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去之后,她独自在灯下坐了好 久:87book。com。回忆起跟沈鸿鸣相识相爱的点点滴滴,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那般相濡以沫、琴瑟和谐的两个人,如今怎么会成了这副局面!
原来,真的是她错看了他!可是,他又何尝不是错看了她呢!
云锦唇角泛起苦笑:他不懂她的!曾经以为他是懂得,却原来,他真的不懂!
她的骄傲是她活在这世上二十多年来已经封存进了骨血的东西。不是不能低头,不是不能忍受,只是——她更明白自己的坚持,自己的执拗:到底是因为什么去低头,去忍受!
爱情、亲情都是她视若生命的东西,为了这些,他的父母,他的亲朋,她都可以去接受、去包容,哪怕吃尽委屈!实际上,跟了他这么多年,生活虽然稳定安逸,但是,忆昔在家为女时,那是何等的恣意欢笑,那是何等的逍遥洒脱?
委屈的心甘情愿,付出的无怨无悔,她原以为他能明白,他会珍惜,却原来,那都只是她自己演出的一场自以为是的独角戏!
他在看着,欣赏着,评析着,不断颔首,不断称赞,却并没有参与其中!
于是,原本,她对沈鸿鸣还剩余的那一点点奢望和怀念,就这样在这一次次的冲突中,消耗殆尽!
虽然只见了孩子一面,她却放心不少。儿子个子长了,不算胖但脸色红润,衣衫都是他们在上海时,尚且不舍得购置的上好材料。可见,老太太真的是很疼这个孙子的!
也罢,也罢,就这样远远的陪着吧,知道儿子在哪里,知道儿子生活的很好,那她也就知足了!
只是对儿子的想念,却是永远无法消减的痛苦——经过日积月累,反而日益坚固,牢牢地攀附着她的心,日夜纠缠,不肯停歇!
看望儿子的事情,后来不经意间跟志强提起。结果,不仅把他气得跳脚,回去跟他爹娘说了,更把两位老人吓得一个劲儿念佛。后来更是再三叮嘱云锦,以后千万不能再这么莽撞行事了!
云锦后来也很后悔自己的莽撞,如果不是自己当时一时心急冲出去,后来沈府也不会对孩子加强护卫到如此地步——偶尔带孩子出府,沈家都是提前将附近及沿途全部检查控制起来,云锦根本连远远看一眼孩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些情况不是云锦亲眼见的,她后来去城里时,并没有赶上孩子出门。
可这件事在城里早就人尽皆知,已经成了众人口里惊羡的话题:“要说沈家啊,人家的那个排场!啧啧,一个小孩子出门都恨不能锣鼓开路、清水净街!人家那大孙子,沈家老太太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着嘴里怕化喽,啧啧,这是什么造化投的这个胎哟,这还真是命啊!”
云锦听着身边买糖葫芦的小贩一唱三叹的说着,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所以,后来云锦再来城里的次数也就少了。反正来了也是无用。
可是,今日……今日是中秋节!更是儿子的生日!
这样的日子,沈家上下对这个小主子,肯定是会更加上心,更加呵护!即便她去了城里,也是绝对没有丝毫机会的!
但是,忍不住!真的忍不住啊!
因为过节,前一天已经给孩子们放了两天的假期,云锦独自一人在学校里呆呆坐了大半天,到了下午,到底还是锁了校门,急匆匆去了城里!就算是只能远远的看着吧,至少在城里,也能让她感觉到,离儿子更加的接近吧!
当然,她是偷偷去的,走的时候不敢让时家知道,到了以后,远远躲着,更不敢让沈家知道!
那是沈家的街口转角处的茶楼,二楼最边上的座位,正可以看见沈家高大的门闱!
不知不觉中,云锦直坐到了日落西山!
这么长时间,云锦并不是一无所获的!茶楼里本来就是闲话家常最受欢迎的所在,沈家的排场,沈家小少爷的生日,都是今日茶楼里的热门话题!
静静坐着,云锦心满意足的听着他们谈论着沈家这位聪明可爱、上下通吃的小少爷。
“哎呦,你说人家这孩子,沈家的老爷太太怎么能不疼吧!独这一个孙子这就不用说了,难得这孩子他聪明啊!今儿这才四岁的生日吧?不要说什么五绝七律的了,三字经都已经背会了大半了,什么满江红、陋室铭,还有那个诸葛孔明的出师表,人家孩子张口就来啊!要不然沈家老爷怎么舍得摆下这么大场面的酒宴呢!不要说乡里了,县里的老爷听说都来了好几个呢!这怎么也是小少爷回来的第一个生日呢!”
“唉,我可听说,这个孩子可不是少夫人嫡出的啊!就算是长孙,到底子以母贵,现在虽然得宠,得到少夫人再生下个嫡出的孙子,将来可就不一定怎么样喽!”
“倒也是这个话,听说这个孩子的娘啊,因为出身不少,老太太就根本没让她进了府门!”
“怎么会啊?就算人家是小门小户的丫头,现在孩子都给生了,好歹也该给个名分,收个偏房啊!”
“诶,这话就不能这么说了,沈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就算是收偏房,那也得是干净人家的闺女,谁知道他这个娘到底是个什么出身,你们想吧,没名没份的,这孩子都给人家生了……”后面的话不用说了,几个人挤眉弄眼的已经笑做一堆儿。
云锦听着,倒也不觉得十分的生气。名声与她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了。再说,虽然他们当时在上海是有登记结婚的,但是,私奔的名号是抹不掉的——乡下地方认的是三媒六聘,他们当时那一纸证书,只怕在这里还不及一张草纸值钱呢!
何况,婚姻都已经不在了,谁还会去计较那一纸文书?是聘是奔,与她又有什么区别?所以,云锦听着这些,完全不觉得在意。只是担心儿子!
虽然有爷爷奶奶暂时的庇护,但到底不是亲娘,父亲又是软弱的性子,这样的安逸生活又能维持多久呢?云锦想起了那张高高在上、目光轻蔑的刻薄面孔——那位沈夫人看上去可不像是个良善宽厚的人哪!
坐着,听着,欣慰着,担忧着,等云锦想起该回村了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好在乡下地方,倒也没有宵禁关城门一说。
云锦心思全在孩子身上。也就忘了那些关于夜晚不走山路的警示。
一路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路上真的突然窜出来了两个嘿嘿冷笑的男人,云锦方才恍惚着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有胆子大的啊!”一个人毫不避讳的拦在云锦面前上下打量着,“唉,竟然还是个漂亮的小媳妇!”
“我看看,我看看!”另一个矮胖些的男人也迫不及待的凑上前来,待看清了云锦之后,两只小眼睛已经眯缝得快要看不到了!
“这不该着咱们哥儿俩运气好吗?”那个矮胖的男人说着就要伸手,云锦已经将手摸到了后腰上,那里藏着她贴身的匕首——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跟沈家起了冲突时,防身用的。
另一个年轻点儿的却一把拉住了矮胖的男人:“你先等等,问清楚了,上回狗子差点儿把前山四爷的侄女儿抢上山去,闹出多大的事儿啊,你都忘了?”
矮胖的男人一听,很是不舍的目光牢牢锁着云锦,手却是缩回去了!
那个年轻的男人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云锦道:“你既然敢这么晚进山,手里应该是有‘芯子’的吧?拿出来给我看看是哪个山头的!”
云锦退了一步,稳稳心神。暗自思量着,看来志强没有说错,就算是土匪,大部分乡里乡亲的也不会太过猖狂。这个所谓‘芯子’大概就是他们类似的信物之类,以便相互之间的辨认!只是,自己哪有什么‘芯子’啊!
“怎么没带?”那个年轻人看上去颇为谨慎,略一思索,又问了一句:“那你说说谁给你留的‘芯子’也行!”
云锦脑子转到飞快,却实在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虽然来了时家村好几个月了,认识的人却不过就是村里村民和外村的少数几个学生家长,她哪里知道该报谁的名号,这会儿才能救得了这燃眉之急!
一时犹豫,那个矮胖男人已经不耐烦的吵嚷起来:“你发什么楞呢?你是哑巴啊?听明白我的话了没?”
云锦又退了一步,那个年轻的男人却已经敏捷的跳到了云锦身后,挡住了她的退路:“嘿嘿,虎子哥,看来还真是咱们的运气,真捞着一个身家清白的宝贝了!”
那个矮胖男人眼睛一瞪,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板牙,接着一只大手就抓了过来!
云锦早有准备,不退反进,手从后腰一挥,锋利的匕首划过一条白光,直冲那男人的手掌扎去!
云锦早就做好打算,杀人她是不敢的,但是,这会儿要是手上稍软,就是给自己埋下天大的祸患!所以,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