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鱼信朝她笑笑,把平板往身旁一丢,顷刻往下钻钻进了被窝,嘟囔一句:“睡觉!”
——
安鱼信又在梦中见到了林二小姐。
林二小姐比上回见面时还要瘦,整个人可以用形容枯槁来形容。见自己翻墙进来,她讶然鲜活了一阵,从庭院中间的石台上坐起,复又焦急起来:
“不是和你说过,快带着你家人走,不要再来了么?”
“是呀,带着我家人走。”自己不动声色地看着满院寂寥的花木,朝二小姐笑笑,“这不还有一个么?”
林二小姐显见地愣在了原地,呆呆看着她。
“林二小姐。”自己一步步走向廊下那人,缓缓伸出了手,掌心纹路清晰,像是她们曾经一同走过的路。
她听见自己说:“跟我走吧。”
——
安鱼信醒得很早。
醒时总有一瞬是记得梦里之事的。她躺在被褥发了会儿呆,感觉腿有点麻,便寻思着翻个身。然一侧身,记忆就像从耳朵里往外倒似的,顷刻被丢个一干二净了。
安鱼信:……
玩游戏呢,没有npc就不触发是吧。
她用目光描摹林溪桥沉睡的眉眼,不自觉地想伸出手碰碰。她这么想,便也这么做,轻轻柔柔地覆手其上,抚了抚那条微弯的、细长的眉毛。
眉毛毛茸茸,像是江晋月家养着的那只粘人的猫。
林溪桥之前说“连你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何尝不是呢。林溪桥好歹还知道她去了哪儿,问了她大学过得如何,她却对那人过去一年多的生活一无所知。
她睡不太着,于是轻手轻脚溜下床去洗漱。从浴室出来时,却见那人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揽着被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电动窗帘已经被林溪桥按了开关打开,不甚热烈的阳光在被子上柔柔地留下它特有的标记。安鱼信脸上的水珠还没干,她随手擦了擦,便顺步走到床边,问:
“你醒了?”
林溪桥掩唇打了个哈欠,说:“好困。”
“怎么,又半夜捉蜈蚣了?”安鱼信问。
桃花眼对杏眼,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还不甚熟悉的时候。俩人想起那时在办公室前的对话,不禁都笑起来了。
“我搬到咱们那小区后就没捉过蜈蚣了。”林溪桥说,“就是有蛾子什么的。蛾子还好说,又不伤人,我就和它和平共处了。”
“但某次我们去崇城一中交流学习了三天,他们给我们安排了教职工宿舍。又恰逢梅雨季节,我们住的还是低层,这才是真正的灾难。”
“人脸大的蜘蛛就不说了,好歹是益虫,就让它蹲角落抓蚊子吃。蟑螂什么的也还算小儿科了。但某次雨后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一堆白蚁,扑棱着翅膀满屋飞,给大家吓得够呛。最后还是某位见多识广的大姐硬着头皮一只只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