着拿到学位就回国的想法,跟当地华裔的诉求不完全一致,通常不太容易会进行抗争。只是祁旻有点儿另类,她一来就弄了把枪,还有个家里是寡头的朋友,相对地也没有一般美国佬想象中的那么弱势。

“你要小心这帮美国佬。”对面儿的人立刻说道,“别靠近贫民区,那些……lumpen-proletariat,是正常人没法理解的。”

lumpen-proletariat?祁旻琢磨着,这个词听起来像是只有马主义的叙事体系下才会用啊。这可跟他abc的身份不太一致。

祁旻不禁有些好奇。都说学校里搞社会科学的那帮人可能比普通中国人还要偏左,然而华人移民因为皈依者效应大多是偏向自由派,偏向马主义的倒是没怎么见过。而且像这种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中产知识分子偏左还能够理解,一个跟混混从同一所高中出来的外卖员——真不是她职业歧视,而是这客观上就属于偏底层了——还能不受引导的舆论裹挟而有自己的意识形态,这倒是很稀奇。

“lumpen-proletariat既然可以被归类,也就可以被理解吧?”祁旻尝试探一下儿他的真实意识形态偏向,“事实上我去贫民区买东西仅仅是因为那家便利店的三明治做得好吃。”

谁知道对方没有对她的前一句予以评价,反而问道:“为什么要吃三明治?我是说……那家便利店的老板自己还点中式快餐呢。”

祁旻愣了一下儿,又想到他大概是给中式快餐点送外卖的外卖员,不得不忍住了笑说道:“三明治……比较方便。”接着问道,“你刚才就是给那个便利店的老板送中餐么?”

她本以为这位貌美的外卖员会对自己送的餐品很有信心,然而对方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垂着眼小声嘀咕说道:“我是给他送外卖的,但这种中式快餐都是美国佬发明的垃圾,根本不能称作真正的中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之后这位难得一见的美人跟她吐槽了好一番他们快餐店的美式中餐,祁旻也顺着发表了一番她对于中餐的“高见”。总之,对方似乎对于能有一个吃着真正的中餐长大的人跟他聊中餐还是颇为高兴的,以至于临走的时候双方互留了联系方式。

输完电话号码之后,这位美人对祁旻问道:“所以……你叫什么?”

“祁旻。”祁旻下拉手机搜索栏,用中文打出了她的名字递给对方。

这位难得一见的美人拿过来看了足有三四秒,而后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儿:“非常抱歉……你能再说一遍么?我的手机里没有装中文输入法……”

对于他这个汉语水平而言,的确可以理解。祁旻不禁觉得这位可能是两代以上的abc了,虽然从他混血的程度看起来也至少有二分之一的亚裔血统。

“你就写qimin好了,我不介意这种事儿。”祁旻说道。

对方记了她的电话,而后给她打过来。祁旻储存了这个来电的号码,而后问道:“你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安东’,”这位美人说道,“拼起来就是——”

“哦,这个词我当然会拼。”祁旻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只是没想到你的名字这么的……cccp风格。”她又问道,“你姓什么?”

“我姓……这并不是很重要。”安东犹豫地说道,“我是说,我的护照上的并不是我的姓……”

“哦,好吧。”祁旻问道,“这也不是档案登记,所以我可以直接记你真正的姓?”

“我的姓是……”安东停顿了很长的一会儿,然后不得不说道,“算了,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一个新的姓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旻有些惊讶,她是听说过有些中国人的姓在英语里很难念,但在面前另一个中国人的时候这好像不是什么问题吧?“你难道不会念自己的姓么?”

“不,我没有姓。”安东小声快速地说道,“这很奇怪,是不是?为什么人必须要有姓呢?例如缅甸人就都没有姓,他们不也一样可以生活么?”

这听起来是有点儿奇怪,不过祁旻还算懂得社交礼仪,既然对方不喜欢用姓氏称呼,那就算了呗。“ok,没有姓这挺好的,而且……在这里也不用经常称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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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旻觉得运气可能真是守恒的,在她认识了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之后,就连续实验出bug了好几天,以至于到周六还得回学校加班儿。

叶莲娜陪她在实验室呆了一上午,下午一点的时候显微镜下观察的结果终于正常了。

“实话说,我觉得boss让你做这个课题就是为了找个人修显微镜。”叶莲娜撑着下巴说道,“听gary说这显微镜已经有问题两年了。”

“gary不是去年才来的么?”祁旻一边脱实验服一边问道。

“唉,你终于要走了。”叶莲娜从椅子上站起来,“下午去逛街?”

然而还没等祁旻回话,叶莲娜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来:“freda!我亲爱的……哦,我记得,当然记得……我正在,呃,我正在洗脸,刚起床……周六起床真困难啊……好的……再过半小时吧……kissyou……”

“你的小女朋友?”祁旻挑眉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差点忘了。”叶莲娜从办公桌上跳下来,“那……我先走了?下次等freda有课的时候咱们再一起出去浪。”

“哦不不,别说得跟你有两个女朋友一样。”祁旻开玩笑道。

“你知道么,我还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叶莲娜突然严肃地说道。

祁旻连忙说:“我可从来没有思考过。”

“哦,min,我不是说你。”叶莲娜一边换掉在实验室里穿的拖鞋一边说,“布尔什维克之间的友谊是不容玷污的,而且我希望你也这么认为。”她接着说道,“要玩就玩美国人,反正他们都很easy。”

她这个三观也是不忍直视,但客观地说,美国无产阶级被资本家收买之后倒向帝国主义,的确是对国际主义很大的威胁。而且有一点她说得很对,美国人是很easy。

叶莲娜愉快地去找她的小女朋友了,祁旻在想着她应该也去找个什么人。最好这个人不要把一起出去玩儿当成约会或者谈恋爱之类的严肃的事儿,免得又发生像秦振君那样骂她是“loser”的情况。

祁旻打开p,给安东发了一条信息:“今天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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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旻不知道叶莲娜带着她的小女朋友去了什么刺激的场所,然而她约安东出来逛也就是去了个公园——并不是她不想去消费更高的地方,实在是博士生工资太少。

不过因为天气不错,这个公园也显得有点儿意思,草坪上到处都是野餐的人,有很多小孩子和狗。这场景令人愉悦,祁旻的心情也很好,只是她发现安东一路上视线都在往下看,似乎对这周围一点儿不感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嗨,你好像不太开心啊。”祁旻问道,“你觉得这里很无聊么?”

“没有……”安东抬起了眼睛,有点不适应地别过目光,“我只是……有点困。”

“是么?那要不你先回去吧?”祁旻说道。

“不不,我不困。”安东不得不承认道,“我今天没戴隐形眼镜,因为昨天刚扔掉上一副月抛,可是下一副找不到了。”

“哦……你近视?”祁旻感到有点儿奇怪。

她自己近视,并且她上大学的班里90%的人都近视,但对于一个年轻的abc外卖员而言,近视就有点儿不搭配了。但心里这么想很正常,说出这种话就可能冒犯到别人了。

只是对于这个问题,安东却有些掩饰地说道:“度数不深……其实只是遗传性的……”

“遗传性的,那真倒霉啊。”祁旻笑着说道,“我记得有研究表明,近视的遗传率可以到50%以上。可是没办法,人没法在出生之前选择继承父母的哪部分,是不是?”

“是啊。”安东对她笑了一下儿,一瞬间犹如春花盛开。

只是很久以后祁旻才知道,他笑的时候并不全都意味着高兴。或者说,她的观察能力当时还没有熟练到能够看得出安东到底是高兴还是掩饰的程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旻一开始也就是觉得美国人比较easy,但后来才发现安东跟easy可能差着好几个叶莲娜的距离。

尽管安东也会约她出来玩儿,但玩儿的方式仅限于周末出去野餐,而且带了一大筐做好的食物。祁旻看到这些宫保鸡丁、烹虾段、炸带鱼、金丝海蟹、拔丝苹果……甚至还有芥末墩儿这种被很多中国人都认为是“黑暗料理”的地方菜,不禁产生了一种时空穿越感。

安东看她对那盒芥末墩儿似乎很“好奇”的样子,于是问道:“你能吃芥末么?”

“能……应该不太辣吧?”祁旻拿起筷子,加了一片被芥末浸过的白菜叶子,在做好了味觉被荼毒的准备的前提下尝了一小口,惊讶地发现这个味儿是正的——甚至还相当正。

她把那一小口芥末墩儿咽了下去,抬眼看到安东正把杯子递过来。

哦,可乐。某个瞬间她甚至还以为是豆汁儿呢。

“这是你们餐馆的菜么?感觉还挺好的啊。”祁旻问道。

“不是,这是我自己做的。”安东解释道,“我们餐馆以前也曾经是个正常的中餐馆,是在原先的老板把餐馆转手给一个东南亚佬之后,才变成现在这样只做快餐的。”

“那真可惜。”祁旻随口感慨了一句。

“是啊,真可惜。”安东轻声说道。

相比于中餐馆的变故,祁旻还是对他这个手艺更感兴趣:“你会做这么多菜,为什么不去当个厨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哪儿当厨师?”安东却淡淡地说道,“这个破地方根本没有真正的中餐馆。”

客观地说,除了真正的中国人之外,“真正”的中餐馆大概也没多少别的受众了。像是那些老华裔的口味,其实已经跟现在的中国人有所差异,况且这个地方甚至连老华裔都没有多少。

“一定要在真正的中餐馆才行么?”郑芮不禁问道,“你也可以在中餐快餐店当厨师啊。”

“快餐店并不需要那么多厨师。”安东只是回答道。

“那做点儿别的不也行?”郑芮接着问道。她是不明白,像他如此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就算带有亚裔血统,也未必不能靠这个吃饭——美国人闲钱多得是,就算当网红也能挣钱啊。

谁知对于这个问题,安东却反问道:“那你做点儿别的不行么?我听说生物学研究生是工资最低的,你为什么不去学cs呢?”

嗬,还挺冲。但他好歹是让祁旻明白了,就像她乐意学生物一样,安东也是凭自己乐意继续在中餐馆工作。何况送外卖的工资也够活着了,美国并不像东亚那样内卷。

但说出这番话的安东自己却先意识到不妥了,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这种话。”

“没关系,生物学研究生的工资低也是事实。”祁旻笑着说道,“我在这里连吃的都舍不得买,这是我一个月以来见到的最丰盛的一顿饭。”

安东的脸红了,他低下头又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什么,拿起装米饭的盒子递给她:“芥末辣么?你吃点米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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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由于安东是她目前能找到唯一的正宗中餐来源,祁旻决定即使被认为脸皮厚,也要去他那儿多蹭几顿饭。但她的脸皮还没有厚到不正常的程度,至少还要分摊一半儿的食材的花费,于是便时不时约安东一起去亚洲超市买菜,再到他租的公寓里看着他做饭。

只是在买菜的时候,祁旻看着安东的购物车里越装越多,还是忍不住肉疼:“要买这么多么?芦笋好贵啊,已经有好几个青菜了,这个不买也可以吧?”

“很贵吗?”安东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芦笋本来就比那些菜要贵一点吧?”

“你管这叫‘一点’么……”祁旻半真实半玩笑地说道,“这个月才过去两周啊,我用在吃饭上的花销都已经比上个月整月还多了。我真是太穷了。”

“那好惨啊,还是少买点吧。”安东相当真情实感地感叹道,然而还是提出了疑问,“可是研究生工资应该不会那么少吧?”

“少是肯定少,但也不是活不下去。”祁旻无奈地说,“可是房租太高,只能压缩生活花销了。”

房租的确高。作为同样租房的人,安东也感慨地说道:“房租真的好高,我的主要花销也在房租上面。没有办法啊,无产阶级要被剥削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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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租高是客观的,但安东没想到的是,祁旻的房租高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他本来以为祁旻是为了去学校方便又不想降低生活水平,才租了离得近且面积大的公寓,那样房租的确会很高。却没想到当他晚上去送祁旻拉在他家的文件时,看到她租的公寓也就在一个破破烂烂的老社区里,不仅面积小而且看起来还有几十年的高龄了。

“你就……住在这里?”安东环视了四周乱七八糟拥挤不堪的场景,不禁发出了如此的感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祁旻有些尴尬,以她这么苟的生活习惯,独居的公寓里的确是目不忍视,但还是要据理力争一下儿,“空间太小了,只能这样。”

“这里距离你的学校也不近吧?为什么不能租一个大点的?”安东惊讶地问。

“工资不够了。”祁旻的理由也很简单。

这时候安东才真正意识到研究生的工资有多低——或者更准确地,只有那个别的几个专业,研究生的工资特别低。

别人念博士研究生可以作为一项职业,可有些专业做博士研究生只能勉强糊口而已。基础研究,这本身就是所谓的“用爱发电”吧。

“但原本已经空间很小了,就更不能这么随便放东西吧。这里……”安东感到难以启齿,但还是忍不住说道,“看起来就像狗窝一样。”

“啊,我的同事叶莲娜也这么说。”祁旻微笑着回应道。

“她说得太对了。”安东看着沙发上的一堆杂物,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句话将是他之后六年里对于祁旻的朋友叶莲娜唯一的一次认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叶莲娜最近发现祁旻经常不在学校的食堂吃晚饭了。

“旻,你节食么?还是美国人做的饭太难吃了?”叶莲娜在出门去食堂之前对她问道。

“不,我只是晚上有约。”祁旻一边处理数据一边愉快地说道。

“你也开始约会了?喜闻乐见啊。”叶莲娜挑眉道。

“约会谈不上。”祁旻只是捋了一把头发说道,“我认识了一个本地的布尔什维克,因此去吃饭顺便读一下《资本论》——你想一起么?”

“本地的?”叶莲娜惊讶地问了一句,而后耸了耸肩,“算了吧,美国的都是托派,估计看不上我们这些cccp遗老。”

祁旻刚想说她新认识的布尔什维克看名字还颇有cccp风格,然而又一想一个说英语自认为是中国人的人,即使名字的来源偏东欧似乎也并不意味着什么。况且她的重点知识蹭饭,读《资本论》是附带的,要是让叶莲娜去跟他们吃中餐估计会很尴尬。

“那好吧,你去吃饭吧。”祁旻对她挥了挥手,“我把手里的活儿干完,争取早点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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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对于祁旻而言早点儿下班是不可能的。拜她已经用了六年的垃圾笔记本所赐,每个文件打开一次都要花费十几秒,即使她操作再快,时间仍然浪费在了开文件上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此今天她没有跟安东一起去逛亚洲超市——毕竟是以带他读《资本论》为借口,她并不能随心所欲地点菜。

来到安东收拾整洁的公寓里,祁旻第n次感叹把房子当家住和当宿舍住就是不一样。

此时安东正在做饭,看起来他今天下班儿也比通常晚了。祁旻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到茶几上有一摞账单,从那当中她看到一张工会的账单:“哦,你还参加了工会,中餐快餐店也有工会?”

“没有,所以我加入了另一个连锁快餐店的工会。”安东从厨房里出来,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在原来的老板走后,我劝留下来的人都参加了工会。”

“会费倒也不多。”祁旻放下账单,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题是,参加这种工会有用么?他们应该没有空闲为了几个会员,去跟少数族裔的个体经营者谈判吧?”

“要谈判涨薪不太现实,但至少可以使人免于失去工作。”安东有些无奈地说道,“工会有各种麻烦事,然而这是资本主义社会给无产阶级放开的保险机制。不过从另一方面,工会也是消解无产阶级革命性的有力手段。”

“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活下去比较重要。”祁旻感慨了一句。

“说真的,旻,你为什么不去在学校找一个兼职,然后参加学校的工会呢?”安东突然提到,“即使在研究生工资方面涨不了钱,你或许也能争取到更好的医疗保险。”

祁旻想了想,其实她也听说过有人这么操作,但找个兼职实在是太麻烦了:“我可能没时间……而且我现在的医疗保险也差不多够用了。”

“医疗保险还有够用的时候?”安东惊讶地说,“你怕不是没生过病吧?哦,也对,你的确有可能没在这边生过病。有很多人嫌贵不去看病,最后小病拖成大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我可以回国看病。”祁旻无所谓地解释道。

这个回答如意料之中地让安东沉默了两秒,而后他以一种仿佛是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也希望我能够‘回国’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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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大概是要归功于选择了正确的工会,安东的收入情况一直都还稳定。而且他不像那些“美国佬”一样超前消费,把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像传统的亚裔一样确保每时每刻都处于收支平衡的状态,因此才能拿着中餐快餐店外卖员的收入而过着看起来还算体面的日子。

或许“像传统的亚裔”或许说明不了什么问题,鉴于安东是一个打算在空余时间读《资本论》的人,他受到消费主义的影响应该比一般的abc都小得多。

但关于祁旻到人家家里蹭饭的理由,与其说是读《资本论》倒不如说是微缩版的马列理论研讨小组。让祁旻感到意外的是,安东真的读过一些除《资本论》之外的原著和更新的理论文章,至少比不少在网上自称x左的键盘政治爱好者都要强。换句话说,他之所以到现在才开始决定读《资本论》,只是出于对大长书的天然恐惧觉得需要人带而已。

“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以前读马恩的其他文章都是跟别人一起的?参加研讨小组之类的?”祁旻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个朋友,是拉美裔……我原来都是跟他一起看这些书的。”安东解释道。

“哦……”祁旻其实分不太清楚什么是拉美裔、犹太裔之类的跟普通美国人有什么区别,“那他现在呢?”

“他高中毕业之后去了纽约,想要在那里赚点钱。”安东回答道,听语气似乎对这个决定不怎么赞同,“高风险高回报,希望他真的能赚钱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纽约,可是大城市啊。”作为一个在人口总数超过纽约一倍还多的城市长大的人,祁旻表面上称赞了一句,“不过我有些好奇,你偏好这套理论,应该是出自家庭教导?因为我看这边人的意识形态总体还是偏右的。”

安东蹙眉看了她一眼,然而祁旻仿佛压根儿没看懂他的表情。

“你觉得我像是会有‘家庭教导’这种东西么?”安东有点儿生气地说道,“我发现你有时候没礼貌得好奇怪。”

“哦?我非常抱歉。”祁旻有些尴尬,“我还以为你——不,我之前还以为美国的年轻人都这样,毕业之后就经济独立了。”但她也试图补救了一下儿以挽回自己的形象,“可能是我对于‘家庭教导’这个说法的定义不太准确,其实我只是想问这是来自家长的某种传承么?”

“所以你是故意的么?”安东放下书,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我什么?什么故意的?”祁旻没有明白。

安东深吸了一口气,非常不快地看着她说道:“你作为一个学生物的人,难道会觉得意识形态可以通过遗传物质传递么?”

“不会……”祁旻还是没有太明白。

“所以你在这取笑我什么呢?”安东相当气愤地反问道,“我是孤儿,我不是真正的中国人,所以我读马恩就很不可思议是不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旻差点儿把安东惹急了,才意识到他原来并不是她所认为的那种中国移民到美国跟当地人所生的abc——那种就算被怀疑“不是中国人”同样也被怀疑“不是美国人”,但好歹也是有父母的,而孤儿就真的是没有父母的孤儿,那当然是非常要命的。

不过她当时还没有完全理解安东怎么会是孤儿,而且还是在美国长大的中国孤儿。

祁旻知道每年都会有不少美国人从世界各地收养孤儿——这恐怕主要是因为在欠发达地区收养孤儿的费用较低——但对于被收养的孤儿而言,收养他们的人也是跟父母等同的。而且客观地说,从中国走正规途径很少能收养到男孩子,因为会遗弃婴儿的欠发达地区遗弃女婴的比例比男婴高得多。

但这种种疑问她也就是自己心里想想,从来不会在表面上表现出来。祁旻本身对于这种八卦事情也不感兴趣,而且布尔什维克是最不讲究出身的,血统论那都是极其反|动的东西。

她在跟安东不欢而散之后,只隔了一天就又p过去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不,是要不要一起读书。

安东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送外卖,本来习惯性地打了“ok”,然而想到祁旻那没礼貌得不可思议的态度,不禁又有点儿生气,因此没有回复。

然而过了一会儿,祁旻竟然给他打电话了:“嗨,今天晚上一起吃饭——然后读《资本论》么?”

“你完全可以自己吃饭,然后自己读《资本论》。”安东故意说道,“而且甚至你可以读中文版的,反正我也看不懂。”

“我真不敢相信,你还生气呢?”祁旻的语气听上去的确很惊讶,“那我是不是应该向你道歉?因为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甚至可以给你买一个礼物。”

如果别人——例如他的朋友卡洛斯——对他这么说话,安东现在估计就已经发火了。但祁旻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之真诚,以至于他开始怀疑她其实只是英语说得不好,或者脑袋有点儿问题。

“你不用向我道歉。”安东回答道。除了觉得不舒服之外,他还是想试探一下祁旻到底是不是仅仅因为语言问题才显得这么没礼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知祁旻却接道:“哦,你能这么认为太好了。我也觉得我没必要跟你道歉——”这个时候安东差点儿没有挂电话,但她随后说道,“——因为这并不是需要感到抱歉的事情。我是说,你父母怎么样,跟你现在有什么关系呢?咱们一起吃饭、读书,这里面有哪件事跟出身有关吗?”

她说得非常自然,自然到安东根本听不出来她究竟是真的这么想,还是为了安慰他而表演出来的。不过即使是后者,也意味着祁旻的情商还够用……那也是件好事儿?

“你说得对,或许是我想多了。”安东紧接着说道,“不过你前天那样真的没礼貌……咱们是朋友就算了,但我建议你对那些美国佬还是别这么说话。”

说实话祁旻也就是随口问了一句,并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没礼貌了,于是只是说道:“那是当然的。这种话题我只会跟中国人说,那些美国人毕竟文化不同。”

————————————

祁旻把她原本留在实验室喝水的搪瓷杯子送给安东了,杯子上印着毛像和“为人民服务”。

送礼物当然不只是为了道歉,主要还是为了感谢他让她蹭了这么多顿饭——尽管祁旻也是付了一半儿食材的钱的,但她也知道人工费实际上比食物的成本高多了。

安东说他认识这杯子上的字,大概知道他认汉字的水平如何的祁旻故意问道:“好啊,那你念念这是什么字?”

作为布尔什维克,祁旻觉得他应该还是会知道这句话的。然而简体和繁体的“务”不一样,她其实是在这儿挖了个坑。

然而安东念出来的这句差点儿没让祁旻喷了:“这不就是‘为人民服药’么?”

祁旻忍了半天才忍住笑,不得不问道:“为什么要‘服药’?你没听说过‘为人民服务’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说过啊,但是这个字并不是‘务’吧?”安东有点儿迷惑,“我们餐馆以前的老板在休息室里挂了一幅汉字,就是‘为人民服务’,那个字肯定不是这么写的。”

“这是毛写的繁体,跟简体不一样而已。”祁旻又笑着问道,“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字是‘药’呢?”

安东认真地看了看杯子上的字,而后有些犹豫地说道:“好像真的不是‘药’。我只是记得‘药’那个手写体大约也有这么多笔画,看起来差不多。”

如果说安东的汉语口语水平尚且能达到简单交流的程度,那他的认汉字水平就是祁旻“快乐的源泉”。她在实验上遇到诸多困难,科研水平比不上各种同事,然而却能够在安东的汉语水平上找补回来。跟安东比汉语水平,是她唯一能快速长自信的地方——谁让他自称是一个纯正的中国人,却认字都认得稀碎呢。

安东看着祁旻在那儿“幸灾乐祸”地笑,心里知道自己面对嘲讽应该生气,但他的共情能力偏偏让他看到祁旻笑就忍不住跟着一起笑,最终变成了自己笑自己。有时候想生气都没法生气,实在是一件令人……同样想生气却没法生气的事情。

祁旻笑够了,还是告诉了他真正的“药”字该怎么写,并且顺便良心“科普”了一番汉字偏旁部首的规律。

之后在读《资本论》的时候,安东还顺便问了“资本”、“利润”、“生产资料”、“无产阶级”等词用汉语怎么说、怎么写。祁旻告诉他其实这些词在汉语语境里使用频率不算很高,但安东声称未来要读原版的《毛选》,因此多次提出要让祁旻教他中文。

对于一般的布尔什维克同志,祁旻肯定没有去当一对一小学辅导的耐心,但架不住安东实在长得太好看,她脑袋一热就答应了。

之后的至少一个月里,“为人民服药”成为了祁旻调侃安东的一个梗。安东即使想生气,也对于祁旻一边说“服药”一边笑没有办法,只好等到她自己玩儿梗玩儿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从搭伙儿吃饭,到读《资本论》教汉语,祁旻开始跟安东谈恋爱似乎是自然而然的,而仔细想想,这可能还是第一次她跟同样秉承布尔什维克观点的人发展除了革命同志之外的关系——好在安东并非托派,否则按照“托派无限可分”原理,他非得跟祁旻吵起来。

而且随着交往,他也很快就发现了,祁旻显然并非一个完美的人。

阶层差异是肯定存在的,但这一点倒对他们没多大影响。甚至有点儿搞笑的是,祁旻作为一个靠家长供到读博的人,还拿着学校和实验室发的工资,除去房租之外的生活费却远远不如全部收入都靠当外卖员的安东。

她在知道了安东的确切工资数额之后天天哭穷。一开始安东也半玩笑半真笑地说她读博挣钱太少,然而后来也因为觉得她租的那个小破公寓非常不值,他就同意让祁旻住在他家里了——尽管房租仍然是靠安东的工资付的。

名为合租实为同居,从此祁旻过上了早饭有人做晚饭有人做、不用收拾屋子回家往沙发上一躺还有貌美对象的美好生活,别提有多爽了。而安东虽然觉得她这样儿有点懒,但每天晚上看着祁旻做了一天实验回家时丧一脸的样子,也能够对于她肝实验很忙感同身受。所以她在家懒就懒点儿吧,也是正常现象。

但也有些地方是让安东感到生气的。

某个周六,他原本跟祁旻约好了下午要去会员店超市补充家里日用品和零食的存货,为此都已经借了中餐馆后厨的皮卡。但祁旻实验室又有事儿,她上午去加班儿了,本来说中午就结束,还是拖到两点多。

安东开着后厨的老皮卡到了祁旻的学校里,在她实验室楼下一边等着一边打电话。电话振铃了但还没接,安东拿着电话在楼下门口转悠,看见一个金发的姑娘从门里走出来。

那个金发姑娘看了安东一眼,走出去两步又回头再看了看他,似乎是有点不确定要找的是不是他,但还是问道:“你是在等什么人么?”

“我在等旻,呃,祁……就是……”安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祁旻也没仔细说过她是在哪个实验室的这种细节信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发姑娘说道:“旻还在暗室里,可能手机落在外面了。”

安东对于祁旻这种无限拖时间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满:“请问她大概多久能出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金发姑娘拿出手机,解锁之后点开拨号页面找了个电话号码,“你要是着急的话,这是实验室的座机。你直接打吧。”

安东接过手机拨出了号码,没过两秒就接起来了:“怎么了,莲娜?”

这一听就是祁旻的口音,安东问道:“旻,你什么时候能出来?”

“安东?”祁旻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意外,轻咳了两声,“你没带手机么?”

“不是……”安东看了旁边的应该是叫“莲娜”金发姑娘,心里琢磨着到底是实验室的座机也有通讯录,还是祁旻竟然能记得住她的手机号,“打你的手机不接,你的同事好心借给我手机打实验室的座机号码。”

“我手机落外面了……行了,我马上下去。”祁旻连忙说道,“等着我啊。”

“嗯,等你。”安东忍不住对着那边儿笑了一下,而后挂了电话,在把手机还给这位祁旻好心的同事之前,习惯性地切到桌面……

而后他看到了叶莲娜手机桌面的图标是俄语的,背景是一个穿着“暴露”的睡衣分腿坐在床上的小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东拿着手机,蹙眉看了叶莲娜一眼。

说实话她看起来还挺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恶心的恋童癖。祁旻的同事按理来说也都是生物学专业的博士研究生,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却用这种违法的图片当做手机桌面背景——这对于小时候被从事儿童色【和谐】情违法产业的组织拐卖到美国的安东而言,简直是完全无法容忍的行为。

而叶莲娜也同样态度不佳地看着他:“你应该把手机还给我了吧?”

安东把手机递给她,叶莲娜接过来塞进手提包里。不约而同地,两人下意识都做出了拍手的动作,仿佛在拍掉对方身上让自己感到不快的东西。

安东明显地感觉到不爽,尤其是这个恋童癖眯眼看着他的样子,让他觉得心里发毛。

“我听旻说今天她要跟男朋友去购物。”叶莲娜略微歪头问道,“这个男朋友应该是你吧?”

这算是什么问话方式?安东只是觉得恋童癖果然很奇怪,后退了半步回答道:“是我。”

“呵,看得出来为什么你连旻那样谨慎的人都能勾搭到。”叶莲娜突然上前一步,像是要离近了仔细看似地用考证的语气说道,“看你打扮得这样,哪能看得出来其实是个送外卖的呀。”

“起开!”安东被她吓到了,反射性地把叶莲娜推开,“恶心的俄国佬!”

这一幕刚好被赶来的祁旻看见。隔着玻璃门也听不到声音,她连忙刷卡出来,却先是对叶莲娜问道:“莲娜!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找的这个beachboy可真没礼貌。”叶莲娜看着安东轻笑道。

“什么beachboy?”祁旻有点儿头疼,叶莲娜大概是误解了什么。

“旻,你找的这个男朋友上个月还给freda开的派对送过外卖,你大概不知道吧?”叶莲娜歪头道。

“我当然知道。”祁旻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他不是beachboy,只是deliveryboy。”

“我看像是既是deliveryboy又是beachboy。”叶莲娜漫不经心地说,“跟这种人在一起,要小心你的各种卡。”

这话终于让安东明白“beachboy”大概是什么意思了,他感到非常生气:“喂,你说的是什么话?”他对祁旻说道,“旻,你大概不知道,你这位同事是个恶心的恋童癖!”

“beachboy,你特么说谁是恋童癖?!”叶莲娜当场火了,在现行法律下管恋童可是相当严的,在学校指控别人恋童真的可能会引起麻烦,“我说beachboy已经是很克制了,cyka!找红脖子的才是beachboy,找发展中国家的无产阶级要钱得算是行骗吧?”

“你是因为恋童,所以看任何成年人都不顺眼吗?”安东上前伸手拉了拉祁旻的手,“旻,咱们走吧,有这种同事真是倒霉!”

祁旻只是觉得他们能吵起来都不可思议,刚要对叶莲娜安慰一句,叶莲娜却“大度”地反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去吧,旻。鉴于你已经知道他只是个送外卖的,那么你想玩玩easy的美国人就去玩吧,我只是提醒你适度消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叶莲娜能跟安东对骂起来,的确是祁旻没有想到的。不过她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叶莲娜和安东互相对对方有多大意见,而只是觉得是因为自己在实验室拖时间了,而造成了这种不必要的误会。

而且之后安东也表达了对她每天泡超过十二个小时实验室的不满。

尤其是当祁旻大晚上回来,在半梦半醒之中推开房门时,安东看到她的样子就不由得感到既心疼又难过。但祁旻最要命的倒不是泡实验室时间长,而是她在实验室里被老板剥削完了,回到家直接瘫在沙发上吵吵着要安东帮她按摩颈椎。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次数多了之后,安东自己上班儿也很累,实在没精力伺候她。

这次祁旻甚至等到过了半夜十二点才回家,推开门进屋把外衣脱了扔到一旁,往沙发上一躺就打开了电视。

安东原本已经等不了她自己先睡了,听到外面的声音连忙又爬起来,本来准备把祁旻喊到洗手间洗漱完了之后赶紧睡觉,没想到一问她却说道:“你让我缓缓……我还没吃晚饭呢。”

他固然很奇怪祁旻为什么不在学校食堂吃晚饭,但现在的现状就是她过了半夜十二点还没吃晚饭,再怎么样也不能真的让她饿一晚上。于是安东只好去煮面条,那边儿祁旻还在喊:“鸡蛋要溏心的!”

面条煮好了,祁旻吃的时候还称赞了两句,但时间也已经拖到一点多了。

“旻,你非得要在实验室呆到这么晚么?”安东看着她吸溜面条,忍不住说道,“都是上午九点上班,晚上却拖到十点以后,这样不累么?”

“累啊,我都快累死了。”祁旻对他招了招手,“过来帮我按按肩呗。”

“你自己按吧。”安东虽然如此回答道,但还是绕到她身后帮她揉了揉脖子和肩部,“你每天工作超过十二个小时,这是违反劳动法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是‘自愿’加班,科研民工都是这样。”祁旻颇有些痛苦地说,“我们不是学校聘用的职员,劳动法对我们不适用。”

“生活真是太难了。”安东感叹道,却还是不得不说,“可是这样也不行啊……旻,你作为一名布尔什维克,应该有维护自己权利的意识啊。”

祁旻扭头看了看他:“什么意识?拒绝加班么?那样的话,我的实验进度怎么办?”

“实验进度?”安东反问道,“你的实验进度快,能给你赚钱么?你做出来什么成果,知识产权是你的么?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规则啊,旻,你怎么会被这个绕进去呢?”

听他提出的这两个问题,祁旻突然“醒悟”了。

她读本科的时候各种声讨996,怎么996到她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反应不过来了呢?

996从来不是真正被迫的996,“自愿加班”名义上也是“自愿”的,跟她现在肝实验没有本质区别。但实际上,996能带给劳动者什么呢?作为一个普通的无产阶级,只有放过自己,才能得到解脱啊。

祁旻端起碗喝了一口汤,陷入了对于自己职业生涯的沉思。

但她第二天早上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去实验室了,并且又熬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这归根结底是因为祁旻跟她本科时的男朋友分手就是因为太苟了被人家骂“loser”。尽管以侮辱性的词汇评价自己的对象本身就是一种制杖行为,但祁旻仍然在这件事儿上感到自尊受伤害,潜意识地不想让自己在新的学校也变成所谓的“loser”。

她唯一的安慰就是安东是一个永远不会做出类似无产阶级内斗行为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在祁旻读博学校所在的这片地区,因为收入水平也并不算高,并没有多少像样儿的中产阶层,所以小情侣其中一个打工供另一个上学这种现象还挺常见。就拿她所在的实验室来说,比祁旻和叶莲娜高一届的gary就是靠他女朋友供着的。

只是在这种策略下,赚钱的那个通常会对深造的那个在前途方面有更高的要求。毕竟研究生就那么点儿工资,摆明了是要啃对象的。按照一般人的逻辑,在现阶段舍己为人了,肯定就得指着未来得到点儿回报。

不过对于安东而言,他倒是真不在乎祁旻能不能读博读出什么名堂的。一方面是因为从概率上讲,学生物的即使博士毕业了也在赚钱方面没多少竞争力,另一方面作为阶级意识明确的无产阶级,他跟祁旻一样向来就不屑于搞这种内卷。

反正人怎么都是活着,既然要活着为什么不活得高兴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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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的时候,祁旻为了自己高兴而放飞自我的方式,也会让安东感到不太痛快。

之前那段时间祁旻每天在实验室呆到十点、十一点甚至十二点,主要是为了帮实验室的上一个课题收尾。而那个课题的文章发出去之后,共同一作里的第一位请大家吃了顿饭,在那之后祁旻在实验室的工作量就恢复正常了。

寒假的时候她回国了一趟,回来之后带了一摞女团偶像小姐姐的海报,在家里贴得到处都是。

祁旻每天回到家,都会对着那些墙上小姐姐的海报欣赏好一会儿,顺便也要拉着安东来评价一番她们的相貌和气质。

安东一开始还觉得小姐姐挺好看,但祁旻每天都这样任谁都受不了。

更要命的是,祁旻周末有时候会用家里的电视屏幕放动画,还是那种一群妹子的废萌轻百番。倒不是安东对于动画这种艺术形式有什么歧视,但那些轻百番里的妹子画得也太像幼女了,让人不免会认为与恋童癖有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如果说这是一种agc相关的爱好,倒也不是不可接受。但安东不能忍的是他在祁旻的电脑里以“派别”为关键词搜一篇斯大林时期苏联派别分析的文章时,竟然搜到了《少女派别》。

在看到自己对象的电脑里有这种东西时,安东都惊了:“你……疯了么?儿童色【和谐】情是违法的!”

祁旻当时正在啃苹果,看了一眼屏幕反而坦然自若地说道:“这画得都是高中生,不是儿童。你看像美国高中生瞎搞不也挺多的么?”

“那能一样么?”安东一把把笔记本屏幕合上,无法容忍这种邪恶违法的图像再出现在他住的地方,“你画一群儿童,然后说是高中生就是高中生了?”

“喂,这又不是我画的!”祁旻也感到不可思议,《少女派别》都存在多少年了,她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都能算儿童的,“人家的画风就是这样,我只是为了看个剧情而已。”

“这种漫画有什么剧情?要是都给你都打上码,还能剩下什么剧情?”安东反问道,“赶紧删了,免得fbi找你麻烦。”

祁旻蹙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她有点想要发火,但是看到安东那张长得颇为好看的脸,她觉得还是算了吧。

“行行行,删了删了。”祁旻接过自己的笔记本,在安东看不到的角度把整个文件夹都隐藏了。

因为小时候受到美国佬儿童色【和谐】情的迫害而“十年怕井绳”,这种情况她完全可以理解。但正常的漫画该看还是得看,毕竟祁旻自诩是一个正常人,而且自认为对于未成年人并没有任何兴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过很多时候祁旻还是挺可爱的。

就像她自认为的那样,她是一个严肃又不失活泼的布尔什维克。尽管一开始住在一起时安东觉得她哪儿哪儿都是毛病还不改,但后来他渐渐地才意识到,祁旻只是共情能力弱,压根儿没意识到他对她有什么意见而已。

这其实是有点儿奇怪的。祁旻作为一个颜控特别喜欢盯着安东看,让他以为她是在读他的表情,但实际上祁旻只是盯着看而已,他表达出的任何情绪信号都被她滤过去了。

祁旻也知道自己的共情能力不佳,靠后天训练弥补,对于一般人的情感表达而言也能感受个差不离。然而安东因为自己的共情能力好,之前都习惯于约束自己的情感表达,以至于在祁旻看来他就像一直都平静如水一样,根本看不出来情绪变化。

因此安东不得不适应了,当他跟祁旻在一起时要尽量明确地表达情绪,如此才能够让她感受得到。

之后的相处就变得十分顺畅了。由于安东的情绪表达可以控制,也就避免了把工作中的负能量带回家的情况,尽管作为布尔什维克日常讨论都富有批判性,也至少是维持住了中性的讨论环境,而没有变成两个左【和谐】派到家之后就开始向对方倒苦水的模式。

而安东仍然不喜欢祁旻的朋友叶莲娜。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祁旻跟叶莲娜在实验间隙出去玩儿的时候,他也往往还在上班儿。为了不给他添堵,祁旻也明智地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情,否则安东肯定会觉得她怎么会跟恋童癖混到一块儿云云。

不过随着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祁旻也免不了会接触到安东的朋友。

她也是在一起之后才知道,安东并不一直上的是“快乐教学”的公立高中。在中餐馆以前的老板还没离开时,安东有人资助也是读了这片儿还算可以的私立高中,而且受到亚裔的刻板印象影响,他的成绩还是不错的,也先修过几门ap课程。

但美国欠发达地区的风气相当要命,这样学习认真而且自称中国人的学生,常常会被周围的“典型”美国人认为是nerd——祁旻知道的时候都不能理解,安东这么好看的人竟然会被当成nerd?不过在她看了安东以前的照片时终于有点儿能够理解了——就是再好看的人戴上原黑框眼镜梳个奇怪的齐刘海儿,也免不了被认为是书呆子。

总之一方面是因为刻板印象,一方面是安东同样没有心思融入那帮美国佬,他交往的都是些少数族裔的nerd朋友,其中唯一延续到他转校后的只有尼古拉斯。也就是这位拉美裔的年轻布尔什维克在高中毕业之后就去了纽约,现在却突然告诉安东他要回来一趟。

安东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当然很高兴,然而过了兴奋劲儿却又发现这事儿还有些麻烦。在他们高中的第二年,尼克的家人就为了“更高的追求”而去了古巴,因此高中的后两年尼克是跟安东一起出来租房子住的,租的显然就是现在的这套公寓。而尼克要回来一趟,优先肯定还是借住在这儿,问题是这就会面临着他要跟祁旻见面乃至相处一段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安东的角度来看,尼克是一个乐观向上的年轻人,没有任何不良爱好,至少比叶莲娜“干净”多了。因此他还是很有自信的,直接就跟祁旻说了。

祁旻听到他的朋友要回来一趟,也挺高兴:“既然多了一个卧室,就让他住这儿呗。”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安东顿时放心了,“尼克是个超级好的人,你也不用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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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是周六到的,上午安东去快餐店借了车去机场接他。

终于见面了,尼克和两年前简直没有一点儿区别,而尼克看见安东倒是有点儿惊讶:“嘿,兄弟,你看起来过得不错呀?”

“还行吧。”安东愉快地问道,“你在纽约怎么样?”

“不太好,纽约的竞争太激烈了。得换个方向,我打算到墨西哥看看。”尼克耸了耸肩,又问道,“所以……你做了手术?”

“什么手术?”安东有点奇怪。

“激光矫正近视手术啊。”尼克惊讶道,“你不是一直想去做这个么?”

“啊……我没做。”安东犹豫地说,“我觉得戴隐形眼镜就可以了。”

走出机场的路上,尼克又忍不住问道:“兄弟,你为啥不去做矫正手术?你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做手术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手术太贵了。”安东回答道。

“太贵了?可你不是攒了钱么?”尼克问道。

“哦,那笔钱现在还是不够。而且我拿了一部分给旻买macbook,她实验室的美国佬都用苹果的产品。”安东说道,“那种手术万一失败了会很麻烦吧,相比之下还是戴隐形眼镜安全。”

尼克打量了他一番,不由得说道:“你疯了么?你女朋友不是博士研究生么,还要你给她买笔记本?”

“博士研究生的工资低到不可思议。”安东无奈地解释道,“两个月不吃不喝还不够买笔记本。”

“哇,这也太惨了。”尼克摇了摇头,“那你们得有得忙了,我听说有人还助学贷款得还上十几年的。”

助学贷款之可怕,也是安东高中毕业直接pass掉上大学选项的原因。否则虽然最后一年是在公立高中读的,但以他的成绩申请当地的大学也完全没问题。

“万幸的是,旻没有申请过助学贷款。”安东愉快地说道,“而且她本科是在中国读的,所以应该也没有很贵。”

“所以你以后是要跟她一起去中国么?”尼克扭头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儿难回答。安东并不知道祁旻是怎么想的,他自己原本也没有想过未来会怎么样。他自认为是一个纯正的中国人,内心深处一直想回到中国,可是祁旻既然到这个破地方来读博了,她会再回国找工作么?

而且以后如果学生物的工资都这么低,大概会很难办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尼克和安东都是在美国偏僻地区长大的布尔什维克,都是少数族裔上同一个高中被当作nerd,但无产阶级内部也有差异性,个人和个人还不一样。

尼克的父母都建在,而且虽说不富裕但也不算很穷,因此考虑的多是个人的发展,不太考虑万一失败了该怎么给自己兜底儿。而安东可是得考虑兜底儿的问题,所以他当初没有跟尼克一起去纽约,而是选择留在这个小破地儿继续在中餐馆干活儿。

但尼克并不希望他的兄弟这辈子就耗在这个小地方了。尽管他知道,安东在生活消费方面秉承着中国人的一贯传统,不能超前消费,不能借短期换不起的贷款,消费要与工作收入的水平相匹配——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计划经济”。但总是这样也就意味着他总也离不开这份送外卖的工作。

因此这次回来,尼克其实是想劝安东和他一起去墨西哥的。身为布尔什维克,即使不能参与革命,也应该搞出来点儿大事情。他觉得就算又失败了,他们也能再到古巴去投奔尼克的父母,这样总比在这个小破地儿一辈子籍籍无名要好。

不过安东找了个女朋友……这就有点儿要命了。

其实尼克挺讨厌那些所谓的亚裔美国人的。安东之所以一直自称是“真正”的中国人,就是为了和那些同样生活在这个小破地方却觉得自己是纯正美国人的abc相区分。尤其是在高中里的有些家伙,一方面一定要跟白人一起混,另一方面却反过来排斥除黑人之外的其他少数族裔。

尼克在纽约的时候,也见了不少亚裔的第一代移民。那些人的整体素质倒是比小破地方的亚裔强不少,但他们既然移民到美国,也就意味着并不想再移民回去了。这跟安东的个人意愿本身就是相悖的。而且这些第一代亚裔移民大多自认为属于美国的中产阶层,从事“高阶层”的工作,并且很快就适应了美式的生活。尼克觉得如果安东找了类似的一个女朋友,即使能维持得下去,未来也会非常难受。

所以尽管劝人分手从道德上讲不正确的,但尼克这次回来的确是带着想要劝安东认真考虑这件事儿的想法。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认为中产阶层的第一代亚裔移民是怎么看上安东的。毕竟那些离开原生文化环境到这儿寻找“美国梦”的亚裔姑娘,大多还是想尽快融入美国的生活方式,因此相对地也就会对亚裔nerd具有更低的评价。这可以认为是某种皈依者效应了。

不过现在来看,安东摘了圆框眼镜又在社会上混了两年之后,看起来倒反而更符合美国佬的审美了。而美国佬的审美就是那些“皈依者”的审美,因此或许有一个第一代亚裔移民看上他似乎也可以理解?可这在尼克看来是长久不了的,安东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真正的中国布尔什维克,如果他有条件,绝对会第一时间再次“去美国化”回到原本的生活方式。

但尼克也不是情商那么低的人,不至于一上来就跟他兄弟说要考虑跟他女朋友可能不会长久的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只是开玩笑地问了一句:“兄弟,你女朋友怎么没来呀?”

本来安东接他的朋友也用不着他女朋友跟来,不过让尼克有些意外的是,安东却回答道:“旻本来是要一起来的,但她实验室周末也经常有事,这次来不了了。”

“你女朋友来不来都无所谓,只要你来了就行了。”尼克拍了拍他的肩,“说实话,我现在真想去吃你们对面那家牛排馆子,我在纽约这两年都没吃过那么多汁的肉。”

“那好啊。”安东愉快地说,“我借了餐馆的车,咱们先去接旻,然后就去吃饭。”

听到要接安东的女朋友,尼克不得不说道:“如果你女朋友不愿意,没必要麻烦人家了吧。”

谁知对此安东却惊讶地说:“这有什么麻烦的?总不能把她留在学校吃他们那个只有垃圾食品的餐厅吧。”

这话说得倒也对。不过尼克总觉得,这听起来跟他女朋友好像是离了他就不能吃饭了一样。

到机场的停车场找到那辆老破福特,尼克把行李塞进后备箱,而后安东就开着车带着他最好的朋友去学校找祁旻了。

在路上给祁旻打电话,果然又是没接。他不禁后悔当时管她那个同事借手机的时候为什么不顺便记一下祁旻实验室的座机,但又一想到那个恋童癖不知道用她的手机看过什么恶心的东西,又觉得当时哪怕多看一眼都会造成精神损失。

尼克看他打了四个电话都没人接,忍不住说道:“别打了吧,兄弟,说不定有事呢。”

“总是这样,做实验也不带着手机。”安东向他兄弟吐槽对象,“本来以为我这个破工作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没想到她每周工作的小时数比这还多。这就是劳动法的漏洞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的确可以理解为劳动法的漏洞,不过尼克却不禁想到,也许他那位第一代亚裔移民女朋友本来就没打算跟他好好过呢。博士研究生的工资低,因此找个人分摊房租也是合理的选择,但要是等她毕业之后甩了安东,那造成的伤害可就太大了。

想到这儿,尼克突然问道:“对了,你们打算结婚么?”

“为什么要说结婚?”安东奇怪地问道,“真正的布尔什维克是不需要靠私有制下的婚姻制度来约束伴侣的。”

“呃……”尼克还是不得不说出了那个词,“这么说来,你是从来没考虑过谈恋爱有可能会分手了?”

听他这么说,安东不由得愣了一下。的确他就是没考虑过分手,就像他遇到祁旻以前也没考虑过谈恋爱一样。但经过尼克这么说出来,非但没有让他有丝毫的警醒感,反而让他感觉有点儿好笑。

“现实中所有的事件都是有概率发生的,因此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安东笑着说道,“不过为什么要去考虑极小的可能性呢?”

极小的可能性?尼克觉得他兄弟大概没明白情况,属于中产阶层的第一代移民的想法,跟他们这些真正的无产阶级并不会是完全相同的。

然而安东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而是对尼克问道:“别总说我了,为什么不说说你?你没有女朋友么?”

“有过,现在没了。”尼克干脆利落地自揭伤疤,“我跟住在我楼上的墨西哥姑娘谈过半年,当她找到一个有钱的白人之后就把我甩了。”

谁知安东却说:“幸亏是这样,否则你一直跟一个拜金主义者在一起岂不是非常恶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对于安东的这个评价,尼克只能感慨:“在资本主义的体系里,不拜金主义的人太少了。”

“少就别找女朋友呗。”安东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找女朋友?”

尼克沉默了一会儿。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找女朋友?在资本主义社会,受到资本主义法权的影响,拜金主义者本身就比非拜金主义者的数量要多得多。因此倘若没有很好的物质基础,谈恋爱是有很大风险的。据说在压力更大的地方,例如日本,有些年轻人已经开始不谈恋爱了。

他仔细想了想,他到底是被纽约大城市的繁华迷惑了,跟着拜金主义的浪潮去过资本家们希望人们过的日子。找女朋友,结婚生子,把精力浪费在与伴侣和同性竞争者的内耗中,增加消费顺便产出下一代的无产阶级。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找女朋友。就像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也照样可以去墨西哥。不能因为卡尔·马克思在做工人运动的工作时已经结婚了,就拿这个标准要求现在的革命者。

不过找女朋友总还是有点儿好处的,尼克说道:“纽约的姑娘很可爱,就算是不能长久,跟她约会也是不错的。而且我那时候哪知道她那么拜金主义?”

“姑娘很可爱?”安东开玩笑地建议道,“你可以试试把她的照片打印下来贴满你的房子,看你能坚持多久而不觉得恶心。”

“这怎么可能会觉得恶心?”尼克完全不能理解。

安东想了想,光是照片可能还不会达到那种效果:“那就除了照片之外,你再录一段音频每天播放‘我女朋友某某是最可爱的’之类的话。我相信你不出半个月就会再也不想见到那张脸的。”

尼克脑补了一下,那可能是不太受得了。毕竟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无论是什么,重复得多了总会觉得腻烦。但他不是很懂安东是怎么想出来这个招儿的:“这种方法你试过?”

“你以为我是故意要试这个的?”安东有些不爽地抱怨道,“我也不想在自己家里都天天看着那些‘小姐姐’。”

“什么jie什么?”尼克显然听不懂他中间说的那个汉语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字面意思就是‘年长的女孩’。”安东一边把车开进祁旻学校的停车场一边批判道,“由此我猜测,这个词是那些幼稚的年轻粉丝最先开始用的。”

尼克有点儿明白了,却觉得这事儿有些搞笑:“你女朋友喜欢那些亚文化的idol么?博士也有喜欢这种东西的?”

“博士研究生,还不是博士呢。”安东纠正了一句,“那应该不算亚文化,甚至还是正经的演员。相比之下,那还不如acg亚文化里的色【和谐】情成分更多。”

“acg我觉得更多还是积极意义,以acg形式呈现的色【和谐】情至少比用真人拍摄强点儿。”尼克公平地说。

“那倒是。”安东也承认了这一点。人类的生理需求是不可能被阻断的,他甚至觉得可以默许一部分真正无法对成年人产生兴趣的恋童癖私藏类似主题的acg产品——但只要这个人不是他女朋友就行。

车停好了,安东再次给祁旻打了个电话,振铃之后铃声响了七次仍然没人接,最终超出时间而自动挂断了。

“还不接么?”尼克问道,“也许是真的有事吧。”

安东觉得应该上去找她一趟,尽管实验楼没有卡就刷不开门,但这时候是午餐时间,蹭别人的卡进去还是可行的——他送外卖的时候经常这么出入各种地方。

然而当他刚推开车门时,就看到实验楼的玻璃门开了,祁旻一溜小跑过来,一副完全没意识自己漏接了多少个电话似地对他招手。

安东拉上车门,摇下副驾驶的窗户,对着外面说道:“喂,你怎么不接电话?”

“哦,上午补实验,手机设静音了。”祁旻仍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看见你发的短信了,我还挺准时的吧,你们也才到不是么?”

她又从副驾驶的车窗往后排看,看见了尼克,便用那口口音相当硬的塑料英语打招呼道:“嗨!你就是安东的朋友吧,尼古拉斯同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尼克有些意外安东的女朋友会管他叫“同志”。但按照他对于中国的理解,前社会主义国家应该流行以“同志”作为不区分性别的敬称,并且他也认同这是一种更平权的称呼体系。

“你好……旻同志。”尼克和她握了握手。

祁旻拉开车门上车,看到驾驶座上安东故意作出的那副生气的样子,才想起来不接电话终究是不正确的。但她也没法通过共情感受到打电话对方不接是怎样一种要命的感觉,只是面带笑容地道歉:“啊,对不起,我不应该一直设静音。你们肯定着急了吧?”

安东看到她笑也绷不住了,有些没原则地说:“也不算太着急。尼克想去牛排馆,咱们今天到我们餐馆对面那家餐馆去。”

“好啊。”祁旻问道,“直接去么,还是先把行李放回家?”

“等等,”尼克问道,“你们打算让我住在你们家里?”

“那当然了,旅馆的房费也不便宜。”祁旻愉快地说道,“而且作为一个没去过纽约的人,我也想了解一下在纽约搞工人学习小组的经验。”

尼克惊讶地挑眉,从后视镜传递给开车的安东一个疑问的眼神。他去纽约其实是去搞工人学习小组,这事儿其实没什么可隐瞒的,但在这个右翼占多数的小破镇子,为了面子尼克还是宣城自己是去纽约碰运气赚钱的。

“别见怪,旻在上大学时搞过学生的学习小组。”安东解释道,“新入学的大学生也是高中学历,我想这个经验应该可以交流一下。”

尼克顿时对这位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另眼相看了。他观察了祁旻两秒,发现她还真跟他在纽约见到的许多第一代亚裔移民有些差别——最大的差别就是她的肤色虽然比白人偏深,但却丝毫没有晒过的痕迹。

无论是出于对原生文化的坚持还是对资本主义塑造审美的不屑,这都反映了某种对于美国主流审美的不认同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旻对于安东的布尔什维克朋友表现出了明显的兴趣——或者说,在这个革命的低潮期,她对于各种左翼力量的支持者都很有兴趣。

而且在牛排馆吃饭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尼克在纽约所做的事情尽管最终还是未能进行下去,但却是一次很好的社会实践,其他的职业组织家也可以从中吸取经验。从一名理论基础还不错的同志的角度,祁旻建议他把这些经验系统地总结记录起来,即使对于他未来在墨西哥的事业而言可能不会有很大作用,但对于其他在发达国家大城市做工人工作的同志而言却具有更大的借鉴意义。

不过尼克的问题也是很明显的。最大的问题就是他要搞工人学习小组,却无法将工人自身的需求和布尔什维克的理论相结合。

组织工人学习肯定是为了帮助他们解决实际生活中眼前的问题,但学习小组本身不能仅限于解决眼前的问题。作为一个中国人,祁旻经常被她父母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然而“远虑”可不止是买医保和抵制消费主义那么简单。按照尼克他们学习小组的学法,本质上只能提高群众的抗风险能力,而对于阶级意识的培养起不到什么作用。

注:此处省略关于先锋队理论的论述,如果写出来估计我号就没了

当他们三个从牛排馆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聊天儿时,祁旻对尼克在纽约的工作相当尖锐地指出了诸多问题,最终把这归结为他看西方的理论太多。西方国家基本没有什么像样儿的成功案例,放着社会主义国家的经验不看,而去生啃那些纯理论家的著作,对于实践恐怕没有什么指导意义。

祁旻说话本来就不太好听,而安东看他兄弟被怼,却反而有点儿幸灾乐祸:“嘿,我早说了你应该先看《毛选》再看‘五月风暴’的文献。”

尼克虽然被怼,但被同志怼可跟被别人怼不一样,只能认了:“ok,ok,我只是原本以为毛偏重于军事理论。”

对此祁旻还是很实诚地说:“理论运用于实践需要一个转化的过程。边学理论边实践,两个方面都要做。”

“旻同志,你既然学过这些理论又搞过学习小组,为什么不继续做革命工作呢?”尼克问道。

“我不行……以前搞学习小组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祁旻拿起茶几上的可乐喝了一口,“必须是头脑一流的人才能干得了革命。我们这些普通人只能做点基础或者应用研究,争取不当资本的走狗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尼克对于这种有自知之明的态度表示认同,然而安东暗暗觉得她其实就是懒而已。

————————————

尼克在这儿呆了一个星期,他走的时候是轻装上阵,把大部分非生活必需品都留下了。

经过跟祁旻和安东的一番讨论,尼克改变了他原本继续去搞工人学习小组的计划,而把重心先放在了社会调研上。并且调研的范围也不限于墨西哥,而是推广至拉美地区的各个国家。作为拉美裔,他也具有这种把共同文化和国际主义结合起来的优势。

但是祁旻和安东的生活本质上并没有因此发生什么改变。在尼克离开之后,安东曾经对祁旻问过:“旻,你说尼克能成功么?”

“那得看‘成功’的定义是什么了。”祁旻对此只是如此回答道。

“显然这里的‘成功’并不指的是建立无产阶级政权。”安东开玩笑道。

“说实在的,在这种低潮期……”祁旻少见地有些悲观地说,“能够形成一定的新认识和经验,就已经是‘成功’了。”

“是啊。”安东说道,“人的生活本身就是有价值的。”

他有点担心尼克,但比起担心,他反而有点儿羡慕尼克。尼克在做他理想中的事情,可他的理想是什么呢?

在中餐馆还没有被转手的时候,安东的理想一直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厨师——布尔什维克也各不相同,并不一定都要做和工人运动相关的事情。但现在这仿佛也不太可能完成了。送外卖尽管薪水倒也还行,但却是一项让他很难体会到价值感的工作。也许有的人喜欢这种骑车穿梭于大街小巷的感觉,可安东只是感到正在受到剥削的劳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这一点上,他甚至有点儿羡慕祁旻。虽然祁旻拿着极低的工资却也一样累,但她至少在做她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这可能是第一次,安东对祁旻问道:“旻,你打算拿到ph.d之后干什么?”

“回国找个工作吧。”祁旻安稳地缩在被子里,随意地说道,“别担心,回国之后生活成本更低,咱们凑合地活着也能过得下去。”

此时安东突然意识到,他考虑未来通过工作完成自我实现,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必要。无产阶级的意义就在于分次出卖自己的时间,说到底如何出卖还不都是一样的?

“我从来没回过国。”安东按掉床头的灯,躺下来在她旁边说道,“在国内送外卖怎么样?”

“你要还想送外卖的话,那我劝你还是算了吧。”祁旻看着他在一片模糊的月光中仍然十分精致的脸,不由得笑出来,“在国内送外卖可不像在这里一样。我上本科的时候采访过学校周围的外卖员,他们是拿计件制工资的,工作非常累——比你现在还要累。”

“那还是算了吧。”安东立刻说道。现在这样的工作他还是勉强能接受的,但如果压力再大一点儿,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你肯定还想当厨师吧。”祁旻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轻声说道,“等回到国内,我找到一个好工作,我供你去专门学厨师。甚至等我有钱了,我可以开一个大饭店,让你当厨师长。”

“你可算了吧。”安东忍不住笑了,“你跟‘有钱’之间的差距,估计都够尼克搞成功十个工人学习小组了。”

此时安东绝对想不到,祁旻未来真的会拿着类脑体公司三分之一的股权,价值足够开n家大饭店——等到了那个时候,当不当厨师长已经不在他考虑的问题之列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过即使祁旻未来真有一天会先于搞工人运动的尼克而成为影响世界的人,此时她和安东仍然只能住在租的公寓里,干着类似996的博士研究生工作。

诸如祁旻这样习惯于一直苟着,也没有特殊的天赋,凡事全都靠运气的人,极大概率是不会混出什么好样子的。因此她早就认同了这一点,虽然迫于读博的压力而不得不泡实验室,但在不用呆在实验室的时候,她还是热衷于蹭叶莲娜的party,以及跟安东一起到处玩儿。

蹭叶莲娜的party倒是不用花她的钱,而跟安东租车出去玩儿就得有点儿经济基础了。好在她和安东只用付一份房租,两人的日常开销加在一起也是安东的工资可以应付的,因此祁旻的工资就像是多出来的“奖金”一样,可以拿来随便花。

可以说,他们俩还是过了一段轻松愉快的生活。每周都要花一整天的时间研究食物,隔两周就租车出去玩儿一次,平时买一些非生活必需品也不用太含糊。祁旻那点儿工资用来过日子肯定紧巴巴的,但用来玩儿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坏就坏在消费是会升级的,即使布尔什维克对于消费主义有天然抵抗力,也架不住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开销增项。

某天在安东送外卖时,为了抄近道走了河堤下方的路,而在他骑着摩托路过一座铁桥时,桥底下的一个包裹发出了尖细而奇怪的声音。

就是因为安东当时停下来看了,当祁旻回到家时就发现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一个闺女。

安东发现了一个弃婴,暂且捡回家救了这一条命。这孩子看起来可能也就刚出生了几天,这么小也看不出来长相。但从包裹婴儿的小被子里纸条上写着歪歪扭扭的英语和汉语,请求路人收养这个孩子,这么看来应该也是华裔,或者至少是华裔的混血。

作为被拐卖到美国就此失去亲人和祖国的孤儿,安东对这个婴儿非常怜悯。本来是想等这孩子缓过来了去送到福利院,可因为看这孩子这么瘦小,怕送到当地福利院会活不下去,而把她在家一连养了一周都没有送出去。

祁旻原本是很讨厌小孩子的,尤其是讨厌熊孩子和会哭的婴儿。但奇迹就在于安东捡回来的这个孩子一点儿都不喜欢哭,反而还特喜欢笑。尽管她长得有点儿丑,但架不住还丑萌丑萌的,喝奶粉也不挑牌子。

祁旻觉得这孩子还挺好养的,让她觉得其实未必一定要把她送到福利院。而且考虑到作为一个带着中国人血统的孩子,她在这个红脖子占多数的小地方大概率是会被歧视。甚至她未来的情况会比安东还糟糕,毕竟安东小时候还有作为中国人的中餐馆老板收养教导他,而这孩子如果到了福利院,也就面临着会被白人养大的命运,将来外表和身份认同之间存在差距,恐怕就有点儿要命了。

于是她和安东商量了一下儿,做出了一件非常布尔什维克的事情——他们决定收养这个孩子,并且完全绕开复杂的收养流程,而是把她当亲生的孩子一样注册身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孩子刚出生还没多久,这个操作只要把出生证明糊弄过去,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而且如果不结婚而把孩子的身份挂在祁旻名下,按照政策当地政府还会给单身母亲指法律上不处于已婚状态食品券和租房补贴,这笔钱不要白不要。

具体操作上还是需要一点儿技巧,不过“好”在这个小破地方的政府管理也挺混乱,经过一番操作之后祁旻空手套闺女成功,顺带拿到了总价值赶上她一半研究生工资的食物券和租房补贴。

她还和安东讨论了一番该如何给这孩子起名。尽管是两个布尔什维克的后代,但为了在美国大环境下活得下去,也不能起带有意识形态色彩的名字。最终他们决定管这个孩子叫“迷meme”,小名儿就叫“米米mimi”,这样听起来既不符合美国主流,也不算很中国,也没有意识形态色彩,还有点儿时髦,他们自我感觉还不错。

因为米米小时候又乖又安静,养着倒也没有花费太大力气。安东和祁旻尽量在不惹怒老板的情况下请假,这样轮流“值班”倒也能应付过去。

安东“值班”的时候非常认真负责,虽然谈不上专业科学,但起码也是尽心的。可有很多次轮到祁旻“值班”的日子,他下班回家都看到祁旻玩儿她闺女玩儿得不亦乐乎,仿佛丝毫看不出来家里别处乱成一团儿了。这种事情发生次数多了搁谁也受不了,但看到祁旻跟米米的确玩得很开心,安东也不得不默默地把她们制造出的垃圾都收拾了。

而对于祁旻而言,最大的尴尬在于她真的要用食品券的卡买东西。尽管挣的钱确确实实属于低收入的标准,但在她的认知里,读博士研究生的人再怎么说也不应该领这种社会福利。虽说这是美国政府的钱,但也确确实实是从纳税的群众手里扣出来的。不过对于穷人而言,多余的想法是不该有的,管它是怎么来的,有钱就得花。

只是每次在结账而掏出这张卡时,售货员对她鼓励的笑容都让祁旻感到有些尴尬。

不过尴尬也好,没骨气也好,反正她的收入水平不允许她拒绝单身母亲的补助。而且原本安东的工资能应付两个人的花销,祁旻的工资还能锦上添花一下儿,可多了一个米米之后不仅多了养孩子的花销,安东也不得不经常请假扣工资,在两人都请不了假时找临时保姆也要再花钱,加上祁旻的工资和补助也捉襟见肘。

这下儿肯定不能隔两周就出去玩儿了,每周花一天时间研究食物也变成了天天都要花时间研究给婴儿吃的食物。购买非生活必需品的钱干脆直接省了,反正即使有钱也没时间去买,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推着小车带米米出去溜溜弯儿。

就是这样一个月下来,安东和祁旻把收支记录拿出来一看,即使食品券和租房补贴都花完,本月盈余也只有两位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等到米米快一岁的时候,经济上的拮据状况逐渐产生了一系列问题。

在米米还小的时候,祁旻和安东的关注点都集中在如何照顾她健康长大,而当她终于从毫无抵抗力的婴儿长成了一个蹒跚学步并且开始模仿大人说话的小姑娘,他们心中的担忧也就稍微消解了一些。

对于祁旻而言,她原本的希望是自己能回归以前的生活状态。既然米米已经可以用背带背着,而不是出行必须要坐婴儿车了,她和安东也就可以带着小姑娘一起周末出远门——只要买个儿童座椅就行。

但安东却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当祁旻提议周末去登山时,安东有些惊讶地说道:“周末还要请临时保姆么?咱们的钱可不太够啊。”

“没必要请临时保姆,mimi这么大了已经能带着一起去了啊。”祁旻解释道。

“带着mimi?你背她?”安东不禁蹙眉。

“我背,没问题。”祁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在工作日里都是安东带着米米一起去上班,周末出去玩儿让她背一下儿自己闺女也是应该的。

“你算了吧。就你这动作,还不把mimi摔了。”安东开玩笑地嘲讽她道,却没留神手一抖,把喂给米米的一勺鸡蛋羹掉在了小姑娘胸前的围脖上。

祁旻用下巴指了一下儿米米围脖上的鸡蛋羹,这表示到底谁是手残还不是很明显?

安东连忙用纸巾去擦鸡蛋羹,却被小姑娘抓住纸巾的一角往嘴里塞,一边塞还一边笑。

她笑的样子特别好玩儿,祁旻也被逗笑了,伸过去筷子逗她闺女玩儿。米米又去手舞足蹈地抓筷子,小胖手碰到筷子上的酱之后就往身上抹。

安东觉得他这活儿没法干了:“哎哎,你能不能别帮倒忙?”

“我怎么了?”祁旻摊手,“我本来也没想帮忙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真好意思说。”安东把筷子从她手里抽出来,再扥住米米的领子把她的围脖摘下来扔给祁旻,“去把这个扔洗衣机里,拿个干净的过来。”

“但这围脖还没脏呢。”祁旻嘀咕了一句,把围脖团了团扔进对面儿洗手间门外放着的洗衣篮,而后也不得不站起来走到客厅的柜子旁抽出一条干净的围脖,再扔给安东。

安东接住之后展开看了一眼,这条其实也没洗干净……不过算了,米米的衣服但凡是穿过的就从来没有完全干净的。还是给小姑娘围上,继续喂鸡蛋羹。

祁旻回到餐桌旁吃自己的炸酱面,突然想起来刚才的话题还没讨论完:“哎,咱们周末到底能不能去登山?”

“不能。”安东干脆利落地给出了否定回答。

“为什么?”祁旻换了一个角度阐述登山的好处,“mimi还从来没离开这周围五公里的区域呢。我看天气预报说这周末阳光不错,适合带小朋友出去玩。”

“阳光不错是对于那些美国佬而言,那会把mimi晒伤的。”安东也给出了合理的拒绝理由。

“可以涂防晒霜啊,还可以戴帽子——这不都很正常么?”祁旻提出解决方案。

“咱们登山的时候会很累,照顾不到mimi。而且全程背着mimi,对她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有趣的事情吧?”安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周末天气好的话,咱们可以带mimi去公园玩,这样在晒的时候她可以坐在婴儿车里。”

祁旻把筷子插进碗里,有些痛苦地用手捂住眼睛。

他们已经连续五个星期周末去公园了,祁旻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如果这周末也这么过会是这样的场景:无非是推着婴儿车到公园里面,在阳光不是刺眼的时候很找块平整的草坪铺垫子,把米米从婴儿车里抱出来玩儿——其实就等于坐在那儿看着小姑娘自娱自乐——然后在阳光强烈的时候把她抱回婴儿车里,推着在石板路上走……

她觉得自己还十分年轻,但这种生活让她有种自己已经步入中年的感觉。

“筷子不要插碗里。”安东纠正她的行为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旻松开手,把筷子从面条里抽出来,平着放在碗上,但嘴里还是嘀咕道:“你这是封建迷信。”

“这是餐桌礼仪。”安东耸了耸肩,“你在孩子面前注意点儿,不要教mimi学坏。”

“mimi能学个什么呀?她连筷子都不会使。别说是使筷子,mimi连拿筷子都拿不稳。”祁旻无所谓地歪头,把自己的筷子递给米米,“来,米米,拿着这个——”

结果米米高高兴兴地握住了筷子,准确无误地把筷子插进了碗里。

安东难以言表地看了祁旻一眼,祁旻别开目光看向了别处。

————————————

但周末登山反正是没戏了,而且不光这周末没戏,下周末、下下周末、下下下周末都没法出远门去玩儿。一方面他们的确付不起周末找临时保姆的钱,另一方面米米学说话、学走路都需要人照顾,他们在这个关键时期在原则上当然要尽量亲自陪他们闺女。

因此祁旻在经历了在实验室工作一天晚上回来还要哄孩子、周末连出去浪都没法浪的一年之后,内心深处盼望着圣诞节的到来,这样她就可以放寒假,回国当她自己父母的乖闺女了。

尽管没有米米的时候祁旻也是每年寒假都要回家,但她对安东很少谈她在国内的事情。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顾忌到安东没有别的亲人,因此在他面前谈论自己的父母和亲戚总归会显得有点儿不厚道。

也是由于这个缘故,祁旻在跟安东提到自己寒假回家时,总是强调她是去应付国内的“事务性工作”,只是为了维持正常的社交关系,以及解决自己留学生身份之类的事情。她把她回国要做的事情说得很无聊,甚至隐约透露出那是一些半强迫性质不得不做的工作,并且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安东感到平衡。

现在这给了祁旻一个很好的机会。因为安东觉得她回国是必须去忙着做很多无聊的事儿,她才能在这个寒假也理所应当地回国——尽管寒假期间安东所在的中餐快餐馆通常会更加忙碌,米米也变得更需要家长陪伴……但谁也不能剥夺她出去玩儿的权利,谁也不能!

祁旻在机场告别安东和米米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儿愧疚的。不过一想到她马上就能回国,在她自己的父母的照顾下过上米米一般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还是心怀愧疚但总体十分愉悦地登上了飞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旻到了首都机场,朱劭琼女士见到自己家闺女第一句话却是:“哎,乐乐,你咋还穿成这样儿?”

祁旻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冲锋衣、格子衫、牛仔裤……好像没啥吧,她都习惯了。反正她除了去实验室就是在家看着米米,别的衣服即使买了也没有用到的地方。

“衣服嘛不都差不多,我习惯了。”祁旻抓了抓头发,兴奋地一边一个拉住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的袖子,“咱们报个旅游团去三亚吧?我还没去过三亚呢!”

“啊?你在那边儿还没玩儿够?”朱劭琼女士扥住她闺女,把祁旻捋直了,“你是圣诞节放假,但我跟你爸还要上班儿呢。”

“请年假啊!”祁旻提议道。

“这大年底的,年假不好请啊。”朱劭琼女士摸了摸她家闺女的脑袋,“乐乐啊,你咋不去找你高中和大学同学玩儿呢?”

“他们也不好请年假嘛。”祁旻以同样的理由解释道,“算了,不玩儿了……我要回家睡觉!”

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对视了一眼,心想自己家闺女应该是在飞机上累了,连忙领着祁旻和她的行李一起出了机场。

回到家祁旻倒头就睡,晚饭也懒得起来吃。

她很久没这么爽过了——在那边儿即使有时间白天睡觉,安东也是绝对会把她叫起来的。要说米米也不怎么闹腾,醒的时候很少哭闹,睡得也快,按理来说两个人轮流看着应该时间够用。但要么怎么说生物学研究是劳动密集产业,祁旻不得不每天在实验室干十个小时以上,留给家里的时间就不多了。

而如果安东能多情点儿假,或者有钱请临时保姆也好。但他们俩还就是没钱,没钱就没法请人,而安东也不能请假——生活花销的大头儿还要靠他的工资付呢,就算有工会撑着不会让他突然丢工作,工会也管不了他请假多了被扣工资的事儿。

因此在美国的时候,祁旻每天顶多能睡六个小时,这对于没有“短睡眠基因”的普通人而言,也就是将将能维持的状态。在有米米之前她虽然也泡实验室,但泡完之后回家直接开始睡,也能睡上八个小时。这样生生缩短了平均每天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虽然过了一年生理上是适应了,但心理上总觉得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回到自己家里,终于能肆无忌惮地睡觉了……祁旻在床上打了个滚儿,而后轻松愉快地陷入了自己的一大团被子里。

现在也没人跟她抢被子了——虽然通常情况下安东都是被她抢的那个,不过大半夜要同时控制住两床被子也挺累的。

————————————

祁旻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不光略过了前一天的晚饭,还略过了第二天的早饭。

她印象中前一天晚上朱邵琼女士曾经来叫她起来吃饭,而当时祁旻在半梦半醒之间摆了摆手,还拍到了她老娘的脸。而再醒来的时候,拿起手机一看已经11:32了。

有点儿饿。祁旻从床上爬起来,感觉自己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充分了。她下意识地点开手机里的短信,而后才意识到她现在在自己家,没有安东会给她留饭。

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都上班去了。祁旻洗脸刷牙之后,穿着睡衣逛游到厨房。拉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还有点儿牛奶面包之类的东西。桌上有一瓶老干妈,祁旻拿了两块面包,抹了一大勺老干妈夹着吃。

她吃着面包走到客厅按开电视,正要换台突然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她老爹。

“喂,老爸?”祁旻接起来问道。

祁志光先生平和地说:“冰箱里有菜和红肠,米放在阳台上,你焖米饭炒两个菜吃吧。晚上等我跟你妈回家了再出去吃。”

“嗐……”祁旻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厨艺水平,深知她也就是个焖米饭的料,炒菜是完全靠不住的,“那太麻烦了,我点外卖不就完了。”

“那也行。”祁志光对外卖并没有多少意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旻又忍不住说道:“老爸,你不就说一个冰箱里有菜的事儿,干嘛打电话啊。我还以为有什么呢,这发微信不就完了?”

“怎么了,你醒着不是打电话最方便么?”祁志光先生有些无奈地说,“你这不会还没起床吧?”

“没,我起了。”祁旻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虽然才起了两分钟。

“那没别的事儿了。”祁志光先生简短地结束了主要内容,互相在电话里道别而结束了通话。

祁旻瘫在沙发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饱含茶几上朱劭琼女士插的香水月季香味的空气。家里的空气终于不是弥漫着给米米做的辅食味道了——天知道这小姑娘把食物满屋子扔的习惯是从哪儿来的。

接下来干什么呢?睡觉暂时睡够了,那就玩玩儿游戏吧。

祁旻拿出手机,手指移动到吃鸡手游的图标上,犹豫了一下儿却反而点开了旁边的农药。

吃鸡她是用微信号,也经常跟安东组队,这时候上线怕被他知道自己正闲着没事儿干。而农药当初是为了避免微信好友里的辅导员知道,而偷偷用qq玩儿的。祁旻在qq上大多是小学初中时期加的好友,现在还联系的也没几个,因此不怕被现实中的人认出来。

祁旻打开了农药,先随便匹配了一局用后羿找了一下儿感觉,结果完全没找着,根本没有手感。不过因为是好久不玩,匹配算法给她匹配的队友比较均衡,祁旻这局虽然死得次数有点儿多,但还是被带赢了。

她感到自己的游戏水平退步得还真快,而且连出装顺序都有点儿记不清了。由于是单纯为了娱乐,下一把她上排位感觉选了鱼,全程游走于地图之中,并且不开语音不听队友——可能存在——的祖安发言,最终把队友气得在复活等待的时候打字骂她。

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畅快淋漓的嘴炮了。祁旻对此感到满意,而后愉快地给这位气急败坏的队友送上了一次举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举报完队友之后,祁旻刚想开下一局,页面上便弹出了好友的组队邀请。

她看了一眼昵称和后面的备注,惊讶地发现竟然是她的小学同学彭秋妮。她上小学的时候跟这个妹子关系还蛮好的,但因为中学离得很远,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

不过如果只是组队打农药的话,熟不熟其实也没太多所谓。祁旻加入队伍后,发现彭秋妮也只是拉了她一个人,看来可能是手滑了?

但对方也没有解散队伍,祁旻就跟着打了一局。没想到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很菜了,可彭秋妮打得比她还菜。祁旻开局选鱼划水,而彭秋妮竟然在看到她选鱼之后还锁了蔡文姬,这水平可想而知。祁旻很想知道剩下的三个队友,在看到上面俩人选了俩辅助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好在她屏蔽了全队语音,只是出于对老同学的礼貌而开着组队,因此听不到其他队友可能存在的祖安发言。

不过彭秋妮虽然水平菜,但她一直老老实实地跟着祁旻。祁旻的庄周满场乱跑,彭秋妮的蔡文姬满场乱追,真的变成了怎么也死不了了,而且在参团的时候还能起到一点儿作用。

可惜光自己不死是没用的,不一会儿队友就挂了一个,在泉水等复活的时候发文字骂庄周和蔡文姬。

彭秋妮的声音从组队语音中传来:“那个人是骂我么?哎,他怎么还骂你啊……”

“因为我划水啊。”祁旻不甚厚道地笑了。

“这游戏到底该怎么玩呀?”彭秋妮相当真诚地问道。

“啊?你蔡文姬不都蓝了么?我读书少你可别蒙我。”祁旻很惊讶。虽然对于moba类手残如她,英雄练到蓝色熟练度也不一定就能拿得出手。但如果英雄都练蓝了还不知道这个游戏咋玩儿,这就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呃……那是因为我只玩蔡文姬,而且……都是别人带的。”彭秋妮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这倒也是,众所周知qq区竞争更为激烈,如果是自己玩只玩蔡文姬估计会比较难吧。但现在这么一看,其实彭秋妮跟着她也已经差不多了,反正都是要开团的。

“你就跟着我吧,我也很菜。”祁旻又随口问了一句,“哎,以前带你的都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其实想问以前彭秋妮玩蔡文姬跟着的人常用什么英雄,这样现在让她去找玩类似英雄的人,应该比跟着她这个中路鱼要有用点儿。

没想到彭秋妮却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是……我老公。”

“原来是男朋友啊。”祁旻换了一个说法——她对彭秋妮使用的称呼有点过敏。没办法,在她刚学会网上冲浪不久的时候,网上一堆未成年的非主流互称“老婆”、“老公”,因此在她的印象里这么叫的方式都免不了腻歪。

“不能算是男朋友吧。”彭秋妮说出了一句让祁旻感到惊讶的话,随后才给出了她能理解的解释,“我们已经结婚了。”

“哦……恭喜恭喜。”祁旻有些尴尬地对着手机笑了笑,用鱼皮了一下,替射手被对方钟馗勾了,“啥时候的事儿?我好久没上qq了,都没注意……”

“我毕业就结婚了。”彭秋妮说道,又补充了一句,“婚礼就是随便办了一下,只邀请了亲戚。”

祁旻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防止自己尴尬,毕竟小学的时候她俩还挺好的。彭秋妮那时候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仔细一想祁旻上学的时候跟她关系好的都是好看的妹子——人也温温柔柔的,虽然成绩一般,但因为学声乐和舞蹈,在班里还挺受欢迎。

“羡慕,我还没毕业呢。”祁旻开了句玩笑。

“你读研了?”彭秋妮反映过来了。

“是啊。”对于祁旻而言读硕和读博都可以叫“读研”,所以也没必要区分,“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这是……论语里面的?”彭秋妮不确定地问。

“这是《庄子》里的啊。”祁旻故意装模作样地念叨,“看看我是谁——我是鲲,还是鹏?是蝴蝶,还是庄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啊,你是庄周啊。”彭秋妮也笑了,“祁旻,你学了文科么?”

“没,我学的生物,本科毕业没有对口工作,现在真快‘殆已’了。”祁旻叹了口气。以前高中分文理的时候,说文学、历史这样的纯文科不好找工作,但其实纯理科和纯文科一样,研究类的专业就没哪个容易赚钱的。“如果不是现在休年假,我中午连打游戏的时间都没有。”

“我以前上班的时候中午也没法打游戏。”彭秋妮也跟着抱怨了一句,“也就是这段时间,在家带孩子的时候中午还有空儿。”

嚯,她小学同学不仅结婚了,甚至都生孩子了。不过祁旻仔细一想,她不也有米米么?虽然实际上不是亲生的,但从法律和情感上都跟亲生的一样。

“羡慕你们啊,有孩子就可以有一个人不上班儿了。”祁旻真诚地说道。

如果可以,她也想让安东整天在家看着米米,这样至少他们两个人里能有一个维持健康作息。而且安东24小时陪着米米,祁旻也能睡得踏实了。但问题就在于,博士研究生的工资实在养不起三个人啊。

“想上班也没办法啊。”彭秋妮不小心手误,作为蔡文姬竟然在团战中挂了,“我又死了,这游戏太难了……唉,如果只有一个,我还能上班,但是有俩孩子……就算没钱也只能辞职了。”

俩孩子?这真稀奇。祁旻好奇地问:“双胞胎么?”

“啊?不是。”彭秋妮解释道,“就是一大一小。二胎嘛,早点儿生也能跟老大搭个伴儿。”

祁旻不禁惊讶,她小学同学不仅结婚生子了,甚至连二胎都生了。可她回望自己,好像还跟上中学时的心态差不多,觉得在美国读博的生活困难,于是一放假就立刻跑回家苟着……这么一想感觉她的确有点儿不应该啊。

不过转念想,彭秋妮不也说只有一个孩子用不着辞职么,因此安东自己带着米米应该也没事儿吧?而且就假期这一小段时间,大不了她回去再补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旻在家瘫着挺爽,但瘫多了终究会翻车的。

只是第一年寒假回家没事儿,回来之后因为实验室老板突然接了一个合作的项目,把她和叶莲娜派到当地医院里收样本。这段时间祁旻忙得当真脚不沾地,她虽然人在美国,但每天回家的时候安东和米米都睡着了,因此基本上跟不在也没啥区别。

在祁旻终于把样本和临床的事儿搞定了之后,她也就回到了放假前跟安东一起带米米的生活。安东也没心思问她放寒假到底干了啥了。

但是第二年祁旻再回家就翻车了。

因为去年直接回家发现父母都请不了年假,同学又要么也在读研要么正处于工作上升期同样没法休假,今年祁旻在“逃离”越来越闹腾的米米之前,先跟她家里商量了寒假的安排,而一放假就飞回国,再跟她父母一起转机去东南亚玩儿了。

东南亚旅游就是传统的新马泰三国,内容也是中规中矩的,适合佛系青年和广大中年人的休闲式旅游。

祁旻在这一路上拍了不少照片,每天都会选几张发了朋友圈,还特意屏蔽了安东。

因为她微信上没有多少跟安东的共同好友,所以屏蔽了他也不会知道。这似乎是一个没有任何隐患的方式,但坏就坏在祁旻总有手抖发错的概率,而发的总次数多了,就算发错的概率很低,数学期望也能达到1。

好在祁旻是在旅行结束的那天发错的,发的也只是回到首都机场的图。

这一趟下来她也有点儿累了,回到家倒头就睡。睡到一半儿被朱劭琼女士叫起来吃晚饭,祁旻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衣就出去走到餐桌前。

她老娘老爹也懒得做饭了,今天点了外卖,还有烤羊肉串儿。祁旻拿了一串儿羊肉,唤醒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微信,朋友圈有不少人给她点了赞……

等等?怎么还有“精神扶贫对象”给她回复了?

祁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上一条朋友圈忘了屏蔽安东,连忙翻出来看了一眼,“精神扶贫对象”在她的机场照片底下评论道:“你去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旻深呼吸了一下儿,想装作没看到,但一想到倘若安东认定了她回国就是为了逃避在家干活儿,恐怕得很长时间都没法让她过安生日子了。所以还是得尽量解释。

反正朋友圈里别人也看不见,祁旻在下面回复道:“陪我妈去新加坡看我姨。”

这个理由似乎很充分。祁旻母亲的姐姐以前在外企工作,经常去海外出差,她这个姨退休之后就到新西兰住了。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祁旻又收到了安东的消息,也是用汉语发的:“你姨住在新加坡?”

“是啊。”祁旻回复道,又补充了一句,“她年轻的时候是在外企上班。”

安东立刻就又回复了,只不过又回到了用英语:“你好忙啊,旻。”

“忙也没办法啊。”祁旻回复道,“你们怎么样?”

“一切正常。mimi今天去跟邻居家的小朋友玩了,可惜安德森夫人一家要搬走了。”安东回道。

安德森一家要搬走了?祁旻有些意外,安德森夫人是住在安东租的公寓对门的邻居,她也不是公寓的户主,而同样是租客。因为丈夫在外地工作,安德森夫人自己带了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比米米大一岁。

在有米米之前,祁旻和安东很少跟这位邻居来往,安德森夫人大概也就把他们当成这片儿常见的、整天不着家而不务正业的年轻人。但在米米出现之后,这位几乎全靠政府补贴活着的低收入女士反而帮了他们不少的忙,连祁旻和安东雇来当临时保姆的人都是安德森夫人给他们介绍的,甚至在他们实在很忙的时候,安德森夫人还会免费帮他们照顾一下儿米米。

“安德森夫人要搬到哪儿去?”祁旻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安德森先生在另一个州定居了。”安东回复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安德森夫人要搬到另一个州,那就意味着以后很难再见面了,有什么事儿也没法找她了。这对于祁旻和安东而言可能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他们好不容易学会了如何照顾婴儿,可米米现在已经从婴儿成长为幼儿了,培养幼儿的方式又跟单纯照顾婴儿不一样,而且米米还得送去上幼儿园什么的吧?

这么一堆事儿,没法问安德森夫人,就得完全靠自己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祁旻又问道:“他们搬走之后,还会有新的租客搬来么?”

对面儿的公寓跟祁旻和安东住的公寓是归同一个房东所有的,因此对面儿如果要换人,安东问他的房东也能问道确切的消息。

果然安东回复道:“有新的租客,据说是三个年轻人。他们来看房子的时候,我看见了,是三个朋克。”

朋克就很要命了。祁旻本人并不反感朋克,因为那其实也是青年人对于现实表达不认同和反抗的方式,在左【和谐】派的思想里所有人都应该有表达反对的权利。但客观上,对面儿住着三个朋克,的确会对自己家的小孩子产生一点儿不那么符合主流价值观里“好”的影响。更何况是把原本能帮很多忙的安德森夫人换成三个朋克年轻人,这落差也太大了。

“安德森夫人一定要走么?”祁旻在微信里问道,又补充了一句,“新人的合同填完了?确认要换租客了?”

“应该是确认了。但如果新租客太过分的话,咱们也可以换个地方住。”安东回复道。

“那太麻烦了。”祁旻不得不回道。

她刚到美国的时候不知道这片儿租房的行情,因此被坑了,可现在这么些年都过去了,祁旻也了解了那个小破地方租房符合市场规律的价格是什么样儿的。不得不说安东租的这套公寓已经是性价比极高的了,大概是看在以前中餐馆老板的面子上才这么多年都没涨价儿。

而安德森夫人带着孩子搬走之后,大概对面儿的那套公寓房租就要涨了。房主毕竟是要赚钱的,为了赚更多的钱而把公寓租给三个朋克,这虽然会对另外的租户产生影响,但却符合资本主义的运作规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等祁旻再回到美国,迎接她的就是有史以来最艰难的一年了。

祁旻在实验室忙,安东送外卖忙,还得想办法照顾已经会跑会跳开始闹腾的米米。临时保姆请不起,送幼儿园的学费也出不起,就只能安东上班儿的时候带着。这极大地消磨了安东的精神,连带着他也没心情在家做饭了。祁旻的实验偏偏又进展缓慢,天天泡在实验室自己跟自己置气,觉得她运气不好,实验做不出来,也赚不到足够的钱养闺女,注定就是当loser的命。

之后又赶上安东所在的中餐快餐馆要扩大配送范围,他的工作变得更忙,没法每天都带着米米。于是便发生了祁旻把米米带到实验室,而后不小心让她闺女从四楼掉下去的悲剧。

再往后的事儿就是祁旻不太愿意回忆的内容了,但不得不说的是,就单单是米米从四楼掉下去的事情,过了十年之后仍然会被拿出来作为对祁旻的“批判”。

————————————

而且翻旧账的并不是安东,而是作为当事人的祁迷同学本人。

在重新与类脑体融合之后,祁迷成为了类脑体真正意义上的管理员,也是实际的控制者。但她也并没有放弃现实世界的生活。连入类脑体是一种神奇的感觉,特别是类脑体中纷繁复杂的知识,在祁迷维持着连接状态时,对于她而言则都变得触手可及了,而且感觉就像是自然而然地存储在她的大脑里一样——因为类脑体本身也就相当于是她外接的大脑。

可当她和类脑体断开时,那些知识也就无影无踪了。因此祁迷还是选择在现实世界中继续上学,打算起码把初中和高中上完,然后再考虑是否要全职地当类脑体的管理员。

不过即使她现在仅仅是放学回家之后登上类脑体的管理员岗位,也帮了类脑体公司的管理部非常大的忙儿。以前管理部都快要发生群体性事件了,结果祁迷上来一整理,直接把类脑体虚拟世界全部规范化,只要是她在线的时候一切都无比井然有序,根本不用另外的任何管理员上线看着。而祁迷不在线的时候,在规范化的体系之下,其他管理员的工作也能够比较有秩序地进行,这样持续了一年多,从来没出过岔子。

有的人就很好奇,为什么研发部和管理部这么长时间都没能解决的问题,祁迷这个十二岁小姑娘上线之后立刻就能解决了?其实那本质上还是因为现在人们对于意识和大脑结构并不足够了解,类脑体公司研发部的工作本质上还是把多个黑箱拼凑在一起,而无法对类脑体中发生的过程进行完备的解释。但对于祁迷而言,由于类脑体就是她外接的大脑,因此这个体系对于她而言是天然能够完全掌控的,于是便能够实现在不知道具体原理的情况下对类脑体进行管理。

但随着祁迷介入类脑体公司的工作程度越来越深入,祁旻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

研发部这些年来对类脑体进行了很多底层改造,而祁迷接入之后就发现了大量的bug。然而她一个初中生也并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bug改掉,于是研发部就面临了要么删除所有改造、要么花更多的时间慢慢debug的选择。

而且对于祁迷而言,研发部生产的这些bug其实是比类脑体中发生的那些混乱更让她难受的东西。祁迷就跟她妈妈说了,必须得把底层的bug都改掉,否则她上线之后时间长了会觉得脑袋疼。

祁旻一开始还寻思着,她闺女上线脑袋疼就别上线了呗?或者每次就以管理员状态上线一个小时,把管理部的烂摊子收拾完了就退回到建构师或者普通玩家身份,这样也没问题啊。她反正本来也不想强求米米未来也给类脑体公司干活儿,不想干就别干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祁迷并不乐意。让祁旻感到有些惊讶的是,她家的小姑娘竟然是非常愿意参与类脑体公司工作的。这倒是好事儿啊,因此祁旻中断了本来扩建超算机群的计划,组织研发部投入到debug的工作中。

祁旻觉得她已经很勤奋了——之前她从来没有这么勤奋过——但这竟然还不能让她闺女满意。

研发部在那边儿加急debug,然而祁迷在检查类脑体的过程中却发现了更多的bug。

最后祁迷直接在类脑体里对祁旻问道:“妈妈,你们到底是在做项目,还是在做bug?我现在每个小时都能发现一个小bug,每天都能发现一个严重的bug。例如之前管理部发成操作延迟,就是跟你们乱改底层通道有关系啊!”

祁旻已经不记得她以前改过什么通道了,她debug忙得快要飞起了:“别吵吵了,mimi,我不是正在重新测试呢么?”

“可你们写的源码也太垃圾了吧?”祁迷一边“看”着她在自己的外接大脑里做测试一边抱怨道,“能不能小心点儿啊?这可是要给几亿用户用的,人家的意识都会进入类脑体啊,万一再跟我从四楼掉下去似的……”

她最终还是在这儿等着祁旻呢,可作为真正的受害者,祁迷是完全有理由责怪她妈妈的。祁旻对此也没法说一个“不”字,只得感慨她闺女自从会上类脑体之后就学得越来越精了。

“行了行了,你先别说话,我得看一下儿调试结果。”祁旻嘀咕道。

祁迷把研发部的场景拉到眼前,看了一眼祁旻显示面板上的参数。在连接类脑体状态下的丰富知识让她做出了正确的判断:“模拟ltp的参数设置有问题,高了一个数量级。”

“什么?”祁旻连忙把调试停下来,重新打开源码,在几百行的上千个“ltd”里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了祁迷指的是哪个“ltd”。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该退居二线了,这别人的脑子用起来就是不习惯。

“mimi,要不你自己来debug吧。”祁旻略带抱怨语气地说道。

可谁知祁迷却告诉她:“我不能一边看着一边自己改自己大脑的内部结构,否则会产生悖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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