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夫人进府的当天,七夫人便闹了一通。 只是从那之后,纪老爷再也没来过她院子。 开始时七夫人还觉得委屈难受,不过后来心情便渐渐平复了。 不是她想通了,而是… 芭蕉叶的方向传来一声咳嗽,一听便是刻意而为之。 倒春寒的一场雨刚落尽时已是四月中,早间和风带了暖意,悄悄弥入峄城。 峄城首富姓纪,年过半百,妻子虽死了有些年头,自己却是个玩得花的,已纳了有八房妾室。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天晴又逢六,纪老爷便纳了第九房。 一早天还未亮,小轿便吹锣打鼓地被迎进了纪府。纪老爷喜得合不拢嘴,好酒好肉地在前院招待往来宾客。 有热闹的,便也有受冷落的。 七夫人沉寂如死水的眸子因这声咳嗽而掀起波澜。 她四处 后院里的七夫人正望着窗外的芭蕉叶出神。 她原是兰陵郡一花楼的头牌,去年纪老爷去兰陵做生意,见着她后便挪不动步——虽说白白胖胖的纪老爷本就不怎么好挪步,反正他喜欢这好模好样的头牌就是了。 一个图色,一个图财,凑到一起不祸害第三人倒也罢。只是纪老爷哄她时信誓旦旦说要她做续弦,哪知来了峄城后却让她做了他的第七房夫人。 也罢,她心里想,七夫人就七夫人吧。到底纪家富庶,忍一忍,倒也不是不能跟他过。 最可气的事儿来了,没过俩月,纪老爷又弄来了个老八。 七夫人手忙脚乱地将纪二摁去衣橱子里,将人藏好了,才敢放声吼:“谁?哪个贱婢进来不带吭声的?!” “嗳——是我!”一道清脆响亮的女声带着笑意传入七夫人耳中,“我是东街酒肆的伙计,可不是什么贱婢!” 七夫人拢好了衣裳,半开了扇窗户探出头去 看,见院子里站着抹纤长的绀青背影,乌油油的发用蓝头巾编了个长辫盘了一圈,被一根粗糙木簪固定在头顶,露出的一截脖颈又细又白,能看出是个年轻的姑娘家。 那姑娘没回头,只是看着地上打碎的两坛子酒,又是难过又是惋惜:“哎,这可怎么办。打碎了一两二钱酒,开春到现在白干。” 张望了一番,见院里被她打发走的几个小婢还未回来,便高高兴兴地敞开了门。 一道男子身影迅速闪进房内,将七夫人一把搂在怀中。 “紫云…”男人拥着她,唇齿抵着她的额头,正热切地唤着她的名字。 七夫人不甘示弱,使出浑身解数来,勾着他的颈子拼了命地挺胸朝他怀里拱,光瞧那劲头怕是不吃了他不算完。 “二公子…”她在他耳畔呵出一抹甜腻香气,“你怎么才来…” 二公子狠狠地捏了下她腰间肉,喘息着道:“老爷子摆酒,我走不开,叫人传话说大哥腿疼,他这才肯放我出来…” 同她偷情的不是别人,正是纪老爷的二儿子纪仲崖。 此人虽不学无术,好四处拈花惹草,可毕竟正值青春,比年过半百的纪老爷强了不知多少。 花楼来的艳娘同这纨绔浪子扎堆,便如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这也是为什么往日性格火爆的七夫人在失宠之后却日渐温顺的隐秘缘由所在。 墙刚糊好,石砖还未砌进去,便听见院子里头噼里啪啦一阵响,给这对野鸳鸯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