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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1 / 2)

>菌味儿的空气都让你觉得亲切,毕竟这一切都属于有生命的,与死亡暂且无关。我转动眼球四处看,发觉这已经不是我手术前的那间病房了,这间病房里只有两张床,比我原来那间病房多了许多医疗设备。我的床靠近窗户,我右边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当我将目光停在小姑娘身上的时候,我立即被她的美丽和楚楚动人的神情所吸引。

第二部分21克爱情 7(2)

她正在用一根吸管儿啜饮一杯橙汁儿,她用两只手像抱奶瓶似的抱着那只玻璃杯,橙汁儿鲜亮的色彩在一片白色的底色中显得十分扎眼。女孩儿的床头略略摇起,她的身子半倚着,神情十分专注,两只眼睛低垂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睛的下方形成了两道半圆的弧线。我略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以引起她的注意。

女孩儿有些吃惊地将头转向我,吸管儿从她的嘴边脱落了,几滴橙汁儿滴落在她的胸前

,一双大而纯净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我。

“阿姨,你醒了?”

女孩儿的声音甜蜜蜜的,可能是刚用橙汁儿浸泡过的缘故。

说完,她将橙汁儿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告诉我医生、还有我的家人刚走,不过他们一会儿就会回来的,说是去吃饭了。

我冲着女孩儿笑了笑,我感觉到身体异常虚弱,让我想起当年生蓓蓓时的感觉。我略微抬起头,我的左手上打着吊瓶,下身插着尿管儿,心脏以及血压监视器都为我工作着。其实这时候麻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疼痛还没有对我发起疯狂进攻,只是那些管子什么的限制住了我的行动,让我只能像具木乃伊似的眼望天花板,读那本“无字的天书”了。

“你疼吗?”

小女孩儿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我转过脸,几乎是用眼睛的余光在看她。我摇摇头。她就夸我如何如何坚强勇敢。我想问她得的什么病,怎么会住到这种病房来。但我却说不出话,嗓子干得冒烟儿。

病房的门开了,王丽走进来,脸蛋靓丽得像一朵盛开的花。她露着一口整齐的白牙,问我感觉怎么样。我点点头。她问我点头是什么意思,是好呢还是勉强可以,要不就是应付她的问话。她的声调轻快、有弹性,一如她身上的东西,比如皮肤、脚步等等,总之是又健康又年轻的一切。

我说嗓子干得要命,能不能给点水喝。

听我这么说,王丽旋转身走出病房,一会儿于捷进来,问我口渴?好象王丽在说谎,他要证实似的。我点头。他对站在身后的王丽说,给她补点水,再加500的葡萄糖吧。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走进病房,女孩儿喊她奶奶。她坐在两张病床中间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孩儿。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老太太问我道:“刚做完手术?”不等我回答又道:“能下床就下床活动,要不以后肠粘连就麻烦了,再弄个肠梗阻更糟糕。”

最终我还是如老太太所说得了肠梗阻,但那不是因为不活动导致的,而是癌瘤大面积的转移到了肠道造成的,那表明我在与死亡争斗中输定了。

女孩儿说要去楼道里玩,话音没落,人已经跳下床冲出屋门。女孩儿出去以后,老太太转过身对我说:

“就这么一个小人精儿,也能得什么癌症,那种病也是随便得的,她爹妈还在国外,什么都不知道呢,你说我怎么向她爹妈交代呢。”

我想安慰她,可张了张嘴却没声音。这时一位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走进病房,后面还跟着几个漂亮女人,那几个女人有的手里拿着花,有的提溜着装满食品的塑料袋。那男的看着极为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这时就听老太太同中年男人打招呼:

“董浩叔叔来了。”

我才想起他是电视台主持少儿节目的那个董浩。他们在一旁说着小女孩儿的病情,老太太禁不住掉起眼泪来。而这工夫我却由于麻药劲儿彻底过去了,身体由刚才的隐隐作痛变为疼痛难忍,就像有一把刀子在我身体的各个部位上猛扎乱砍,让我防不胜防,只能一通的“嗷嗷”狂喊,惹得一旁说话的老太太和“董浩叔叔”停下交谈同情地看着我。在我狂喊了四、五声之后,王丽走进来,她将两只手揣在白大褂儿的兜里,站在我的床前笑吟吟地望着我,似乎她看到的只是剧院里上演的一出活报剧而已,我那种撕心裂肺的呼喊只是一种对于痛苦的摹仿,她笑则是在赞赏我的演技高超。

没过两分钟,梁雨走进来,看到我痛苦万分的样子,慌忙将手里那束白色的百合花扔到床头柜上,紧张地问王丽怎么办。王丽说等于大夫来了再说吧,没人敢给她用药。

老太太和“董浩叔叔”知趣地出去了,王丽对着梁雨的耳朵说了句什么也走出病房。梁雨走近我,带着一身的忧愁和凄惨的爱情,他轻轻地抚着我的右手,我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那是从他的心传出的,是因为一种怜悯?同情?或者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爱?

我在自己那一声接一声的嚎叫中艰难地打发着时间,在疼痛的间歇里品味着疼痛的尖锐,以及它那摧枯拉朽的气势。疼痛是人世间所有感觉里最强烈、最激动人心、最能让人忘乎所以的一种,也就最难以忍受,最令人失魂落魄、寻死觅活。所以,即便梁雨忠贞不二的爱情,对于我的疼痛也无济于事,相反,他的不由自主的颤抖让我反感,我更需要他的坚强来支撑我脆弱下去的神经,而那种颤抖(尤其是来源于一个年轻健康的身体)将我身体里残留的勇气全部抖掉了。

“你不要再颤了!烦死人了!”

我趁着疼痛小憩,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梁雨听到我的喊叫便像触电似的动了一下。这时,又一阵疼痛冲击波似的掠过我的五脏六腑,超越了我的思维和意志,让我在它面前丧失了一个文明人应有的行为准则,我用一种更加疯狂的嚎叫与疼痛抗衡。我知道,用世俗的眼光看,迫于疼痛的压力而大呼小叫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百分之六十的中国人认为忍耐是一种美德(这只是粗略的统计,实际上比例还要大),在生活中你要忍受贫穷以及生活的枯燥;在医院里就要忍受疼痛,你因为疼痛而嚎叫,至少说明你不够坚强和勇敢,而坚强勇敢的反面则是软弱、胆怯,这样,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你都已经丧失了某种美德。

第二部分21克爱情 7(3)

这些思考都是疼痛过后的反思,而此刻我已被疼痛折磨得几乎可以说人事不知,脑子里除去对于疼痛的恐惧外什么都没有,像一片收割过的庄稼地,过去的一切统统不留痕迹。

在张同走进病房的一刹那,我的一片空茫的思维中就闪现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人民的大救星来了!

张同的脸上还是那副悲天悯人的微笑,他轻捷地走到我的身旁,带着一股清风(这是污浊的病房里绝对不可能有的,到我临死前也没弄明白伴随着张同的那股清风从何而来),他示意梁雨让开,然后弯下腰轻轻掀开被子,解开那根紧紧捆缚着我的带子,查看我的刀口。奇怪的是,在张同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刚才还万分凶猛如狼似虎的疼痛已不知去向。

“还好吧?真的很疼?”

张同一边为我重新将身体包裹好,一边侧着头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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