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加布雷刚刚的话激到了,佩洛普又一次的高声向着湖面喊了起来,满心愤愤。远处的人好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停下手里吹着的曲子抚摸犬吠的玛丽,慢慢转过身来,挥手。
“还挥手,挥什么手啊!要是让我再见到你,一定会毫不留情的痛扁你的。白痴!”
佩洛普继续忿忿地低吼,而骊则迎着冰冷的风,目光阴郁的低喃。
“他说他要去把肯找回来呢。一个投身进了琉璃岛,一个又要单枪匹马的去挽救……还真的是白痴啊,两个都是……”
当镜湖摆渡者的船最终沉入了天际之后,湖面上只有平展得没有一点波澜的水和天空的倒影,相互交融。
那个晚来的学徒,最终却是提前的走了。
术士,阿卡鲁斯。 波贝。
“回去吧,今天的事还挺多的,该轮到我们验身了吧。”
鲁万提斯粗声粗气地说着,转身往回走。
“佩洛普,里欧现在怎么样了?都已经过了九天了还不能下床呀,人家阿卡鲁斯都可以离开伊哥斯帕了,而他……”
“别给我提他!不认识!”
怒气冲冲地回答着,佩洛普迅速消失了。
“哟——呵呵呵,还是这样的火爆性子呀,可怜的里欧……”潘卡吉继续笑着打趣道。
“加布雷,现在就去多罗塔吗?今天好像没人用那里,相当的宽敞哦。”
威德轻唤着加布雷,一面裹紧了深黑厚重的外衣,笑容优雅。
“你忘了,我马上要去接受检验的。你先去吧,完了我就过来。”
“噢,这样啊,好的。”
微笑着道别,大家各忙各的事了。
一切,又归于平日的忙碌之中。或者说是,更忙碌了。
最近两年来,琉璃岛的动作的确是大了很多,而且作风也越发的嚣张跋扈,令整个世界都陷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所有人都在传言着一场大战势必爆发,而琉璃岛所放出的大量宿主更是进一步地验证了这一传言。
宿主,一直以来都是琉璃岛中最隐秘最高阶的残杀工具,对以外面的世界乃至于大部分的复仇者而已都是一种传闻中所存在的生物,神秘莫测。而如今,他们似乎正在为某件极为重大的秘密而忙碌着,一改过去隐密的作风,变得高调而公开化了起来。他们甚至于开始潜入索克兰堡,为了得到某件东西铤而走险。索克兰堡的大魔法师们对于这些未知、不易分辨、而又无孔不入的危险生物真是感到焦头烂额,不过在另一方面,几次残酷的交锋下来,隐都终于活捉了几名宿主,也就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尤其是能够拆穿宿主伪装的信息,真是令人倍受鼓舞。
于是,当辨别宿主身份的方法终于被确定以后,隐都便开始进行大规模的排查活动,势必将这些暗藏的毒蛇全都揪出来,摧毁殆尽。
摧毁殆尽?
‘威尔,你画下的这张画是今天用来许愿的吗?画的是什么意思,来,说给爷爷听听。’
‘我画的,是我长大以后的事情。带领千军万马杀向琉璃岛,将那些叛徒贼子们一举歼灭,摧毁殆尽!’
‘摧毁殆尽?哈哈哈哈!好!说得好!那么我就等着我们的小威尔快点长大,率领隐都的大魔法师们踏平琉璃岛,摧毁复仇者,哈哈……哈哈哈……’
突然想起了幼年时的豪言壮语,威德不禁轻声地笑了。
呵呵呵……踏平琉璃岛吗?隐都做了700年也没能够做到的事情,我,还真是敢说呀。
不过,那帮残暴之徒倒的确是应该被摧毁殆尽的。
那些复仇者……
于这个世界来说,始终还是一个巨大而危险的毒瘤。野心太大,信念坚定,而立场又太过黑暗阴毒,也决计不肯进行任何的调和妥协。这样的一群人,不得不除之以绝后患……
须斩尽杀绝。
一个不留!
思索着,眼中开始闪现凌厉冷光,映得这个冬日清晨更加的寒冷。
呼……
突然一声清幽的回响,天空中划过一道低低的光芒,向着远处的泽得殿流去了。
噢?是那些来为众人验身的索克兰堡特使呀。就已经开始了吗,还真是挺早的,人很多的吧。
验身……
她,没事吧?
穿梭于密林之间,威德的眉头开始轻皱了起来,脸色也渐渐转为阴沉。
自从那天被关进拉夏地室以后就不许任何人探视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好像也是今天接受验身吧。
宿主……吗?
没事,没事,应该没事的。
一直都跟着我呢,从岩城以来就是这样了。没有做过任何害人的事,傻傻的,心思单纯。而且最开始的时候连基本常识都没有呢,她又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可能……
冥冥中,他似乎又感觉到了点什么,无意间将眉头皱得更紧了。
突然爆发的潜能,不灵光的妖奴印记,夏日里离奇保守的衣服,还有她特别的外表,魔力,脾性……
‘威德,我是怪物呢,一个可怕的怪物。最危险,最凶狠,连复仇者见了都害怕的……怪物……’
安!
忽然胸中一阵郁结,像一块大石头砸了上来一样沉重发闷,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的,她是特别的,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呢?可是在年少轻狂的时候无心在意,权当她是一个用来交差的罢了。而如今,当他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在意起她来时,那些奇怪之处却又被自己有意无意的忽视了。他就那样单纯地和她相处着,没有想过过去也没有想过未来,只是简单、随意的相处,希望日子能够一直延续下去,逗弄这个纯净而又有些天真的女孩,一直到,一直到……
那一天。
当夜提起禁忌之罪的那一刻起,一切都结束了。
该结束了。
这样的日子,始终是不能延续下去的……
不应该……
不知不觉之中,天青色的高塔已经近在眼前了。一大清早的,时间又处于新年与诞生日之间,这里果然没有学徒前来试炼,都在开心地忙里偷闲,享受难得的假日时光去。
他信步来到大殿中央,召下高台之上的狭窄石梯,慢慢走上去。石梯在他的脚完全踏上环形台面的一瞬间收了回来,“咔咔”化作数枚圆石,镶入台面之下没了踪迹。他回过头来看向台下,三米高的落差还是挺大的,摔下去怕是会疼得不轻。
突然想起了某个身影,曾经捂着脑袋站在那块穹顶斜下方的位置上,一时间,竟有些失神了。
那天,她……一定很疼吧?
一定是的。
从这么高的地方扔下去的,又是那么沉的瓶子,砸在脑门上,弄不好要出血的吧?
出血了……吗?
那个笨蛋,还真是……
“啊!!”
猛然间,一股重力从背后突袭而来,推得他几乎就要摔倒下去。
幸好,又一股吸力缠来了,将他的身子一下拉了回来,才不至于跌到了高台之下去。
一串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响了起来,朗朗地回荡在空荡的塔室之中,悦耳动听。
“哈哈哈哈……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连一点防范力都没有,完全的傻瓜一个!哈哈哈……”
慌忙中,威德惊魂未定的转回身来,看着那个正笑得花枝乱颤的俏丽女子,微惊,叹气,无奈地苦笑了。
“雪黎,你……想杀了我吗。”
“都说了是你自己笨嘛!我从塔里面出来都没有发现,对身后的气场完全没有反应,一直被我推了也还是毫无察觉,你啊,要真掉下去就是活该啦,自己笨到掉下去的呀,哈哈哈哈……”
雪黎继续大笑着对威德打趣,一双碧蓝如宝石的眼睛弯弯似月牙,衬得那张小巧的脸蛋更加俏皮可爱,惹人怜惜。
笑罢,她慢慢朝威德靠近,然后仰起头来凑近那张仍然黯淡的脸,眨着眼睛轻声的说:“怎么,真的生气了?还绷着脸呢,我又不知道你会这么迟钝的,只是开个小玩笑了……”
“谁说我生气了,我有这么小气的吗。”威德皱眉,轻笑道,“只是真被你吓到,有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