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强 > > 君淮作者:华钊 > 第17部分

第17部分(2 / 2)

“要送一人下黄泉并非难事,难的是要如何不着痕迹。”

沈君淮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是会踏上复仇之路,就在他已安身立命的时候生出了预料不到的变数。他自认是个良善之人,却也要硬着头皮来与兄长商讨如何害人,怎么想都是个笑话。

“君淮,你这是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大哥你接着说。”

沈君逸敲了敲桌子。

“这事儿我若能说完那还要你作何用,仇是你要报,与我有何干系。”

兄长一番话出口,沈君淮只好硬着头皮装作了思考的模样,他盯着桌上的茶壶时不时斜过眼珠子去看沈君逸,被他看的人淡定自若毫无其他表情。沈君淮想大哥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那么多年来,他真真是从未见过沈君逸为亲弟落过一滴泪!

“此事虽是我的大仇,但在如今却成了翊辰的,没有他参与我也不好发话。”

沈君逸把茶盏放回桌上,用力过大几点茶水溅出湿了桌布。

“那便去找他!”

佛堂被烧后苏夫人诵经的地方便搬到了书房去,她在书房置了个红木香案,那些祖宗牌位已尽数被烧了个干净,如今香案空空荡荡就剩一只孤独的香炉,苏夫人日日望着那只将熄未熄的香炉捻着佛珠囔囔自语般的念诵她的佛经,外间是重建佛堂敲敲打打的声音,苏翊辰请安后刚踏出房门,嘈杂的建造声响就分毫不差盖过了苏夫人的佛经。

原世间一切声响,都可以掩盖住佛音。

“大少爷,沈大公子和二公子来了。”

这出戏唱的长久,在台子上摆了数月的排场,如今终于是要走向正是上演的一朝,观众不止苏夫人一人,也还有他们三个,共同端坐赏一出讲十五年旧事的戏。

“现在是作何打算?拆人骨头必要破其血肉,做不了半丝痕迹不留的话,倒不如翊辰你去把她吓死一了百了。”

沈君逸虽是城府颇深,不过向来认为解决一件事情不需繁琐,用最简单的方法若是能达到最想要的结果,那简单一点不是坏事,好过前思后想优柔寡断最后却被石头绊了脚。对于复仇拖拉拉到了今日一事他是颇有怨气,一怨沈君淮怯懦犹豫,不知快刀斩乱麻来的爽利;二怨苏翊辰这只鬼真是被仇恨淹坏了脑子,此事从他而来合该结束在他身上,如今看来他显然是毫无这样的打算。时至今日,若再是拖下去,未免此事最后要变作他沈君逸一人牵肠挂肚了,他不喜欢这样。

“她若是已知道我身份,那未必能吓得了她。今日去见她,她一心诵经都未曾正眼看过我。”

要是真知道你是个死鬼,又怎么可能还会正眼瞧你。

“苏夫人,到底是如何知晓翊辰你身份的呢?”

房中门窗紧闭,苏翊辰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萎靡不振,正是午后,屋外阳光大盛,屋内确实暗淡的叫人发冷。沈君淮看苏翊辰萎顿的低着头,强打精神在听着沈君逸说话,眼底青黑,眉目间尽是疲惫。沈君逸缓慢侧眼,见君淮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床头苏翊辰,眼光落寞也不知道是藏了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愈发叫人怨气作祟了起来。

“也罢,对你的身份苏夫人不论知晓与否都是一个结果,也就不作追究了。此事拖拖拉拉也到不能再拖下去的时候,要如何办,翊辰你给个准话吧。”

“我……现了身份,找个深夜去见她一见吧。”

翊辰与大娘一别已是十五年,今日再见,相信不晚。

“这深夜如何选,便是你的事了,到时让君淮与你作伴吧,我就不参与了。”

“翊辰一直想问大哥一句,是何用意让大哥愿意倾心竭力来助我复仇的?”

十五年前的沈家里两个孩子,大的那个自小便在种种赞美声中成长,他与其他孩童一般调皮,奈何心思深沉,自小就生了一副太过聪明的心肠,分明才几岁大的孩子,却总也能让大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牵着自家和苏家的两个弟弟,穿过重重街巷去买糖葫芦,最大的那支永远让给弟弟。他看糖画,只一眼,回家去就能自个儿用糖稀勾勒出那只最大的凤凰,可惜总也压不硬实,躺在石台上的凤凰,无论如何都没法直起身子来。苏家的弟弟拉扯他的衣袖,说——哥哥,街上的凤凰都站得起来,为何你的不行呢?

站不起来也很甜啊,别人的凤凰振翅欲飞,奈何自己的就是一辈子只可以困在石面上,真冷。

“君淮愿助你,我便助你,要何原因?”

好的年华全给了你,如同压不硬实的糖画,一辈子都困在里面了。

“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大哥,我……我留下来陪陪翊辰。”

“随你。”

房门打开再度被关上,好不容易闯入的阳光瞬间就又被阻挡在外。沈君淮看着白色的窗纸,觉得外间的光芒都映照其上,奈何就是闯不过最后一道关卡。苏翊辰从床头直起身子,双手虚弱的整了整衣领,沈君淮一眼见他衣带系错了一根,衣领扭成了一个略显夸张的姿势。

“今日丫鬟没有给你系衣带吗?”

“你怎知的?睡不着,起的早便自己试着系了。”

沈君淮走到床边,拨开苏翊辰还在翻整衣领的手,解开那根系错的衣带。

“因为你系错了,所以一眼就望出来了。”

沈君淮手指灵巧,十根细长的手指在衣带间翻飞一番就打出了一个漂亮的结,他把这个结拉扯一下,而后把衣领重新整理,弄完后抬眼才发现苏翊辰在低头细细的瞧他,方才眼神落在他的头顶,此时恰恰好落进了他一双眼里。

“多谢。”

“不用。”

又有何意义,再是深沉的眼神挡不住岁月生死。

他放开了捏着苏翊辰衣领的手,两人直视半晌都未曾说话。紧闭的房间里微微飘着一缕檀香,化作烟尘落在彼此身上,君淮看他融在那烟尘里渐渐模糊了轮廓,只剩下一双眼。

“若是我说想多留一段岁月,无关复仇,好好看看这人间,君淮你会做何想法?”

“看久了,就真以为这肉身是苏翊辰了。”

这张脸看的太长久,就似是真的变作了苏翊辰,也许他长大了也是这个模样,低沉落寞的声音陪着一张真真好看的容颜,更是叫人易起忧伤。

“你惦念翊川?”

如何不惦念,在你到来前真是对他牵肠挂肚的惦记,可魂魄已去向黄泉,纵是追忆也尽是枉然。

“自然惦念,但是,再惦念也是从前,现在我清楚明白的知晓,站在我面前的苏翊辰,十五年后归来,与苏翊川长了同一个模样的苏翊辰。”

沈君淮抚上他的面颊,时间急匆匆回头,仿若回到了苏翊川落井的那日,他穿过灵堂,行至棺旁,已成尸体的苏翊川躺在里面,安静,脱去了平时的骄纵,失却了所有气息。他站在棺外,人在棺里,他伸出手指描摹他的眉眼,指尖从发际滑到眉眼,滑到鼻梁,落在鬓角。

“就算今日还有惦念,也是惦念你苏翊辰。”

十二岁那年君淮从京城回到家中,他原本打算去苏家祭拜一番,却听闻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公子溺亡井边的那株死去多年的海棠,在六年前的四月间忽然开花,花朵就生在光秃秃的枝桠上,没有一片绿叶。苏家觉得这是大公子死不瞑目,在高人指点下将那颗海棠砍去了开花的枝桠,一把火烧成了焦炭。他觉得这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于是连苏家大门都没进就收拾了包袱连夜离开扬州,一别又是三年。

那朵一夜绽放的海棠必定是你。

沈君淮仰起头,将嘴唇落在了苏翊辰病恹恹的侧脸上,颧骨突出,已是骨瘦如柴,嘴唇落在颧骨上,像是轻巧的碰了一块硬石。苏翊辰呆站在原地接受了这点蜻蜓点水,尚未回过神来君淮就已经离开了。

“这人间是你的,你想留多久,便留多久。”

30。

苏夫人那年十六岁,她容貌俏丽,举止得体,端的是大家小姐的仪态,在苏家颇受宠爱,少爷也对她千依百顺,恨不得掏心掏肺的爱她,她对此生活很是满意,离家万千的思绪都在相公的疼爱中消失殆尽,得一举案齐眉的夫君,身为女子,此生也就无憾了。可是好景不长,她嫁入苏家两年后都没有所出,夫君对她渐渐冷漠,房中一枝山茶花在日渐淡去的感情中慢慢枯萎,待到最后一片花瓣也落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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