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蓦然使力,耳边都几乎传来一声轻轻的骨节的声音,临霜赫然低唔了一声,手掌的疼仿佛一把凌迟的刀子,一瞬间疼得她仿佛浑身的骨骼都跟着破碎了。
锦心的笑容逐渐消失了,盯着她的眼神仿若有种刻骨的恨意,凌厉如刀。
——她恨陆临霜!
从一开始,她便要一直跟她抢夺那些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夺走了她的位置,夺走了她的光芒,夺走了她喜欢的人,如果不是她,那一切都该属于她的。娘亲更不会因她而死!
若非是她,她又何至于会轮到今天这个地步,成为三殿下宫中的一个禁。脔,一个没有尊严的玩物?
她简直恨不得她死了!
……
脚下用力蹭碾,她好整以暇地观赏着她的神情,眼神刻厉似刀,她冷冷地一扬唇角,携恨的话语仿若一条冰冷的毒蛇,骇人的冷漠。
“陆临霜,你这只手,不是会写字,会作诗,能做得一切么?我杀不了你,那么,你就用你这只手,去给我娘亲陪葬吧!”
“你放心,我会想方设法让你尝到我的痛苦,让你,生不如死。”
临霜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样跪伏在冰雪掺杂的地上,她的额角却有豆大的汗珠逐渐滑坠,她深思一片迷乱,根本听不清锦心句句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手上的痛刻入骨髓,令她几欲恨不得马上晕死过去。冷汗浸湿了鬓发,唇色惨白。
睥睨着她冷冷一笑,锦心缓缓抬起脚,逐渐蓄力,用最大的力气朝着她的手踏去——
“放开她。”
一个比冰雪更凉的声音却蓦地从不远处急声传来。
那声音听着异常的熟悉,也异常的遥远,那一瞬间,临霜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
……
一瞬间呼吸急促,心脏都仿若要从胸膛中跳跃出来。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蓦然之间,眼前的一切都仿若消失了,整个世界,此刻只剩下了那么一个人,再没了其他声息……
第123章 相见
那人……
他不知是何时站在那里; 也不知是自何处而来,一切来的就好像是一场突然而至的梦,那样的令人难以置信; 那样不复真实。
临霜的大脑瞬间混沌了; 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一场梦,她讷讷地睁着眼看着他; 几乎连呼吸都忘记。
那个人……
仿若是从梦中走出的人……
……
颀长的墨色身影默默屹立,却将他身后的一切都仿若照映成一种黯淡的光华。她怔怔地望着; 眼前汹涌蒙上了一层迷蒙的乌色; 仿佛心头喷薄而出的情绪。
她眼见着修长的身影越来越近; 也越来越靠近她。他似乎从未有过的凝肃,深邃的眸始终紧盯着她。
再也忍不住,她的眼泪瞬间渗落了; 强撑着自地上站起,鼓起勇气,忽地朝他疾步扑过去,被他张开双臂一把抱住; 力道大得几乎令她窒息。
清冷淡漠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温暖而真实。
不是梦……
不是梦——
“少爷……”她再按捺不住,试探着沙哑地唤出声色; 呼吸急促,泪水喷薄涌出。
“临霜。”他低低地开口,温冽的音线流入耳畔,依旧是记忆中的恁般熟悉; 令她安心,“是我。”
“……”
“我终于找到你了。”
……
周围众人错愕不已,锦心更为震讶,不知为何他竟会突然出现在此地,惊愕而匪夷所思。
原地怔愕了片晌,沈长歌突地一转头,冰冷地凝视住她。
她一悚,尽管心知此时他们之间的身份早已悬殊,却仍是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支吾,“我……”
“方锦心。”他忽然开口,冰冷的话语带着酷厉的威慑,眉宇间更是霜雪般的冷漠,“而今你乃三殿下的姬妾,看在三殿下的面子,我可不追究你这一次,然却非我无法奈你何!临霜乃我未过身之妻,若你再胆敢私意冒犯,便休怪我,不顾三殿下的薄面,对你不客气!”
锦心心中一怔,笔直的身体蓦然骤晃了一下,面色骤白。
不再理会四周众人的惊骇目光,他转过身去,蓦然将她打横抱起,朝着浣衣房外走去。
·
一间偏院而温暖的小殿。
室中的炭火被燃得极其的暖,浴房中的汤池中冒着温热的白雾。她蜷在铺满新鲜花瓣的水中,双手被小心搭放在浴桶的边沿,四周有婢女仔细而恭敬地侍候,总有些不习惯。
仔细沐过浴,又拭净了长发与身体,在那些婢女的指引与环伺下换上了件干净崭新的中衣,束起了长发。手上的伤被仔细涂过药油,又细细缠绕好了裹伤的棉布,虽伤势望着可怖,好在不曾伤及筋骨,需仔细养护。
一切完备,婢女们规矩有序地走出房间。她在梳妆案前静坐了一会儿,起身绕出内殿。一入正殿,便见沈长歌已经走了进来,正坐在一处卧榻处静静地瞧看。停在几步之外,临霜默默站定,与他的视线无声对视在一处。
“过来。”隔了片刻,他忽然轻唤了一声,轻向她伸出一只手来。
她犹豫了一刹,终是向前了两步,伸出了手,将手轻放入她的掌心之中。
忽地向前一拽,他用力一揽,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瘦了。”无声地拥着她,他低低地说了一句,平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她没有说话,低着头,静静地盯着他的衣角默然。
“你……”静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张了张口,一开口却是异口同声,两人相继又陷入了静默。
“你先说。”顿了少顷再次开口,却仍旧是不谋而合。
互相愣怔了半秒,两人不禁轻笑一声,舒缓了相互之间微僵的气氛。
沈长歌静静道:“临霜。”
“嗯?”
将她静静揽在怀,他的额头轻触着她绵软的发丝,低头轻吻了吻,“你这半年来,一直都在宫中?”
静默了一会儿,临霜轻轻,“嗯。”
背后的人似乎轻笑了一下,低弱的声音有些微的抱怨与责备,“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你。”
“……”她无言以对,心中仿佛蓦地扎入了一根小刺,漫开了星星点点的疼意,轻轻吸了吸鼻子。
说起来似乎仍感到些怨怼,他惩戒般倏地咬了下她的耳朵,声音很闷,“还有你,竟然敢逃走。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耳畔猝然的疼伴着他温热的气息,呵得她不禁战栗起来。她缩着脖子躲避,忍不住在他怀中蜷起身体,气息微乱,“我……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最起码的,对他而言。
他的动作不禁停住了,头靠在她的发丝间轻磨蹭了一会儿,不禁道:“临霜,你还是不肯信任我么?”
她微怔,方要开口反驳,他却已先她一步,再次出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低低的话音隐藏着无数浓重的难言的情绪,他的声线低沉难辨,“我知道,你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低,配不上我,所以为了成就我,才会想用那样的方式,说那样的话,离开我。可是临霜,你想没想过,或许就是因为有你,我才是我,如果你不在,你觉得,我又该怎么像你说的,我会娶妻生子,承袭公府,会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