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穗抬头看了孟央一眼,又低下头去,“娘娘聪慧,前车之鉴奴婢们都看在眼里。”
孟央怔了怔,以前她没有仔细观察过青穗,现在只觉得她不简单,苦笑着上前,一口饮下碗中的福喜羹,说道:“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青穗离开,小桥气恼的哀叹,“王爷怎么可以这样。”
她勉强的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他是王爷,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莫要说这样的话,被人听去怎么是好。”
小桥赶紧闭紧嘴巴,把燕窝端在她面前,她用银勺搅了搅,却没有任何的食欲,回想起青穗的话,禁不住问道:“前车之鉴是什么意思?”
见小桥一脸的不解,她又看向绿秀,绿秀垂下头去,半晌才开口道:“这事王爷吩咐不许任何人提及,可毕竟过去很多年了,娘娘可知道明夫人?”
小桥抢着开口,“知道知道,明夫人曾经很受王爷宠爱。”
“宠爱?那只是表面,就像王爷曾经宠爱过知画夫人一样,”她不由得叹息一声,“明夫人是琅邪王府的第一位夫人,那时王爷刚刚世袭王爵没多久,但凡宠幸过的夫人都要赏一碗福喜羹。明夫人仗着王爷宠爱,青穗端来的福喜羹背地里全倒在了花丛,后来果真有了身孕,刚开始还隐瞒着,后来瞒不住了索性直接告诉了王爷,王爷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还赏赐了好多东西,明夫人高兴了好一阵子,也嫉妒坏了王府的夫人们。可是到了生产那天,奴婢亲耳听到王爷对青穗说,母婴统统不留!接着明夫人难产,流了好多的血,撒手人寰。”
她小心的说完,见孟央面色苍白,赶忙跪在地上,“娘娘,王爷说不留的时候,冷漠的吓人,您若是把这事说了出去,奴婢性命堪忧了。”
孟央回过神来,扶起她,同时看向小桥,“你放心,我不会说,小桥更不会说。”
小桥早就吓得直打冷颤,哪还敢说出去。孟央闭上眼睛,想起那日他曾叹息的说道,是本王对不起她。心里隐隐作痛。司马睿的话便是命令,是不许任何人忤逆的。这样想着不知是该恼他,怨他,或者怜惜他。
她心郁难解,当下觉得胸闷,过了些时辰,竟觉得呼吸不畅,额头隐隐冒出汗珠,绿秀见她面色煞白,吓得赶忙请了大夫,又请人去通知司马睿。
大夫为她诊了脉,开了药方煎药,又吩咐她好好休息,便起身离开。孟央躺了一会,方觉得好了一些,等到小桥匆匆端来汤药,司马睿已经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太医,急切的问了她几句,就赶忙吩咐太医诊断,为首的太医上前诊完脉,微微松了口气,小心的说道:“王妃娘娘是思虑过度,导致的血不归心,开副药方调理即可。”
司马睿紧蹙起眉头,思虑过度?血不归心?孟央见他这样,笑道:“王爷担忧了,是我不好,总是胡思乱想。”
他叹息一声,上前坐在床边,一脸的担忧,“你心里想什么告诉我即可,不要瞎捉摸。”
孟央伸出一只手,他赶忙抓住,她却将食指放在他的眉心揉了揉,笑道:“臣妾不喜欢看你皱眉。”
司马睿随即笑了起来,那太医刚刚开好药方交给小桥,小桥一脸迟疑的问道:“那刚刚熬好的这碗,娘娘还要不要喝。”
太医上前端过那晚汤药,放在鼻子处闻了闻,又放在桌上。刚要开口,像是有些疑惑,又端起来闻了闻。司马睿将这情境看在眼中,起身走上前,“可是有什么不妥。”
太医赶忙行了行礼,“并无不妥,臣只是奇怪,里面有一味药材是多余的,应是那大夫医术不精。”
司马睿沉吟片刻,他生性小心谨慎,便吩咐小桥倒掉重煎,回头对孟央道:“你好好休息,本王去去就来。”
孟央笑着点了点头。
他走出房门,却叫住了想要去煎药的小桥,又唤过绿秀,沉下脸问道:“王妃为何思虑过度,可是说了什么?”绿秀和小桥不禁一颤,他冷笑一声:“连主子都侍奉不好,要你们何用!”
二人立刻跪在地上,小桥想了想,战战兢兢的说道:“王,王爷,是清早,青穗端来福喜羹……”
司马睿的眼神瞬间收紧,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大步离开。孟央躺了一整天,实在闷得无聊,便在绿秀的搀扶下起身在院中坐坐,院中繁花似锦,淡淡的花香飘在四周,她却仍是郁郁寡欢,绿秀担忧的看了她很久,终于欲言又止的说道:“娘娘,上午的福喜羹不是王爷吩咐的,您也不必感伤了。”
听她这样说,又见她一脸的心思,不由的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绿秀犹豫不决的想了想,跪在她脚下,“王爷说不要让您知道,可奴婢不敢瞒您。青穗是有错,擅自端来福喜羹。娘娘,我与她自小一同生长在王府,她犯了错,但罪不至死,求您别让王爷杀她,绿秀与她姐妹一场,她是一时糊涂啊。”
孟央紧蹙秀眉,“王爷可是要杀她?”
她赶忙点头,“已经被人关在王府地牢了,听人说王爷很生气,想必不会轻易绕了她。”
她叹息一声,扶她起来,“此事因我而起,你放心,我不会让王爷杀她。”
绿秀红着眼圈,良久,开口道:“绿秀知道您与其他主子不同,您心底好,对下人又百般袒护,奴婢知道王爷的脾气,就算您救不了青穗,绿秀也不敢怨言。”
孟央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打量她的眉眼,说道:“你与青穗一同侍奉王爷,姿色毫不逊于她,为何甘心做个婢女,倘若你愿意,有的是机会接近王爷。”
绿秀垂下眉眼,“娘娘抬举了,明夫人难产那日,奴婢听王爷说不留二字的冷酷,心里早就不敢有半分想法。是青穗犯傻,千方百计的争,不瞒娘娘,绿秀是怕了王爷。”
她握了握她的手,“青穗没你聪明。”
天色已晚,床头的长明灯摇曳,温暖婉转的光芒。她反复的睡不着,司马睿倒是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似是睡得极安稳。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耳朵贴在他胸口,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一下的数着,不由的笑出声。正欲在仔细听清楚,就听他忍不住笑了,“本王的心跳声都能逗你那么开心?”
说完,禁不住搂住她,“傻瓜,你睡不着?可是为了青穗的事。”
孟央见他自己提起,赶忙点头说道:“王爷不要杀她,她不过犯了点小错,随便罚一下就是了。”
司马睿叹息一声,半晌,开口道:“来不及了,想必她现在已经死了。”
她惊的说不出话,眼睛瞪得大大的,被他抱住的身子禁不住退缩,止不住的颤抖。司马睿下意识的搂紧了她,“我知道你怪我,央央,她不是犯错那样简单,药材分阴阳平性,若是用的不当会损害人命,太医说四喜羹里含有乌头,而后的大夫开的药方中却有一味半夏,这两味药材分开用都是无事的,但用在一起便是犯了相恶的大忌,只怕会危害到你,本王怎么敢留她。”
孟央的身子不由一颤,闭上眼睛,睫毛微微发抖,“她要害我,为什么?”
司马睿冷笑一声,“不是她要害你,而是有人指使她害你,你不用害怕,本王不会给她们机会,杀了青穗不过是开始。”
他身上隐隐透着杀意,孟央禁不住抱紧他,“算了,日后小心些就是,王爷不要杀人了。”
他止不住叹息,“你这样心善,他们可会放过你?留在本王身边你太危险了,可眼下离开本王,你会更危险。放心,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再无人能害你。”
过了这段时日?可是意味着他已经着手皇位之事?她不由的低声道:“有朝一日兵戈相见,王爷可否不杀豫章王?”神思微怔,他已经为她揽好被子,深深的拥着她道:“夜深了,睡吧。”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司马睿自然不敢松懈。不仅院子多了些人守候,就连平日的伙食也小心谨慎很多,不久,听闻荀夫人因为言行不当,被打了二十大板赶出王府。孟央想起青穗是受人指使,心下瞬间跟明镜似的,她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