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出淤泥而不染。你的名字里不正带有‘莲’字吗?相信你也与它一样。」
殷末莲赫然睁开眼,震动了一下,不知该说什麽。本不屑受到别人的安慰,也不屑别人的关心,但此时,锦轩说的话戳进了他的内心。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相信我说的话,尤其是这一句。」锦轩冷峻的脸上逸出怜爱的笑,「你就像一朵白莲,又何必再去许那些渺小的愿望。」
这番话真是好听,好听的直捣人心。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锦轩温柔地看着他,将他轻轻的从水中抱起,干擦身子,放到床上。
殷末莲微微挣扎,锦轩拿起被褥,盖上他的身子。
「一冷一热,泡的太久也会伤身。」
在锦轩的目光中,殷末莲有些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还是觉得我不怀好意吗?」锦轩知道殷末莲对他撤下了第一道防线,迳自道,「从今天起,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殷末莲愣愣地看他,说不出话,曾经他想过要找一个人依赖,可他身处皇宫,除了曲吟,再无亲近的人。如今有人主动让他倚靠…
不等他的回答,锦轩决定给他更多时间慢慢思虑,「天色不早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他的身影没入飘雪中,在朦胧的细雪内显得飘忽。
照顾?多温暖的一个词……
殷末莲坐起身,望着窗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仍无法收回目光……
☆、9、输得不服气
肌肉有些酸疼,头强烈的昏沉,殷末莲躺在床上感觉很不舒服。
曲吟站在床边照顾他。
「…」喉咙好痛,殷末莲 疲惫地看着他,这是怎麽了?他一觉醒来,怎麽人变得这麽难受了。
曲吟解释道,「主子,您感了风寒,昨夜发烧了。御医说了,您这几天都不能下床。」
殷末莲点点头,难受的不想说话。
「主子,昨天怎麽会不小心落水的呢?冬天的湖水有多冷啊。幸好现在没事了。」曲吟觉得他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却是状况不断,总要出点事。
殷末莲勾起一抹自嘲,如果可以,他真想被湖水淹死,可惜,老天不允许,偏偏要让他继续活着。
「主子,我知道您心里是怎麽想的。既然不能改变,为什麽不随遇而安呢?」如果主子少触怒皇上一些,说不定还能在宫中得势一些,占有一席之地。
但殷末莲 一想到要在後宫里暗度馀生就觉得可怕,说得难听一点,他要被囚禁在这里一辈子。
殷末莲无法说话,喉咙痛得好难受,脸色煞白,最後忍受不住地闭上眼睛。
「主子,您没事吧?」曲吟急的上前摸向他的额,发现烫的吓人。「呀,主子您怎麽又烧起来了。我再去请一趟御医。」曲吟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殷末莲 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想出声叫曲吟不用麻烦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任他跑远。
「怎麽病成这样?」突兀的男声忽然响起。
锦轩拧着眉,看着殷末莲 受到病痛的折磨。他以为经过一夜,又泡了热水澡应该没事了,谁知,看到的是殷末莲 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曲吟匆忙地领来御医,当他看见床边站的人时,愣了一下,慌忙向锦轩请安。怎麽也没想到文宣王此时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见过王爷。」御医也下跪行礼。
「都起来吧。」锦轩命御医为殷末莲 诊断。
御医不敢马虎的为殷末莲 把脉。
「殷公子染了严重的风寒,所以病情比较重。吃几天药,驱驱寒,注意保暖就好了。」御医写下药方,交给曲吟去抓药。
曲吟准备退下,被锦轩叫住。
「好好照顾他,我明天再来的时候,要看到他已经退烧了,明白吗?」锦轩仍皱着眉,心疼的想他赶快好起来。
「是,奴才一定尽心尽力照顾主子,让主子早点退烧。」
「恩,下去吧。」锦轩淡淡搁下话,这才转身离开。
曲吟以最快的速度煎了药,然後赶回房,扶起殷末莲 ,拿了外袍披在他身上。
「主子,喝药了。您得快点把身子养好。」曲吟谨遵锦轩的吩咐,念叨着。
殷末莲 捧起汤药,凝视着黑乎乎的药。可眼前浮现的是锦轩儒雅的面庞。
阳光穿过精致的窗格,映照出寝宫内的景象。
殷末莲因落水染了风寒,一连两日都待在寝宫足不出户。
闲来无聊,殷末莲拿着一本棋谱,摆了一盘棋。他看着棋盘上势均力敌的黑子与白子,思索着该动哪一枚棋子。
「这盘棋根本无解,是个死局。」淡雅的嗓音从他的头顶响起。
殷末莲 抬头,锦轩正盯着他,不由得一愣。
「今天兴致这麽好?下棋吗?」锦轩迳自在他对面坐下,收起棋盘上的黑白子,放入钵内。
之後,锦轩先行,先落下一枚黑子,打趣说,「我也无聊,陪我来一盘吧。除非你不相信我的棋艺,不愿跟我下棋。」
「我怎麽敢嫌弃文宣王的棋艺。」殷末莲看了眼他落子的位置,毫不犹豫地执起一枚棋子落在黑子旁。
锦轩胸有成竹,紧挨着黑子落一枚黑子。
殷末莲有点好奇,他的下法与众不同,并不急着堵自己棋子的路,也不急着包围自己的棋子。这是为什麽呢?
殷末莲再次在将棋子落在锦轩的黑子旁。
「你倒是循规蹈矩。」锦轩抬眼道,「可是太过守旧,容易被人一眼看穿你下一步会走哪里。」
「是我棋艺不精罢了。」殷末莲没想到他又看透了自己。
「我话还没说完。这盘棋只是表面,其实你暗地里心思缜密。」锦轩笑笑。
殷末莲心里诧异,顿了顿,眸光微闪,「你多虑了,我棋艺真的不精。」
锦轩摇头道,「听过一个词叫‘孤掌难鸣’吗?」
一席话,说得殷末莲 哑口无言,锦轩果然看穿了他,看的透彻无比。
沉默了一会,殷末莲 决定大胆试探锦轩究竟洞悉了自己多少。
「我身为前朝太子,怎麽可能会甘愿臣服在锦陌御的脚下,被囚禁在这里?」
锦轩微笑,「我们是朋友对吗?」
「对吗?」
锦轩拿起一颗黑子把玩,继续道,「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对你说这些肺腑之言。你的确有些小聪明,可惜做事不够狠绝,也太过犹豫。这是你致命的缺陷。」如果殷末莲做事够狠够绝,以锦陌御来幽水阁的次数,他可能没有机会报杀父灭国之仇。
殷末莲垂下眼帘,掩饰自己,「你觉得我需要什麽野心来做狠绝的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锦轩又笑道,「我又没有那些神通广大的本领能看透你的心。」
殷末莲总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话中别有深意,却又找不出这番话哪里有问题。
一言一语间,棋盘上已经落满了无数的黑子与白子。锦轩轻笑着落下一子,说道,「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