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去找你姊姊作伴。」阴森诡谲的声音就像是地狱来的索命使者。
「住——手——」不,他不是洛玮!
「怎麽?死在你所爱的洛玮手里,感觉不错吧!」他勒紧手中弹性绷至尽头的丝袜邪笑著,胯下仍狂霸地顶撞著她,享受著她死亡前的收缩。
咚的一声,何玫瑰的身子歪歪斜斜的滑下石桌,半边的脸孔掩盖在凌乱的大波浪卷发下,眼睛是诡谲地怒凸,彷佛心有不甘地在质问著:为什麽杀她?
「该死,不是昕梦!」罗宾斯投过她的脸仔细一看,忿忿不平地咒骂著。
「怎麽来的人会是她?」这女的不是代替洛玮传话给昕梦的那一个?为什麽她会穿著昕梦的礼服?白痴,八成是以为自己能代替昕梦一会洛玮。
殊不知,她竟是代替昕梦被杀,哼!活该。
「只好再找别的机会了!」罗宾斯一脚踢开软倒在他跟前的女人,心中阴狠地思索著接下来的计画。
就让等一会儿来赴约的洛玮,收拾这个女人的尸体吧!
※※※
正要转往花园的洛玮,远远的看见正和一名女侍交谈的昕梦,怒气冲冲的转移行进方向。
刚才他被合信集团的小开拉住,硬是聊上了一会儿,原本还有些担心一个人在幽暗花园的她会有危险。
「你怎麽在这里?还穿著完全不适合你的俗气礼服!这件原本不是何秘书穿的吗?」洛玮一把揪住她的手臂质问道。
「对不起,我……我找服务人员帮忙清理何秘书弄湿的礼服,一时忘了赶去後花园的凉亭。」昕梦被他怒不可遏的模样给吓了一跳。
「算了,先不管衣服,你竟敢和别的男人在舞池里打滚,你想证明什麽?在我这里讨不著的承诺随便找个人就能让你满足了?那你至少得找个上得了台面的,免得让我笑掉大牙!」不知打哪烧起来的怒火,让洛玮一开口便是犀利冷冽的嘲讽。
「你……」她心脏一缩,瞪大的眼净是雾气。
他是如此认定她的吗?把她爱他的心看得如此不值?笃信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呵!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抱著一丝丝希冀,奢望著会有奇迹发生。
「那个男的呢?缩到哪儿躲起来了?叫他出来让我评鉴评鉴吧!」洛玮一副为人丈夫捉奸在床的激愤,丝毫不察自己心中为何如此紊乱,像是所有物受到觊觎,周围都是居心不良者。
「宾斯说他有事先离开了。」昕梦软弱地回答。
累了,她真的累了。不管是报恩抑或是赎罪,她都已是极尽心力了——
一再地面对洛玮的冷嘲热讽、针锋相对,她真的无力、也无法找出任何理由来要自己再继续期盼下去了,一切已到了尽头。
「你给我听好,今晚在场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别把我的面子给丢尽了!」洛玮仍不放松地扫视著左右,那冷凝的目光足以吓阻任何对昕梦抱有一亲芳泽欲望的男性。
「我没有——」她苦涩地开口。
当局者迷,谁也没有解读出,洛玮眼中那复杂的情绪称之为「嫉妒」。
「你敢说你没有和别的男人在舞池里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他一想到她温柔婉约的倩影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心中一股无处宣泄的气愤就像快要爆炸了似的。
「我们只是在跳舞。」那一刻,所有在舞池里的人都是在跳华尔滋,不是吗?
洛玮要自己不去看她眼中绝望的失落,他执著於盲目的报复。
「冠冕堂皇的藉口。」他硬是曲解她的举动,是的,他就是要认为她就像她那淫荡的姊姊一般,彷佛藉由伤害她,便能冲淡谈昕霓对他的背叛所造成的伤痕。
「是你要我来的,否则我不会出现在这个舞会里。」她直述著一项事实。
「我是要你来见见世面,不是来当交际花的!」洛玮一把重重地推开她,任由她不稳地贴著墙面。
「交际花——」她轻喃著他对她的形容,心儿在瞬间粉碎了。
他每一句言语无不是在告诉她,他不可能爱上她,她又何苦再执著下去?
这样不过是让自己教他更肆意伤害罢了,就算她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他也不会走出昕霓对他的创伤—接受她的情、她的爱——
当昕梦犹如困兽做著最後的挣扎,悲痛的张口欲反驳洛玮不实的指控时——
「啊……」
一道拔尖的惊惶女音从花园的方向传入屋里。
「发生了什麽事?!」与会人士莫不开口询问道。
在这个官商名流同处一堂的晚会中,好奇、不安、惊慌逐渐扩散开来。
人群好奇的往那幽暗的庭院聚集。
「快报警,这里发生命案了!」
***
「怎麽会发生这麽可怕的事情?!」
「歹徒是如何混进宴会里来的?!居然都没人发觉!」
「那名女子死得真够恶心的。」
「谁教她一个人跑到阴暗的花园凉亭那儿去。」
交头接耳的细语声在大厅里迥绕著。
可昕梦一句也没听进去,从她见到命案现场後,惊愕、恐惧、难以置信,各种纷乱的情绪在她脑中转个不停。
何玫瑰的死状和昕霓是一样的!
两人都是被人以红色丝袜缠住脖子勒毙的。
这代表著什麽?
为何她会在那个时间一个人跑到凉亭去?何玫瑰明明知道洛玮约她到那里碰面的啊!她跑到那儿做什麽?
洛玮呢?命案发生时他在哪里?难道他也在那里?
不,不会的,洛玮不可能是杀害何玫瑰的凶手。
她可以肯定凶手绝对不是他。
那究竟是谁杀死了何玫瑰?
会是弄错了吗?何玫瑰穿著原本是穿在她身上的月牙白小礼服,那凶手——
昕梦霎时全身冰冷,无法抑制地颤抖著,所有的想法中,最後一个最让她心悸。
若非何玫瑰的礼服弄脏了而跟她交换,现下躺在那凉亭里的人应该是她。
三年前那个黑影幢幢的圣诞夜,目睹昕霓死去的那一幕再度在她心中劈开一道缝隙,像在告诉著她:一切尚未结束!
她颤巍巍地转过头,看向立定在她左侧的洛玮。
他刀削般的脸庞是厌恶和冷凝,在感觉到她的视线时,他转过了面容。
和她一样,他的记忆回溯到那一夜。
昕梦无言地望著他,两人心中瞬间千折百绕,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洛先生、谈小姐,真是巧合,在这里遇见二位。」平缓而近乎单调的声音打断了昕梦和洛玮的对望。
罗警官,当年承办昕霓命案的干员。
昕梦记得他,因为他的声音在乍听之下像是不经意的闲聊,却总是在症结点切入重心。昕霓被杀时,就是他怀疑凶手是洛玮,眼见他又露出相同猜疑的神色,她能明白他的联想,一切就如他所说的「巧合」。
「罗警官,又遇见你了,怎麽,你是特地跑来告诉我,三年前的悬案宣告侦破了吗?」洛玮语带讥讽,蓄意挑衅。
为什麽?昕梦心中一拧,洛玮的话无异是在引起警方的关注,像是凶手就是他,而他还在嘲笑著警方的无能。
「哼,等我掌握确切的证据,我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的。」罗警官不甘示弱地道。
「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洛玮冷冷地道。
他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来得迫切,欲知晓杀害昕霓的真凶,以及她那个一直隐藏著不愿露面的神秘情人。
「能请二位交代清楚,十五分钟前的行踪吗?」罗警官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我同合信集团的古先生谈话。」他直视著面前那双怀疑的目光,在场还有两名高阶主管,他的不在场证明相当清楚。
「我和一名女待在清理礼服上的污渍。」昕梦放下为洛玮束紧的心脏,解释著自己的行踪。
由於礼服上的污渍一时无法去除,昕梦一直和那名女侍待在休息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