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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1 / 2)

>保瑞蓦然发现,身旁的两个女人正同时抚摸他的大腿,屋里的其他女人都不见了。这两个女人的样子实在无耻。自己的脸皮就够厚了,现在明白了,自己的厚还很不到位。瘦点的女人在解他的裤带,她给胖点的女人使了个眼色。胖点的女人过去把一个东西扶了一下。他好象见过这东西,电视里的记者举着它,给别人录像……他一下把瘦点的女人推开,捏住胖女人的脖子,把她按在瘦女人身上,让她们做爱。“我不是处长、科长,我连公务员也不是,”他使劲儿按住她们,“你们干嘛想讹诈我啊?”

直到外面的人跑进来,他还不想松手。她们不仅脸皮厚,还心肠黑。世界上还有做这种生意的。这生意才是一本万利。可那些处长、科长就这么傻?连这点诡计都识不破?她们怎么会如此老练?肯定是连连得手。他为吃公家饭的笨蛋,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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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农民青年进城打工的故事。这个题材意义重大,我国目前有近一亿的进城打工者。长期以来这个群体受到文学的忽视。这部小说的特点在于不仅用城市人的视角写城市,更用农民的眼光,特别是一个有思想,有头脑,有抱负,甚至也是有点野心的农民青年的眼光,来重新审视这个被我们熟悉并熟视无睹的城市。这期间发生在文化、思想、情感和精神上的碰撞,使我们有触目惊心的感慨。城市人挣扎在城市的故事,已经被写得很多很繁了。现在我们让一个农村青年走进城里,而他又很有性格,有思想,又长得高大英俊,这样就会很快跟城市发生一系列关系,我们就能借此看到平时不被注意、不被发现的很多关于城市的精彩的东西。由于主人公的身份和心理跟城市格格不入,作者就把城市的许多荒诞不经的、幽默可笑的、深沉悲壮的、感人至深的东西在一种强烈的对比中展示出来。这实在是比用城市人来揭示城市,要更加有趣,更具艺术效果。

第7章 他们这样给自杀的副省长整容

当他在小屋里沉沉睡了几个钟头,目光再次对着无孔不入的灿烂阳光时,才终于愿意相信,春花多半是死于自杀,虽然还是找不到春花自杀的充分理由。

这一时期,春花虽然常觉得身体不适,并不知道心脏患有重病。她把修鞋用具带回老家,也事出有因。大弟弟十七岁了,也想出来混口饭吃。她不愿意弟弟来这座城市,希望他去另一座城市。她把两套修鞋用具中较新的一套带回家,也是想借机跟弟弟再谈谈。回来,闲谈中,她把这件事告诉保瑞。她把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回老家,更是受了他的启发所致。一次他说,我要把存折送回老家,连存折上的名字也换成家里人的。她当时还嘲笑了他的神经过敏。几天后,她也想回一趟老家了。

那么,春花是失足掉进水里的吗?“不会,不会,”他马上就在心里摇头,“这种可能性等于零。”他就再次想道,春花是被人杀害的。“只是,有谁会费心捏死一只小蚂蚁呢?她是那么善良,不会伤害世界上的任何人。就连一个恶棍,也不应该向她下手啊。”最终,他只能相信,春花是死于自杀。

但是有一天,他忍不住向季小虎谈起修鞋姑娘的死,对方一再持这样的口气:她多半是被人杀死的。这使他的情绪,一下亢奋起来。几分钟后,他明白了,季小虎同样是猜疑。季小虎长期以来对张正怀有成见,对上报这个死案,再次跟所长有了分歧。

盘绕在保瑞头脑里的那种警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麻痹下去。只是,他的心还是时常被悲伤填满。她才二十一岁啊。他对春花的死怀有那么深的自责。如果他当初给她一个准备帮助她拔出苦海的许诺,哪怕它根本不可能实现,她还会死么?

他打掉了好几个碗,摊主啥也没说,他还是谨慎起来。他把酿皮摊给的工钱,凑够两百元,按春花告诉的地址,寄给了她父亲。他不肯把当模特挣的钱也寄去,是内心仍然感到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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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做模特上却取得很大成绩,连省里的画家也常请他当模特。对他来讲,只要付钱,给谁不能脱裤子。他现在是江碧玉的座上宾。他当陪聊,每月从她那里挣四百块钱。他们再也没有发生过上床的事。她仿佛对那件事很后悔。他却不是。他脑子里每天浮现的最多的东西之一,就是她的肉体。他无法相信,一个五十三岁的女人,会那么白嫩。她对他有了古怪的吸引力。这种年龄的悬殊,给他以强烈的刺激。他为自己羞愧。可他还是忍不住要想念她的肉体。她有如熟透了马上就要发烂的果子,通身具有浓烈的香气,能把馋食者彻底弄醉。

他还时常想着她的处长丈夫。处长相当于县长。他不能不激动。大哥和二哥,谁敢相信这个小弟会有这样的能耐。而且这女人一点也不衰老,比整日劳作的三十出头的村妇更有风采。

处长,以及她浑身的白净,就是这些天不停地盘绕在他脑子里的东西。因为这个女人,他连在乔琳琳那里遭到的冷淡也要忘掉了。不过,他暂时还不想第二次按倒江碧玉。她的后悔,是出自真心。他担心,她会在冲动之下把他赶走。钱永远是他首先要考虑的。那位处长不也一样,跑到西欧,干很低档的活儿,可同这边一比,收入又成了高阶层的。看来,处长在这块土地上的价值并不高。他为自己的发现,感到高兴。

为了干好模特,保瑞辞去医院的工作,虽然洗尸体的收入很高。就在几天前,他还处理了一具大人物的尸体。他和董耀宗各得到五百多元的好处。虽然没有人磕头,但一大群厅长、主任都来向老先生慰问和嘱咐,其中还有穿警服的。随同人员在小屋的桌子上放下两大包东西。老先生一生不曾见过这么大的阵式。

死者是上吊自杀,舌头伸出老长,眼睛暴突。他们怎么也不能让死者的眼睛闭住,让舌头回到嘴里。董耀宗说,就在两个多月前,他还在电视里见过这位副省长的尊容,那是一副美男子形象,目光沉着机敏,上了油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去,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能干的主。谁会想到,这样一个人也会自杀。

这几天,医院各角落都在传播有关这位常务副省长的小道消息。有人说他在经济上犯了事,受贿不下两千万,而且那都是国家的扶贫款。还有人说,他的死是被一个年轻女人也即情妇逼迫的。她要他再帮一次忙,把某个大型工程搞到手。可他觉得风险太大。她就一次次威胁,他竟然一死了之……但也有人说,他为人还算正派,生活也简朴。院长于兴旺就持这种观点。

直到第二天,两人面对这具尸体,还是一筹莫展。董耀宗坐在小凳子上,把手一挥,说,割去算啦。说罢拿起一把剪刀。内二科的一名护士,这时又推来一具尸体。董耀宗把剪刀伸到死者的嘴里,咔地一声,舌头下来了。董耀宗发现,死者的几颗大鼠牙早就不见了。董耀宗把死者的上下嘴唇一捏,这嘴巴就再也不曾张开,接着,眼睛也合上了……让在场的三个人目瞪口呆。

“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呀。”董耀宗说。

几分钟后,医院开始传播一条消息:洗尸工受人指使,把杨风的长舌头剪掉了,死者在阴间也不会说话了,一切只能烂在肚里,死者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前来察看的要员也松了口气。

出殡安排在第二天上午。

拉上尸体的车,由警车带队。路上的所有汽车,全都停了下来。警车里的人,用喇叭不停地厉声喊着:靠边,停下——

那一刻,所有的汽车包括公共汽车,都老老实实停下来。

保瑞和董耀宗站在大门外,观看这一幕。保瑞想,这就是男人的风采。他听人说,祖上这个当年大明的宰相级人物,被发配到西部,皇上特意派了护兵,以显皇威。来湟水的一路,风光得很。他琢磨,等自己真的攒够一笔钱了,就回去把村里的建材厂承包下来,不管将来能不能赢利,也要尝尝当厂长的滋味。

他大概又忘记了,江碧玉的丈夫给他的启示。

第8章 这里的知识分子没有独立意识

由于另一名清洁工因病告辞,保瑞把此人承担的区域也兼管起来。校方并不准备给他增加工钱。他傍晚把校园清扫干净,第二天晨扫就轻松了许多,有时都可以不必扫。可他还是要扫。有些晨跑的学生很烦他的勤快。他有如一台特别守时的机器,拉着架子车,车里扔着长扫把、短扫把、铁锨、簸箕,迈着轻松快乐的步子,来到管区,把工具拿下来。人们从窗户上看见,清洁工在尘埃中小跑,那种节奏和热情,在这座校园的确不同寻常。

在他的想象里,大学校园的清晨本该十分热闹:学生在集体跑步,老师在集体做操……可实际情况相反,学生不爱晨跑,老师不练气功。本市很多公共场所,这一时期常见的活动之一,就是操练气功。每天一到黎明,高音喇叭就会在这些场所的上空又喊又叫,男人如女人一般扭着屁股。远远望去,你分不清这些人是男人还是女人。站在跟前,你会发现这些人表情严肃之极,就象是在进行一项事关命运的魔术,或灵魂的转体术……在这座校园里,表面上没有任何自发的集体活动。可他发现,知识分子的独立意识,使他们更善于待在家里独自进行集体活动。

眼下,这里最流行的活动之一,是西瓜皮浴面。这个季节上市的西瓜,都是早熟品种,贵得吓人。一些人家的窗外,每天都会出现一块瓜皮。它们是财富的象征,所以不会被扔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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