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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卡琳娜,”泽西俯过身,手轻抚上她细腻光滑的脸颊,感性的嗓音吸引人的心弦颤动,比往日更深邃的绿眸带着探索意味,“为何嫁给那种男人,他不过是拿政府薪水的蠢牛。”
叶卡琳娜冷扫他一眼,睥睨的神情像在瞅一个无知的孩子,“泽西,我美吗?”她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愚蠢的问题。”泽西直挺起腰,“你不知道男人的目光总是纠缠着你吗?你就像冬日里盛开的白色蔷薇,没有人不想采摘。”
“他从不会这么对我说,他只会说‘亲爱的,早点儿回来’,‘亲爱的,记得吃早饭’,‘亲爱的,少喝点威士忌’。”叶卡琳娜的声音充满感情,她的眼神也变得十分柔和。
泽西已无心欣赏表演,对叶卡琳娜这么美艳的女人怀有特殊情意的他慢慢道:“你爱他?那为什么和我上床?”
叶卡琳娜不屑地挑眉道:“我和很多男人上床,我喜欢新鲜感,可他太圣洁了,像个天使。”
泽西想起列宾的块头,不由摇头,他无法想象这个模样的天使。
“……我很矛盾,想忠于他,又不停地背叛,我不想约束我自己,那样我会疯掉的,可我也不想失去他。”她无奈地瞟向舞台,又实在无心细看。
“我们是无责任心的游魂。为什么想些烦心的事,现在我们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不好吗?”泽西的音调总如在朗诵沙翁的十四行诗一样多情。
凝视着他,叶卡琳娜说:“希望不是我教坏了你,泽西,否则你母亲会恨死我的。”
“好了,叶卡琳娜,在我们彼此未厌倦前,少谈这些无聊的话题。”泽西温文尔雅的笑容比将军的命令更难让人拒绝,于是两人开始专心地欣赏《天鹅湖》
捏紧了两个拳头,将四个指甲掐进自己手掌里,直至掐出四个半月形的红印来,强忍着立刻栽倒的瞌睡感觉,唐·洛捷竭力抑制自己想站起来拔腿就跑的欲望,幸亏列宾很懂欣赏这种高雅艺术,丝毫未觉察身边已经有一个快发疯的人在呐喊,艺术快点结束,甚至天降雷劈也行。
第34节:酒醉的探戈(34)
漫长的等待,唐认为这是人间最可怕的酷刑之一,她宁可去爬珠穆拉马峰,或在万里长城上跳绳,但不要让她看芭蕾舞——
“哗,哗,哗——”如雷贯耳地骤然清醒,在瞥到列宾的下一瞬间,她的身体做出相应的动作。站起身,像品尝了一顿美食般满意赞美的微笑,同时兴奋地鼓掌,请不要怀疑她的真诚,她绝对是真心实意地庆祝舞剧的结束。
“你认为怎么样?”礼貌绅士地为唐递上外套,列宾脸上仍带着对伟大艺术的赞叹之情。
唐陶醉地回答:“太棒了,就好像,好像——上等的古巴雪茄。”
“噢,唐,我理解你的形容。”对唐做过“小小”调查的列宾非常高兴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正在他们迈步出包厢的同时,另一对也来到走廊上。
惊讶、震撼、不解、怔忡浮现在每个人脸上,可很快叶卡琳娜便恢复她的冷淡,泽西也表现出平静,像在陪母亲到花园散步一样自然。唐瞟了一眼列宾,犀利的目光立即发觉他的表情很惊讶,眼神却是悲哀和痛苦交杂在一起。看来他早知道妻子红杏出墙,只是没料到今天会当面撞上。
并非善心人士,可唐也不想闹得彼此不愉快,尴尬的气氛就由她来打破好了,上天又送给她如此惊奇的礼物,要善加利用。
“泽西,她就是你以前的家庭教师吗?真漂亮,亲爱的,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伊万·列宾·谢里克维奇,列宾先生,他是我的现任男友——泽西·瑞得曼。”唐的目光十分柔和,但又亮得给泽西一种压力,促使他向列宾微微颔首行礼,并伸出手。
气质优雅的绅士漂亮得像从中世纪走来的贵族,早已知道妻子不忠的行为,仍然小心维护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然而今天当面相遇,心被捅了狠狠一刀,血在向外淌流,正不知所措之际,唐的话仿佛天降福音,有些慌乱地握住泽西的手,摇了摇,惊异那柔弱的质感,因为他本人的手实在像熊掌般厚实。
“你好,瑞得曼先生。”列宾快速且仓皇地说。
“你好,列宾先生。”泽西的声音相对显得缓慢,有节奏感。
列宾急忙对唐说:“她是我的妻子,您叫她叶卡琳娜就行了,叶卡琳娜——”
“不用介绍了,这位可爱的小姐想必就是了不起的唐·洛捷。”叶卡琳娜揣测的目光长久驻留在唐身上,反而不去注意丈夫的神情。
两人极有默契地都未伸手相握,叶卡琳娜首先说:“我的丈夫为迎接您的到来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
“让你一直孤独,想来非常寂寞,列宾,你还是陪夫人一起度过这个难得的假日才对,不要让我感到愧疚。”唐绵里藏针地刺向叶卡琳娜。
第35节:酒醉的探戈(35)
叶卡琳娜不甘示弱道:“正好,泽西,你也不要在我们家白吃白住了,快陪你女朋友到处玩玩。”“可是——”列宾毫未察觉到两个女人间的波动,仍在考虑工作问题。
“好了,我明天会派艾丽和你们签协议,你可以安心陪夫人回家了。”唐受不了婆婆妈妈的男人,刚才的芭蕾舞还令她头痛不已。
“我送你们回酒店。”列宾是位服务周到的“导游”。
“不用了,谢谢你,我不是第一次来莫斯科,而且我非常喜欢坐地铁。”唐语出惊人,莫斯科地下铁路总长近二百公里,每个车站都有不同的独特风貌,唐非常喜欢,只是她和泽西无论从装扮或是相貌都相当惹人侧目,于是一路上两人都未交谈,到了酒店,艾丽看到泽西后,表情一直显得非常古怪,她极不情愿地离开唐的房间,强烈的好奇心令她希望变成一只蚊子或蚂蚁爬进去偷听。
唐倒了两杯匈牙利托卡伊特产的菩提树叶葡萄酒,端给泽西一杯后,在他对面沙发坐下。泽西为了按捺住自己复杂的情绪,饮了一小口,醇厚、香甜的味道让他心情转好许多。
“我以为在火车站听到的声音是幻觉,看来我们彼此相互吸引呢!”唐悠闲地靠在沙发上,轻轻晃动杯子,将杯子凑近鼻前,闻了闻它的香气,接着尝试性地小啜一口,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为什么去看舞剧?”话刚说完,泽西后悔问了一句愚蠢至极的话。他压了压眉,又饮一口酒,这次他的目光没从酒杯移开。
“列宾安排的,看来他们夫妻之间也有相互吸引的磁场呢。”唐的语气轻柔浪漫,像在讲述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爱情故事。
“哼,叶卡琳娜并不把他当成惟一。”泽西第一次坦率地在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人面前评价一件事情。
唐眨眨眼,放下已喝完的酒杯,扬扬眉梢说:“肉体上当然不是,精神上而言,列宾是她惟一爱的人。”
“何以见得?”泽西不想同意唐的观点,可今天叶卡琳娜谈到列宾时的神态又令他费解。
“因为我从她的眼中读到了。”唐顺手又倒了一杯,并把酒递给泽西,因为喝酒,变得嫣红的脸蛋就像可爱的苹果一样,使人有咬一口的欲望。
“那又如何,你认为列宾会听信你蹩脚的谎言?”微冲的口气表明泽西对他处于劣势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