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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自己的人统共不过三二个,失去一个后,再难寻觅第二个。
那是谁也补不了的空缺。
“……抱歉。”那边愣了一下,沉默一阵之后话筒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顾北北回神过来,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是惋惜或者其他,不得而知。
“你父亲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他声音低沉,“只是际遇不好,也是我们杂志社拖累了他。”
父亲讲义气,年轻的时候给杂志供稿,那时候一腔热血,办了个杂志,写出了好一番刀光剑影的人在江湖,而后电脑网络兴起,分流冲击,实体难办,武侠褪去热度,江湖上没了江湖的人,江湖也隐匿了江湖的传说——杂志倒闭了,最后一笔稿费不够发出来,只剩下几百块,约了那些作者,坐在一块,吃了一顿大排档,喝酒的钱不够都是凑上去的,最后流了几滴眼泪,将这一段往事掩埋。
那之后,父亲也不再供稿,他不是个爱上网的人,连带顾北北从小也远离网络,因为身体极少上学,在家里跟着父亲读书,活似几百年前上私塾。父亲监管严厉,使得顾北北做任何事情效率极高,不敢分心。
那些保持下来的习惯,会一直带到老去。
“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爸爸讲那些事情的时候,也很快活。”顾北北慢慢带起气氛,让这一切显得不那么沉重,“他觉得那些生活有意思,碰到的是有意思的人,不白活,就是很好了。他并未觉得遗憾,所以您不必自责。”
第28章 人精
“没想到反倒是要你来安慰我,失态了。”那人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方便约个时间见面?我想有些事情电话里并不方便说,当面讲出来可能更容易些。”
“您在京都?”顾北北敏锐的抓住这点。
“是,在这边养老。”
“那时间地点便由我来定吧,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顾北北占据主动权,并非她不懂事,而是出于安全起见。
那边显然没想到顾北北会这样直率,明显愣了一下,最后应声。
时间安排在了后天,地点在附近的一所茶馆,顾北北同意这场见面也有缘由,一则是父亲当年小说的版权,二则是无论出版抑或其他事情,都是一个圈子,她无人带进圈子,至少也要找个方向入手,去了解情况。
谢南听说后坚持要陪顾北北前去,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些。顾北北对此表示怀疑,但这份怀疑很好的收在心里没有摆出来,毕竟质疑一个男生没用是非常伤人心的。
——
“这边。”
顾北北掀开帘子刚要进去,便听见这样一声气若洪钟的呼喊,她抬头看到一位年约花甲的老人,两鬓斑白,双目有神,应该就是电话里的钱谦老师。
“还带了男朋友过来,怕不安全?”落座的时候听到这句取笑,顾北北差点把茶水喷出来,无可奈何的看了钱老师一眼,“您想多了,这是我哥,我妈改嫁时继父的儿子。”
钱谦张口结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锃光瓦亮,“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因为钱谦的善谈和顾北北的不扭捏,这场对话没有显得那么尴尬。钱谦热情的招呼服务员添茶,大概也是为了避嫌。
“您找我是为了居咸那件事吗?”顾北北单刀直入,“我来之前还猜了猜,想是不是您有什么建议要对我说。”
“你这小姑娘太精明,总是这么说话不给人余地么。”钱谦显然看穿了顾北北的把戏,不慌不忙的饮茶。
“黄老邪生的孩子才叫黄蓉,只有邪物才能生邪物,您跟我父亲打交道,难道觉得他十分老实?”顾北北巧妙的把话锋一转,“还是说,您真是来当说客的?”
“要我说是呢?”钱谦笑呵呵的看着顾北北。
“那今天这顿茶我请,免得说话时候底气不足。”顾北北笑的温和,其中锐气却毫不掩饰,“我是不会退让的。”
“你不用那么紧张,草木皆兵的。”钱谦招招手,让人上了两盘点心,慢条斯理道,“我只是想找故人叙叙旧,没想到故人不再,恰好你的事情传出来,圈里都传遍了,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就想来见识见识。”
顾北北笑的前俯后仰,“这怎么跟相骡子一样,是不是还要看牙齿是不是好,免得被人诓了?”
钱谦连忙摆手,就算在顾北北面前是长辈,看顾北北打太极油盐不进的样子,他也只能叹一句长江后浪催前浪,“我是心想还欠你父亲东西,一直心有不安。本来想等有一天有能力了给你父亲一份惊喜,你父亲在《江湖多少年》连载《英雄榜》的时候我曾经许诺,说完结之后给他出版,他因为情分签了合同,后来只出了一版,因为一些问题最后不了了之,他没有追究,说了一句‘只当英雄埋江湖’。只是他这么说,我却不能忘记当年自己的承诺。”
他说到这里长吁一声,似是有些怔忪。
“是发生了什么吗?”顾北北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父亲的书,没人肯出。”钱谦有些沮丧,老人家的沮丧总会让人觉得心酸,大抵日薄西山无人挽,同美人迟暮一个道理,“不能叫没人出,而是没人推。这几年实体市场做书太多,把市场做的稀烂,倘若随便找一家小出版社,又担心名声给做坏了。”
顾北北鼻子一酸,连忙抽张纸遮住自己的失态。
她是万万想不到,在她之外,也有人对父亲这样用心。只因为当年一个承诺,甚至连顾北北这个直系亲人都不知道的承诺。父亲没有告诉她,大概也是对老友并不抱希望,也不愿去增加他的压力吧。
“你父亲的几本书,版权合同也快到期了,我这回前来,也是想把东西交给你,现在书的全部版权应该都到你的手上。我是担心你给人骗了,不过现在看到你这么精明,倒是放心了。也是我多虑了,顾钊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小傻子,以前我们聚会的时候,他就常常说你是他的骄傲。”
顾北北将纸巾遮住眼睛,不住的喃喃道:“谢谢,谢谢您。”
她近来上网,社交网站上但凡有了解此事的,在居咸有意无意的引导下,皆来指责她。她身上的压力不可谓不大,面对这些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人的责难时,开始总带着无所适从的茫然,甚至绝望,久而久之心底深处也有了自我怀疑,这场官司会胜利么?长期的自我暗示甚至给正常生活带来了不良影响,她警觉之后立刻退出网络,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关心,只专心走自己的路。
纵然如此,一条路一个人走下去,也不免觉得孤独,这时候身旁过来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让她生出一种不再是一个人战斗的同仇敌忾的豪气。
“居咸的身后有人保驾护航。”钱谦眉头紧皱,忧心忡忡,“你……有排除万难的决心么?”
“如果这时候我沉默了,那岂不是再也没有人替父亲讨回公道了?我是从不肯相信天道的,我只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顾北北眼睛微红,声音也恢复平静,“不瞒您说,我确实忧心过,只是后来想想,我的忧心除了使自己退却外,全无用处。这时候不迎难而上,那勇气生出来到底做什么?”
钱谦对此沉默,大抵他也曾经这样豪情万丈过,只是结果显而易见。倘若将人生比作登山,那热血、激情和理想往往可以归类为包袱,在上山的过程中,我们保住了生存的基本物质,在疲惫万分的时候将这些先抛却。到了山巅,物质也不能满足,精神也已经匮乏,只剩下一条路,便是走下坡的路。
然而对于年轻人,他却不能说这样的话来扫兴,他之所谓无的,不一定对旁人来说没有。退一万步来讲,撞的头破血流,那也是别人的路,别人的选择,他替不了半分。只能将自己的经验教训,告知于他们,再有他们思量之后,选择方向,那之后即便是撞得疼了流血了,也知道该怎么包扎,也知道,不是只有他们这么狼狈过的。
大多数的人,会义无返顾的走下去,一部分人选择掉头,多年过去以后无论是追悔莫及还是庆幸,都是另一处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