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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我?”盛兰溪只管笑着。
雪兰一努嘴,“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哪有进嫂子门就坐正座的?还有没有个上下尊卑了?”
“哟,给你几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盛兰溪起身来到雪兰身边,开始拧着雪兰的脸来,“你难道没听说,‘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么?你指望我的地方可多着呢,还不先来好好拍拍我的马屁?”
雪兰笑着拉住了盛兰溪的手,扯着她的手一道坐在小炕上,雪兰这才道,“好了好了,别再闹了,我嫁进来了,就知晓你会取笑我呢。”
盛兰溪环视下四周,笑着指着多宝格上的红瓷,“你可瞧见这气派了罢,父亲待大哥和你可真叫好呢。”
盛兰溪这句话令雪兰想到了盛信炎,雪兰抬手打发走丫头,见洛璃和南月守在门口,这才道,“我才刚嫁过来,许多事都不清楚呢,正想问你呢。”
盛兰溪扬着脸一笑,颇有深意的看了雪兰一眼,“你可知晓我为什么来的么?”
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是手帕交么?
到了口边的话一顿,雪兰没说出来。若是真如自己所想,盛兰溪何故再问一遍呢?难道是……
“是大哥巴巴叫人请我过来的!大哥说,你刚嫁进来,家里的许多规矩不懂,若是没人提点你,怕你吃了亏。”盛兰溪说着拉住了雪兰的手,“你瞧瞧,我大哥有多在意你,凡事都替你想到了,他从来可不是这样。”
雪兰想到了回首一笑的盛信廷,低头抿嘴笑道,“那就请大妹妹讲给我听罢。”
盛兰溪坐在小炕上便把府里她知晓的事,都讲给了雪兰听。
夫人是山东鲁氏门的嫡女,鲁氏一门皆人才,除了武将就是文官,满门名声也极好,男儿女子皆识字。鲁氏嫁于卫国公,育得一子一女。次子盛信炎在读书上并不出众,但好歹是个进士,现在在庶吉士馆里行走。次女盛惠溪身子一直不大好,因为弱身子,所以只在腾铃后面的一个小院住着,往来腾铃阁也最近。
盛兰溪说着,腼腆着一笑,低头看着手指,“家里还有就是我的姨娘了,我姨娘当初是母亲身边的丫头,姓段。父亲再没有妾室了,府里的人倒也是清静的。”
雪兰轻轻的点点头,“那今日怎么没见姨娘在?”
盛兰溪眼里闪过一丝忧愁来,“我姨娘感风寒了。”
“严不严重?可请郎中来瞧了么?”
盛兰溪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娘说不用,吃些姜汤水就好了,就是身子倦,夫人开恩便免了她的规矩了……”
雪兰总觉得盛兰溪话里有些未尽的话,她也不好追问,又说起别的话来,“母亲是管着庶务的,我瞧着母亲也是极精明能干的人。”
盛兰溪牵了牵嘴角,低头揉起自己的衣角来,“母亲其实……是蛮厉害的,府里的管事媳妇都怕她……”
看来你也是怕她的罢。
雪兰看得分明,却不好说出这话来,她扣住了盛兰溪的手,“我还没去过你住的园子呢,今日你就在我这里用午膳罢,过几日我去你的园子里做客去。”
盛兰溪这才高兴起来,“那赶情好啊,我正想尝尝大哥新请回的厨子到底做得有多好呢。你可能不知晓,大哥平日里最是不在意吃穿之人,你瞧着他常穿黑白衣衫,其实不是他有多喜欢黑白色,而是他懒得换别的颜色。可是现在你来了,大哥忽然在意起来了,什么事都在意,连个厨子都请了听说是会南北菜系的大手呢。”
雪兰听了盛兰溪的话,一直甜到了心头,心里却暗嗔起来:盛信廷这个家伙……
雪兰扬声吩咐门外的洛璃去小厨房里说上一声,盛兰溪嘻嘻笑着吃了一旁的蜜饯。才吃了一颗,盛兰溪就叫了起来,“大哥到底有多偏心呢,你房里的蜜饯都是南城巷里的最好的那家!让次我叫他买,他一个劲的推脱,现在可好,竟然送到你面前来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暗隐
雪兰从没留意到蜜饯上,经盛兰溪这么一说,她才看到,果然蜜饯似乎和别处的不同,单单是色泽就可见光亮诱人,瞧着就知晓不是普通之物,更不用说味道了。
雪兰只得用饮茶来遮住自己轻笑的双唇。
从吃果子到用午膳,盛兰溪一个劲的在说盛信廷偏心。这个比自己那里的好,那个也比自己那里的好。
雪兰听得腻了,歪在小几上拨花生,“行了行了,戏做多了就不像了。子晏待你那么好,书都帮你亲去挑去,我就不信他没给你买?”
盛兰溪似乎被人点中了要害,先心虚的笑了两声,才信誓旦旦着道,“不过那个厨子可确实是大哥费力请来的,你可不能不领我大哥的情啊。”
“知道了知道了,”雪兰笑着答应下来,“你且放心罢,我会领他的情。”
盛兰溪在雪兰这里又闹了一会儿,就回自己的园子去了。
雪兰待到盛信廷回来用罢晚膳后,才悄悄的把心里话问了出来。盛信廷似乎早料到雪兰会问一样,他挑起眉来,转身笑道,“你难道今日没问大妹妹么?”
雪兰扭身一笑,用帕子轻轻的擦着刚洗过的长发,“我没问大妹妹,关于你的事,我只想听你一个人说。”
盛信廷走到雪兰的身旁,在铜镜里看着雪兰光洁的脸颊,抬起手臂就把雪兰抱到床上去了,吓得雪兰惊呼了一声,“好端端的要做什么?”
盛信廷搂着雪兰靠在床头,“兰儿,你对我的信任,让我觉得待你便是最好,也不够……”
雪兰安静了下来,倚在盛信廷的臂弯里听他娓娓讲起他生母的事。
“我从没见过我娘,我娘生下我之后就亡故了。我其实知晓得也并不多,只知道我娘是个穷苦人家的女儿,父母双亡,被族人卖去青楼,在半路上我娘被过路的父亲买了下来。后来,当时父亲还未娶母亲,就把我娘带了回来。”
盛信廷说着,低头吻着雪兰的青丝,“你是不是在想,按道理说,父亲该顾忌着母亲,信炎该比我大是么?”
雪兰不语,指尖轻轻摆弄着盛信廷修长的手指。盛信廷看着眼前如削葱般的手指,心头微荡,“其实这就是父亲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的原因……本来,这事我不该说给你听,这也是我长大后父亲才告诉给我的……”
雪兰听出盛信廷话语中的一丝苦涩,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只见盛信廷的头微微转向一旁,目光落在不远处托泥香几的足脚上。
雪兰的心一沉,这其中大概有些令人不耻的事,所以盛信廷也觉不能正视雪兰。雪兰原本摆弄着盛信廷的手,忽然一转,扣住了盛信廷的手指,“其实,我并不想知晓此事。发生过的事,都已是过去了,你我都没那个本事去改变过去的事,倒不如好好想想未来。”
盛信廷的胸口半松过,手指也不似刚刚那般僵硬。雪兰捏着盛信廷的一根手指,轻轻的摇了摇,“回门的事,还是你来打理得好罢。”
雪兰故意避开了秦氏的话,提到回门的事上,盛信廷心里是感激雪兰的。他笑起来,“我定然不会丢了盛奶的面子。”
“只怪你从前送的东西太好了,”雪兰嗔了盛信廷一眼,“这次回门拿得礼薄了,显得对他们怠慢了,若是厚了,我们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盛信廷刮了雪兰的鼻尖一下,“才嫁过来,你就心放在我这边了?不愧是我娶进来的贤内助。”
两个人再不拉秦氏的话,说起回门的礼单来。
说着说着,雪兰发现盛信廷不再说话,她转过头去看时,盛信廷正支着头望着自己。他的眼里全是化不开的浓情,叫雪兰双腮瞬间染上了红霞。
“看什么?”雪兰推了盛信廷一下,动作是极轻柔的,盛信廷的身子连晃都没晃动一下。
“看你……”盛信廷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来,“很美。”盛信廷说完,身子靠了过来,头抵在雪兰的额头上,四目相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