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护法的教导,夏离谨记。”
“只身闯过夕断地,破解了我教流传已久的一大谜题,已属建得奇功。”锦鲤道,“再过二十日,教主出关,我将如实向教主禀报此事始末。”
雅同心微感意外,不由脱口问道:“难道不能以此为凭借,求得与教主一见的机缘吗?”
你不是早就见过教主,还同教主做过不该做的事情了吗?!锦鲤忍不住扶额。
为何这人眼瞅著既聪慧又有实力,在另外的方面却又格外迟钝少根筋呢?他以为他凭什麽能畅通无阻进入莫谷教,不受任何人质疑的取得寄命蛊庇佑?寻常身份的教众,能够有教主那种凌驾万人之上的魄力和风采吗!
“锦护法?”
“我可为你在教主面前游说,但教主日理万机,教务繁忙,能否抽空与你一见,锦鲤难以保证。”
雅同心放下心来,只要肯提及他的名字,就总有接触到莫谷教教主的一天。
“如此便劳烦锦护法。”
寒暄过後,锦鲤见他神情举止皆无大碍,料想并未在夕断地中受太重的伤。便与赤尾青两人礼貌告辞而去。
雅同心立在门前目送两人,赤尾青越过他身边时,忽然少见的说了一句:“有人为你在夕断地领路?”
悚然一惊,欲抬头辩解,赤尾青却不待他回复,自顾自尾随少年离去。
第二十二章
闯过夕断地後,锦鲤等人没有再来骚扰,雅同心过上了短暂风平浪静的日子。
每日在门前伺弄伺弄花草,和邻近住著的其他莫谷教人闲聊教内琐事,借著交流感情之机打探莫谷教的由来。
原来的莫谷教,最初不过是中土边缘地带苗疆的一个小小村落,一百多年前不知何故,举村迁出故地,流浪外域。在外域吸收了若干善使毒、蛊之才干者,以莫谷为名,建立教派,在外域发展壮大,教徒趋万人众。直至约摸十年前,才在现任教主的带领下回归苗疆,定居此处。
──如此说来,莫谷教严格说起,可视作源自中原、发端於外域。
雅同心为这个发现略感震惊,既是曾为大雅统辖下的一个名不见经传小村落,理应归属大雅管辖治理,安居乐业才是,缘何流落他方,又缘何时隔百年後偷偷潜回,与大雅为敌?
要寻其中内幕,唯有从当年迁村一事著手。
但试探的问及邻近教众,却是无一知晓。
看来,仍是要寻机接近到现任教主,方能揭晓真相。
然而锦鲤自上次一见後,杳无音讯──也不知引见教主之事,是成,还是不成?
这日,雅同心蹲在日头地里,眉峰微蹙,苦思著各种哗众取宠、引起堂堂教主注意力的方法。那只护心蛊绕著他一圈圈飞,在阳光下炫耀的展开血红色薄翼,点点鲜红光泽闪耀。
它的主人嫌它飞来飞去的吵杂,漫不经意地轻挥手心,险些把它当蚊蝇给拍下来。
护心蛊煞为不满,无声无息腾空飞远,继而发现一条雪白人影的静默靠近。立时像寻著了新主子般,欢天喜地的落到那人肩头,敛了飞翼。
日光给一道疏离长影遮断,雅同心抬头,迎上官轻痕俯视自己的视线。
再度出现在雅同心面前的官轻痕,肤色白皙中透著莹莹红润,玉面粉颊,朱唇不点而红,水眸流转传情,举手投足都是淡雅平和的气度。他的气色已然大好,服用过异蛇王那颗千年蛇胆後,寒症业已不药而愈,这麽疏疏淡淡站在雅同心面前,俨然翩翩佳公子矜贵冷凝之态。
换做其他人,恐怕要赞一句“好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
然而他眸中隐含了好些自己亦尚未参透的情绪,欲说还休的凝眸注视雅同心。薄唇微张,却无语启齿,看在雅同心眼里,竟是一番香风袭面,媚意横陈。
雅同心只觉每见一次,官轻痕便较他记忆中更美上一分,到了今日相见,再耀目的日月都似在这个人面前失了色。他怔楞愣的呆在原地,与官轻痕眼波纠缠,给那双沈静、然而内中潋滟著明明灭灭情愫的眸子,彻底吸入了心神。
“夏离,我痊愈了。”
官轻痕低低道,声音微弱,好似自己也不大敢确认这个事实。
雅同心呆呆点了点头,犹徜徉在那双璀璨星子般的眸子里,离不了魂。
“夏离,”官轻痕也蹲下身来,伸手抚住他两颊,手心迅速蹿升起火热的温度,“我不再为寒症所苦,这都是拜你所赐。”
终於回过神,雅同心欣喜的抓住摩挲自己脸颊的手,由衷的欢悦:“如此太好了,轻痕,你日後不再受寒症欺身之苦……”
官轻痕慢慢点头,继而颊边一烫:“因此,我也不用再消耗你身子,来行采阳之术。”
“那件事,你知晓我是甘愿的。”岂止甘愿,根本是恋恋不舍。
若说官轻痕奇寒之症治愈,雅同心有什麽遗憾的话,就是今後再不得以冠冕堂皇的治疗做幌子,亲近他的身体……
但耳鬓厮磨比起官轻痕承受的苦楚,根本算不了什麽,他可以忍……
那人垂下眼眸,长而纤细的睫毛遮住了内心的隐隐波动,雅同心看不见他眼底同样隐现的挣扎与淡淡情欲色彩。
食髓知味,积重难返的人,又怎只有雅同心一人而已。
两人十指相覆,默默感受著对方传递过来的暖意,谁也没有要放开手的意思。
片刻,官轻痕道:“你想要什麽回礼?这莫谷教内,但凡你看得上眼的,我都可以许你。”
雅同心失笑:“知交一场,谈何回报?我愿意为你做这些,绝无私念。”
“情分归情分,礼数属礼数。”官轻痕道,“受人点滴之恩,亦要涌泉相报,何况你为我做的,超出了……超出了好友立场,牺牲许多,我心中有数。”
雅同心心念一动,官轻痕说他在教中颇具分量,与教主过从甚密。
他无意利用官轻痕达到目的,但时日越久,大雅那方久久得不到他的消息,倘或再派人冒进,只会平白损失人马。他不能让众将士再贸然送死,为了大雅著想……
“轻痕,我希望见到教主,你可否为我引见?”
官轻痕肩头微微一颤,舒适停顿在他肩上的护心蛊敏锐察觉到人的心内动荡,展翅飞离。
他停顿了许久,才问:“见教主?为何想见他?”
雅同心故意叹口气,目光微转,示意官轻痕看自己周遭平凡无奇的花花草草。
“我入教的初衷,是拜习中原不曾有过的苗疆异术,而非日日在此闲散无事。夕断地的神秘诡谲领教过後,更加有兴趣一探莫谷的实力深浅。听闻教主并不是一个离群索居之人,为人谦和有礼,礼贤下士,我很想见识见识教主的风采,若有可能,亦想以中原之术同教主切磋一二。”
“你见到他,或许会失望。”
“一教之主,又得教众诚心景仰信赖,单凭御下才干,其人自当有上佳魅力。”雅同心调笑道,“我还从其他教众口中得知,这位教主年纪尚轻,大概就与你我伯仲之间,如此青年才俊,轻痕,闻名不如见面啊。”
官轻痕垂下眸光,静静注视自己修长十指,然後从雅同心脸颊上抽离开去。
“也罢。”他说,口气中没有一丝波动,淡然平静,“夏离,你的才华,的确是不容忽视。你要见教主,有资格。”
半刻前,官轻痕还温柔如水的轻抚他脸颊,用情不自禁、喃喃的好听语声,轻唤他的名字,内中蕴含的微弱情感就连雅同心亦能清晰辨出;但在他主动提及要面见教主後,官轻痕却恍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如同在集市上购买一头上好家畜,他评判他的口吻如此直接,就事论事,“资格”两字,若有若无的刺到了雅同心。
“你不欢喜?”雅同心怔怔注视他起身,“轻痕,你不愿意我与教主见面?”
那人微微一晒:“怎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