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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要求炮兵进行半个小时或40分钟的炮击,是谢雷哥洛夫希望,在实施地下爆击之前,就尽可能的杀伤阵地表面上的敌军。
不一会儿,萨摩军的大炮也开始了回击,但势头并不猛烈,而且东一炮西一炮的,似乎显示出了萨摩军的惊慌失措。
“去死吧!你们这些黄皮肤异教徒!都下地狱去吧!”谢雷哥洛夫在心里恶狠狠的骂道。
康德拉琴科跟侦察兵们卧在谷地里的荆棘从中,定睛凝望着那些附有庭园的低矮的小屋,望着右边的砖头堆和瓦砾堆,以及在浓烟中隐约可见的树林。左边是步兵散兵线,在灌木从中勉强可见。米谢尔斯基和另一位侦察兵鲁缅采夫跟康德拉琴科并排伏在一起。
侦察兵们一个个看起来都是睡眼惺忪的,好象都是不灵敏的、昏昏欲睡的、不能迅速行动似的。康德拉琴科向他们瞥了一眼,恼怒地皱起眉头。他自己精神激昂,热烈地渴望赶快攻下敌人的阵地。
俄军的大炮在正六点钟吼叫起来了。村镇的房屋燃烧起来,烟柱和碎石在一所所房子中间崩裂飞腾,康德拉琴科但并没有看到一个敌军的人影。这一带其实并不是敌军的阵地。但还是有大量的炮弹落到了这里,说明俄军炮兵的测绘工作仍有很多不足之处。
很快,俄军炮兵的观测员应该也和康德拉琴科一样发现了错误,重新调整了射击。这一次炮弹准确的落在了萨摩军的阵地上,一团又一团的烟柱升腾起来。
康德拉琴科注意到仅有几处萨摩军的炮位在进行着反击,但很快便被俄军强大的炮火压制住了,俄军的279毫米臼炮又一次展示出了极其可怕的威力,巨大的炮弹如同陨石般砸落。将泥砂碎石掀到了半空,康德拉琴科目睹着这一切,心里竟然暗暗的担忧起这些巨型炮弹会不会把他们辛辛苦苦埋下的炸药给提前引爆了。
康德拉琴科之所以和侦察兵们一起跑到这里观战,就是为了想要亲眼目睹自己的杰作给敌人造成的伤害,检验俄军第一次地下爆击作战的成果,并且总结经验,但是随着炮击的持续,他心中的不安感觉却越来越重。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头。
炮击进行了大约十分钟,康德拉琴科注意到萨摩军的炮击已经完全停止了,整个阵地上一个人影也不见。哪怕是279毫米臼炮炮弹落下,将敌人的表面阵地整个的翻了起来,却连一具残破的尸体都看不到!
“敌人难道已经提前撤走了吗?”米谢尔斯基也发现了异常,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觉得,我们的敌人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鲁缅采夫也说道,“他们可能在我们炮击之前,已经放弃了阵地撤进了城内。”
康德拉琴科在心里也是这样的判断,可是他有些不甘心,是以没有说话,而是加倍仔细的观察起来。
炮击又过了五分钟。康德拉琴科还是没有在萨摩军的阵地上看到任何的人影,他确定敌人已经撤走了,不由得有些怅然。
不过这样也好,能够兵不血刃的将这块被称为“大阪城门钥匙”的阵地夺下。也是很辉煌的胜利。
夺下了这块阵地,俄军的炮兵阵地便可前移,大阪城的城墙和西城区将直接面对俄军的炮口,哪怕萨摩军再顽强抵抗,也是不能够和俄军强大的炮火抗衡的,可以说。通往大阪城的道路已经打开。
“你们工兵部队的爆破作战,是不是得取消了?”正当康德拉琴科沉浸于即将到来的胜利的幻想时,米谢尔斯基的一句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下令取消起爆,立刻点了点头,吩咐自己身边的一名传令兵,让他立刻前去起爆地点传达自己的命令,停止起爆。
传令兵立刻出发,为了保证传令兵的安全,米谢尔斯基还派了两名侦察兵随行,他担心传令兵在路上遇到不测,因为现在,如果按半小时计划的话,离炮击结束进行地下起爆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了。
在传令兵出发后,康德拉琴科仍旧感到不安,他决定自己也去起爆地点,亲自下达命令,于是米谢尔斯基派了鲁缅采夫和一位侦察兵护送他回去。
“我们的人都撤出来了,露西亚人没有发觉,还在浪费他们的炮弹。”南野英助看着已经完全被浓烟笼罩的已方阵地,转头对林逸青说道。
“反正也没人了,就让他们炸个够吧。”林逸青放下了手中的狙击步枪,将眼睛从瞄准镜前移开,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畅怀地笑了笑,说道:“我们走吧。”
奇兵队员们随着林逸青起身,他们身上只穿着一件轻便的战衣,腰间束着一根皮带,挂在皮带上的几颗手抛炸弹在不住的摆动着,他们只要一行动,就马上显出了猛虎一般的雄姿。这种姿态是奇兵队员所特有的。
奇兵队员们几乎一刹那间就消失在灌木从中了,不多时,他们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林逸青爬上了山坡,继续观战。远远望去。这里附近的村镇都被俄军士兵占领了。又有几条散兵线后面围上来了,显然,大约有一个营的俄军来到了这里,即将准备投入了战斗。
可能是俄军士兵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很快便有子弹射了过来。林逸青不想惊动俄军,便带着大家再次转移,当然,有几名俄军试图对他们进行追击,但无一例外的全都被一枪爆了头,等到俄国人集结大队人马前来的时候,林逸青和奇兵队员们已经消失了。
“老师,这里离敌军的大营已经很近了。”南野英助看到林逸青还没有打算回去的意思,提醒他道,“要是敌人在这时发动进攻。我们大家会很容易暴露的,一旦被包围,不太容易突破。”
“我知道,”林逸青点了点头,“确定敌人的炮兵阵地在哪里后,我们就回去。”
二人正说话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声,林逸青和奇兵队员们立刻隐伏下来。
林逸青看到三骑马正沿着土路奔驰而去。
他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枪,用瞄准镜观察着马上的人。凭着他多年的战场经验,从装束上他一下子便判断出。其中一人是俄国人的传令兵,另外两人是侦察兵,可能是这名传令兵的护卫。
“是传令兵,可能是从敌军本营来的!干掉他们!”没等林逸青发话。南野英助便直接下达了命令。
奇兵队员们立刻便开了火,林逸青看到那名传令兵和一名侦察兵的头部和身上瞬间迸出道道血雾,猛地栽下马来。
另外那名俄国侦察兵的运气好些,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座骑,马在摔倒时又替他挡了几颗子弹,他只是手臂中了一枪。他本来是有机会直接滚到路旁的水沟,然后逃进树林的,但是不知为什么,这名俄国士兵二杆子精神发作,非要站起身来,举枪向林中还击,结果当然是十分悲剧的,他在一瞬间便给打成了喷血的漏壶,和他的同伴们一道见了上帝。
一名奇兵队员奔下去检查了下三具尸体,在他们身上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立刻便奔了回来,林逸青知道这名传令兵要传达的可能是口头的命令,便没有再理会,而是带领大家继续前进。
奇兵队员们来到了山顶一处被毁损的乡间西洋式小楼旁,这里原来可能是一位日本贵族的消夏别墅,但现在已经被炮火摧残得不成样子了,奇兵队员们观察了一下,确定这里没有俄国人后,便进到了从这座楼房内,因为从楼房的顶层窗口观察,显然是再好不过了。
大家跑到了门口,林逸青歇了口气,推开了门。原来这儿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有几只架子和宽阔的卧室。在被子弹打碎了的橱窗旁,坐着一个俄国士兵。他已经死了,只因为伏在窗台上,才没有倒下去。他身边放着一支步枪,可能是被过往的萨摩军士兵干掉的。
他们循着楼梯跑上去,走进了四层楼上的一个房间里。林逸青朝窗口望去,不禁高兴地叫了一声:俄国人的整个防线都呈现在他眼前,一望之下,了如指掌。
俄军的炮击已经停止了,步兵开始向前冲锋了。象老鼠尖叫似的子弹的哧哧声密起来了。林逸青看了一下怀表。在六点三十三分的时候,大家都很熟悉的俄国人的“乌拉!”呐喊声响起来了,它常常在俄罗斯士兵们的心灵里唤起勇气和所向无敌的感觉。
那是俄国人发起全面进攻的信号。
“差不多有四千多人,比我想象的要少一些,”林逸青通过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仔细的观察着战场,自言自语道,“也许一会儿会有更多的敌军出现。”
“是的,估计哥萨克骑兵也会出动。”南野英助一边观察一边说道,“不过,我估计这会儿敌人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的阵地上已经空无一人,所以进攻的人数才会少些吧?”
“有可能。”林逸青点头道,继续举着狙击步枪观察着,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瞄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