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他妖魔一样的双瞳在暗夜里闪闪发光,“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喜欢窥人隐私的人……”
他们的声音是窃窃的耳语,转瞬就被淹没在无边的黑暗里。
被压抑的欲望一旦释放出来,往往能改变一个人的本性,许多人也许根本没有意识到,被封存在心底深处的欲望,有着怎样惊人的魔力。
慕无颜虽然还没有睡,但她的房间里也没有亮灯。
宁千辰明亮的眸子已够照亮她的夜空。
“从同一个窗子里望着月亮的感觉真好。”她在他怀里陶醉地闭上眼。
他笑了,“你总是那么容易满足。”
“不是么?这世上比我们不幸的人太多。我没有理由不满足,”说到这里,她发出幽幽的叹息,“你有没有发现,叶姐姐一路上似乎都很不快乐。”
宁千辰若有所思道:“或许她心里埋藏了太多的东西。”
慕无颜点点头:“不错,我总觉得,她是个比以前的我更没有安全感的人。”
他搂住她:“那现在呢?”
“还要问么?”她的头向后靠在他肩上,手也朝后伸过去,抚弄着他的脸颊,“靠着你,就没有什么能令我恐惧。”
他微笑着拥紧她,亲吻她在月下淡淡的眉眼。
然后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虽然微弱但却真实的声音,似乎是少女的一声呻吟。
慕无颜的脸红了,即使在月下也看得出她娇厣上那粉嫩的色泽。
“那是什么声音?”
宁千辰忽然将她放倒在床上,翻身压上她柔软的身躯,注视着她的眼睛。
他的身体变得火热,亲吻着她的唇也变得火热:“在这样的客栈里,会有这样的声音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鼻息沉重,手滑过她高耸的胸膛。
她的身子起了一阵激烈的战栗,却瘫软在他怀里,无力抗拒。
他轻轻拉下她肩头的衣服,那珍珠一样圆润精致的香肩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
她颤抖得更加厉害,明眸半闭,红唇微启,雪白的贝齿轻轻含住花瓣一样的下唇,这娇羞不胜的模样却能激发一个男人身体里全部的欲望。
他呻吟一声,火热的唇终于印上她的颈项,香肩,胸膛……
她的长发水流一般铺散在枕上,黑色的水流,在月光下泛着光泽。
“宁哥哥……”她颤抖的声音在喉间盘旋,“如果……如果你真的想要,那……那……”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醉在对她的亲吻里。
良久,他终于抬起头,眼光又恢复了清澈。
“颜儿,”他把她从意乱情迷中唤出来,“我不会忘记,新婚之夜,是我们之间的承诺。”
他为她盖上背子,亲吻她的额头,然后悄悄地为她掩上门。
月光撒得一床都是,象慕无颜的心绪一样剔透晶莹。
她在快乐里沉沉睡去,嘴角还含着一丝微笑。
黑夜里发生的故事各不相同,月光虽然明亮,却也会将它照耀不到的地方,衬得更加阴暗。
马车没法再前进一步了,柔软的黄沙没办法承受车厢的重量。
此刻行走在高高的沙丘上的,是一支驼队。
没有脚印,所有的痕迹在瞬间就被黄沙掩埋。
只有风中的铃声,清脆的,回旋在炎炎烈日下,印证着曾经有人在这里出现。
骆驼上的人不得不戴上垂着纱幔的斗笠,那火一样炽热的日光,几乎可以把人焚化成清烟。
空气也是滚烫的,仿佛一口煮沸的锅上的热气,人影在里面晃动,衰弱而不真切。
“还要走多久,我们才能找到休息的地方?”楚云书的声音已经喑哑,他脸上灿烂的微笑已经消失不见,他已没有力气再开一个玩笑。
“日落。”段笔儒甚至懒得多说一个字。
慕无颜蜷缩在宁千辰怀中,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到他胸膛里去。
紧挨着他的身体固然热得难受,但那火热的阳光仿佛融化的金水从天空中泼洒下来,几乎可以烫掉人的一层皮。
“宁哥哥,”她柔美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为了我,让这么多人跑到这里受罪,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所以你才更不能放弃。”宁千辰低声道,他嘴唇已干得快撕裂开来。
喝再多的水也没有用,阳光总是能很轻易地让它们蒸发出来,更何况,他们剩的水也不多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不是说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是大漠中的血脉吗?我看在这种鬼天气里也孕育不出什么生灵。”楚云书忽然大声道,令人疯狂的高温已夺去了他全部的耐性。
“如果你能登上天山的山顶,或许你就会明白了,”段笔儒终于开了口,“那是无形的风在这片大地上留下的痕迹,就象无数巨大的羽毛无限延伸,象人体内的血脉分布的形状。”
“总不会仅仅因为这个吧,这未免太容易误导人了。”
“不是的,”段笔儒笑了笑,“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是北疆牧民最理想的冬季牧场,这里有巨大的原始梭梭林和上百种类的植物,的确是最有可能存在生命的地方。”
“老天,”楚云书喃喃道,“这样一个鬼地方,在大漠里居然要算是天堂了。”
宁千辰的目光长久地注视在段笔儒身上:“段兄弟对这里到是十分熟悉。”
段笔儒的神情在纱幔下看不真切,他顿了一顿笑道:“我不过是喜欢流浪而已。”
每个人都不再开口,在这种天气里老是开口说话无疑是和自己过不去。
只有寂寞而单调的驼铃在大漠上空执着地响着,每一下都敲进人的心里。
每一次碰撞都代表着又前进了一步,然而对于渴望快些到达目的地的人们来说,这一步实在太小。
三个女孩子的轻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显露出婀娜的曲线。
晶莹的汗水顺着光洁的粉颈滚落,流进高耸的胸膛,这真是种诱人而奇异的美丽场景。
叶君怜忍不住呻吟道:“如果能让我洗个澡,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赫连槐烟轻轻哼了一声:“此刻连喝的水都成问题,更不必再有这样的奢望。”
“这到也不是全无可能,”段笔儒接口道,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也能想象出他脸上又堆满了那种卑微的笑,“如果我没记错,前面应该有一片绿洲。”
他的这句话让所有人精神一振,就仿佛你告诉一个垂死的人只要再走几步,前面就是天堂。
太阳终于开始渐渐收起耀眼的光芒。
它象一个迟暮的老人,还恋恋所剩不多的生命一般在天边徘徊,天空出现泣血的颜色,洁白的云层变得厚重而暗淡,象浓墨重彩的画。
气温渐渐降了下去,每个人都在心里吁了口气。
风起了,清凉的,象情人最初轻柔的抚摸,令人销魂。
汗水慢慢干了,多情的人儿也已被激发出全部的欲望,于是那抚摸不再是柔情似水的。
它粗暴起来,攻城掠地一般席卷而来,在人还来不及感受它带来的舒适与惬意之前,就已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这就是大漠,世上最任性最倔强的野马,再好的骑手也休想将它降伏。
每个人都拼命地往驼峰后面躲,可是那狂暴而无孔不入的风就连世上最高的墙头也能掠过,一座小小的驼峰又怎么能挡得住?
“段笔儒,你说的绿洲在哪里?!”楚云书在风中大吼,声音却立刻被风分割成无数的碎片。
就在他的声音被风完全带走之前,在他们前面忽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那是……那是……”赫连槐烟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前方。
还有什么事能比一群困顿的旅人在沙漠中发现了可以栖息的绿洲更令人高兴呢?
答案是没有。
他们几乎是同时催动身下的骆驼朝着那片阴影奔跑,尽管是迎着风,尽管沙子抽打在脸上真的很痛,但他们已顾不了那么多。
段笔儒说得没错,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中的确有大片的原始梭梭林。
太阳还剩一丝余晖,不过也足以使他们看清眼前这片树林。
看惯了单调的黄色,忽然看到眼前出现生机盎然的绿色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更何况林中还有几个不小的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