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用手一指抽开铁板后露出的空间,“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充满狐疑的,秦诃还是依言将脸移近那里。
一刹那,封就捕获了秦诃的双唇。那是一个深得几乎让人感觉疼痛的吻,两张干裂的唇紧紧地贴在一起,没有双手的交握、没有体温的流动,就只有双唇紧密相合着。
秦诃的喉间溢出一声低吟,转而伸出舌尖回应起封来。就在这个时候,封退开了一步。
“你为什么不推开我?”封垂下眼睑问道,“你还爱我么?”
“我……”秦诃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任何语言来问答这个问题。
还爱么?
深爱着别人的封,杀死了深爱之人的封,将自己禁锢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的封,自己,还爱他么……?
空气里流淌着沉寂的因子。
封始终没有抬起眼来,他的脸倏得看起来无比落寞,似乎在等一个答案,又好似早已了然于胸。
秦诃的胸口开始钝痛起来。停止了的身体机能,在某个瞬间突然醒觉过来,提醒着他还有些混沌的大脑——
“爱。”
他的口中轻微地发出一个颤音来,“我还是爱你,封。”
封的脸终于抬了起来,凑近了他的秦诃这才发现,那也是一张疲惫地无以复加的脸,没有任何血色的暴露在苍茫月色下。
“封……你不会一直在这里吧?”
没有否认的,沉默。
“为什么……?”为了什么,真相究竟是什么,秦诃逼视着封道。
“我也有想知道的事。”
“想知道的……事?”秦诃确认般地重复了一遍。
封再一次点头,“也许七天以后,你就再也说不出‘爱’这个字了。”
“不会。”秦诃坚定地摇头道。
“会的!”封急躁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可以凌驾于爱的东西太多了……包括黑暗,包括嫉妒……七天之后你就会明白,所谓‘爱’其实是种多么脆弱的东西。”
秦诃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他背对着门坐了下来,“我不走了,封。你想知道的,不就是爱究竟能否凌驾于黑暗和嫉妒这件事么?那么我就让你看看证据,我不出去了!”
门外响起轻微的摩擦声,封似乎也坐到了地上,隔着铁门,秦诃却几乎可以感觉到封的体温,他说:“告诉我吧,封,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我。”
*
Interlude:IntheDarkness
Soliloquist:远见封
那个时候,我和凌瑄好得以为全世界哪怕连空气都不能阻隔在我们之间,所以我们两个人离家出走、去了湘南。我们只是想两个人可以生活在一起,仅此而已。
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个每晚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因为几乎没有从家里带什么钱出来,所以不得不拼命打工……我们找的最后一份工作是在机车修理店中帮忙,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凌瑄喜欢上了飙车。
我喜欢的东西是弓道,但如果是凌瑄喜欢的事,那么一起做也无妨,我们用几个月来一起搜集的零件拼装成了第一部机车,车子开出去晃晃悠悠的,可是凌瑄当时开心极了。他飙车的时候根本不握刹车,迫得我我必须紧跟在他身边,后来身后的机车越跟越多,我们就组成了一个暴走族。
对于可以让凌瑄高兴的事,我一件也没有后悔过,可是也许我们真的不应该跟这么多人在一起玩什么同伴游戏……我总是担心凌瑄有一天会不属于我一个人,我希望他可以只看着我,只在乎我的存在——就好像我是怎么在乎他的一样。
可是不行。
凌瑄有种天生的魔力,跟任何人在一起都可以笑得很开心,谁都喜欢跟他做朋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我们的暴走族,越来越多的人靠在他身边——
而我只能忍耐。
我很想让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消失,可是那样做他一定会难过,所以我只能忍耐。
再后来的某一天,我就知道我的忍耐是绝对错误的了。
我说过,那一天,我在LOVEHOTEL里看见了凌瑄和别的男人做爱。
那个时候,我确确实实想杀了那个男人,但是比那种愿望更清晰的,是我终于明白了,只有凌瑄存在于那里,才是真正的罪恶。只要他还存在于人们的视线中,就绝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即使我们来到湘南这样一个原本陌生的地方,也无法规避这个事实。
……
我在那天晚上让一间周围均已废弃的房间变成了地狱,然后在第二天将凌瑄亲手推了进去。
那是没有光明、没有希望、没有时间流逝的完全死寂的地狱——
对,就像现在的这个地狱一样。
其实,我一直都在门外等着,听见凌瑄从开始的喊叫慢慢变成低声喘息——然而他为什么不求我饶恕他?他为什么只字不提自己的罪孽?!
我找到了那天和凌瑄上床的男人,划伤了他的眼睛、弄坏了他的声带,将铁门上的板抽开让凌瑄看他的样子。
我要让凌瑄知道,这个废人是绝对无法拯救他的!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凌瑄吃惊得无以复加,他睁大了充血的眼睛看着我,他叫我放了那个男人,说不关他的事。
他对着我大声嘶吼,说你有什么资格随意践踏无辜的人!
而后我笑了,我从来没有这样心痛得想要笑过,我手上那个男人是无辜的,有罪的是我,凌瑄的这个想法让我大笑不止。
我把男人扔在地上,用蝴蝶刀挑开了他的衣服,生锈的刀尖在他胸口留下一条血痕,那个男人像虫一样地扭动起来,拼命想要逃离,然后被我一脚踩住。
我笑着问凌瑄,你就喜欢这样的男人么?这样的男人就可以让你兴奋么?
远见封,你这浑蛋!
我还记得,凌瑄是这样骂我的,他说,我们什么也没有做,你凭什么来兴师问罪。
原来那种事情于他,不过就像没有犯下任何错误一样。
我说,凌瑄,你手上的戒指呢?那个要跟我结婚的凭证呢?
他的脸刷得白了,嗫嚅着声音,说戒指掉了。
我越来越想笑,笑得几乎要流下眼泪来,我蹲下身拉起那个男人,将手指戳进他的喉间,我说,是掉在这里么?
凌瑄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来看着我,他说,你这疯子,这怎么可能?
我是疯子,我点点头赞同道,我若不是疯子,就不会到现在还对你执迷不悟。
封……
不要叫我……我捂住耳朵,不想听见凌瑄的声音……我怕自己就这样原谅了他,他不可原谅,他和地上的这个男人,都不可原谅!
我将鞋尖抵在了男人的两腿之间,他破碎的声带中立刻传来一声难听的呻吟,身体也随着我的动作而缓慢地扭动起来。
我听见凌瑄喊着,别这样,别这样,封!
为什么别这样?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这样?
难道我也要疼惜你的男人么?
我坐在男人身边,用手逗弄起他来,他身体的反应果然越来越强烈,最后还拼命地抬起了腰来。
想要我进去么?我这样问的时候,他用力地点着头。
怎么办?我在月色下看着凌瑄惨白的脸,你的男人想要我侵犯他,怎么办?
没等他回答,我就在那个男人身上抽动起来,凌瑄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我的耳膜……他说,求你了封,别这样,不要对别人……
你希望我的身心都献祭给你么?你希望所有的男人都只对你一个人忠诚么?
我看着凌瑄痛苦到扭曲的脸,一种报复的快感截然而生,伸手就把铁板关了起来,然后踢开了身下的男人。
天亮的时候,我将一杯水放进屋内,凌瑄倒在地上没有动,可是我拼命阻止自己的脚步迈向他。第二天,杯子空了,于是我再倒了一杯水进去。到第十天的时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