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叟寒了眼神;举起手中拐杖猛然跃起;瞄准马车狠狠劈落;那拐杖携带浓烈白光化作有形杀气;轰隆一声刺进了地上——但在他刺过来的瞬间;马车不见了。
这拐杖击入地面足足两尺有余;竟然还一时无法拔出来。正在他拔拐杖那时;马车旋转了一圈稳稳停在他身后;车帘往两边自动启开;悠悠飘扬的紫色长发最先映入众人探究的眼底中。
缀在车门上的竹帘微微晃动;如同响奏一曲流水乐章;在渐渐静谧的街道上;悠远响亮……
缓缓地;白绢黑缎的少女走了出来;站在裴奕身边;身影显得尤为瘦小;但她的眉头微妙地扬高了——眼睛闪烁着琉璃般的光彩;她没有恐惧着急;反而在手扶车辕时;淡笑的模样甚至很柔和。
老叟艰难地拔出拐杖后;转过身瞪向她时;仰目看清她的笑;心头涌上来的是一种耻辱。
“这个孩子……”围攻的宗派之中;有人又赞叹又遗憾地呵出一口暖气。
老叟指着苏琚岚道:“你就是这白赤城的城主?”
苏琚岚叹了口气;“明知故问。如果不确定本郡主就是这白赤城的城主;你们又怎么集中埋伏在这里呢?”
老叟一时气结;这样的开场白多半处于客套;哪知道却让苏琚岚顺杠爬了一下?他握在拐杖的手掌;死死掐紧发出嘎吱嘎吱响;“郡主;莫怪老朽无情了;要怪就怪你不乖乖呆在盗迤城享受荣华富贵;跑到这里扰乱各宗派的平衡!”
“动手!”随着人群里的喝声;四周响起了轻微骚动的声音。
裴奕启动土元素的感应;再加上了得的耳力;沉声道:“是毒虫!”
地面土壤突然裂开无数细缝;钻出各种色彩斑斓的蜈蚣小蛇;紧接着天空中传来“嗡嗡嗡”的展翅声;苏琚岚抬头;发现有股密麻如雨的黑色飞虫从四周八方飞来;将马车团团围在中央。
“用火防御!”邵祖旭说道。
侍卫中登时跳出三个火宗;竖起两指含于胸前;“起!”以马车为中心;丈长之外顿时烧起火墙。中入火圈之中的毒虫都被大火烧焦了;但是这毒虫来势汹汹;煞是惊人;有兄怖的飞虫从头顶缝隙钻了进来;裴奕忙道:“小心了!”
所有人立即贴紧马车;背靠外;在这些人当中;仅有她跟邵祖旭能够操作风系。邵祖旭闭上眼睛;听声辩位;手中七箭飞出;来回盘旋在马车上空将偷袭的飞虫击落。
火焰圈外尽是人群走动的声音;裴奕微微变色;邵祖旭率领着七名族人突然朝八个方向射出弓箭;几乎是同一时刻;外面无数风剑风刀射进来。箭与风刀风刃相敌;裴奕托起地面沙土尘埃射向四周;其他侍卫则各自施展身法防御。
外面的人已经打好主意;第一拨是毒虫上阵;倘若失败;就采取第二波射击;若想克服这毒虫阵就必须聚拢用火;而当他们紧紧聚拢抵抗时;便成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只要对准火圈中心射击;那么里面的人被火墙阻挡看不到外面;还不死伤惨重?但若他们想褪下火墙;那便会遭受前面那阵毒虫的围攻;这些打定主意让苏琚岚他们上天无梯;入地无门!
就在外面的人等着看好戏时;火光之内;苏琚岚缓缓张开手;淡淡华光从垂落的袖口中流溢而出;浸入地面朝四面八方蔓开;将偷袭者所占的方位;一一“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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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辰时了。
高台四周的落地宫灯逐一亮起;缓缓升至半空;围绕在那面黑色铁扇四周。高台简陋;仅有这面巨扇跟这张青铜镂空的大椅;但这两者古旧不失大气;反而彰显出诸国盛宴无法比拟的沉稳贵气。
熙熙攘攘的百姓们围满高台四周。面对青铜椅的正下方;两侧各摆置了六套单人桌椅。顷刻间;有个尖锐的长调高高扬起;“黄金战王、小尊王、内阁学士入座……”
“哇;不是吧;我居然能见到传说中的黄金战王?”百姓中有人忍不住惊声喊道;随即是更多热烈的欢呼声;齐刷刷望着走在红毯上的三人——
“咿;那个红衫少年是谁呀?长得好俊俏啊!”
面容严肃的苏王走在正中央;特地穿着一身精铁打造的甲胄;带着头盔;一尺长的盔矛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披着等身制作的大红披风;威严华丽;鬓发半白;但下巴没有一点胡渣;双目炯炯有神。
常理下;默认右比左尊。
走在右侧的是赢驷;今日穿的这袭红衫难得的简洁;只在衣领、袖口、衣摆尽头处绣了精制的赤火之纹。走路时轻轻晃动着;墨发飞扬;平时柔媚玲珑的脸庞居然夹杂着一丝英气;煞是动人。
至于陈夫昂则穿着深色官服走在左侧;一丝串联而成的细链在领间穿梭;露出里面层叠的同色衣衫;他身形瘦小;但面容含笑;眼底满是狡黠的精光。
他们三人在青铜椅的右侧;依次坐下。
赢驷跷着腿;左前臂轻轻搭在椅侧扶手;眼帘微合;目光低垂;一派闲散休息的架势;对周围欢呼围观的百姓看起来全无兴趣。没多久;他缓缓掀起眼视线落在那面巨大的黑色铁扇上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苏王;这辰时就快到了;怎么岚郡主还没出现?”陈夫昂望着红毯那端;急忙问向苏王。
苏王眯着眼;沉静地吐出一句;“陈大人;加冕的是本王的女儿;本王不着急;你又着急什么?”
陈夫昂讪讪笑道:“老臣只是担心郡主会误了时辰而已。”
他到白赤城已有三日了;可也只在刚入城时瞅见苏琚岚的背影;那头紫发落在他眼底总觉得非同寻常;再加上这几日;苏琚岚皆以养伤为由拒绝见人;今日加冕;他自然是要好好观察苏琚岚有何变化。
赢驷坐在苏王与陈夫昂中间;两指随意敲击着;笑吟吟地;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
突然;响亮浑厚的女声响起——
“燕赤国骠骑将军;娄半松娄将军到!”
跟老管家他们一同站在高台角落的邵乐微微一怔;愤怒地盯着大摇大摆走在红毯上的娄半松;“这女人又来干什么?”
“反正没安好心!”胡砂敲掌笃定;随即皱鼻哼道:“反正这女人打不过琚岚;要是这次还敢乱来;我们二话不说直接废了如何?”
“……”站在他们二人身边的公孙锦币斜睨他们二人;仰望天色盘算时辰;心中默默:娄半松居然敢这样毫无禁忌地出现?而这时辰苏琚岚却还未来?估计——娄半松让人在路上给她设套了吧?
“嗖”;在众人都将目光放在娄半松身上时;公孙锦币悄然无声地消失了。
时隔数日未见;当日惨败的娄半松;此刻却携带十名侍卫若无其事地前来。
她穿着那身红色鲜花铠甲;昂首立在阳光中。在她的身后;八名面色漠然的女侍卫齐步跟随;其中两个更是双手恭敬地拖着一把半人高的巨灵刀。
那声娄半松驾到的话;便是出自其中一名女侍卫的口中。
娄半松的不请自来让许多人不安;尤其是曾遭她毒手的邵氏九族!但这些人的不安落在她眼中;反而助涨了她嘴角那一抹得逞的笑意。
听说许多宗派对苏琚岚跟白赤城颇有成见;所以她暗地里可没少怂恿那些宗派将苏琚岚列为敌人;然后收买个别宗派;在他们商讨所谓的“制衡大计”上;提出诛杀苏琚岚的号令。
虽然对白宗玉崔嵬的惨败感到意外;但她收到消息;其他宗派今日出动无数精英要将苏琚岚截杀在路中。苏琚岚敌得过玉崔嵬;却抵得过所有人吗?
娄半松暗自冷笑;远远望着那扇黑色铁扇前的城主座椅;然后落在几个眼熟的邵氏族人面孔上;步伐缓缓踩在红毯上;一步一抬头。
凭借她燕赤国骠骑将军的地位;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