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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把我分到山上去么?”她的嗓音提高了几度,就变得尖锐了。

“那是全村人的意愿?那只是你的媒人侯德旺村长的意思罢了。”保瑞摇头说,“如今老爷子不当村长多年,侯建新虽是他选定的接班人,是他的亲侄儿,可又能怎样?清朝的那个皇帝一接上班,不就查抄了一批父亲的亲信?贾宝玉家的败落,便由此开始。我不喜欢轻飘的文学,更喜欢琢磨沉重的历史。这也是侯家堡的特殊嗜好。侯德旺不是见了人就数落接班人的不孝吗?你就等着一起抓阄吧。”他站起身,用巴掌使劲儿拍拍屁股上的灰土。风一吹,土全落在女人的脸上、身上。他走到老马跟前。

他又咕哝了一声天气。这种古怪的天气持续了很久,看样子还要持续下去。不知道苍天正在孕育什么。一刻,他又把目光斜上去,就象是想把老天给拽下来,问它为何要如此不善。再这样下去,秋天不会有好收成了。可身后的女人,还沉睡在梦里呢。想起她刚才对他的那副样子,就在心里冷冷一笑。

彩珠站起来,也朝马跟前走去。头有些沉,她却刻意要在小叔子面前显出自己的不在乎。不幸,她被土坷垃绊了一下,身子狠狠摔倒在犁旁。他吃惊地瞧着她。他的鼻孔,哼了一声。她爬起来,刚握住犁,还没站稳当,他就用木棍朝马背上一砸。老马扬起前蹄,往前冲。她握着犁,身体踉跄几步,又险些跌倒。她扬起脸来,盯住小叔子宽阔的脊背,眼里噙着愤怒的泪花。

晚上,彩珠早早便上了炕。为了少说话,她装作很劳累的样子,闭住眼睛。保顺早就觉得,女人这一阵子有什么心事。黑暗中,他的眼睛如两团灰色的火光,扑向她总是不显老的脸蛋。她虽然闭着眼睛,还是觉到了男人的目光的烘烤和抓挠。多少年来她最敏感的东西,恐怕就是这一对目光了。有时,它竟能使她的心跳无法正常地进行,她的心也就会在骤然之间充满怨恨。

她在黑暗中无声地轻叹一下,胸中变得更加沉重。男人的身躯,把褥子弄出怪响。这一来,她的呼吸就变得更不均匀了。霎时,她的大腿被什么蜇了一下,浑身便一抖。原来,是男人的手又过来了。那纤细的指头先是在她的大腿根上软软地摩挲,很快动作就变得短促和激烈。她的呼吸也跟着变短、变粗,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息。就在她的身体被一股燠热弄得就要胀破开去的一刻,他的指头却凝固不动了。她焦躁地想捏住他的指头,好让它们重新运作,好让她最终获得胀破般的欢愉……她的手心,渗出一层粘汗。由她的身体散出的热气,无所顾忌地撞击着男人苍白的皮肤。倏地,她的手掌绝望地滑落下去。

“要重新分地了。”她终于按捺不住地说。

“啥?”男人说。

“承包书上写着……每十年重来一次。”

“这些天来,你就是为这……”

“还要我为啥呢?”她痛恨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唔,十年了,转眼就都老啦,你也老啦。”他感叹道。

“抓阄抓在了山上咋办?”她带着哭腔说。

“哦,那块地都被你犁了十年啦。”他搂住她的膀子。他的手又滑向那片沼泽,指头如一群经验十足的泅水者,一下就找到了最佳位置……他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朝下陷去。

女人此刻却如同死人,没有了任何反应。

一夜功夫,她的脸就憔悴了,眼眶黑了一轮,脑子迟钝。但她凭着一股心劲儿,把地犁得比昨天还齐。

阴霾的天空上,透出柔和的白色。太阳虽不大,却是暖融融的。微风把河水的腥气送过来,跟泥土的气息融在一起。

彩珠渐渐有些醉了,嘴里发出轻轻的呻吟。保瑞不象前一天那样爱动火了,却显得更加沉郁。三年了,都是保瑞同她合伙犁地。先前,多半都是大哥保祥前来助她一把。她更愿意请大哥帮忙,只是越来越听不得大嫂的风凉话。可话说回来,云霞跟公公婆婆合住,麻烦事就更多一些。当初也是自己硬要出来单过。她就是要让全堡子的人都看见,她能把家庭的重担独担起来。保瑞的后脑壳,好似正散发着一股水蒸气。他始终如一架机器,迈着沉重和有气势的步子。他变得多么象一个汉子。哦,他本来就是一条汉子呀。她的目光,都有些发热了。一刻,她的头脑忽然有些恍惚:傻瓜莲花为啥选择了死呢。

上午的时光伴随着劳累,很快滑过去。天空变得更白。棉袄穿在身上,仿佛裹了一副沉重的盔甲。她把棉衣脱去,扔在田埂上。棉线衫两边的腋下,张开长长的口子。昨天晚上,她把大红色的腈纶毛衣取出来。它穿了两个春秋,袖口一带被磨出一层光泽。不过在她的眼里,它还是那么鲜艳耐看。

“又过了一个冬天。”她那会儿说。

“可寒气蜇得我大白天也坐不住呢。”保顺说。

她把毛衣贴在身上比试了好一阵,还是放进箱子……

小叔子背上的汗水,使棉线衫湿了一片。这样,他的健壮更加突兀地呈现出来。可她再也不想端详这个男人。远处黄土塬下的那一片杨树林,在阳光下发出嫩嫩的绿光。这光泽就象是要遮掩去树身上数不尽的灰色伤痕。树林上方,空气在暖融融的阳光下舞蹈。消失了一冬的嘈杂的鸟鸣声,又沸腾啦。她的心都要被它们喊乱。她感到在自己压抑的心灵里,正孕育着一样东西,使她总想去干一件事情。可她的头脑,又是一片空白。

春的气息,随处可见了。

这天的午饭是云霞送来的,汤面和锅盔。云霞说,保顺的饭阿妈送去了,黑虎和春芳都在那边的地头上撒欢呢。吃罢饭,保瑞去那边树底下坐下来,脊背靠着树身,点上烟。

“这狗日的,整天都这么闲。”云霞眯着眼睛,瞧着树底下的那个人,就象在玩味着什么。“这两天都是你掌犁?”

“到了他的地,就是我来牵马,他的地也要比我的多。”

“那他还算是照顾你了?这狗日的,浑身都是劲儿……应该全让他掌犁嘛。”云霞微笑着,脸上渗出淡淡的红晕。

“那样不好。”

“保祥回回都给你扶犁,也没听见你说不合适呀?”

保瑞坐起来,缩着脖子,望着天空,然后又朝两个嫂子这边望着。他的两个肩膀高高耸起来,更显出庞大的骨架。这家的三个兄弟,就数老三高大气派,连他的懒散都能显出与众不同的神气。堡子里几个心性放浪的媳妇,仗着一张白净的脸蛋,总是喜欢对他说浪话,唱花儿。只可惜,他如今连花儿都不想哼了。

一天,他终于把长年外出打工的保根的女人秀娥推到一堵墙根,用双掌按住她的脖子。“再叫你唱,”他从牙缝里说,“你再唱啊,唱啊?”秀娥被挤在墙根,哼哼着讲不出话来,脸憋得通红。突然,她抬起膝盖,朝他的裤裆顶去。他唉哟一声,即刻松开她,半蹲在那里龇牙咧嘴。

秀娥扬长而去。“我是担心你那东西快锈死啦……可你怎么就不象个男人呢?”说罢,脸高高仰起来。

保瑞真想扑上去,把这个荡妇的嘴给撕烂。然而从此再见到她,却只能躲着走了。保根是大哥的同学,在村人们面前,自己总得让着她几分才好。于是,女人的歌声就变得更加响亮:

弟弟你浪来不浪来,

花枕头一对儿放哩……

云霞说,我的肚子胀了。两人就进了坑里。云霞说,这几天正倒霉,保祥这只狗半夜里赶回来,睡不着,就整人。彩珠默默低下头。云霞说,保顺是个魔鬼,你跟他过了这些年,他没用脑子把你的血吸干净吗?彩珠好似什么也没听见,依旧愣神儿。

“保顺是个废子。”云霞把嗓音提高。

“你不觉得他也挺可怜?”彩珠十分严肃地。

“你不可怜吗?你从来就不知道男人是啥样子吧?”

“我……不想那些。”彩珠厌恶地把脸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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