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夜的脸抽搐了起来,跟着是愤怒、疯狂,对面的威德也愕然地望着他们,然后猛一回过神来,焦急地喊道:“安吉!你在干什么?!给我闭嘴!老实地呆在那里,听见没有!”
安吉当然听见了,清清楚楚的。可是她没有闭嘴,仍然流着冷汗轻笑着,继续那些残忍尖刻的话语。
“唔……看见没?威德多关心我,可娜缇丝呢?她会为你做这些吗?或者说……只要是一半就好。你那么护着她、守着她,到头来却要为她丢掉一切,还得不到一丝的怜悯,不觉得可耻吗?你这种萤还真是我们的耻……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把锋利的锥子已经无情地插进了她的肩膀,令她痛不欲生。她剧烈地呼吸着,希望以此来减轻一点痛苦。前方的威德已经完全呆掉了,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安吉,然后猛地俯身蹲下,低声咒骂着,将手放在羊皮纸上默念了起来。
“我,威德。道尔顿,乞罪,为安吉……”
一阵炫目的光芒过后,羊皮纸上赫然增添了两个名字。威德将它卷了起来,然后用力一挥,将乞罪书送回到夜的手里。
“好了!我已经签了!你的要求满足了!行了吧?快放了她!放了她!!听见没有!!”
“嘿,夜……你……”
“安吉!你到底要干什么!给我闭嘴!!快给我闭嘴!!!该死……”
威德震怒地徘徊原地,却又不敢走近尖刀下的安吉。而此刻光柱中的安吉已经身处剧痛的炼狱,几乎都要失去意识了。但她还不满意,仍然想要激怒夜再下一次手,因为就在第一根锥子刺进她的身体后,她才终于记起了什么了。痛楚,痛楚就是她目前唯一的武器了。她努力地支撑着,坚持着,希望在那封什么书送出之前唤醒体内的能力,那些不可思议又总在危机关头出现的能力。
来吧……来吧……不管你是什么,穹龙也好,怪物也罢,快些到来吧……我就要撑不住了……
而另一边,夜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手中的羊皮卷,那一张他费尽心思,对威德能产生致命伤害的书卷,乞罪书。
“呵……呵呵……好啦,小可爱,赶快送去索克兰堡吧,你知道在哪里的。要快一点噢,我们的威德少爷都已经等不及啦。”
他说着将羊皮卷递给了传信妖精,然后在安吉那阻止的话还来不及说之前,“吱”的一声,小妖精消失不见了,瞬间开始了她的新工作。
“唔……总算是完成了呢……”
“喂!你还想干什么?快放了她!都已经把乞罪书送走了!等着看我受罚吧!”
“别急呀,威德少爷,我还有善后工作没有做完,再等等。”
“什……么?!你!”
“呵呵呵……”
夜淡淡地笑了起来,表情落寞而悲怆。他的长发像黑夜一般漆黑,泛着淡淡的光泽在风中飘动,挡住了后面那双血红的眼睛。然后,他从腰间慢慢拿出了一根锥子,锐利细长,然后抚摸着寒光闪闪的表面低声喃喃着。
“安吉,你说……为什么萤会这么可悲呢?就像你刚刚讲的那样,不管主人如何待我们,在我们的心里,他们永远是第一位、最重要的。即使他们只视我们为尘埃,不值一文……果真很可耻吗?呵呵呵……可耻地活着。但是已经够了,这就是我,就是一个萤一生的宿命。你也是如此呢,真以为和他能幸福吗?别傻了,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无法走到一起。来世吧……等来世,好好地做一个异人,自由而无拘无束,到那时,你才真的有资格追求幸福呢,真正的幸福……”
他……想干什么?
迷茫中,安吉的身子开始剧烈地抖了起来。她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那种死亡的味道……
不,不……还差一点,就一点了。
快……快……出来呀,穹龙,噬灵,花妖……
穹龙!
“我说过,要让他同时尝到失去异能和爱人的滋味。异能……只要等着就好,而爱人嘛……只能由我来动手了。再见了,安吉,来世再去找他吧。”
什……么?
夜?
光芒中,耀眼的尖锥已经扬起了,正对心脏……
“不!!安吉!!!”
刹那间,寒冰赫然四起。威德抽动了崔冰斯向夜挥去,只是冥冥中也已经来不及……
安吉……
安吉……
安吉!!!!
轰!
哗哗哗……
突然,在千钧一发之机,笼罩着安吉和夜的光柱消失不见了。在他们的上方忽然出现了微光,还有嗖嗖的凉风,呼啸着灌入了殿内。
然后……还有水之魔力。
法斐的呼吸。
哗!!!
一瞬间,刺向安吉心脏的尖锥赫然消失,只有几颗圆润的银色液体,滚动着流转于清水之中。安吉和夜都被水流包围了,而夜还被远远地拉离了安吉,紧紧裹于水流中,完全无法动弹。然后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幽蓝光芒狂啸而至,跟着呼地一声撞了上去,正中水中的夜。光影间,寒冰乍起,接着像碎裂的水晶一般四下飞溅,转眼间灰飞烟灭……
娜缇丝小姐?我终于……终于还是……
永别了……
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安吉和天花顶上出现的加布雷都惊呆了。他们愕然地看着眼前,惊骇而无法言语。然后两人同时转过头,颤抖着看向了刚刚那道光芒的主人。
大殿下,威德紧握崔冰斯屈身而立。那把大剑的剑锋靠在了地板上,不时发出颤音,因为他的主人此刻正双臂发抖,奋力地瞪着前方,目光凌厉。
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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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阵阵几乎就要昏厥过去的剧痛中,安吉终于在加布雷和克里玛的帮助下离开了巨石像。她坐在大殿的地板上,虚弱地背靠石柱,整个右手都像残废掉一样垂在身旁,像是被火燎一般的剧痛,又像是万只蚂蚁啃噬般的钻心,让她连呼吸都感觉困难。身体开始一阵阵地发热,又一阵阵地发冷,可是这些她都不太在意,而是将视线投到了另一边。那个高大的男子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这殿堂里的雕像一样,美丽却又冰冷。他茫然地看着前方,神情黯淡,从刚才的一切结束以后就这样,一直都没有动过。最后的死亡一幕现在仍历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