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身离开会场来到一座假山旁,牧歌优雅地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翻阅起来。也许,只有不知死亡为何物的人才愿意接近他。除了兰玖言,那个小鬼是整个宴会第二个和他说话的人。淡淡的苦涩涌上心头,又很快消失。
“哇!”肉呼呼的小手紧搂住他的脖子,恶意的叫声在耳边炸开,一股奶气传入口鼻。偷袭者似乎很不满他的麻木反应,又用那小手掐掐他的耳垂,可是这“死狗”依旧一动不动。
“你怎么不理我,他们都争着给我好吃的呢!”疑惑的声音伴着一股热风吹过来。
“为什么理你?”清越的声音终于回应了一句。
“大家都理我啊……”这什么理由……
牧歌不搭话,继续看书。
“喂,”白白的小手突然指向一页,“那两个叔叔为什么抱在一起?”
“那样暖和啊……”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向小孩撒谎,这也是杀手的本事。
“那本大爷抱着你,你暖和吗?”小男孩追问。
“冷……”呵呵……
小鬼撇撇嘴,松开手,下一刻却钻过来直接跨坐在他腿上,挡住他手中的书,瞪起漂亮的大眼睛恶狠狠地说:
“我都觉得暖和了,你怎么会冷?”
“……哧,”牧歌实在忍不住,小声笑道,“啊,是吗……”
“你笑话我!”小男孩气得用软软的小手拍打他的脸,翻身跳到地上,“死狗!”
“我叫西湖牧歌,记住啊……”脾气真不小!
“记不住,气死你!”严重受挫的小美男鼓着脸跑开了。
谁都知道孩子忘性极大,宴会一结束,那火气十足架子超大的小少爷再也记不起“西湖牧歌”这个名字,更无法联想到那就是十年后在湖边肆意欺负自己的“丑男”,而牧歌也只是把他当成了生命中的过客,离开后再也没去回忆那个淘气的孩子,只是完成一个又一个雇主的委托。那孩子是谁对于自己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孤独、恐惧、憎恨,这才是一个杀手每天必须面对的。
苦涩一笑,自从遇见兰珑言那个活祖宗后,温暖的回忆就开始活跃在冰封已久的心里。或许他当时就该知道,那个把兰玖言逼得脸色发青、在众人面前撒泼卖乖的小子必定和兰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幸福的感觉来得太快,一时间竟然迷惑了,那段记忆或许只有珍藏起来才不会在血光中消失吧!
往事,可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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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唇枪舌剑 。。。
光阴,人族最害怕的东西,然而对于异血宗族来说却不算什么。他们的衰老很慢,所以有时不得不借助护身符制造幻象。他们一旦发生征战往往比人类更加长久,也更加残酷。
禁卫军们一脸严肃地盯着每一个过往的人,他们知道那位懒惰的皇帝在继位之前就结交了不少行为古怪的“朋友”,并且允许他们自由出入皇宫,因此更要小心有人鱼目混珠。
绿袍拖于地面,黑发高卷头顶,一枚绿珠镶嵌在发髻中,艳丽却威严的女子缓缓走进皇宫,引得那群男人心中春水乱颤。
“那女的是谁?”其中一人终于回过神来。
“那是楚大人的同行,和皇上很熟,叫什么……南桑木!”一个年纪较长的禁卫军哽咽一下,“那么多年她还是这么漂亮!”
“南桑木?那不就是就是当年‘抢亲案’的……”众人反应过来,“真是美人!”
“喂,她没有金牌啊!”有人突然大叫一声,可就在他们胡思乱想时,女子不见了。
“快,就算她是皇上的旧识,没有金牌也是不行!”禁卫军一团慌乱,四下搜寻。
湖面泛起涟漪,西湖牧歌知道那女人找上门了。
“呵,西湖贤侄果然躲在这里。”女子冷眼盯着青年,平静地说。
“不是躲,是有事在身!”西湖牧歌面不改色,清亮的音色高亢有力。
“我就知道你没胆量暗杀楚家的人!”女子的声音十分狠戾。
“英明的夫人啊,你的部下被杀时契约上还没签字呢!”牧歌遗憾地摇头。
“人死那天你在哪里?”
“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我这半月在宫里忙得顾不上回家,那天晚上才抽出时间和人族族长帝大人把酒言欢到深夜,不信你去问啊!”
“那死状明明是中了‘倾城笑’,你还敢抵赖?”
“我府中的厨子都会这一招,夫人要报仇就去查吧,也许有证据呢!”
“早被销毁了!”
“没证据你找我做什么?”
“他身上有大量银票和一纸契约!”
“那又能说明什么?南夫人,异血宗族的规矩你我都知道,纵是族长被杀也不可询问我们这些杀手,只能费点心思找出幕后雇主讨说法,你可好,不去调查却缠着我破规矩!”
“分明是你贪得无厌,结果契约一拖再拖,还不止一次向我的心腹公开送信,我与族长关系那么僵自然会引起嫌疑!姓楚的现在四处散布谣言说我南桑木心怀不轨自找没趣,元老们还要调查我,这口气我如何咽下?”
“告诉你个秘密,夫人,不是我嫌少,是你那部下想私吞银子,背地里讨价还价才拖了那么久,至于信的问题……越偷偷摸摸不是越招人怀疑吗?可谁知道族长他死脑筋!”
“你……你狡辩……”
这时,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躲在不远处的结界里偷听。大的一脸灰白,生怕一会儿见了那女子难以圆谎;小的却幸灾乐祸,直骂那丑男“活该”。二人各怀鬼胎,殊不知自家兄弟已经在身后站了很久,只等发作。
“……话已至此,夫人不相信就去找帝大人证明!对了,那天我和他是在兰玖言兰大人家喝的酒,他们全家都可以作证!”西湖牧歌眼珠一转,余光瞥向那兄弟三人的方向。
被发现了!兰家兄弟心里一颤,中立的人族皇帝再加上信用极高的鱼族族长,鬼都会相信这番屁话!败坏心情所赐,那天籁妙音此刻如同把一堆碎玻璃“噼里啪啦”丢进上好的青釉里左右摇晃,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这人平日少言寡语,皮却这么厚!
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倒霉”!原来那兰珑言和华然嬉闹后便出去玩耍,兰玖言只觉得身心疲惫一心想休息,不料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直逼书房,出去时却发现自家兄弟躲在树后偷听人家“讲话”,心里一烦便准备上前捉拿。不料,发作在即时听到了西湖牧歌那一番惊天动地的谎话,差点没背过气去。
“西湖牧歌!”南桑木这次亏大了,心腹没了,名声尽毁,原想暗杀楚家小公子来打击族长,不料被反将一军,心中自然狂怒不已,“若族长是我,你就是像灭元家一样灭了楚家也不会犹豫!”
“可惜,你争不过一个小鬼!”西湖牧歌淡然一笑,“玉公子现在是人族大将军,是武官之首,你这做继母的稍稍有点样子好不好?”
“今日这番话你记住,替楚家卖命,将来必不得好死!”南桑木见多说无益,愤然离去,只听一路上殴打求救的声音接连不断,估计是那位夫人遇上了禁卫军,然后就拿人家出气了。
西湖牧歌勾起唇角,回眸一笑:
“出来吧,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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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暗生情愫(上) 。。。
月色如洗,美少年伏在桥头,安静地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这位只有在疲劳过度时才能安静片刻的兰家小祖宗刚刚抄完三百遍《诗经》,现在懒得去书房见那混账客人。
南桑木刚刚离开,兰玖言就气得一掌拍碎了树木,匆忙抓着西湖牧歌用瞬移术赶回家。白日里兰门上下都在应付那泼女人的质问,也不知那个杀手用了什么方法,府里的人居然不约而同作了伪证。就在那女人气呼呼地离开后,兰门就像遭灾了一样晕倒一片。当时我们玖言大哥的眸子里全是恐惧,由此可以推想那小西湖绝不是吃素的。
斯文白净的男子瞟了一眼窗外的“美景”,也不怎么理会对面的夫妇,搞得男主人一脸尴尬,女主人一脸无趣,双方生有一句没有一句地说着生硬的话,内容基本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