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父亲梁孙成将我当做亲生女儿对待,叮嘱我代替她照顾王爷。她死了,我哭了很久,那时当真伤心,她是整个梁府里对我最好的人,如果不是王爷,我真的会将她当做姐姐对待。”
“梁孙成丧失爱女,白发人送黑发人,自然痛不欲生,但他谨遵梁嘉末的话,真的将我视若亲生,其实我知道,在他心里我是梁嘉末的影子,他之所以疼我是将我当做梁嘉末。”
她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水小饮一口,满意的看着孟央惶然的面色,继续道:“我说了,是真的舍不得梁嘉末,所以偷偷的将她的脸皮剥了下来,忙了整晚,一点一点,很小心的揭下。我很宝贵这张面皮,用了十几种药材澿泡,总算留住了这张独一无二的人皮面具,就连王爷也称赞栩栩如生。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是梁嘉末的脸皮,我只说是从一术士手中买下的,他信了,梁孙成也信了,他们那样好骗呢。我原本以为以梁嘉末的姿色,这会是一张很美的美人脸,但戴上之后才发觉,它没有梁嘉末那样出挑的姿色,是很寻常的清秀女子,但是足够用了。”
“一年之后,我戴着梁嘉末的脸皮,以歌妓的身份接近了成都王司马颖,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过了三年,如履薄冰,时刻向王爷汇报他的一举一动。你可知司马颖是怎样的狡猾,就连惠帝的羊皇后也曾受他盅惑,以为帮他登上皇位,她便可以摆脱自己的噩运。她真傻,为了皇权不择手段的成都王怎会将她放在眼中?若不是我设计向她揭穿司马颖的阴谋,恐怕这个傻女人早就在助司马颖登位那日死于他手。那步步为营的三年,你可知是怎样的凶险……。终于在光熙元年,王爷连同东海王诛杀了司马颖。王爷曾经说过,有朝一日他一览天下,唯有我最有资格做他的皇后,我是他众多女人之中的例外……梁嘉末做不到,虞怜珠做不到,你更做不到!”
她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接着道:“诛杀司马颖三个月后,你被斛律浚偷梁换柱的送到王府。我原本可以回到王爷身边,但那时东海王掌权,他似乎对王爷起了杀意,而斛律浚已经与我相认,他更是时时刻刻的想着害王爷,所以我没有回去,而是以选妃的方式入了宫,在王爷的帮助下成功做了豫章王的妃子。”
“我没有想到会在皇宫待那么久,从豫章王妃到梁皇后,接着是王爷征讨敕勒,司马越落败,病重项城。这中间王爷有很多次机会夺权,但因为你,大军都以包围皇宫,我将惠帝的密旨换成了空白,皇位就在王爷面前,唾手可得,可王爷因为你退了兵,还立下了永不谋反的誓约。司马炽确实有几分能力,他三番四次的想要害王爷,但有我在,岂会让他得逞!”
她终于将一切说完,眼中的怨气却越来越重:“当初我无法容忍梁嘉末的存在,如今岂会容忍你的存在。我才是最爱王爷的人,他曾许诺过我皇后之位,可是回到王府之中,他的眼中只有你,他简直昏了头。我才是应该跟他站在一起的人,你只会带给王爷伤痛和灾难,你跌落悬崖,他因为你哭的痛彻心扉,一夜白了头,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但从始自终都是我在陪着他,唯有我才有资格拥有王爷,你算什么东西,你不配,孟央,我岂会容你!”
终究知晓了一切,她却在这一刻宁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她该怎样面对司马睿,怎样面对如今的大晋皇后梁楚儿,她的心抖得不成样子,死死的抓住座椅,才发觉手也在抖。
梁楚儿大快人心的看着她苍白了脸,看着她惊惧难平,不禁勾起嘴角:“我原本以为王爷喜欢的女子该是怎样的聪明,没想到你跟那梁嘉末一样笨,直到我意图谋害司马裒,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害得我好失望,原来王爷喜欢的女子就是这样呆呆傻傻的。虞怜珠可比你们聪明呢,她一早就发现我手心上的伤疤,那是幼时不小心被刀子割伤的,也难怪她记得。”
孟央极力的想要冷静,手却止不住的颤抖:“皇后之位是你的,你若想要,琅邪王妃的位子也是你的,但你不能对裒儿下手,你就不怕作孽太深,害了腹中的孩子吗!”
“怕,我当然怕,”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眼中的笑却阴寒至极:“但我更怕你得到王爷的爱,孟央,今日我告诉你这些,就是为了提醒你,我对你很失望,对王爷喜欢的女人很失望。也是正式的通知你,游戏从这一刻开始,我会让你尝到锥心之痛,不想坐以待毙,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是不是真的像梁嘉末一般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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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河苑大婚
梁嘉末回去不久,天色渐黑,宫人端来饭菜,她却是一口未动。青铜烛台上,烛光摇曳,屋子里很亮,却照耀的人心里慌乱。绿秀一直陪着她,心知她难受,开口道:“娘娘何不揭穿了梁夫人的身份,这样一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待在王府的。”
“揭穿?”她的声音禁不住凄然:“向谁揭穿?”
绿秀顿时语结,是啊,这一切王爷是知道的,且不说司马睿护着梁楚儿,即便侥幸揭露了她的身份,天下人该如何看待堂堂的琅邪王?
孟央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凄凉,司马睿敢将她带入王府,就不会给任何人知晓真相的机会,他是那样自负。现在看来,也是那样的可恨。
“王爷在哪儿?”
她心里没个底,也不知自己为何问出了这样的话。绿秀的神情却有些黯淡:“王爷在梁夫人那,听说梁夫人回去不久,突然肚子疼了起来,王爷宣了太医一同过去,一直陪着她没有离开。”
她突然就想起她临走前的话:游戏从这一刻开始……心里莫名的感到不安,下意识的问道:“肚子疼?太医可说了因为什么缘故?”
“这倒是没听说,不过想来她也不会安什么好心。”绿秀愤愤的说着,又道:“娘娘,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奴婢每次想起她会巫盅之术,心里就怵得慌,王爷怎敢留这样的女子在身边。”
自古以来,巫盅之术盛行,数蜀地女子最为精通,原本只是用于治疗毒疮的盅术,逐渐被演变成杀人的利器,被毒盅害死的人不计其数,惨绝人寰。到了汉代,巫盅之术依旧盛行,以人偶诅咒最为居多,朝廷法律遂规定,但凡使用此术者一律满门抄斩,西汉武帝时期,奸佞江充陷害太子行巫盅之术,汉武帝大怒,太子一脉全部斩首,就连圣宠眷浓的皇后卫子夫也被逼的自尽而死,因此事前后连累数万人冤死。可见百姓对巫盅之术的抵制,几乎到了闻盅色变的地步。
大晋律例亦有规定,对盅人者处以斩刑。
司马睿身为堂堂的琅邪王,便如同其他统治者一般,断不会纵容盅术的横行。可见他并不知道梁楚儿会此术,就如同并不知道梁嘉末是死于非命,这一点孟央深信不疑。
梁楚儿如此的令她恐惧,她竟敢毫无畏惧的告诉她一切,定是自负到了极点,料定了她不能拿她怎么样,更是料定了她会输的很惨。她从未想过跟她斗,可是到了如今的地步,她是怎样也躲不过的。
好在河苑三日后大婚,能够尽快的使她离开王府,她总算可以安心,也可一心一意的保护司马裒。事已至此,不得不防。
“绿秀,从今日起,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河苑,在她大婚之前,万不能出任何差池。”如今,她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身边的绿秀。在身边三日之后,河苑郡主大婚。
绿秀郑重的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接近河苑郡主。”
三日后,琅邪河苑郡主大婚。
王府内大摆筵席,处处张灯结彩,一早开始便热闹非凡。司马毗一身大红的新郎服,红玉束冠,格外引人注目。面对前来道喜的众臣,他的眼中有着掩盖不住的笑,濯濯灿烂,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愈发显得仪容翩翩。
看到孟央,他面上闪过喜色,快步走了过来:“五嫂你来得正好,我刚刚去看河苑,被人拦在门外,她们说我还不能见她。”
她禁不住笑道:“那是喜俗,在拜堂之前你们是不能见面的。”
“这可不行,不见到她我心里不安,五嫂你就带我去吧。”他不住的哀求。
她只得认真的告诉他:“那是犯规矩的,你们若是真的见了,会被视为不吉利。”
司马毗一愣,想了想才不甘的开了口:“那好吧,我只有再等一个时辰了。”
“不如,五嫂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