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怜眼里闪过一丝嫉妒的神色,她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宁千辰和她自己亲眼看到的宁千辰,永远都是个冷漠而孤傲的男子。
但他在慕无颜的面前……
她心头一酸,两行珠泪滚落下来。
“出了什么事?”宁千辰沉声问道。
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楚云书和赫连槐烟赶了过来,连楚翩翩和宁九天也到了。
“小姐昨晚……差点被人玷污了。”叶君怜的小丫鬟翠翠抽泣道。
众人都吃了一惊,慕无颜失声道:“怎么会?昨晚我们明明还一起在闻香楼对饮。”
“是……是回去以后的事,”重提这段可怕的经历,叶君怜眼中慢慢露出恐惧的神色,“妈妈说,有一位客官,久慕我的琴技,指名要我弹奏一曲……”
她说到这里,一直端坐的宁九天皱起了眉头,他已明白这位姑娘是做什么的,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连慕无颜和赫连槐烟都与她扯上了关系。
他脸色一沉刚想说话,却有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回头一看,正看到爱妻一双美目里充满了泪水:“这孩子,好可怜。”
宁九天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楚翩翩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
大家都安静下来,静悄悄地听叶君怜叙述发生的一切。
“……我走进他的房间,却空荡荡的没有人。我心里好生奇怪,明明说是在这间厢房的。就在我转身想要离开时,却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
慕无颜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紧紧抓住宁千辰的手掌。
宁千辰只觉得她手心之中不断有冷汗渗出,不禁又是疼惜又是爱怜,轻轻将她小小的身子拉进怀中。
这一幕正落在宁九天眼中,他俊朗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叶君怜继续道:“我死命挣扎,大声呼救,可是喉咙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后来我才知道,他竟然用自己的手掌堵住我的嘴。他的手虽被我咬得鲜血淋漓,可他好象……好象一点都不在乎!”
赫连槐烟忍不住道:“这是个什么人,怎会如此变态。”
叶君怜摇摇头,额前娇俏的刘海已被汗水打湿,让她看上去越发的娇弱可怜。
她接着道:“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在我耳边喘息的声音,那简直……简直不是人的声音。”
“那他后来,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慕无颜扑过去握住她的手,眼泪滚滚而下。
“他……他用绳索捆住我的双手,把我吊在床上,还……还……”
“还怎么样?”慕无颜心急如焚。
“还脱光了我的衣服!” 她说到这里,忽然失声痛哭起来。
所有人都不禁勃然变色,这对一个少女来说,实在是莫大的羞辱。
“后来,他用鞭子狠狠地抽我,直到抽累了,才倒在我身边沉沉睡去。幸亏翠翠进来送茶,才护着我逃了出来。”
叶君怜一口气把话说完,脸色苍白,目光都已涣散,雪白的贝齿紧紧咬住失血的下唇,显然羞怒已极。
赫连槐烟走上前去,轻轻掀开她领口衣衫的一角,倒抽了一口冷气——她雪白的肌肤上果然鞭痕密布。
“这……这畜生。”慕无颜紧紧抓住一旁的扶手,纤细的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她一生沉默安静,除了和宁千辰以及最亲近的几个人,几乎很少说话,这恐怕已经是她所说过的最恶毒的骂人话。
宁千辰沉吟不语,楚云书凑过来轻声道:“这事很麻烦呢,你怎么打算?”
“只有让她先住下来。”
“如果闻香楼来要人呢?”
宁千辰扬眉道:“御剑山庄可怕过谁么?”
楚云书一笑:“自然没有,可是你准备让别人说你御剑山庄的少主强抢青楼名妓么?”
宁千辰两道挺秀的剑眉又蹙到了一起:“但颜儿一定不会让她离开的,这孩子虽然平时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我却知道她的心其实比谁都柔软。”
楚云书压低了声音:“你可看到姑父脸上的表情么?要不是姑妈拉着,恐怕早就吹胡子瞪眼了。”
宁千辰浅浅一笑:“母亲一定会让他改变主意的,他老人家最怕的就是母亲掉眼泪了。”
楚云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宁家一门都是多情种子,以往我还真是看走了眼。”
“叶姑娘就请先留在庄里住一段时间吧,如果现在回去,难保那恶魔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宁千辰叹息一声:“你瞧,她老人家果然发话了。”
楚云书拍拍他的肩,做安慰状:“以前我总奇怪为什么麻烦总喜欢找上你,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其实是有人总喜欢帮你找麻烦。喏,”他朝楚翩翩那边扬扬下巴,“老的这样,小的也一样。”
宁千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慕无颜正站在楚翩翩的身旁满面泪痕地点着头,再看宁九天,惟有无奈叹息而已。
宁千辰耸耸肩,对一旁的赫连槐烟道:“有劳你了。”
赫连槐烟一直默默听着他与楚云书的谈话,仿佛若有所思,现在终于轻声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啊——”
叶君怜忍不住发出阵阵呻吟,因为赫连槐烟此刻涂抹在她身上的药膏实在令她感到钻心地疼痛。
慕无颜捂住眼睛不敢再看,那些密布的鞭痕或多或少会令她想起一些可怕的回忆。
但赫连槐烟涂抹着药膏的手甚至连一丝抖动都没有,依然是那么镇定。
“这瓶玉蟾膏是治疗外伤的良药,你如果希望这一身雪白的肌肤还能变得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话,最好就不要乱动。”
她的话果然有效,叶君怜虽然已经痛出了泪水,身子却不敢再有丝毫扭动。
赫连槐烟替她掩好衣衫,淡淡道:“不过是皮外伤,用不着担心,回头我让人送汤药来,服过几次就没事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叶君怜娇怯怯地撑起身子,低眉垂眼道:“赫连姑娘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我。”
慕无颜急忙扶她倚在靠枕上,柔声宽慰她:“怎么会呢?赫连姐姐是个很善良的人,当初她为颜儿治伤的时候,不知有多疼颜儿呢。”
“治伤?”叶君怜好奇地睁大了眼,“象你这样的千金小姐,身边随时都有人呵护倍至,怎么会让你受伤?”
慕无颜自嘲地一笑:“什么千金小姐,你可知道我并不是娘亲的亲生女儿么?”
叶君怜道:“昨天在闻香楼已经听赫连姑娘说过了。”
慕无颜眼里忽然充满雾一般的忧伤:“颜儿其实是一个孤女,有幸得到身边人的爱护,实在是种福气……”
“你为什么不说你的出现,对我们而言,也实在是种福气呢?”有人轻声打断了她的话,“不知我现在进去会不会很失礼?”
叶君怜眼中忽然放出奇异的光彩:“是宁少爷么?快请进。”
她用难以察觉的姿势整理了一下蓬松的发髻,却不知她这一副慵懒的模样更动人心魄。
宁千辰缓缓走进来,他虽然并没有穿什么太华丽的衣衫,也没有故意摆出清高冷淡的姿态,但他那与生俱来的淡然却足以吸引别人的眼球。
以前的他总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注视着凡尘,这十丈红尘里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意,于是他高贵而冷漠的清华之气令人莫敢仰视;而现在的他,因为心中存有对慕无颜的无限爱恋,淡漠的眼神里凭添了一份柔情,那种风神却又更令人心醉。
慕无颜与叶君怜都微笑着看着他。
宁千辰的眼光完全被前者吸引,却不知后者的眼里正燃烧着炽热的爱恋。
“你确定你不需要去休息么?”他用手轻轻梳理着慕无颜额前的乱发,全然已经忘了他进来其实是有几句话要对叶君怜说。
只是一个上午没见,他竟然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她起得太早,又折腾了一个早上,眉宇间有淡淡的疲倦。
“你为什么总要让我心疼?”他低声道。
“我不累,”她娇笑着牵起他的手走到床前,“你要好好安慰一下叶姑娘呢,她受了好多委屈。”
“这……奴家……奴家怎敢……”叶君怜又垂下头去,她知道她这副欲拒还迎的样子有多么吸引人。
“我确实有些话想同叶姑娘说。”宁千辰居然出人意料地没有拒绝。
“我已吩咐袄儿为你煮了一壶花茶,喝了乖乖去小睡一会儿。”他揽过慕无颜的香肩,在她不解的眼光里将她送出房门。
“颜儿姑娘真是个幸运的人。”叶君怜幽幽道,似乎有些感怀身世。
“你这么认为么?”宁千辰在她床边的雕花木椅上坐下来。
叶君怜鼓起勇气望向他的眼睛,然而只是与他目光稍一碰撞,心头就有如小鹿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