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看见一汪美丽澄澈的琥珀色,这么近的距离甚至可以看见那片琥珀深处自己苍白的脸,长长的睫毛好像静止的蝶翅几乎碰到了自己的睫毛,两个人的长发在枕上暧昧交缠,自己脑袋正搁在他的臂弯里,两个人姿势极缠绵的躺在榻上。
好像有几个闷闷的雷一下子在脑中炸开,炸地脑子一瞬间清明起来,电光火石间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双眼一瞪,慌忙低头掀开被子,舒了一口气,咳咳,还好,衣服还在。
一个恼怒的眼神剜了过去,一脚踢了过去,却被他的腿灵巧地一夹,夹在他的腿间。
狭长的眸子流光熠熠闪闪,美得好像澄澈湖面一抹脉脉斜阳,李暮羽看着杨宁岚好整以暇道:“我记得你并没有伤到屁股,为什么喊屁股痛?”
脸上一热,对上他不以为意却是深入人心般的目光更是窘迫到了极致,杨宁岚抽出被他挟持的脚想坐起来,却痛得又倒了下去,按着胸口,里面缠着好几圈纱布,这才想起昏迷前自己在地牢被人用皮鞭打得皮开肉绽,原来受了这么重的伤啊。
李暮羽十分自然地将她搂了过来,又扯过被子将她盖好,两人面对面地躺在榻上。
杨宁岚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让人感到无比不自在的目光,按着伤口身子忍不住往外挪,怎么自己睡了一觉起来,好像他变得怪怪的,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行为也怪怪的,还有,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动不动就搂搂抱抱。这种感觉很让她担忧,是不是在她昏迷的时候,他对他做了什么吧?
一想到这,眼神也凶了起来,这个禽兽什么都做得出来,脸往后仰一仰,明明眼神无比凶悍,但还是露出狗腿子般的无邪笑容,声音沙哑问道:“是你救了我?”看对方默认,心中闪过窘迫疑虑却又极力掩饰着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谁给我上的药?不会是你吧?”
李暮羽本来想否认,但看她故作轻松,实则慌张无比,便想作弄她一下,一把将挪出不远的她扯进怀里,无视她的挣扎说:“看也看过了,睡也睡过了,你也不需要再故作矜持了。”
就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身上一层层漫起寒意,杨宁岚一下子愣住,欲哭无泪,羞愤地一巴掌就劈面扫了过去,“你个死断袖!你个死变态!”下面的那句还我清白在喉咙口咽了下去!
李暮羽很轻巧地架住她的手,握在手里,媚眼如丝,微微一笑,艳丽无双,晃得人眼前只发晕,这张堪称祸国殃民的脸便更加好看起来,脸一凑便在她额头上一亲,闭着眼睛无所畏惧,“你喊也没有用。”
杨宁岚胸口翻江倒海,想吐却吐不出来,奋力地掰开他的手指抽出手,用力地在他亲过的地方蹭着,恨不得把一层皮都给蹭下来。
李暮羽冰凉手指在她脸上又点了几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也亲过了。”最后手指居然停在了她的嘴唇上。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晴天霹雳!杨宁岚一把甩开他的手,从他怀里死命地往外钻,却怎么也钻不出来,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魏澈知道你这么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会伤心的!”她刻意在“妇道”这两个字上咬重了音。
“魏澈?”他美丽的眸子布满疑云,正对上那厢她不屑又得意的目光,趁着他这一刻的分神,她便往外钻了出来,拔腿就想往门外跑去。
衣角被人拽住了,身子一空就被捞回了床上,难道这辈子她就离不开这张床了吗!心里一闪过这个念头,就恨不得抽自己,什么跟什么!鬼要跟他一辈子!
推了推他,跟他保持一定距离,似乎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现在在哪里?〃
杨宁岚四周看看,一张紫檀木大床正对着万马奔腾屏风,靠着窗边放着休息的卧榻,小案几上供着一盆水仙,一应的家具都是暗色的紫檀木,陈设简单,除了必须的用品外再无多余的摆设,这一看就是个男人的卧室。
李暮羽默然无语,眼神复杂地看着杨宁岚,于此同时门外响起管家苍老慈祥的声音,“三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
杨宁岚的表情骤然变幻,脑袋好像被人一把敲到了墙上,猛地想起昏迷前,意识还保留着一缕清明时,听见的那一阵争吵声,疑心顿起,眼神凌厉地盯着李暮羽。
他却是熟视无睹,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墨玉色的裘袍穿上,他本就生的丰神俊朗,穿上墨玉色的裘袍便更添了一层天潢贵胄的贵气,这奢靡的贵气却被他的气质很好地变成了英气,原本模糊了性别的美,增添了一丝逸气。
杨宁岚面色阴沉,清凌凌地质问道:“你一直想在我身上找到羊皮地图?是你的父亲想得到汉王宝藏?”一拉转身要走的他,扬起脸问道:“你们有什么企图?”
李暮羽剑眉舒展,飘逸淡然,笑容一下子变得清浅无情,语气不容置疑道:“你无须知道。”说完甩开她的手推门离开。
门口的婢女会意关上了门,杨宁岚从半开的窗户看见,一片漫天鹅毛大雪中,那一袭墨玉色是那么显眼,墨玉色的衣角拂过廊上白雪,修长的身影掩映在一片银装素裹中,好像白色宣纸上一首美好的阙词。
那一团墨色,慢慢在瞳孔里散开,就像一个黑色的谜一样,魅惑人心,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037章 前功尽弃
上好的梨花木纹理清晰,触手光滑,案上一只小香炉焚着能凝神静气的檀香,灰色的长袍有着喑哑的光泽。
李暮羽走了进来目光冷漠地扫了两人一眼,选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站好,唤道:“父亲。”
李策睁开了眼,冲着李暮羽轻轻颔首,眼神却是凛冽地看着李昱铭,眼中燃烧着幽暗的怒火,“昨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说着将手中一串佛珠掷在桌上,盛怒之下对着李昱铭喝道:“你个没用的东西!当日我便说过,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就不能轻举妄动,而你俩居然敢瞒着我偷偷行事!”这一口气上来,又连着说了一连串的话,呼吸紊乱,连着咳了好几声。
李昱铭脸色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惶恐地看向李策,但看一旁的李暮羽已经上前扶着李策坐下,心有不甘,将脸一撇,语气丝毫不弱道:“孩儿就不懂,父亲为何如此生气!不就是是个小宫女,何必如此忌惮!我也是你的孩儿,为何我就不能帮你寻找地图!”
李修彦一急,扯着李昱铭的袖子轻声道:“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跟爹说话?”
李暮羽眼里有着寒冰一样的冷芒,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冷笑,只冷眼旁观着。
李策嗤地一声冷哼,看着李昱铭道:“投鼠尚且还要懂得忌器,一个小小的宫女,一个落魄的郡主显然是没必要去忌惮的,但是你别忘了,她手里还捏着地图,我们不得不顾及。”他眼中闪现出厌恶跟痛惜,“不是不让你去做,只是你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如此,如今我越发觉得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难以成大事!”他站起来侧着身子看着李昱铭,“如今你翅膀硬了,真的敢忤逆我了!你就该去静思斋好好呆上一段时间!”
静思斋是相府里的一个小别院,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旦进了静思斋,就形同软禁,是府中用来幽禁犯错家眷所在。
李昱铭脸色变换不停,拳头埋在袖子里越握越紧,骨节咯咯直响,眼里有着不甘心的愤恨,想说话却不敢说,只恨恨地扭过头去不在看李策。
李策似乎是看到了他的不甘心,顿了顿又道:“是谁叫你去找杜青云那个老匹夫提亲的?且不说你此举莽撞无礼,杜青云跟我们积怨已久根本不会理你,倒是你毫不避讳给人家落下口实让我何以立足?”
李昱铭本就竭力压抑着心头怒火和不甘,这下听到李策又揭自己的丑事,那屈辱的感觉一下子冲上脑间,猛地抬头目光血红瞪着李暮羽,而对方却是无动于衷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边边挑衅般的冷笑让他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