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玛格丽特·阿特伍德 著
刘凯芳 译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1939—)享有国际声誉的加拿大作家,曾经获得过多个
奖项和十二个荣誉学位。
《可以吃的女人》是她第一部长篇小说,出版于1969年。女主人公玛丽安是个
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女性,从表面上看,她的工作和爱情生活都很顺利,但是,她
的内心深处却始终存在着自己是从属于未婚夫的这么一种感觉,这种心理上的压力
越来越严重,弄得她甚至渐渐地无法正常进食,精神上日趋崩溃;最后,她烤了一
个女人形状的蛋糕,将这个“可以吃的女人”作为自己的替身献给她的未婚夫,从
而与过去一刀两断,去争取独立的人格,去把握自己的将来。
小说幽默而深刻地反映了西方社会的女性对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所处不平等地位
的反抗,表现了作者对现代社会中妇女命运的关心和思考。
作者序
第01章第02章第03章第04章
第05章第06章第07章第08章
第09章第10章第11章第12章
第13章第14章第15章第16章
第17章第18章第19章第20章
第21章第22章第23章第24章
第25章第26章第27章第28章
第29章第30章第31章
译后记
作者序
《可以吃的女人》是我在1965年春夏天开始写的,当时我在不列颠哥伦比亚大
学给一年级新生教英语已有八个月,我便利用一些空白的试卷作稿纸把全书完成了。
至于这一书名,则要追溯到一年之前。记得有天我注视着糖果橱窗里一排排的杏仁
蛋白糊做的小猎时想到了它。也许那是在伍尔沃俾那放满了米老鼠蛋糕的橱窗前面,
无论如何,当时我心中一直在苦苦思索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吃人的形象。那时我对
装饰有糖做的新郎新娘形象的结婚蛋糕特别感兴趣。作者在酝酿《可以吃的女人》
一书时才二十三岁;写成时也才二十四岁,因此本书中那些自我放纵希奇古怪的内
容也许无不与作者的年轻有关,不过我还是倾向于认为这些情节主要来自她所处的
社会环境。
《可以吃的女人》并非我的第一部小说。我的第一部小说是在多伦多供出租的
一个用来存放扫帚的小房间里写成的,当时加拿大仅有的三家出版商都认为该书太
灰暗而拒绝采用。那本书结尾时女主角犹豫着是否该把男主人公从屋顶上推下去。
这样的结尾在1963年太超前,但放到今天也许太优柔寡断了。
我在1965年11月完成《可以吃的女人》,把手稿送到一个对我以前的作品表示
兴趣的出版商那里。一开始他回了封信,语气颇为肯定,但之后便没了下文。我当
时正忙于准备博士学位论文答辩,没有时间顾得上去追问。但一年半之后我进行了
查询,结果发现出版商把手稿给弄丢了。那时我的诗歌已获奖,多少也算有了点小
名气,因此出版商便约我出去吃饭。“你这本书我们要出,”他说,但却避开了我
的眼睛。“你看过了吗?”我问。“还没有,不过我正准备要看呢,”他说。或许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纯粹出于尴尬的原因而出版的书。
1969年,在写成四年之后,《可以吃的女人》终获出版,它恰好碰上了北美女
权主义运动的兴起。有人立刻声称这本书是女权主义运动的产物。我自己却以为,
与其说它是女权主义,还不如说它是原女权主义的作品。因为当我在1965年着手写
作时,根本没有什么妇女解放运动,我并没有什么远见卓识,尽管我也同当时许多
人一样,锁起房门,读过贝蒂·弗里顿和西蒙·德·波伏瓦的作品。值得注意的是,
本书女主角所面临的选择在全书结尾与开始时并没有多大的不同:不是重新选择一
个前途渺茫的职业,就是结婚嫁人,以此作为摆脱它的途径。但这些就是六十年代
初期加拿大妇女的选择,即使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女于也是如此。要是认为一切
已经有所改变,那是不对的。事实上,本书的基调似乎更适合于现在,而不是过去,
例如1971年,那时人们相信社会变革的速度将会很快,但我们如今所见却并非如此。
女权主义运动的目标并没有实现,那些宣称后女权主义时代已经到来的人不是犯了
个可悲的错误,就是厌倦于对这一问题作全面的思考。
自《可以吃的女人》问世以来,它在北美已多次以不同的形式出版。维拉戈出
版社此次在英国出版此书,作者表示感谢。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1979年于爱丁堡
1
我星期五早上起身时知道自己一切都很正常,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觉
得自己比平时更为沉着。我走出卧室去厨房里拿早餐,看到思俾丽正闷闷不乐地坐
在那里。她告诉我昨天晚上她去参加的那个晚会实在糟糕透了。她一口咬定出席晚
会的那帮人全是些口腔科的学生,惹得她满心烦躁。她只好一个劲地喝酒,灌醉了
心里才好受些。
“你简直想象不到那有多烦人,”她说,“同二十个人谈话,说来说去都脱不
了人口腔里面的事。在我谈起我有回牙龈发炎时,他们大为起劲,连口水都流出来
了。老天有眼,大多数男人眼睛望着的总算不光光是你的牙齿,总还有些别的东西
吧。”
她酒还没全醒,我心中不由一阵高兴这使我感到自己身心真是十分健全…
…我给她倒了一杯番茄汁,又给她调了一份碱性汽水,一边听她唠叨,一边随口附
和着。
“好像我上班还没受够似的,”她说。恩斯丽在一家电动牙刷公司里当检验师,
专门检查电动牙刷的质量,是个临时性的工作。她希望能开一家小画廊,即使赚不
了多少钱也无所谓,她只是希望同画家交朋友。她告诉我去年她感兴趣的是演员,
她也结识了一些演员朋友。“那些人绝对有种不正常的固着心态,我想他们上衣口
袋里准是成天揣着弯头镜,每回上厕所总要张嘴检查一下自己的牙齿,就怕患上龋
齿,”她若有所思地举手拢了拢自己那一头红色偏褐的长发,“想想看,你能同这
样的人接吻吗?事前他一定会叫你把嘴巴张大点。心眼死得像个木头撅子。”
“真是让人受不了,”我说,又替她倒了杯水,“你不好换个话题同他们谈谈
吗?”
恩斯丽眉头一挑;她那天早上还没有画眉,因此眉毛几乎看不出来。“我才不
呢,”她说,“我假装听得挺入迷。我自然决不让人知道我是干哪一行的,那些专
业人员要是知道你也不是外行的话,准会一肚子气。喏,就同彼得一样。”
恩斯丽总喜欢顺便挖苦彼得几句,尤其在她心情不好时更是如此。我不去计较,
也就没有吭声。“你上班之前最好吃点东西,”我说,“肚子里有点东西垫底就会
舒服些。”
“天啊,”恩斯丽说,“我真受不了,又要整天地跟机器啊牙齿啊打交道。上
个月还算有桩有趣的事儿,那回那个女的因为牙刷掉毛,把它退了回来,结果我们
发现她一直在用阿贾克斯清洗剂洗牙刷。从那之后每天都乏味得很。”
我一面忙着安慰恩斯丽,一面觉得自己在操行上要胜她几分,心中不免暗暗得
意,结果要不是她提醒,我都没觉察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电动牙刷公司上班时间
不严格,你多晚去都无所谓,但我那家公司就不同了。我来不及吃鸡蛋了,只能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