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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听得如颜开口便赶他走,更加狐疑了,淡淡一笑。
“我没什么要忙的,同你坐坐也好。”
“那我到时睡着了,你可不许说我的不是!”如颜显然已有些不乐意了。
“行,你歇着吧,我在旁边照看你。”说着,他便帮她垫好枕子。
“那你不是很闲?”如颜睁大眼睛,巴巴望着他。
“无事,正好看看闲置的册子。”说着,霍去病就起身朝书柜走去。
如颜急了,一把拉住他,“那,我还是同你说说话吧。”
霍去病简直要笑出声了,越发好奇起来,更加想要探出内中的究竟,于是轻抚下她的手,按住她的身子。
“你好好躺着!”
如颜还想再说什么,可眼看他已经往书柜那去了,紧张起来,心脏扑通扑通跳到了嗓子眼,只是伸长着脑袋瞅着。好一会都没见着霍去病回身,也不拿书,脸色似乎不好看。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定是被发现了。
只得下榻,走到他跟前,果见他铁青着脸。
“这是什么?”
如颜闻声,低头不语,可怜巴巴地耷拉着脑袋等待挨训。
霍去病看着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以为你这么小个儿看不到的地方,我就看不到了吗?”
如颜一愣,抬头望去,只见她刚刚奋力搁到柜上的东西,竟然在霍去病一抬眼就能瞧见的位置,顿时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真是失策,居然忘了她跟霍去病的身高差距如此大,他怎么长得这么高,这么高呢?
霍去病转身将碟盏交给梧桐,梧桐一愣,望了一眼如颜,无奈至极。
“搁案上吧,你下去备茶水。”
两人闻言都是一愣,如颜一笑,朝梧桐点头示意。
“诺。”梧桐脆生生应了一声儿,放好东西便下去了。
霍去病看着面前这对主仆,很是好笑。
“霍府的这些仆人都让你给教坏了。”说罢,他扶着如颜重新坐到榻上。
望着那两个碟子里堆砌着精致的糕点,又无奈开口:“你若实在想吃,大可不必藏着掖着,我一来就赶着我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说着,霍去病不由又是一阵好笑。
“不是你不让我吃嘛。”如颜小声呢喃。
“糕点之物,极易饱腹,你又贪吃,倒是闹得膳食补品都进不了,再不管着你点,咱们‘霍达’如何受得了?就是你自己的身子也定是消耗不起的。”
霍达,是如颜为腹中胎儿取的名,希冀他心胸宽广而为人豁达。
“你呀,不用偷偷摸摸怕被我瞧见,自个儿节制些就行。都要当阿母的人了,怎么做的事跟个孩子似的。”霍去病笑着拢起她鬓边的一缕发丝,轻轻并入耳后,语气里尽是宠溺。
如颜嘟嘴嗔了他一眼,忽而一笑,心中豁然开朗了。
“我省的。”而后认真回答他。
“我今日难得有空,陪我到院中散散,走动走动总是对你身子好的,透透气也是好的。”
如颜抿嘴偷笑,说是陪他,全然是为了她。遂轻声应好,任由霍去病牵着她的手往屋外走去。
时近人定,火烧卷云,彩霞翻飞,院中的叶正苍翠,花自妖娆,真是景致独特,风韵撩人。伴着夏日的晚风,清爽怡人,舒适惬意。霍去病携着如颜沿着湖畔走了小半圈,怕她累着,欲领她往水中亭台去。
“累不累?歇歇脚可好?”
如颜兴致正浓,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累。
“那你累了,要同我讲。”霍去病关切道。
“我累了,你就背我呀!”如颜轻笑,皓齿樱唇,面印绯红,煞是可爱。
心中忽而想起,那一日,他正是背着她,似乎走了一段很长的路,最终走到了幸福的彼岸。那样温暖安心的感觉,念念不忘,历久弥新。
两人同时望了一眼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如颜心觉好笑,霍去病一个躬身,小心又谨慎地把如颜轻抱了起来。如颜一紧,随即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霍去病朝她粲然一笑,如颜侧耳倚上他的肩头,在他怀中会心一笑,温柔妩媚,头顶的杏花簌簌而落。
霍去病抱着如颜徐徐慢行,嘴角挂着一抹淡笑,如颜在他怀中安然依靠,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细长,印在纷黄的鹅卵石子路上,仿佛时光也因此变得如流水般细腻绵长。
霍去病忽然轻笑出声,如颜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真好,可以抱着你和孩子。”
如颜抚了抚肚子,心中柔软一片。
“是啊,一家三口在一起,真好!”
“一家三口~”霍去病内心忽而有一丝颤动,今生,他不止有了深爱的人,还有了他们爱的结晶--孩子,组成了他们共同的家庭,那是一缕牵挂,一抹相思,一份衷情,一种让人奋发又安乐的力量。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杏花雨下重承诺
霍去病抱着如颜缓缓走了许久,像是有一生那么漫长,各自心照不宣地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享受着美好的氛围。终是记挂如颜有妊,霍去病在一树繁盛的杏树下将如颜轻轻放下,地上早已铺好了猞猁毛绒地毯,隔了地热,晚间也可阻挡湿气,树旁置有一案,案上布满新鲜食物,看样子今日的晚膳就在此享用了。
正合如颜的心意,对着这绿野花丛、流水飞霞,品着美食,真乃世间享受。他总是清楚她的喜好,轻易度出她的心思,如颜想着会心一笑。
霍去病席地而坐,一旁早有仆人候着,见两人坐定便端着手盂茶盏等物为两人浣手漱口。整顿完毕,方才将案抬至两人之间。
只见其上只六样,鹌鹑缕丝烧平菇、藕节黄芪炖羊肉、雪花豆腐羹、碧玉白菜卷、砂仁鲫鱼菠菜汤、荔枝山药回乳粥。简单便宜,清淡精心。
两人静静用膳,偶尔相视轻笑,点滴言语,皆是温馨。
吃过饭,霍去病见如颜似乎兴致尤佳,遂罢了回屋的念头,吩咐人撤案,派人取了件锦绒斗篷来,亲自为如颜系好。
众人退避,霍去病背靠杏树而坐,如颜倚在他的肩头,两人默默不语,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杏花细细密密地坠落。粉淡、鹅黄的花瓣纷纷扬扬飘散,夕阳的余晖柔和的洒下,光影重叠之间,那斗篷上的青波烟霞仿佛呼之欲出,远远望去,只觉两人处于仙境之中,唯美得让人心醉。
粉黄的花瓣越落越多,如一场等待良久的杏花雨,似是为了他们而飘洒,否则,今年的杏花怎会落得这样迟,如此多。
如颜抬手,拾起恰巧落在霍去病肩头的一枚杏花,顿觉可爱。
“裁剪冰梢,轻叠数重,淡着燕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
霍去病接过她手中的杏花,轻轻别入她的发髻。
“因是,‘人比花儿俏’才对。”
语毕,望着如颜的脸,自顾自欣赏了一番,又点头加以肯定,全然不顾她已面色绯红。
“只怕过不了多些日子,又要出征了……”忽而,霍去病语气一转。
如颜一顿,抓住他的衣袖,追问道:“定下了么?可回长安没多少日子呀?这一次,又是多少时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