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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2 / 2)

只是,没有心情看衣服,只想躺着。睡了一天一夜,吃了那么多好东西,竟然更累了。可能又要病了。想到身体,便又有些庆幸起来。今天吃下了多少好东西。它们都是热量,会好好供应身体。明天和后天,还能继续好好吃。以后,就去那家餐厅抢剩饭剩菜。公家的服务员,对叫花子不狠。正这样想,被人搡了一下。两个值勤的站在面前。他坐起来。人家让他出示车票。他没有。人家让他出示身份证。他的身份证在包里存着,所以也说没有。人家问,有没有其它证件。他还是没有。倒是装着那张讨饭的证明,拿出来恐怕不合适。

他被这两个人带走了。大厅里,起码站了二十个警察。很多睡在这里的人,都被带走,带进一辆大轿车里。一共带上来十来个人。车把这些人拉到几华里外的一个院子。接着是审问。他被确定是盲流。有三个人不算盲流,给放了。人家告诉他,他被正式收容了,很快会送回老家,不用自己掏路费。

“真的不用自己掏路费吗?”他问人家。

“路上还管饭,就放心吧。”人家说。

“太好啦。”他几乎是蹦了一下,“我早就想家啦,就是没钱买车票。我连吃饭的钱都没啦。”他眼睛红红的。

“那你就配合点。”人家说。

“那还用说?真是感激不尽……”他一个鞠躬。

人家朝他点点头,显得很高兴。他想上厕所,人家放他到院子里。其他人还是不许走出这间屋子,上厕所也不行。他蹲在露天厕所里,慢腾腾地拉屎。一个人过来查看一番,又走了。足有十分钟,他站起来。他出了厕所,几步跑到院墙跟前,手一下就扒到了墙头,脚在墙上蹭了几下,人就上了墙。

他在黑暗中猛跑。拐了几个弯,才放慢步子。

他又想到那两袋吃的,心里难过。可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自由更宝贵的呢?诗不是这样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于是,又愉快起来。他不再跑了。火车站大厅去不成了,只有去小煤房。不知小煤房是不是被锁住了,要是被锁上,可就糟糕了。

第12章 占有了嫂子,却无法给她回赠

夜里,他在小煤房里睡得很舒服。他把破棉裤穿上,把人造革上衣也穿上,身上还盖着东西。半夜热得醒来一回。唉,要是那个老叫花子活着多好,也可以来享受一下。

早上,他刚一出小煤房,就被人看见。这个人大声喊,抓小偷啊……他扭身又进了小煤房,把拣来的几双皮鞋和破棉裤破人造革上衣拿上,就往外跑。有个人想拦住他,没拦住。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天早上,自己的力气特别大,可能是吃了肉,都化成了热量。两个人在后面紧追。在马路中间,他没掌握好,被摩托车撞了。他一下倒在地上。几双破皮鞋,满地打滚儿。那两个追他的人,站在马路边上,不再追了。似乎是害怕惹上麻烦,他们这就往回走。保瑞看见,他们的背景消失得很快。摩托车司机要将保瑞扶起来。保瑞身上好几个地方在疼,没有马上起来。一些人围上来。大清早,路上车不多。有人建议,去医院检查。司机不想去,加上主要责任在保瑞,便给了保瑞三十块钱了事。有人把皮鞋拾起来,交给保瑞。保瑞拿上东西,起来,往回走。

小煤房前,站着那两个人。他们见这个人又回来了,都愣住了。这个人一瘸一瘸的样子,让他们眼里生出疑惑。

“我不是小偷,”保瑞说,“这里面没啥可偷的。”

“你私闯人家,是违法的。”一个人说。

“这不是家,是小煤房。”保瑞说。

人家便笑了。“不是家,你怎么住在里面?”

保瑞不想争辩,说自己头昏,想在这里休息一天。还说想租这间煤房,价钱好商量,自己眼下实在没有住的地方,请房主行行好。可是人家说,这煤房就是空着,也不能租,否则就要被没收和罚款,这是单位的规定。保瑞一副站不稳的样子,说,我只住一天,明天就走。说着,人就进去,坐在那里,把裤腿掀了起来。腿上烂了一大片,正在流血。这两个人便动了恻隐之心,不好再赶人家。保瑞问,一天出一块钱,行不行?人家说,只准住一天。保瑞马上给了人家一块钱。

两个人要去给保瑞拿红药水。可保瑞心疼的是,裤子被磨破了。这下可好,还没几天,上衣裤子全破了。他请他们拿点针线来。很快,人家就拿来了。他坐在那里,自己缝上衣。裤子是没法缝了,只能这么穿。人家拿来的红药水,他根本不用。忽然想起,司机给了他三十块钱。嗨,还难过个啥?值了。必要时,再买一条裤子就是了。加上合法住在这里了,心里真是高兴。

第二天,他硬是给房主塞了五块钱,说腿好了就走。

#

这天中午,保瑞在火车站广场东边拥挤的摊位前吃酿皮,听见女摊主埋怨雇的人不辞而别。摊主和伙计们忙得满头是汗,还是顾不过来。这种红火,真是少见。他走过去,对这个正在发胖的中年妇女说,我能洗碗吗?她上下打量他。他说自己才从狱里出来,也想摆个摊儿,正瞅机会呢。她被这种直率震住。还不等她吩咐,他就端起一摞脏碗去洗。

摊主走到洗衣盆前,蹲下来。“你的活,是把脏碗洗净,把干净碗送上去,别的不用管。”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工钱是一天两块五,中午晚上各管一顿饭。”她瞧着汉子的光头,和头上的一块旧疤,把声音压得更低,“我只给别人两块三。”

此时,拥挤的顾客们差点打起来,一个少女跟收钱的伙计又吵起来。女摊主问伙计,咋老是迷迷糊糊?说着,扔给少女一毛钱。少女觉得委屈,哭了……保瑞后来才明白了,摊主为何爽快地收留了他。他的身材对维护摊位的生意,具有无形的作用。

送上去的十来个瓷碗很快用光了,他又拿起顾客用过的碗去洗。所谓洗碗,在各个摊位前早已经看熟,就是把用过的碗放进水里对着洗洁精,水面上漂着一层辣子油的大水盆里涮一遍,再在一个稍稍干净点的水盆里摇一下,几秒种就能洗出一个。因为是涮,碗上最后还沾着一层辣子油的淡红色。顾客并不在意。

他琢磨,这就是这个年代的消费水平,人们顾不上营养与卫生,只要快快填饱肚子就行。不管怎样,他们毕竟可以掏钱在街上吃。他们吃半份酿皮,就一个烧饼,有的则是把酿皮碗里的辣子油浇在掰开的烧饼上,显得很潇洒。不过他要是这么干,就又会遭到嘲笑。他更仔细地观察起来。终于发现,他们在整个过程中,表情始终是麻木的。这是最好的防护膜。人家都麻木了,你还嘲笑个屁呀。在后来的日子,他发现,许多城里人不仅表情麻木,心灵更加麻木。是一道道灰黑色的水泥墙壁,把人圈成了这样吗?要是这样,建几块绿地管什么用呢?

不过,他马上又想到自己的处境。他们虽然麻木,却可以如此小小享受一番。他没有这个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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