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哥,求您了,我累得浑身难受,你快住嘴儿外边睡去吧。”
机会来了——
我在小竹凳子上坐了下来,伸手一乐:“来吧,今天哥就充一回专业按摩师——”
小语吓得腿直往旁边躲:“干么呀你?”
“过来,给按摩一下小脚丫吧?”
“不要!”小语躲得更快更远。
“我可告诉你,这辈子,你想让一个作家给你按摩脚丫子的机会可不多,而且,这按摩的好处大了,除了迅速消除疲劳,还能美容……”
说着,我两手猛一探就把小语的右脚给捉了,小语“呀”地一声低叫,开始拧我的手,我是死活不松开,这丫头的脚丫子,像我最初见到的一样,白细得没有血色儿,五趾怯怯地蜷缩着,脚掌暖而滑,但僵得厉害,有点像月光下的石磙呢。
小语忽然咯咯地轻笑出声,使劲蹬脚:“痒啊……快放开……”
没防备,竟然就让她把我的手给蹬开了,哪肯罢休,我上前再次捉住,两手捧住脚掌,双手拇指开始有节奏地在涌穴上不轻不重地按摩起来。
“你这人……”小语的脸红了,挣扎得不再厉害,我按摩了几下之后,她很快便婴儿般安静下来。
抬眼偷看她,乌发低垂,眼波半敛,脸上红晕依然,合着半羞半嗔的表情。
按了片刻,小语的脚丫儿慢慢柔软起来,像融去了霜雪的雀翎儿,心里便怜爱得厉害,目光不时扫过小语裙幅下光莹白晰的小腿肚儿。
真后悔自己吃了那么多的大蒜……
忽然,我听到极浅的一声低吟——紧接着,小语的身子微微地颤了一下,然后,小语便嘤咛着拧动脚掌,想抽回着她的脚。
我没有抬头,怕惊吓了她,只是轻柔地说:“别动……”
其实,小语刚才的表现让我的心为之悄然一荡——
记得很清楚,曾看过一本家庭类杂志,上面有篇文章,是个女的问医生的,她说其母在离婚后,喜欢找异性按摩师作健身按摩,每次按摩时,其母都会发出快乐的呻吟,好像很满足的样子,而换成同性的按摩师则没有这种情况。她问,为什么会这样?杂志请专家作答说,那是因为其母缺少性爱,而在接受异性按摩时,特别是按摩到后背,颈部,特别是脚掌等性敏感区域时,可以引发情欲,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发出轻吟——难道小语刚才那微妙的表现就是情欲的暗语吗?是因为平时极少接触异性而恰被我抚摩了脚掌的缘故吗?
我宁愿因此,宁愿啊……
我努力压缩内心的野性,把我??爱怜,用一定的力道,得当而持续地通过小语的足底传输给她。忽然觉得,一个女人把她干净的脚掌交到你手心,是一种比把她的手交给你的更大的信任,相当于把她至少一段的人生之路交给你了,还有什么理由不疼惜她呢?
等我出来,阿兰正在东间的床帮上坐着,一张脸,正对着摇头扇发泄似的猛吹。
我给她要席子,她很奇怪,说,你们不睡一个床吗?别麻烦事儿了。
我坚持要。阿兰便给我扯了一张小席,我把它铺到了堂屋当门,离小语的西间门稍近的地方。
我双手放在脑后躺下之后,阿兰倚在门框上,蛮有意味地说我可关灯了,有事儿也别叫我。说完,呱嗒呱嗒地就进了里间,返手关门,劲儿用得太小了吧,门只是掩了一半,又吱地一声长吟,重新打开了。阿兰也没再关,就叭地关了灯。
看看两个黑洞洞大嘴一样的敞开的门,我真是得意,呵呵,楞是有人信任到如此地步。
这下好了,西间一个女人,东间一个女人,中间一个男人,汉字中两“男”一“女”是个“嬲”字,意为“男人纠缠女人”,不知两“女”一“男”能不能组成个什么字?
纱窗门外,月光盈然,伴以母蚊哼哼,也算是一番情趣吧。
今天的桩也站不成了,阿兰要是看到了非笑话我神经病不可。算上昨天,又是两天没站了,明天夜里还得在火车上度过,还是站不成。唉,三天不站桩,筋骨齐筛糠,我这功夫啊,刚好一点儿,又要退一大步了……
闭上眼,家的气味,难掩空气中清新的麦香……母亲抱着一捆沾露的麦子,消失在我的意识里……
前生大概是只警犬吧,我睡觉剔轻——
电话铃把我惊醒了。不知道几点了,只知道刚躺下没几钟就睡着了——
隔着门板,我能听到阿兰在窃窃私语……我的意识瞬间清醒——呵呵,偷听女人的私房话是一件特有意思的事儿,就当偷听新房吧——
“……使恁大声儿弄啥,有客……北京嘞记者,一男一女……当然啦,刚才我都听见啦……嘻嘻……他们呀亲得唧唧响……”
我差点笑出声来,心里却大大地叹了一声。
“……当然急啦,你个熊货,也不回来,想死俺啦……”阿兰的声音软得豆腐脑儿一样。“……我才不要电动嘞,我要活人……不中!收罢麦我就去找你……不中,我就得找你去……怕啥呀,那女人比我长嘞俊,我都没见过恁俊的女人,你要是在家非动孬心眼不中……所以说,那男嘞根本看不上我,我想和他好得能啊……”
我咽了一口唾沫。
“……想……想啊……咋办啊你个孬种……好……等我……”
片刻,下床声,阿兰,把门轻轻关上了。
如果没猜错,我知道她要干什么,若不是想到西间安睡的小语,若不是怕小语知道我的卑劣行径,我想我会摸上阿兰的双人床……敢……上帝啊,我欲禽欲兽了……
我的双手时而紧攥时张无声怒张,我的曾那样温情体贴为小语按摩过两个脚丫儿的双手啊,还得掐死自己身上的兽性……
月光还白亮亮地洒在院子里,像睡了一片的任人轻薄的裸体女人。
我极力控制自己急促的呼吸,却依然能闻到从自己鼻腔中冲出的大蒜的臭味儿……
第五十七章 麦收季节,短如美女舌
4日
我被人推醒了。
“哥……大哥……”一双手还在推我的肩膀,“四点了,我得去等联合(收割机)了……”阿兰在对着我的脸说话,离我的脸很近,一缕头发垂下来,都扫到我的脸上了,痒痒的。
我呓怔着,嗯着,闻到了来自阿兰的香气,脑子瞬间清醒。
“要是我回不来,你们就自个儿做清早饭吃吧。”阿兰的手在我脸上轻轻地快快地抚了一下,不再说话。月光浅了许多,阿兰,脸孔妖娆,隐约可见。我的手抬了一下,我知道,如果我一把把这个女人拉躺在我身边,她是不会出声的。但,终于没敢。
我清晰地嗯了一声。
阿兰轻叹了一声,那缕头发随之离开我的脸。
我听到阿兰打开了院门,匆匆走了。
接着,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当我再次醒来,从席上翻身坐起时,小语正站在洋槐树下,红红的阳光打满了树枝,她白裙子和褐黑色树皮依在一起,像一贴谒言。
已经七点半了,阿兰还没回来,我就到厨房简单做了点儿吃了。
竟然还有半罐子老香椿,浇上芝麻油,夹到馍里吃起来真过瘾呢。
才8点半,田野里早就热闹起来了。
火车是下午两点的,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拿着相机村前村后地转转看看。
拍照片我是有一套的。但现在要想在平原地带拍一张好照片,是比从麻雀肚里掏出鹅蛋容易不了多少的事,光一个一个的电线杆子就能把书本一样的田野插成蜂窝煤啦。
所以,想拍张像样的照片,第一件事儿就得避开电线杆子。
我们转到了村南。那儿没有电线杆子,大片大片没来得及收割的小麦,铺成一片海。最妙的是麦田之间,远远地,站着两棵绿树,枝叶相偎,像一对恋人,令人遐思。而且,树的浓绿和小麦的金黄色彩对比十分强烈。我对小语说,我想以麦田为背景,拍那两棵恋爱中的树。
小语微笑,点头,指着路旁的一棵柳树,说我应该到树上俯拍,那样效果也许更好一些。
丫头不简单呢,于是,我就爬树。算算,得有二十年没爬过树了吧。还好,柳树不太高,我也不算胖,撅屁股拧腰地虽然磨了几次肚皮,总算是爬上去了。喘匀了气,调好镜头,刚想按快门,突然,一阵惊慌的喊叫像大桶热水泼小鸡,接着,滚滚浓烟从东边席卷而来,眼看着就要吞了那两棵绿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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