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呢喃的话语从他的唇侧溢出。 “之前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在山崖处?” 微凉的音调缓慢的从泊简的口中道出,她的眸子盯着他,澄澈的像化了冰的水。 刺目凌厉的让人完全升不起撒谎的念头。 上官鹤一再次醒来,被耳边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惊起。 他一抬头,便看到刚刚那位舍身救下他的暗卫。 她未戴着面罩,明亮的火光下,泊简清丽苍白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底。 风拂玉树,她犹如入世的仙人,不同于京城盛行的娇弱无骨之风,她的肌肤胜雪,柴火照印之下如落难的九天嫡仙,黑色潮湿的发丝的贴在她的脸侧。 平添脆弱孤寂之感。 上官鹤一垂下眉,微微沉默,还是道了出来。 他在识破那人的身份后,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很难逃脱,还不如将计就计,将人引到山崖处,趁其不注意使计让其掉入悬崖。 但他低估了那人的武功,那人在跌下去的前一刻扯住了他宽大的袖袍,若不是他及时抓住岩石,只怕还没等泊简来,就随那人跌下崖摔死。 她的剑钉在地面,清冷的剑光反射在她的面上,笔直的脊背如不会弯折的孤竹。 恍惚间,上官鹤一似是看到了一座巍峨的雪峰。 冰冷刺骨,却又强大到不可亵渎。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泊简微微侧目,犹如一泓清泉的眸子映在上官鹤一的眼底。 他的瞳孔不由自主的缩了缩,直视这份容颜所带来的美的震撼和窥视带来的感知远远不一样。 而上官鹤一比起她来说身体素质柔弱许多,再加上进了那寒气的冰潭,若不是泊简寻了草药来给他先服下,怕是凶多吉少。 山洞深处钟乳石嘀嗒的声音作响。 泊简解开外面润湿的衣物,打算烘烤干净。 “泊姑娘!” 无意间撇到这一幕的上官鹤一垂在身侧的手都颤了颤,连声制止。 泊简微微颔首。 原来如此。 但上官鹤一料错了一点,若是他这般毫无武功的人跌下,是必死无疑,但那个侍卫却是死不了。 所以刚刚那个人应该是上官鹤一所说的侍卫了。 “某,上官鹤一,不知姑娘名讳,现下总不能一直姑娘姑娘的喊吧?” “男女有别……” 却见泊简已经脱开了外衣,里面还有一层内衬。 “?” “泊简。” 泊简简洁意骇的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他们现在所处的情况。 他们这几日恐怕得困在这里,要么等待人来救援,要么自己寻找出口。 但等待救援充满着未知与风险,谁也不知道先找上来的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泊简从来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她准备明日就寻找出口。 上官鹤一没有询问泊简是如何杀的,安静的看着利索将熊剥皮割肉的泊简,火光照在她洁白的面上,虚虚幻幻,看不真切。 他一个男子,看着泊简一人处理,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但所学的那些才情知识,在这里完全没有一点用处。 但他还是让泊简教会自己一些简单易上手的东西,虽然自己处理的慢,但起码比让泊简一人做事自己在一旁看着好了许多。 在这个地方他做不了什么,但起码能做到不拖后腿。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混杂着动物粪便以及泥土的气息。wAp.7kzw.org 被疑惑纯然的目光注视着的上官鹤一定了定心神,难得有些无奈的扶额。 “泊姑娘,下次要先让在下转过身。” “你现在要转身吗?” 泊简抖了抖衣服挂在她搭建的架子上,目光泠泠。 现在转身倒也不必了,如此一来,反而有些欲盖弥彰的滋味。 洞穴内有些潮湿,泊简看着在整理洞穴的上官鹤一,不由隐隐有些担心。 “喝了。” 由石槽装着的碧绿色的熬制的草药放在上官鹤一的面前。 “事出权宜,委屈泊姑娘了。” 上官鹤一目光下垂,克制自己视线不要落在不该落的地方。 又在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了。 泊简顿了顿,放弃了思考为什么他会说委屈自己。 今日的晚餐吃的是泊简猎杀的一只野熊,也是这个山洞原本的主人。 他的记忆回到了还在父母身边的那些时刻,又来到了考上士途,意气风发之时。 他一个寒门子弟过了殿试,他依稀记得那个年轻的天子坐在金殿之上,呵退了身边的人,以隐晦的话询问自己愿不愿意当那第一人。 这是他的机会,却也伴随着杀身的危机,但他还是同意了。 跌下悬崖的惊慌以及绝望,他绝望的不是身死,而是自己还未做出什么贡献为天子,为百姓,便要葬送在这荒无人烟之地。 洞穴中那姑娘的身影将他拉起,在危险情形以及急促的心跳下,他似乎对那姑娘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看着面上依旧毫无表情的泊简,上官鹤一眸光闪了闪。 但他没说什么,在确定这是预防伤寒的草药后,接过石碗之时,他的指尖触碰到泊简的手指,犹如蜻蜓点水一般,上官鹤一敛起眉目,仰脖一饮而尽。 “多谢。” 看着泊简冷淡的眉目,他心里不由叹息,泊姑娘果然是个面冷心软的好人。 若他是那种见色起意之人,恐怕占尽了姑娘的便宜。 但他不能将其与喜欢混为一谈。 圣贤者,当克以己身。 在热气浑噩之中,他看到那个姑娘清冷漂亮的脸庞。 泊简将洞内的血腥气息掩盖了一遍,又在洞口放置了一些小东西后,才回到洞内。 半夜时分,上官鹤一发起了高烧。 看着面色惨白冒着虚汗的上官鹤一,泊简将自己的干净烘干的外衣披在他的身上。 很热。 上官鹤一知道,自己小时因为一次落水而落下了病根。 阿简习惯使剑,但只有一个兵器,他难免有些不放心,就又赐了一把匕首给她。 感受到体内未躁动是母蛊,石韫玉微微放下了心。 二号被命令去带队搜寻山崖。 被正面来寻他的一号拦住。 亭廊之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嘴中灌进来的草药苦涩的令人生畏。 他听到那姑娘沙哑的声音冷淡的道:“再不喝下去,我就卸了你的下巴灌进去。” 看着总算是喝下药的上官鹤一,泊简眉目舒展开来。 她将一旁的火柴添进火堆之中,保持洞内的温度,摸了摸上官鹤一的额头。也不枉她冒着雨去找草药,这烧总算是退了不少。 只是肩膀处的伤又要重新上药了。 “你是故意的。” 一号眉目沉稳,眸光却是犹如射出的冷箭,锋利中透着薄怒,他只会在关乎姑姑的事上才会动怒。 二号挑起眉,猫瞳无辜的瞪圆。 泊简撕开布料,露出肩膀,那处血肉模糊,她面不改色的将药抖了上去,随意的用布带缠了几圈后,将衣服拉上。 石府。 “仔细给本王仔细搜!阿简武艺高强,定不会出什么意外。” 石韫玉看着手中的匕首,那是在悬崖半腰被人搜寻到的。 这是他送给阿简的。 “姑姑在崖下,再过明夜,她就会成为废人了——” 二号清越的声音变得沙哑,引诱出一号心底最深的欲望。 “谪仙跌入尘埃,哥哥。” “我就不信你没有幻想过,染上情丝的仙人——!” 轰隆的雷鸣声炸响,闪电划破天际,映出了那双变得诡谲的猫瞳。 “我做了什么?” “没有证据的事,哥哥可不能随意诬陷我啊。” 二号擦肩而过,轻笑道:“姑姑现在生死不明,我们该去找人,而不是在这里怀疑自己人。” 一股大力将二号推到亭柱,喉咙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挟住,感受着脖子上逐渐收紧的手,二号毫不在意的笑出了声。 亭外的狂风愈发的猛烈,打进亭内的雨滴淋湿了两人。 折断她的手脚,让她只属于我们吧,我亲爱的哥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那个侍卫,是你的人?” 一号声音发狠,冷冷的注视着他。 “是与不是,反正都是死人了,哥哥何必这么计较。” 二号因为缺氧而咳嗽出声,圆溜溜的猫瞳半弯。 他的声音拖长,带着诡异的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