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回城——”
“……鸣金收兵!”
副将咬咬牙,夺过帅旗,回身就往校场撤去,其余的兵将们见了,也都追随他而去。好在蒙古人作战向来勇猛,此次并未有兵将战死,只是伤者居多。众人速速退到校场后便紧闭城门,只待援兵来到,好生杀他个回马枪,以雪耻辱!
这里如何在紧急之时退兵暂且不提,只说赵心玉,都说女人发起怒来的时候更甚于男人,这着起急来也是一样,只见她所乘的马儿一路飞奔,不时便到了襄阳的外城,见马儿已经出了汗,便忙忙地在小驿站处换了一匹,又向城内奔去,动作之快,便连驿站的小童都不知是谁换走了马儿,只当是有什么夜行的要紧之事,好在留下的这匹马甚好,也就没有多问。
第三十二章 疾驰回城搬救兵
且说在内城大帐之中的忽必烈,因方才在议事的时候就隐约听见远处有嘈杂之声,便派了人去打探,这会子人还没有回来,便同景王爷下起棋来,边聊边等。
景王爷道:“大汗近日可是没有愁眉了。我不懂得行军打仗的战术,只盼攻下临安之时……”
忽必烈伸出手来打断他的话,笑道:“自然依你之前所说,只是,我也要提个条件。”
“大汗请讲。”
忽必烈眨了眨眼睛,竟像小孩子般地:“玉儿是你亲生,又为我的义女,我们自然都想着她的终身大事,不知你可中意……”
“那孩子的脾气是爆了些,”景王爷一句话说中忽必烈的心思。
忽必烈愣了愣,适才明白,随即笑了起来,景王爷也是笑而不答,看来两个人早已知晓其中的答案。
这里正在笑着,忽只听得门外由远至近传来一叠声的长喊:“父汗——爹——爹呀!父汗……”
“玉儿回来了?”忽必烈有些吃惊:怎地回来也不派人来说一声?同时又很是高兴,便要派人去将她迎了来。
不料被派去的人还未及出门,就见先前被派去打探城外消息的人回来了,还没开口说话,赵心玉已经一步跨了进来,却一个立不稳,“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怎地这般不小心?”景王爷皱皱眉,欲上前扶起她。
忽必烈伸手拦下了,笑道:“既是大元的公主,血都流得,跌一跤又如何?让她自己起来罢。”
说着话时,赵心玉早已“噌”地一下站起,连身上的土都来不及拍去,一步跨到忽必烈面前,抓住他的胳膊死劲儿摇着:“若不派兵,便来不及了!”话说到此,喉咙突然觉得干渴起来,一路飞奔的她早已受不住这般颠簸,剧烈咳起来。
景王爷心疼地给她递过水去,问道:“何事?”
赵心玉一气喝了一盏水,方觉得好了些,这才觉得顺了气,方忙忙地将杨思如何偷袭、赛罕如何被俘的事情说了一番,末了,双眸之中已是含泪:“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如何来不及!”忽必烈立时虎目圆睁,吩咐那可儿,“快去喊了卜远和韩忱鹳来!”
“是!”
那可儿才要出门,景王爷却沉声一拦:“慢!”
赵心玉急了:“爹!如何慢得!就算您不喜欢他,也不要见死不救罢!”
“你这丫头说话又是这般没边没沿!”景王爷紧皱着眉头,随即转向忽必烈,“大汗,还是派图那去的好。”
忽必烈道:“这又不是救别人,派他去,恐有些不放心的。”
景王爷笑道:“大汗请放心罢,这孩子的脾气虽爆,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大汗终日忙于战事,自然不太会注意到这些。他既为大元的远征将军,便要为大局着想,不会为儿女情长误了事的。若然如此,玉儿也不会中意与他。”
赵心玉又急又羞:“爹!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些话!”
忽必烈听得却是频频点头,随后吩咐那可儿:“还是叫图那来罢。”
图那自追随忽必烈从草原征战至中原以来,除武功及兵法大有长进外,摸透人的脾气秉性的功夫也是长了不少,见大汗的那可儿深夜来请自己到大帐,必是有要紧的事,便也不多问,连简单的一句“何事”都没有说,披了披风便出来了。
“图那拜见大汗、王爷……公主?”图那才行了礼,抬起头来,却见赵心玉竟也在此,心下又惊又喜:惊者,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她也不肯回来的;喜者,猛地见到日思夜想的人,难道不该喜么?于是又惊又喜之下,竟说不出话来,只是痴痴地看着。
赵心玉急切地上来抓住他:“有事情与你说!你现在……”说着顿了顿,转过身去急道,“父汗,还是您来说罢!”
忽必烈笑道:“你怎地这会子说不出话来了?还是见了他太高兴?我也不与你争辩……图那听令!”
“在!”
“与你精兵两千,速速去校场城外营救赛罕!”
“……图那领命!”图那顿了顿,领了命,旋即站了起来,奇道,“怎地前阵子还好好的,这会子就……”
赵心玉拉住他的胳膊就向外走,急道:“我也同你去,路上我自会细细与你说!”
“行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哎,哎……”
图那话还未说完,拉住自己的人儿却早已跑了出去,想来是去准备了。图那虽领了命,也晓得大将的性命马虎不得,可他不知为何见了赵心玉这般焦急,心中就有些不快:莫非这些日子以来赛罕对她说了什么?可依赵心玉的性子,想到什么便会飞快地说出来,面上也是能看出来的,这会子却连个字也不吐。
想到这里,图那这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些。难怪忽必烈和景王爷都觉得他脾气暴躁、有些太过傲气,想来也不是没有依据的。
“快快,弓箭手多带一些个!那边的顽石也要装些!云梯不必多带,又不是攻城……”
图那才来了精兵阵中,见赵心玉已经在那里指挥了,听着对方的话儿,心里也不禁赞叹起来:休看她是个女子,原来这行军打仗的事情她还是知道得不少的,应只是情况急切了些,便想不到要一一说出来。
“你怎地都安排了?”图那策马来到她身边。
赵心玉也不去看他,边指挥着众人边说:“我先你而到,自然先安排了,若是等着你,岂不是要晚一些?那个杨思是和赛罕‘结拜’了的,如今见自己的‘结义兄弟’竟然是蒙古人,还肯放过他?若不快些,岂不是要失了一员大将?”
“只有这些么?”图那下得马来,直直地看着她。
赵心玉愣了愣,继而转身道:“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便是有,也是你自己想的。你怎地从来都不会哄我高兴?还恁地不信任我……”正说着,恰巧一阵微风卷过,带起来地上的尘土,又巧人儿的一双眸子瞪得老大,一粒灰尘便不识趣地飘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赵心玉顿时觉得眼睛痒痒不已,便伸手去揉。
图那向来不懂得女子的心思,这会子才说了不中听的话,又见对方伸手去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