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凝冰正襟危坐,脸上虽有笑容,眼中却一点笑意也无,似含了寒冰冷雪一般:“郡主的意思——是不相信我和云琉宗?”
有人登时迫不及待道:“郡主,仅凭‘云琉宗’三字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你那什么耳朵?郡主何时说不相信云琉宗了?”愤愤地,赢驷的手指笃笃敲桌面,灿然而笑,声音娇软甜腻的像阵风,徐徐传开:“岚妹妹明明是说,‘当面对质’,‘将事情来龙去脉’,‘搞清楚’。多么客观的话,凡事公正公开公明,秉承了咱们敖凤国律法的三公政策,有什么不对吗?”
“……”
呃,现场渐渐安静下来,绝对没人敢说不对!
因为盗迤城赫赫有名的小尊王力挺同样声名显赫的郡主,态度非常明确,明确到众人不敢忽略他笑盈盈的眸子里隐藏的那股不可抗拒的震慑之力!这个向来如同孩童般玩闹的赢驷,在焦躁的众人面前展现出一股极不相称的——冷酷?
陆凝冰咬牙道:“堂堂郡主和小王爷,居然罔顾云琉宗的圣……”
“陆姑娘说这话是否有点奇怪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说话的人是颜弘皙,他的声音却沉沉的坚定和震慑力,“如今只想想搅清楚事情的真相,为何你总是要将云琉宗的名声挂在口头?这与事情真相有何关联?”
关联可大了!陆凝冰总不能说就凭云琉宗的名声,就凭她第一传人的身份,你们胆敢质疑她的话?
想不到连殷悦国高高在上的皇太子也出面了,不少人心中暗自腹议颜弘皙为何也质疑起陆凝冰的话来,却见颜弘皙用他那双冷峻细长的丹凤眼斜视了苏琚岚一眼,微笑道:“本皇子做事风格倒与郡主极为相似,对事不对人。”
静默!
然后哗然!
再接着便是默默的反省了!
虽说颜弘皙这是向苏琚岚友善的示好,但颜弘皙无形间也将那些激愤的情绪给轻易的压下去。
对事不对人!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可刚刚众人并未想到这点,单单因为陆凝冰的身份和云琉宗的名声而彻底否决了其他辩驳的话,倘若当事人站着直行得正的话,又岂是恶人能够轻易颠倒了是非?
想到这,众人纷纷清醒下来,皆是略微惊叹道:“那就把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一旦有错,就不信在场这么多人会听不出来?”
事情转变的如此之快,让本以为掌控了全局的陆凝冰,心中顿时愤愤不已,又急又怒。
少部分人能够抛开陆凝冰身上光芒,从头到尾细致观察她的人也渐渐看出了端倪,即便还有些只凭主管判断的人在嚷嚷着:“对峙就对峙!圣女又岂是那种小人!”
苏琚岚掀开袖摆回到位置,瞄着那两个修炼者道:“本座对事不对人,如今给你们一个机会辩诉,有什么就说什么,倘若有半分虚假污蔑了陆姑娘——”
她幽幽笑着望向那端坐如针毡的陆凝冰,笑意略有讽刺,“那可是云琉宗的第一传人,高洁、神圣、伟大,即便这位圣女宽宏大量的放过你们,那些崇拜者也不会放过你们!”
陆凝冰听着苏琚岚话里有话,浑身瞬间不适。
她瞪着那两名修炼者,垂在袖中的拳头攥了又攥,但宫宴高手众多也不是她可以杀人灭口亦或逃离成功的,即便逃离成功那就不打自招了。所以陆凝冰坐如针毡,冷道:“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说什么?”她的脑海里,顿时翻天覆地的思考待会可以怎样反驳回去!
“什么圣女?天下人是不是眼睛都瞎了?”其中有名修炼者嘶声吼道,前几日那历历在目的血腥画面依旧压在他心头还未释放,刚刚又差点被陆凝冰借刀杀去。
他重重地摇头,语调是死寂的苍凉,冷得如同冬季寒风冰冷刺骨。
☆、027卷 诛杀陆凝冰
“即便天下人都瞎眼了,但天还有在看——”苏琚岚唇齿间溢出一声薄笑,眼底的冷意,似乎夹杂着疯狂,像是阴沉的天色,看不到一丝光明的颜色。
谁造的孽,终究都要讨回来!
“陆姑娘,”袖摆微晃,苏琚岚淡淡地睇着她,嘴角的笑意却慢慢加深:“既然在场众人大都愿意相信陆姑娘的话,那就请陆凝冰先将那夜的事讲述清楚吧?民间那些版本皆是漏洞百出,你就免去这些重复的情节吧。”
“苏琚岚,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陆凝冰终于意识到情况转变得太快,快得出乎她意料,仿佛就像个圈套将她套牢了。
苏琚岚意态闲闲的拨弄着手中的指甲,没有再说下去,只平静望着她,眸中波澜不兴。
那两名修炼者顿时冷寒笑出声了:“她先说?她能说什么?说她假惺惺带着队伍入山后,我们还没被那个人杀死,她倒用杀了好几十人用来驱剑逃走!”
原本两个异常激动的人,此刻彻头彻脑的冷静了,将入山后兵分三路,最后在东面汇聚时遇见那位神秘少年。陆凝冰的蓝剑被毁,而她却在危难关头用了些血腥的手段逃离。他们讲得很详细,诸多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其中特别提到了陆凝冰的断剑。接近无可挑剔的陈述,让众人笃定的信念有些摇摇欲坠了。
当然接近无可挑剔,那份被挑剔的事登时被陆凝冰提出来,她怎样掰也掰不出如此完整细致的谎言,所以她只能抓捕其中的漏洞来穷追猛打:“真好笑,既然连我都吓得临阵脱逃,那你们又有何能力逃出生天?”
“对呀,”众人纷纷狐疑道。陆凝冰可是九阶级别,连她都要用些血腥残忍的手段才能逃离现场,那么这两名修炼者一个五阶,一个六阶,怎么可能有机会逃脱呢?
两名修炼者对他们自己逃生的事也是糊涂的很,他们只记得当时是被率领北面的那位护法死死攥住,可依旧被吸入漩涡中,但似乎又有人从后出手将他们打回地面,可他们坠地后便昏死过去,直到刚刚发觉是从皇宫门口醒来,一听见宫中设宴为陆凝冰接风,登时大怒,直闯皇宫才被侍卫们押送进来。
陆凝冰见他们这个也讲不出来,登时冷笑道:“看来我无需再解释了,能从那里逃脱的人,除了跟那个恶魔是同伙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吗?再者除了你们,这里还有哪一个人能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两名修炼者怒斥她强词夺理,可终究不清楚他们昏死的事情,所以也无从说起。正当众人见他俩实在无话可说,意欲倒回陆凝冰这边时,苏琚岚忽然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气,慢条斯理道:“当然有。”
陆凝冰眼神如刀地射向她。
苏琚岚慢慢抿着茶水,颇有心意可可之状,道:“还不仅一个人,是有好几个人呢!”
陆凝冰厉声喝道:“有谁?”
苏琚岚从光影中站起来,福一福身,含笑道:“不才,其中一个便是本座。”
陆凝冰登时一怔,倏然站起身看着她:“你怎么什么时候在?”
苏琚岚一字一字清晰道:“从头到尾都在风云南唐。他们说的还不够清晰,不如剩下的就由我来补充,如何?”
苏琚岚聘婷走向陆凝冰,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面对面站着,原是可以斗煞满园芬芳,但此时因是杀气各起,惊得庭院偶尔歇息的鸟禽顿时四散。
苏琚岚勾唇笑道:“还未进山前,那把蓝剑就将血煞鸦引了过来,当场共有六十三名四阶以下的修炼者化作白骨。到了山腰,你们分东南北三条路走,虽然南路朝上按理说是最危险的路,但你自己也清楚危险是在东面吧?所以你故意选择南面走,我估计你还特地吩咐了带路往东面走的那位护法,一有状况就抛弃所有人,立即回来禀告你。”
“对了,我似乎记得你们是跟着其中一名护法往北面走的吧?”
苏琚岚扭头问向那两个异样压抑的修炼者。那两人登时点头。
公孙锦币随即伸手指着自己鼻尖,笑嘻嘻道:“当时你们不是都被蓝焰控制了吗?就在那时,我顶替了那个护法将你们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