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江南就笑了,很浅显的笑。
我用手比了一下:一千。
他马上过来拍拍我肩膀:兄弟,你可千万别误会噢,我这是给你个发财的机会,如果我不收下你的钱,作为文人,谁又能昧着良心给自己的老乡要钱啊?现在,你可以给他要啦,要两千,大家现在都缺钱,高尚不起来了。
我笑:这就叫,两眼一眨,天鹅变鸭。
唉,有钱会缺德,缺钱更缺德。
临走的时候,苏江南又给了我一封信,是《故事》杂志的,一看乐了,是李编辑的,说我写的那个关于民工也都市女的故事通过了,而且,有一个改稿会请我参加,一切费用全由杂志社负责。8月27日报到,地点是深圳的富乐大厦。这下好啊,可以找志远,甚至阿兰玩玩啦——如果我去的话。
出了报社的门我就给陈述打电话,口气漫不经心地:“报社说,发你的稿子得拿钱,因你属于成功人士。”
陈述担心地问:“多少?”
我迟疑了一下:“一千。”说完便立刻后悔。
陈述呵呵一乐:“是八百吧?丫迟疑么呀?”
“绝对一千!我那是和自己的良心在作斗争!结果良心胜利了,才说了一千,骗人不是人!”
“赌咒不灵,放屁不疼,这年月谁要是还用赌咒证明清白那才真是傻Ⅹ呢!”
“你信不信,不信那稿子我不发了!省得说我从中赚你黑钱。”
“别介啊哥,信,我信还不成吗?”陈述阴阳怪气地,“刚长了二两肉就有人开始叼啦……哈哈哈……”
哥的,我是跳到滚水里也烫不掉这身黑痣了!
我上楼时,天已擦黑儿。摸钥匙上楼,屋里没开灯,小语还没回来吗?心里就不安了。
刚打开门——
“才回来呀。”
吓我一跳,按开灯,小语正沙发上坐着呢,面有戚色。
“怎么不开灯?装鬼吓人啊?”
小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说:“我去做饭。”小语:“不用做我的了。”
“你不饿啊?”
“饿,但不想吃。”
“为什么呀?你不吃我也不吃了,人家陪吃陪喝,我是陪不吃不喝。”我在小语旁边坐下,伸手去摸她的头,“晕不晕啊?”
小语一边点头一边向后撤身子:“有一点儿晕,不过不要紧。”
我最不满的就是她这样的动作,好象我的手上有病毒一样。
“实在不想吃东西我也勉强你,去躺床上吧。”
“不,我要等月亮升起来,今天是农历的七月十五,你不会在意这个日子的。”小语看着窗外,怔然。
月亮好象还没升起吧。
“七月十五?”我想了想,“噢,今天是民间的鬼节,要是我没记错的话。”
小语点头:“是,前几天读《盂兰盆经》经,才知今天是鬼节,是怀念已故亲人的日子,也是迎接他们回归的日子。”
听得我脊梁骨一紧一紧的:“怎么有这说法?怎么个来历呀?”
“与佛有关呢。”小语叹了一口气,“释迦牟尼的弟子目连,用天眼看到其母因为在世时底毁佛祖,死后堕入地狱,倒悬于饿鬼道,其状悲惨。目连请求佛祖给他解救其母的办法。佛说其母罪蘖深重,一个人的力量无法祈救,叫他在农历的七月十五备下百味饮食供养十方僧众,靠他们的力量才可解救母亲。目连照此办理,才将母亲救下。从此,人间便有了鬼节。在这一天,有心人就会节食沐浴,等待被救亲人的鬼魂回家。”说到这里,小语用手推我,“好了,你去做饭吃吧,你没有义务陪我受这离亲之痛。”
“我说过,我不吃了。”我忍了几忍,低语道:“我想……我想体会疼你之痛。”
“哥……”小语显然感动了,看着我。
多希望她能入我怀抱啊。可是——
第119章 你勾引俺媳妇儿!!
小语站了起来,将灯关掉了——月亮一缕,斜穿入户,有剑的味道。
忽然想让月光洒满全身,我有点儿恐惧,因为要来的不是我的父亲。
我和小语去阳台站着。
秋露浸衣浅,圆月东升初。
我站在小语身后,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我们的身旁,是那两株长势盎然的绿豆。
我和小语都不说话。
月光落在豆叶上,花盆的沿儿,闪着明净的光泽。
隐隐,有蟋蟀的叫声传来,那小东西还不曾搬走。
这时,小语缓缓转过身来,背手倚在栏杆上:“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在今夜看到父亲,我只希望我的思念能浓些再浓些,好让我在梦中见到他。”小语说着,眼泪忽然汪然而下,“也许是父亲在处罚我,这么多年了,不管我是多么地忏悔,多么地想见到他,但这么年了,这么多夜了,我却从不能梦到过他一次……”小语又转回身去,扭脸的那一瞬,月光下的泪光深深刺痛我的心——
我的眼泪也下来了,我不管小语的父亲多么地让小语思念,我要管的是,让小语慢慢地快乐——
我缓缓走到背后,爱怜地轻轻地抱了她的腰肢。小语的身子一抖,僵直……
我的手是暖的,我要让小语感觉到我来自我的温暖,而不是那个冰封了小语多少年的鬼魂……
“哥……”小语轻轻叫了一声,示意我放开她。我便松开了手,我总是这样有着过人的自尊,这样让女人有机会清醒的自尊。
退后一步:我羡慕那两棵同守一盆的绿豆,月光下,它们的叶子正在、或许早已地默默地连理……
20日
早上五点我就爬起来进厨房了,随便找了点东西,吃得比花香酒香女人香还香。
充英雄陪佳人不吃晚饭,好象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过。英雄啊,一脸的光明磊落,一屁股的偷偷摸摸。呵。
早早做早饭,早早吃早饭,
小语吃得依然不多,表情如昨。
我吃了很多,胃里开始不舒服了。
我们俩就有这功能,别看昨天晚上我抱了她,但今儿个桌前一坐,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唉,也好也好,省得大家眉眼相对不自在。
小语刚走,阿兰忽然打来了一个电话,我很诧异,她白天是极少打电话的啊。
正因为小语压抑呢,我得开开玩笑:“是不是换裙子了啊急得大白天也给我打电话?”
阿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这会儿无聊得很啊哥,老在这儿吃蹲食儿,没劲,昨个夜嘞又给他吵架哩。”
“你这样说事儿还沉(严重)了,有什么打算?”我有点担心她了。
“我想离开他,但又不知道往哪儿走。”
“不如,你先回老家住几天?”
“不。我喜欢这儿了。”阿兰语气坚决,如石子扑水,不复上岸。
我暗叹一声,她还不知道都市也会吞人的。就不葱不蒜地鼓励了几句。
接着,阿兰就很谨慎地挂断了,说她男人最近防她防得紧。
过了没有十分钟,阿兰又打来了电话,我接通,刚要说话,就听一个男人大声骂道:“你是哪来(儿)嘞的熊货!勾引俺媳妇儿!”隐约,我还听到了阿兰的哭声。
我马上明白了一切,就很果断地说了句“你打错电话了吧”就把手机摁断了。
刚摁断,那电话又打来了,我心虚地说:“我说过了,你打错电话了。”
对方气得直喘:“没错儿!单子我刚打出来,这个骚娘们儿都是打嘞这个号儿!恁都是说嘞啥!”
我得给他个下马威:“我是个记者,你老婆说你嫖娼得性病的事儿,怎么了?我有权接受读者的倾诉!再瞎嚎我让你的名字上报纸,信不信!有种你来上海找我吧!”
那男人嘴里噙个萝卜头一样呜呜了几声,啪地挂断了手机。
现在,我担心他会暴打阿兰。
阿兰,是我对不起你,因为我没有真的侵犯你而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