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瑜方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那是因为你昏过去了,不晓得他是怎么对你的。
他用真气冲开穴道的时间并不长,纪争和那人交手不久之后就赶到了满堂春,如果不是那人举动处处透着怪异之处,他早就冲了出去,本待再观察一番好看出那人来历,不想那人武功颇高,几个回合就将纪争放倒了,若非如此,他也看不到那人抱着纪争将之放靠在墙角坐着的一幕。
若说那人不认识纪争,缘何会对他处处留手,甚而还在他昏迷之后做出这样的举动?
贺瑜方没有说话,纪争却按捺不住好奇心,追问道:“大哥,你为何会觉得那人是我认识的?我觉得这个说不通啊。”
贺瑜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自有道理。”停了一停,又道:“无须担心,如今诛魔大会召开在即,在这青阳山脚下停留的都是正道中人,既然他昨晚没有对你下杀手,想必以后也不会。若你想打听个清楚明白,那人既然守着满堂春,想来总跟住在里面的人脱不了干系,稍后咱们去打听一下便知。”
纪争点点头:“我就是觉得那人十分奇怪,一时不大能想明白——对了!”他猛地一抬头,对上贺瑜方的目光,急切道:“我想起来了,那人脸上还戴了个面具!”
他兴奋地拿拳头在手心一敲:“我就说,那人的脸怎么大晚上的还发光,原来是这么样!”他一抬眼正对上贺瑜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拿手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那人速度忒快,我也只来得及瞧了那么一眼,先时没想起这一回事,总觉得有些怪异之处,如今才算想通了。”
贺瑜方瞧着他,目光柔和,微微笑道:“有了这三个特征,咱们便是想打听那人,也容易许多了。”
两人说着,一时又洗漱干净,方下楼去用早饭,不想早饭还没用罢,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秦师弟,你怎会在此?”贺瑜方看着来人径自来到桌前,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过桌上的馒头咬了一口,又伸手拿过贺瑜方面前的粥碗,西里呼噜就喝了个干干净净,不由诧异问道。
秦宣打了个嗝,拿着馒头咬了一口,大大咧咧道:“那不是因为师兄你在这里嘛。”
贺瑜方接过纪争默不作声递过来的粥碗,笑道:“你来找我又有什么事,莫不是又干了什么缺德的事要我去给你擦屁/股?”
“师弟我像是那种缺德的人么?”秦宣的脸色立即就严肃起来,一本正经道,“子虚乌有的事,师兄还是不要乱说为好,以免败坏了师弟的清誉。”
“清誉?”贺瑜方嗤笑一声,“你还是莫要提这两字为好,免得玷/污了这样好的两个字。”说着收了脸上的玩笑之色,正色问道:“你如何知晓我在此处,莫不是师叔有什么吩咐?”
秦宣嬉皮笑脸:“这许久不见,难道就不许师弟太想你,特意跑过来找你?”
“你是来找我替你顶黑锅吧。”贺瑜方笑斥一声:“行了行了,别只顾着耍嘴皮子,有话就快说,耽误了师叔的要紧事你可小心回去又要被罚练剑。”
秦宣悻悻,摸了摸鼻子:“俞师叔说了,你一个人在外头不放心,让我来将你带回去。”
贺瑜方一愣:“师叔昨日不是还说让我回返山门么?”
秦宣扑哧一声乐了:“是啊,师弟我也想问问来着,昨日俞师叔就让你回去了,师兄你怎么还在此处滞留不去?”
贺瑜方一时为之结舌,半晌悻悻道:“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打听。”
秦宣拍桌大乐,却听纪争忽然插口道:“大哥,你师叔昨日让你回返山门?”
082、争命的争
贺瑜方看他一眼,拿不准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便点点头。
纪争也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秦宣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想也不想张口就说:“你们两个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纪争瞥他一眼,唇角微翘。他不会说就是看着这师兄弟俩一问一答一来一往颇是亲密默契的模样,心里微有些不舒服,所以才突兀的问了这么一句。
贺瑜方有些犹豫。
明日就是诛魔大会了,他其实也很想同师门站在一起,共同为诛除血魔竭心尽力。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放不下纪争。
想要彻底疗治纪争的内伤,还需要找到血蛇花才行。即便鬼医施展神妙医术为纪争延了一年性命,但如今算来也不剩几个月了,怎不叫贺瑜方内心忧急如焚?
这就使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倘若眼看着师门长辈和熟悉的师兄弟们为了维护武林正道先后赴死,他却躲在一旁,往后的岁月定然痛悔自责不已。倘若将纪争置之一旁,不管他的生死,即便是死了他也不会安心。不管自己的生死如何,私心里,他仍然希望纪争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一边是养育他、授他艺业的师门,一边是无论生死都想要护着的人,究竟该何去何从,贺瑜方越是想要理清楚,心中念头思绪越是纷杂,一时越理越乱,头都痛了起来。
这其实并不是他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第一次得知有人修炼血噬经时,他便意识到武林中会有大事发生,倘若如数百年前那般,血魔出世,试剑堂定然会当仁不让成为诛除血魔的中坚,身为试剑堂弟子,他理应在那时就回到师门。
说起来,如果她那时候就回去了试剑堂的话,必然就不会有如今的为难了。且那时他除了怜惜少年身世凄苦之外,并没有产生兄弟以外不该有的心思与情感,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纠结与烦忧。
但正是有这一点怜惜,便让他决定了不论怎样也要为少年寻找到能够延续生命的灵药,令对方不至少年夭折。
其时并没有确定血魔出世的消息,是以贺瑜方也并没有过多纠结,只稍一思量便做出了决定。
待采了紫芝果之后,从那人迹罕至的深山中出来,重新打听到江湖上的消息时,贺瑜方便隐隐开始担忧这样的境况会出现。
只是那时他正陷入对自己感情的无限困惑与烦恼间,整日多是烦恼于怎样斩断那不该有的情思,一边为纪争不明白这样的感情而庆幸,一边却又发自内心的企盼自己的感情能够得到回应,纠结烦闷,不一而足,哪里还有其他的时间来想这许多问题。
本来昨日俞向白严令他即刻返回山门时,他心底也闪过这个念头,只是后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又让他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直到秦宣的到来,将这个两难的问题重新摆在了他的面前,贺瑜方才突然发现,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此时不论怎么选都会令他心生痛悔难过。
贺瑜方沉默许久,面色变幻不定,心神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秦宣的叫声都没有听见。
“师兄!”
秦宣恶作剧的凑近贺瑜方耳边猛地大叫一声,跟着机灵地一缩脖子想要逃走,不防贺瑜方闪电般伸手,他还来不及躲开就叫贺瑜方一伸手扭住了臂膀,随手一扔就飞了出去,差点撞到另外一桌人。
秦宣讪讪爬起来,向那桌人赔了个不是,灰溜溜的回来了,还没坐下就抱怨道:“师兄,你下手就不能轻点么,师弟我皮糙肉厚经打耐摔,摔摔打打也不要紧,可万一吓到了别人怎么办?”他说着转向纪争寻求支持,“小兄弟你说是不是?”
纪争嘿嘿一笑:“不要紧,你们尽管随意,我这人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