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1 / 2)

>  今年的生辰刚过不久,也便是说,实际他已年满十四,明年便虚岁十五,是志学之年了。

他总以为他还小,时间还很多,考取功名并不急,准备进行的院试只是一次探路,一切还得等三年後的科考,即便三年後无果,可也方十七八。

但现在看来,三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少年曾听说,如此的皇帝已年近七十高龄,随时有可能宾天,太子继位。他并不清楚其中具体的利害关系,可就他听步昊正将军所说的,怕是对他家先生毫无好处,还可能因此受牵连。

该如何办……

顾青霄的手不禁捏紧了书页。

……要不,让那小孩,跟我去?

……明年边陲必定有战事,到时只要操作得当,立功升迁是很容易的事,其时让他回来京中任职,保你应该没问题。

他记得,步将军是这麽说的。

少年放下书,低头看著自己这些年已经养得光滑许多的手,低声喃喃:

“或许……可以试试?”

接下来的几天,少年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书也念不进去,任凭教他的余老、杜老两位先生如何训斥也无所改善。

至於另一边厢,步昊正也是执著的人,自那天提起後,就频繁找上门来,一来便说这事,让顾易扬烦不胜烦,也就顾不上他家小孩子心情了。

直到有一天,顾青霄闯了进来。

其时,顾易扬已经被步昊正烦得几欲抓狂,就差用写满淫词浪调的小册子扔他脸上了,并几度想赶走他。

在他看来,他就是个想来抢他家孩子的家夥。

“我说过了,青霄准备进行院试,很快就会有功名,迟些时候再参加秋闱。”顾易扬按著额际,不耐烦道。

“院试即便过了也便只是个秀才,连俸禄都没有,秋闱……下一次秋闱还差三年後,可人家捏死你也就一会罢了。”

步昊正却如没看见他不耐似的,倒有点越挫越勇的迹象,便越发让人头疼了。

可,无法否认的是,他的确在关心他。

这也是顾易扬无法狠下心赶走他的原因,最後的结果便是只能又听一次对方的说辞。

“我向你保证,只要两,不,一年,只要一年,我就让他回京。”步昊正先是伸出两个手指,接著看顾易扬双眉皱得堪比小山,又掰下一根,可仍不见舒开,不禁也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我怎麽就不知道你那麽粘那小孩了?早前我看你还可有可无的样子。”

顾易扬不说话,撇撇嘴,嘀咕:

“这不是你逼得紧麽……适得其反不懂麽?”

步昊正耳朵可灵了,自是听见,又是一阵没好气:合著还是他的错?

“好了,我不跟你多说,反正也就你自己说不去,我去问问那小孩——对啊,我怎麽就没想到呢?”步昊正灵机一动,抚掌喜道,说罢便站起来往外走

“诶?!”顾易扬一惊,马上扯住他。

他家小孩心性没人比他清楚了,步昊正一旦说了,也不说详细,只透露一点,顾青霄还不抢著去?

他正要说话:

“你——”

却在此时,顾青霄走了进来。

步昊正自然不放过这机会,不顾顾易扬阻挠,喊:

“嘿,小青霄,你要不要跟叔去边陲玩玩?”

“好。”

顾青霄说这个字的时候神情很严肃,也很认真,明确表现出理解“玩玩”二字其背後的意义。

顾易扬动作一顿,神情怔然。

第二十九章 等我回来

时值春闱将近,有幸进入会试的学子们皆是摩拳擦掌,作最後的努力,誓要杏榜题名,力争进入殿试。

是以京城文人圈中人无不暗暗较著劲,相互交流间火花四溅,就希望在考前便从思想上打到对方。

而与城中的热闹不同,京城外一处亭子,此时正漫著感伤,连吹著的春风也带著些许萧瑟之意。

“步昊正,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保护青霄的周全,他还那麽小,绝对绝对不能上战场!”顾易扬抓住步昊正的手臂,神情严肃。

便是穿著一身胄甲,步昊正仍感受到顾易扬手上少有的用力,不觉笑了:

“军中哪有不上战场的士兵……小——”

然未及说完,顾易扬便皱眉打断了他的话:

“小打小闹也不行!”

步昊正闻言扬起眉,笑笑,点头答应:

“行,我给他安排个閒职总行了吧。”

同时却在心中暗忖:到了战场,可由不得你说不便不。遇到夜袭你怎麽的也得反抗吧?要反抗总得先学如何反抗吧?要学反抗总得参与训练吧?参与训练……有何训练比得上上过战场,挥过刀,浴过血?

而顾易扬认识步昊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自是知道步昊正不是好说话的人,可现下他却没有办法,只好拧眉郑而重之道:

“步昊正,一年,记住,一年後我要你完完整整带他回来。”

步昊正马上肃然,态度很是端正,回:

“绝对!一年後我就给你带一个从没上过战场,却立下累累军功,没缺手没缺脚的少都尉回来!”

顾易扬闻之翻了翻白眼,挥挥手表示步昊正可以走开,他跟他家小孩还有话说。

步昊正撇撇嘴,但还是走开了。

此时,他家小孩仍哭得稀里哗啦的,不见停,顾易扬不觉有点哭笑不得。

事实上他压根儿不稀罕他家小孩得什麽军功获什麽头衔,只是一方面,既然小孩长大了,有自己想法,他便放手,总在羽翼下始终不会长大不是麽;另一方面,则是前阵子两人的争吵,想来青霄是在外面听到了什麽流言导致的,离了京城是非圈,未必不是好事——当然,这也可能说是另一种保护。

现下见他如此,心里也有点堵,脸上却扬起了笑,伸出手指随意抹了下大颗大颗掉下来的泪珠,语含宠溺道:

“先生看小青霄哭得伤心,心里也难过,要不……还是别去了。”

几乎泣不成声的顾青霄马上抬起头,泪水如缺堤般,却快速摇摇头,手紧紧拽住顾易扬的衣袖,抽抽噎噎道:

“不……我,我要去……唔……”

见之,顾易扬一怔,笑容也退了,手覆上顾青霄的脸,细细摸著。

从前只及腰高的孩子,现在已经快赶上自己了,从前总带著稚嫩的脸,现在已经隐隐透著成人的气息了,这眉、这眼、这唇……都将很久很久不会再见到了。

也是到了此时,顾易扬才真正有了顾青霄要离开自己的感觉。

最後,他轻声道:

“好了,别哭了……到了边陲,要听步将军的话,但如果他要你上战场,你绝对绝对不可以去,知道麽?”

末尾几句,特地加重。

只是顾青霄也没明确答应,只霍然抱住顾易扬,以仿佛要揉进骨子里似的力度。

尽管腰间因此微微生痛,但顾易扬却没有反抗,反手抱住他,轻轻拍著。

顾青霄埋首在他颈项间,默默流著泪,泪水沾湿了皮肤,随著春风拂过,带上寒意。

久久,才听见顾青霄道:

“先生……等我回来。”

带著介於少年与成年人声音的沙哑,又夹杂撒娇的粘腻,随之喷出的热气弥漫耳际,也不知是否错觉,似乎感觉到少年的唇,碰到了他的耳朵。

顾易扬一怔,接著出乎自己意料的耳朵有点发热,像被烫到似的。

可小孩的话却很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令其忍俊不住,轻笑出声,道:

“无论多久,先生都会等你回来。”

第三十章 别来无恙

只是世事难料,谁也未曾想到,这一别,却是一年的十倍。

十年中,发生了许多事,而最大的,也是引起後面诸多事端的,便是在顾青霄离京後的半年,现任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时年刚过志学。

新帝登基,欢喜的除了一开始站在其後的势力,还有边陲一直虎视眈眈的外族。

时举国同悲,万民嚎丧,还沉浸在国君亡故的哀痛之中,蠢蠢欲动的外族终於忍不住动了手,以狼虎之姿,伸出了爪牙。

当顾易扬听闻边陲开战时,便是总从容不迫的他都几乎惊呆了。

唯一的安慰便是此後第二天如往常一般,收到顾青霄每隔几天便被送达的家书。

只是,从边陲到京城,何止千万里,这家书,怕已是大半个月甚至一个月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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