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一个笑声放了出来，甚是喜乐。这敢在此时大笑的人，自然是小皇帝。“说得好。桓王有什么了不起。”
我汗颜，匆匆地拉着皇帝出了福悦楼
第31章 君无戏言？
如此折腾了一番，已过了午饭的时辰，肚子闹得厉害。小皇帝也直勾着路边的包子铺，伸手道：“我要吃这个。”接着好像又想到什么，又说，“还有哪楼子的东西好吃？”
我撇了撇嘴，答：“都不如佟婶的好吃。”
“哪里？”
哪里？自然是慕府，几条街外就是了。
慕瞳本在吏部供职，后在金汤时多少有些功劳，于是回京后又兼了左御林校尉，像如今这日子，定会忙得不可开交。我带着小皇帝摸回了府，自然不怕撞见他。
“慕府是谁的府邸？”小皇帝问道。
我正了正神，答道：“沈慕瞳。”
那随着的步子一顿，抓着我衣袖的手也落了下来，“沈校尉。”
我早知道他有如此表情，伸手捋了捋他的眉心，“是慕校尉。”接着又指了指府门上的匾额。
在一番“晓以大义”后，终于从偏门而入，直捣黄龙。
府中静微闻憨声，这时辰佟婶正靠在门边瞌睡。我走去摇了摇她，半晌才清醒过来，看着我身后，开口便道：“哟，哪儿拣来个这以水灵的娃。”说着一双眼便在小皇帝身上审视起来。
我抽了抽嘴角，上前拦在她面前，以免她做出什么冒犯的举动。要知道身后这位可不是隔壁阿婶家的二狗子，容不得她去捏个小脸儿刮下鼻头。
佟婶见我一挡有几分不高兴，挑着眼儿道：“我说你这丫头去哪儿了，莫不是去了牙行？”
我翻了个白眼，不与她计较，“他是晋大人府上的学生，晋大人临时有事进宫了，还未用过午饭，所以才将他带来了。我自个饿着便罢了，怎么也不能饿着晋大人府上的，对不？”
“你有理，不就是一顿饭么，还拿小孩子来说话。”
佟婶真是火眼睛睛呀，从前怎不觉得她如此英明。
几样小菜倒是做出了十足的味道，一点不输给京城里的馆子楼子。小皇帝很是满意这顿，摸着肚皮说日后一定还来。佟婶自然是高兴得很，而我头却已经大了。
正当我伤神时，院外有人来说晋大人来了。我顿时精神一震，坐直了身子。小皇帝头却埋了下去，一幅不愿离开的样子。
“好了，这可是我们约定好的，不能耍赖。”看着这小模样，我也有些不忍呀，“你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比如佟婶就是做好吃的，比如陈伯就是管家的，比如那包子铺的老板就得守在铺子前。如果他们忽然有一天不在自己的位置上了，大家就会不习惯，甚至会不安。”
小皇帝眨着眼，好似很疑惑，“我不在，真的会不安吗？”
“当然。”我笑道。如今实权虽在丞相手中，但这正位上的人永远都姓项。丞相再怎么大胆，也不会废了皇帝。
小皇帝似懂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忽又抬起来，“那你的位置是什么？”
“我？”我双眉一垂，我算个闲人吧，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是什么。
“你说你住在这里，那你和沈慕瞳？”
“没多少关系。”我答。
“那你可以离开吗？”他揪住这问题不放了。
“自然可以。”
“那……”他伸手扯了扯我的衣角，示意我弯下腰去，凑近，那稚气的声音进了耳，本来很是轻浅，但却生生地震得我退了五步。这……这是我这十多年听过最最恐怖的笑话，我相信往后几十年直到我死那天也不会有更恐怖的笑话了。
夜里风凉，我在窗前坐到敲了两更的棒子才睡。一闭眼却做了个梦。
大红的灯笼，大片的红绫，我嫁人了。这是好事，我透过红滟滟地盖头向外张望，一派敲锣打鼓的热闹场面。这时，便有人牵着我的手走下了轿，送进了一间屋子。刚坐下，便有人推门而入，心里一紧，一袭袍子停在面前。一只手伸了过来，眼前红艳一闪，亮堂一片，盖头已被来人接去。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张陌生的脸孔。顿时大惊，讷言道：“你是谁？”
男子弯着嘴角一笑，开了口，“隋岚，朕的天下。”
好似着了雷一般，脑袋刹那便蒙了，那声音竟是小皇帝的。
猛然惊醒，天已大亮，这梦吓得我一身的冷汗，忙深吸了口气，将胸口的浊气都换了出来。定了神，不忘骂了句：“该死的小鬼，害我做恶梦。”
可不是，这都是那小皇帝害的。昨日临走前，他凑在我耳傍说的那话是：我记得你叫隋岚，等朕亲政了，一定封你为后。
戏言戏言，可是是谁说的君无戏言。此时的我，撞墙的心都有。我作何去招惹这小皇帝，又为作何要答应晋若谷进宫？自作孽呀。
2
如此提心吊胆过了几日，一切无事，细细地将事情想了一通，觉得这些天真是庸人自扰了。小皇帝不过屁大点的孩子，真要等到他亲政，本姑娘说不定早就嫁人了。且说本姑娘没嫁人，那到时我也是花色凋零了，他大把的年轻美人不要，要我一老太婆，也不太可能。再说，到时候他还不一定做得了主，丞相那边定然……这个……我大逆了。
自觉十分有理，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我拿起桌上的杯子，润了口茶，此时佟婶进来了，说咱慕三公子今日在府里用晚饭，请我去膳厅。
明日桓王便进京了，这几日他忙着布兵布将，已久未回府了，今日倒是难得忙中偷个闲。而我……微敛了眉头，而我正好也有事找他。这事本想等到太后宴过后再说，但今日有这机会，便先提上一提，好有个准备。
我到时，慕瞳已经坐在桌前了，正细致地理着一条鲫鱼。鲫鱼的刺多而细，要全挑出来，是个费时费功夫的事儿。所以我虽然爱吃鲫鱼，却因难得挑刺就放弃这爱好了。
许是听到脚步声，他微微回头瞧了我一眼，继续理着鱼，“来了，这鲫鱼是我回府时路过集市买的，新鲜得很，佟婶的手艺也不用说了，你今日怎么也得给她这个面子。”
我不屑地走了过去，一边落了坐一边答道：“我怕被鱼刺噎着，你吃吧。”
他一笑，将筷子下理好的一块鱼肉都夹到我碗中，“就知道你会嫌弃，这不，现成的。”
我眉头已经拧了起来，讷讷地看着碗中的鱼肉，还没吃一口，那咸甜苦辣的味道统统地涌了上来，淹得我眼睛一阵酸过一阵。
“怎么了？”他停了手中的筷子，挑起眉来。
忙掩好情绪，将自己的碗跟他换了下，“我要吃自己会弄，我还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呢，自己吃你的。”
他笑意微滞，只一瞬又浪荡起来，双眼却愈发有神，瞪着我道：“你属狼的吧？”
我撇了撇嘴，自己夹了一块鱼肉吃了起来。“是了，我就是属狼的，白眼狼嘛，养不家的。”
定是因我的回答，他愣了小片刻，继而又笑，“还算有自知之明，不过养不养得家，要看用什么方法。”
眉心又没来由地一紧，筷子微微一停，抬眼收起脸上的表情，“慕瞳……”
“别！”未待我着声，慕瞳已劫住了话，“你每次一这样唤我，我这心里就会一紧，你还是叫木头吧，就算叫木桶，也好过这两个字。”
“朽木。”我白了他一眼，“其实我想说……”却听他一声长叹，就这样我的话又变成了半截。
他已收起脸上的笑，用难得平静的表情对着那盘鱼道：“好好的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