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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的江研特别热闹,没有四月烂漫的江花,天上却满放了灿烂的烟华。
倾尽冷艳,无痛无伤不成章。
苏锦凉只顾着跟他走,忘了要回头看,她只记得那些“砰砰”的声音,像心跳的声音。
像心动的声音。
他们坐在津渡桥旁的小酒楼里,顾临予点了一碗姜汤,端上来时自己先拿了,蹙眉吹了一吹,觉得不烫了才端给她。
她头发有些湿,但是一点也不狼狈,轻巧的鬓发贴着清秀的脸,很美。
他端给她:“喝了。”
她听话地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抬手
69、63 天涯心事少人知 。。。
抹了嘴巴,又端给他:“喝了。”
他皱了皱眉,复而笑了,接过来一饮而尽。
这里是江研,这里有无边江花,有轻梦乌篷,有莲桨残荷,是她念了好'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久,要同他一起来的地方。
有许多许多都未来得及如她先前所想一一去看看,可她还是觉得实现了。
跟着他走,便实现了。
他牵着她在回去路上走了好'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久,她才想起来问。
“顾临予,你开始在莲花灯上写的什么?”
顾临予抬头望见了那照人的清辉,微启了薄唇:“你看,月又快要圆了。”
苏锦凉亦仰头看,地上拖了两条长长的影子,静静叠在一起。
“良辰,美景,佳期。”顾临予收回视线,神色微微变了变,继续笃定向前走,“我写的那句话你很熟。”
“恩?”
“但愿人长久。”
顾临予,很久以后我都会反复想这天晚上你念这话时的语气:平静,自然,像在陈述一个既成的事实,没有波澜。
那时候的我听得满心欢喜,喜得什么……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我差点就要以为一切都能这么顺其自然地长久下去,你,我,我们。
我太欢喜,欢喜得忘了在长久前面还有一个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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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行到院门的白墙时,苏锦凉才看见那门开了,院里露出两点灯光,烘亮门口立着的那人,一身华白,清水折扇,身形修长。
她被顾临予牵着,忽然有点心虚,轻挣了一下,他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今晚江研镇上很热闹。”卫灼然摇着折扇,笑意沉沉道。
苏锦凉点头:“我们也刚从外边回来。”
“不早了,卫兄也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早。”顾临予经过时颔首轻道,也未多作停留,片刻就拉着苏锦凉进院了。
榆树影在白墙上投下哗啦啦的斑驳,他们站在那一丛摇晃的阴影里。
“自己换身衣服,头发擦干,早些睡。”顾临予立在门口,视着苏锦凉道。
“恩。”她顺从地点头应了。
顾临予心里动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有些湿的脑袋,轻声道:“今后若是一直都很好……就一起走。”
她惊异抬头,话还未出声就被他打断。
“进去吧。”
她紧合上门,靠在那树影婆娑的纸糊门窗上,睁大了眼睛,轻张着嘴,胸腔起伏不定。
他在门外静立了片刻,微敛了眉,转身下阶回房。
“顾兄留步。”
风淌过庭院,除了冷意未留下半点痕迹。
顾临予停下步子,转身,看着他淡道:“何事?”
卫灼然收了折扇,清润淡笑:“有一二事叨扰,烦请顾兄借一步说话。”
水洼低聚,燕巢泥暖,木门上那张红彤彤的门神符今夜被雨洗到了地上。
这一夜,千里潇湘葡萄涨,人解扁舟欲去。
两道修身颀然对立,映着清水潮潮,长影静默。
远角寒楼,有幽幽的笳声间或入耳,和着一两下拍板,长路凄静。
他沉声在对面质问:“禁军围缉,暗刺布阵,劳驾这般大的阵仗,敢问顾兄究竟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真是卡得我太销魂了…………
下章亲爱的燎哥华丽丽要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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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64 事如春梦了无痕 。。。
晨光熹微,清波江面上撑开一蒿,细线水纹浅浅,离人渐远。
江研蒙在薄淡的雾里,悠静小镇还未来得及苏醒。
卫灼然坐在篷中于众人谈笑间回望,看见一洞深幽外的明亮天光,她湖蓝的背影与白墙青瓦融在一起。
苏锦凉立在舟尾眯着眼睛,心中有一份言不明的惆怅与难舍,顾临予替她披上一件衣裳,语气轻和:“还早,天凉。”
她回笑一下,复又续凝着,白云低浮,清幽大宅渐远不见,只隐约眺得白榆一顶翠华。
她忽然很想最后亲近会这小镇,俯身蹲了下来,舟随水摇晃,有小阵晕眩。
她和水挨得那样近,清楚地看见白雾漫开来,水底枕着千年好梦。
他们也是一个梦,吴门到长安,这梦走了一半。
尝过云山上的清茶,睡过许多张质地不一的床,她在那些不同的床上自己也会做一个梦。
她又梦见他们睡在渔村简陋的仓房里,有海风和墨鱼的腥气。枕在满丛稻草上闻,竟然会觉得香,她透过枯暖的稻草,满目都溶着温甜的黄,披着几件锦衣便能沉沉睡过去。
梦里有人附在耳边说话,声音清远:你走了这么久,可知情字何解了?要与谁携手长行呢?另外那人又当如何……
她心里压了好多的话想要答她,却不知怎地通通说不出口。
心绪不宁间,有只手轻轻环上来,放在她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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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苏锦凉难得起得早,神清气爽地洗漱完了,从枕下抽出弱水给的“每日运势宝鉴”,于夏之还未清醒,睡眼惺忪地瞧见苏锦凉又喜滋滋地捧着那小袋子看来看去的,她不禁出声:“今日是又要撞桃花还是要拣钱呐?”
苏锦凉回过头来的神色有些琢磨:“是要碰故人。”
于夏之困倦双眼登时亮了:“难道又是alexr?”
上一次捏到这张白色签纸时是在婺源,他们在满目黄黄绿绿的田里走,风吹得人心舒畅,走着走着,就见到前边扛着把剑走得极其浪荡不羁的身影。
苏锦凉眼睛一眯一亮,脱口而出:“王八蛋!”
黑色身影一滞,扛着剑极其江湖派头地慢慢转过身来,低下些许头,露出两只眼睛在墨镜上沿看她:“你叫我呐?”
一只拳头毫不客气地挥了出去,墨镜又回到了苏锦凉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