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翠云按住了她的动作,顿了顿,道:“不过也怪我,忘了你这年纪正是初潮的时候,没多嘱咐你一些。好在三少爷发现的早,要不然啊,还不知你会怎么样呢!”
“姑姑说什么?!”临霜更惊愕了,心里都遽然咯噔了一声,“姑姑说,三少爷他——”
她刚吐出几个字,只觉得喉咙一卡,完全说不出话了,脑海中很快浮现了当时的情景,她满身血迹,被他赫然撞见,只觉窘迫得无地自容。
更令她汗颜的是翠云接下的话,“可不是!还是三少爷把你抱来这主卧,及时给你请了大夫为你探病,又叫了我过来给你换了衣裳。你是不知,我刚来的时候,你那血染得整条裙子都红了,就连三少爷的衣裳都……”
“姑姑快别说了!”打断她的话,临霜深深沉埋着头,整张脸都红透了。
翠云知她害羞,看着她轻笑了一下,又轻叹了一息,“不过话说回来,临霜,三少爷对你还真的是不错的,你都不知,昨夜你一直不醒,担心你出事,他便在这儿守了你一整夜,直到早晨进学了才走。若是普通的丫头,哪能会有这样的异殊?若我看,或许三少爷打心里对你,还真的是有些不同。”
临霜微愣,整个人的思绪仿若被赫地揪住了,讷讷道:“三少爷他……守了一夜?”
翠云轻点了点头。
她还是有些愣怔,翠云伸手覆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临霜,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本也就是个建议,最终想怎样选,全部都在你。可是经过昨晚,我感觉这三少爷对你,是真的不一样的,所以我觉得,你真的可以把我的话好好想一想。”
“姑姑不要乱说……”临霜窘道:“三少爷他……他对人一向宽厚,不过是因为紫竹苑的丫头少,才会让姑姑觉得不同。其实……换了旁人,三少爷一样会这样对待的。”
她虽这样说,但胸膛已有了些温温暖意,心下也忍不住有些欣喜。
翠云见状会意,想来她心中自有所思,也不便再多言。她又杂七杂八地聊了些旁的,话题绕回她这一次意外的源头,不禁神色凝重,“对了,临霜。”
临霜同样回视着她的眼。
“我问你,你昨日饮的茶里,怎么会有致人昏迷出血的杜芫?”
“杜芫?”
“是啊!”翠云道:“那杜芫既然不是你自己放的,你这茶从烹煮到你喝下,都经过谁都手,你可还有印象?”
临霜微怔,仔细回思了一下,缓缓摇头,“这茶是我让知书煮的,她煮茶时我正在藏书阁,不知这茶都有谁碰过。但是我回来后,直接就将这茶拿回了房,紫竹苑里就这几个人,没有旁人能够触得到啊。”
翠云有些失望,“你再仔细想一想呢?真的就没有任何人了?”
顿了顿,临霜依旧摇头
翠云心中微凝,默了默,瞥眼看见她还依然一瞬不瞬望着自己,露了一丝笑,“好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了,不管是谁,现下你人无事便是最重要的。你这几天身子虚,先好好养着,记得吃喝都要格外注意些,若有什么不适的,都要及时说。”
临霜点点头。
·
到了傍晚,沈长歌下学回苑的时候,翠云已经走了。
接替翠云来照顾她的是知书和入画,彼时正在外苑熬药,见到他回,不等他问,便先一五一十说了临霜现下的状况。听说临霜已经醒了,他先是一惊,而后还不及去安小开的侧屋换下衣裳,便匆匆赶往主卧。
一入屋,沈长歌却有些微怔。
不同于自己所想象的,室内却极其安静,临霜似先前一样,闭着眼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很沉。他有些讶异,侧头看了看床案已被喝光了汤药的空碗,心知她的确已经醒了,或许是再次觉得疲乏,便又睡了过去。
不知为何,看见她依旧沉睡的那一瞬,他的心情有一刹的失望空落,但转瞬想起知书入画的话语,知她已无大恙,又有了些欣慰。隔远静瞧了她一会儿,他慢慢走上前,坐在床沿边上,凝神望着她的脸。
顿了顿,沈长歌伸出手,替她轻手别去了遗落脸颊旁的一缕碎发,又不由自主般触了触她的脸庞,神思微凝片刻,忽地,俯下身——
气息离她的面庞大约两寸的距离,他的动作却倏地停了,垂眸望着她蝶翅一般的长睫,停顿半秒,轻叹了一息,又原样坐直回去。
低头默了一默,他站起身,步子放得极缓极轻,朝着屋外走去。
“三少爷。”
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轻得防似一缕缈雾,极难捉摸。
沈长歌一讶,顿住,回头。
第63章 温和
默默望着他; 临霜撑着臂慢慢坐起来。
望见她醒,沈长歌有一瞬的错愕,原地顿了一刹; 立即绕着桌案走到榻边; 扶着她坐起来,“你醒了。”
“嗯。”她点点头; 顺着他的扶力坐起身。
从一旁取过数个软枕,他密密垫在她的身后; 让她以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靠卧。而后又起身走到桌前; 去倒了一杯水。
目光却一直落在他的背影上; 临霜神色有一瞬而逝的暗笑。
沈长歌所不知道的,却是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睡。她也不知是何处所起的心思,便在方才听见他入苑的脚步时; 心中凛讶,下意识便缩回了床榻闭上眼。她却没有想到,三少爷竟会做了那些。
伸手抚了一下轻别耳后的碎发,胸口仿佛有温热的暖流徐过; 不自觉有些想笑。
不远处的少年突然转过身,正对上她暗自偷笑的脸。
临霜一愕,只觉好像做了坏事被抓现行一般; 又是尴尬又是懊恼,立即低头别过脸。沈长歌见她这般,似乎恍然了解了什么,不禁微然一笑。
走上前; 他再次在榻边坐下了,将茶杯递给她,“给,把它喝了。”
她点点头,接过了茶杯,没有看着他的眼睛,只将整张脸都深埋在茶杯中,咕嘟咕嘟喝下了。
“慢点,别呛到。”低低的话语流在耳畔,清淡间隐夹着几许温和。
她轻轻“唔”了一声,很快将水都喝尽了,想探着手将水杯放在床案上,却已被他接过去。
“感觉怎么样,可还难受?”沈长歌开口问道。
临霜摇摇头,大着胆子抬头看他的脸,支吾着道:“少爷,我听翠云姑姑说,昨日,是您及时发现了奴婢……那个……又及时叫了大夫。奴婢谢谢您!”
“你不用谢我。”他轻哂,凝望着她的脸,“我昨日也是见你一直未去用膳,担忧你出了意外,事急从权,你不要在意。你是初次来潮,听说女孩那几天很特殊,记得今后吃穿棋局,都多注意一些。”
他话说得十分自然平淡,仿佛所说的事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可落在她的耳中,却异常觉得羞赧窘迫,耳根都不由烧得红了,说不出什么,只能低着脑袋低低地应是。
看她这样,沈长歌不经意暗笑,将水杯撂在一旁。
门外传来轻响,一见却是入画站在门口,禀告着他适才吩咐的汤已经熬煮好了。沈长歌听见,立道:“给我吧。”
应了一声,入画走进门,毕恭毕敬将汤水放在沈长歌临近的小桌旁,笑嘻嘻朝着临霜使了个眼色,而后知机地退出去了。
拿起碗,沈长歌以手背轻触碗壁,试了试温度。感到温度大概适宜,他又执了汤匙,轻拨了拨汤水,舀起一匙轻尝了一尝,后又递到她的唇边。
“试一试。”
临霜微怔。
她伸出手,想要从他手中接过碗勺,可是刚一伸出,却又被他悄然避过了,而后又重新将汤抵到她面前。临霜无可奈何,只能含羞低下头,小心翼翼将汤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