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欣昇啊,这样吧,职工们有什么要求呢,可以提,但是我希望不要再以这样的方式来表示不满。”老练的齐克青以这样的话语来以退为进,作为尴尬之中无言以对的缓兵之计。
衡欣昇回头看了看众人,此时所有人都没有了主意,或是用无助的目光或是低头不语,无言当中表示了一切由衡欣昇决定。
“好吧,齐厂长,王主任,我们和职工再商量一下。”
见衡欣昇有些退让了,王主任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小衡,你们这些组长们代表职工的利益,厂里也尽力想把职工往好的方向安排,但是我可以说句实话,你们所要求的那些钢厂职工身份,现在来讲,确实是不现实。所以你们在商量的时候,最好要考虑得现实一些,大家都是年轻人,有理想有激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总要先考虑眼前的事情。。。。。。”
这个女人的确是毒辣得很,刚刚的这番话听起来感觉是没什么可挑剔的,语气平和并没有挑衅的意思,而且言语中也表达了对职工们的希望,同时也表达了对我们之前那些想法的不切实际,而且最后的那句话细究起来,就是在说,如果你们继续这样执迷不悟,不切实际,事情真的闹的不可开交,那么厂里可以考虑重新招工。
衡欣昇点点头带着十三太保离开了阶梯教室,在我们走出门口的时候,无意之中看到了王主任和齐厂长眼中流露出的不屑和嘲笑。
“不行!还商量什么,事情都摆明了。你们几个也太软弱了,亏我们信任你们,就谈出这么个结果啊。”
“看来这个事情也就这样了,厂里的态度虽然还有些模糊,但是其实已经很明确了。”
“还谈什么,就摊牌,我们就要钢厂职工的身份。”
“他们那几句话,你们这些组长就怕啦,那是吓唬你们呢,我和你们说,现在这个厂急着要生产,为的就是要向外界展示这个未来亚洲乃至世界最大的稀有金属冶炼厂已经开始试生产了,我们就是窗口,他们需要我们。”
“来人!把老子的坦克开过来,轰了他吗的。”
“我火箭呢。”
“不怕死的跟我上。”
“还干个屁呀,走啦走啦,回家娶媳妇去了。”
。。。。。。
外面乱了套了,当年轻的职工们将我们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询问谈判的结果的时候,衡欣昇更是一五一十的将谈判的过程和双方的谈话内容传达给了所有职工,这一下算是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衡欣昇理解职工们的心情,也许是刚刚他的传达确实让这些年轻人不能接受,让他们义愤填膺,但是衡欣昇知道,如果换了别人,可能谈判的结果会更加的糟糕,十三太保作为职工们的代表,而他又作为十三太保公认的老大,他不得不替职工们考虑,毕竟他知道,如果真的和厂里闹翻了,刚刚那个女人说的话中的潜意思并不是不可能的。这个钢厂有太多太多的人在想往里面挤,哪怕是一个临时工,然而对于这个小城市来说,工作机会似乎显得更加的缺少,如果厂里真的不用了,那么这些人都去干什么?又要重新面临着艰难的找工作。
那个大众经理拿着一叠资料走出了楼门,来到了人群中,他有些委屈的来到衡欣昇面前,不住的解释道自己根本就不清楚这个工厂还有这么多麻烦,这些职工还有这么多的问题没有解决,他让我们不要激动,并且极力的说明自己的公司是一个正规的公司,非要拉着衡欣昇等人去他的公司看看。
无奈之下,在大众经理盛情的邀请之下,衡欣昇和几个组长,其中也包括我跟着他来七转八转的来到了一个农家小院儿,小院儿里还有几个修理电机的穿得脏兮兮的工人。在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里,大众经理拿出了他的营业执照给衡欣昇看,他的这一系列举动着实让我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还是衡欣昇和我们说了他的真正意思,这个大众经理在我们走后,悄悄的将衡欣昇拉过来说,他的公司刚刚成立,不是皮包公司,当初也是王主任托人找到了他,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要我们不要激动,不要去行政机关去告发他。
“他不是皮包公司,怕人告他干嘛。”
我们几乎都在想这个问题,其实,也许,大概,可能,他这个公司真的就是皮包公司,要不然他不至于那么紧张,怕怕吓吓的。
在这个事情不欢而散之后,我们还是陆续的回到了工厂,因为目前来讲那里还是我们的阵地,尽管谈判破裂了,但是还没有一个正式的说法不让我们继续在这个工厂里做工,钢厂暂时也没有权利,也没有这个胆量在一气之下宣布这个决定。
果然,在第二天作业区的调度会上,赵重阳面色凝重,再也没有了往日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会上他间接的批评了我们昨天的举动,但是话没有说得很明白,语气也不是很严重,我想这个赵重阳应该是两面受气吧,也许刚刚在厂里的调度会上,他被厂长,副厂长,王主任狠狠的批评了一顿之后,本想将这口气拿到作业区他的地盘上撒一下,但是看到我们十三太保个个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劲头,他害怕刚刚被他建立起来的威信被自己一时的冲动击垮。他随后表示厂里会继续研究和考虑职工提出的问题,并且让衡欣昇继续起草一份职工的要求,由他上交厂里去研究。
生产日期又拖延了一个星期,在厂里的高官们经过一周的研究之后,最终给了年轻职工们一个还算满意,但是却心有不甘,却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答复。
正文 五十七
更新时间:2011…7…25 10:42:10 本章字数:3986
他们的答复就是,经过与前工厂董事长的名义与大家签署之前拖延的劳动合同,保险和待遇经过与前工厂的董事长和总经理的协商,决定继续执行之前的工资待遇,待合同期满之后再做安排和考虑。
这个答复显然让我们之前的所有猜想都付之一炬,我们想过好的结果,大炼厂害怕生产继续延期,无法向钢厂领导交代而做出让步,将一百多名职工的档案上交钢厂人事部备案,并且由作业区,大炼厂的领导写报告申请将我们以非正常程序转为钢厂正式职工;我们当然也想过坏的结果,大炼厂的领导们认为这是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早解决早安心,早死早托生,于是一刀切将这些不听话的年轻职工们一并解除劳动关系,而重新招工,并且以他们认为合适的方式;我们也想过适中的结果,就是钢厂继续和职工谈判,在双方平等的基础上可以答应职工的部分要求,比如说提高工资待遇等等。
可是我们真的就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这个结果着实让大炼厂的领导们自豪骄傲一番,他们认为他们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一举两得,既可以安抚这些不听话的职工,让他们无话可说,又可以继续安安心心的搞生产搞建设。在他们看来,对付这些年轻人,小意思,刚觉得吃了点辣椒就想去和四川人挑战吃辣的,太自不量力了,你们不是总是说以前的工厂如何如何吗,那么好,一切就按照以前的规矩来办。
一点也不错,我们真的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大炼厂的这一决定公布之后,主动权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他们手里,劳动合同上盖的是以前工厂的公章,你签了就意味着你现在和这个工厂还有关系,一切还有的商量,你也可以不签,那么后果就说不好了,而且还要自负。
接下来的结果,自然而然,我们大部分人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再那份劳动合同上签了字,期限是两年,将之前做下来的工期减下来,我们就还有不到一年的合同期限。
又是一周过后,所有人都签了合同。
这是我们最无奈的结果,虽然我们在合同上签字的时候都有些隐隐的气愤,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理由了,如果现在还要找理由要求什么,那么就是无理取闹,强词夺理,胡搅蛮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