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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朱成碧(中)第4部分(2 / 2)

太子伸臂挡住他,强词夺理:“我要亲自带着周维庄进宫面圣谢罪。”

罗敖生暗地握拳,口中却回:“周太傅些许小错不为大过,明日皇上气消了再面君也不迟。”

太子强行坚要:“周维庄大罪,立时便要进宫请罪!”

罗卿冷冷一笑:“臣有上谕,殿下请让。”

太子脸上挤出笑容:“我这就进宫再请圣谕,不为难罗卿!”

两人相互瞪着各不退让,当场交锋伸手夺人,都要立时带走周维庄。

旁边诸官众人都看得眼花缭乱,一阵头晕目眩。

小王爷感慨地心想终于大家都能理解他的痛楚隐伤了。

大理寺卿罗敖生压了压心头怒火,转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依太子,由殿下做主处置周维庄。想必太子也不会袒护犯官。”

绿水青山,山不转水转。

今日之帐暂且记了,后回清算。

太子见他让步,被他轻轻讽刺一句也不计较,见好就收点头称是。

令人抬了周维庄放入车辇,带人回返东宫。

他走到门口,突有人指着四郎问道:“这人怎么处置?”

太子转身看到四郎,勃然大怒道:“交给宗正寺,阉了做太监去!”

四郎吓得瘫软在地了。

太子气冲冲而去。旁边衙役抓头犹豫,正巧看到了大理寺卿:“罗大人,这人真的交给宗正寺么?”

罗敖生上下看了一眼四郎,那四郎眉目俗艳皮肤倒是白净。

他一股子怒火到此时才尽数表露了出来:“难道我大理寺的刀子比不上宗正寺快么!带回府衙去!”

***

烟络楼宇,日沉远照着黄昏钟鼓。烛映帘栊,恰好是清秋风露。

窗外银月泄地,暑末残夜隐隐有了秋凉的寒气。

皇城之内隔着大兴宫的东部为东宫,是专供太子居住和办理政务的地方。太子命人将杖责至重伤的周维庄安置在了东宫寝殿的床上。

庄简遍体鳞伤。他的身上袍子被打得撕裂成一条条的沾满血污的布条,一缕缕的挂着碎裂的血肉,身上各处青肿着紫、黑、红各色都全,惨不忍睹。脸上嘴巴半张半阖吐出血沫,连眨眼睛的气力都没了,口中气便觉出的多进得少,眼看着形容惨淡如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了。

刘育碧忙命御医给他看治伤势。

他站在床边看着他,本来心中还有一两分的怒气来着,看到人已经被打得这副状绝人寰的惨烈之态,心中顿时怒气也无了。

他口鼻中闻到一阵阵的浓烈的血腥气味。突然心念微动,怎么此情此景好生眼熟,竟似在哪里见过的一般。他幼年时候经多见广,原比同年纪的人阅历心机都深,也常历生死之事,原本想着这生死之事见识太多都看得淡了。谁知,此刻看见周维庄躺上床上奄奄待毙,混不似平日里活泼精灵的模样。他脸色陡然苍白了失去了颜色,心中一股惊惧涌上心头。

都已经见识过了生离死别,生死劫难。

这情感的脆弱还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衰老凋谢吗?

反倒越活越倒躇,越活越软弱,软弱得不能承受一丝的离别。

或许是,心中有了惦记?

人若浮云生死天命。

即使是衰败而死,这世上也不会有半点变化吧。

明日日头东升、白云渺渺、落叶飘飘,人们耕田织梭劳作生息,也没有人会永久挂念着曾经一人死去。

但是,为甚么他连想想这人不在,心都会绞痛的窒息?

原来,他已经习惯他在。

所以不忍失去。

庄简躺在太子的床榻之上,脸面贴着锦被,全身都火烫头脑一阵阵地晕眩。他紧闭双眼,晕晕腾腾不能醒来。他的面孔扎在绣花凉枕里,但觉得沉香扑鼻心神愉悦,身子火烫剧痛麻木,这巨痛并着愉悦之情轮番袭上心头,又是舒坦又是痛楚又是惬意又是沮丧,浑然都合在一处,真是五味据全,都不知心里是何感慨了。

换做他日,他定要在这美貌男子的床上兴致勃勃地躺上一回回味悠远。

但是此刻他被打得快死,小命不保,终于少了那番闲情逸致多了些惶恐忧思。

他觉得周身一阵寒冷侵袭上身,已近十年没有感觉过的彻骨寒冷一丝丝的袭上心头。

痛得不是身,累得是心。

十年间,他不住奔跑,已太累了。

御医将庄简包好了伤灌下了汤药。

他回禀太子,周维庄这次挨打受伤极重需要静养。眼下虽不至于重伤而死,如果经常这番损耗体质伤了根本,不能调控养生,恐怕不能长久。

刘育碧百感交集。暗自思忖他真是祸星?他身边母后,幼弟均因他已生死两别,难道这个周维庄也要终将离去吗?

人生之中唯有生离死别最为悲沧。

死别的人已经死别,生离的人还要再生离吗?

他低头静静地看着周维庄,伸出一只手,轻轻触了一下他的头发口中叹息:“周维庄,你是不是恨我?”

庄简闭目趴在床上,口中咕噜两声嘴角里血沫就吐了出来。

刘育碧拿了锦帕帮他擦了,微微一笑道:“或许,你想去住大理寺也说不定。”

庄简吓得睁开了眼睛,又紧紧闭住。

刘育碧看着他的样子,心生柔情又恨又怜。他忍不住伸手微微捏起他的一缕头发,看着那带着血丝的黑发不由得痴了:“我从小就见多了坏人,由此心肠坚硬。你多半会在心中骂我。也怪不得你。我做人无愧于心,倘若对杀我之人论‘兼爱’,那么自己就会遭遇厄运。我为本身性命所计自然就无所顾忌。”

庄简觉得他的手掌在他头顶上轻轻摩挲,心中忐忑。偏偏身子动弹不得无可躲避。只得让他摸了,听他说话。

太子眼望着窗前明月心神激荡。良宵美景之下,他掏心窝的话也就随之娓娓流淌了出来:“这圆月真是千古不变,此时月圆他时也亦圆。

我小时候有次夜间游园。瞧着天上明月跟着我行。我走它也走我停它也停。那时我年纪幼小,不知道天上明月只有一轮。我欣然大叫天上月牙跟着我走哪。旁边仆人笑着说明月不是跟着一人走,不论谁看了天上明月,都会觉得月亮跟着他行呢。我听了不信就派人打他一顿。”刘育碧微微一笑:“那时任性,将人家金石良言当做了逆浒之语。

后来长大了,自然知道了这世间之事非人能独有。任凭你富贵权重聪明愚笨,天上明月也会随意跟着浪夫游子行走。但是假若成为万人之上的至尊之君,君临天下社稷苍生,就可全凭一人掌握人世,那就会是另一片天,或飞或跃任人翱翔吧。

——那时候,即便是天上明月都为你独圆倾腰吧。”

刘育碧垂目而笑,声音脉脉更自温柔:“我幼年那时便立誓,定叫那天下明月光阴,日头繁星都照耀着我,与我一人共行为我双手推动。天下庶民都如幼童一般,为我臣服为我欢呼奔走。”

刘育碧慢慢抬起指尖,指尖上庄简的黑发滑不留手,缓缓流动。从他手掌心里倾泻下去。他顺着黑发,眼光便落在了庄简的头顶脸旁。

他顿了一下轻声续道:“在我心中,有千千万万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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