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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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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说:“那一瞬间,我看着她跪在地上,抱住你的骨灰盒撕心裂肺地哀嚎着,与伯母哭作一团,突然有了真实的痛感,所有麻痹的感官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他跟魏少讲:“在这之前,我都没有感觉。我真的试过,手里纂把剃须刀片,差点割断神经,血一直流到地上,可我就是不知道痛。科妮的话终于让我知道了痛。三天后,就是你的葬礼。终此一生,我都不会忘记那个日子。阳光怎会那样的明媚?天空怎会那样澄清碧蓝,那样清新……”

听着丹那句“那是你的葬礼呵,大哥,怎么会这样?没有阴天没有下雨,电视里不是常演悲痛的日子总是风雨大作,那是你的葬礼日,它居然给我晴天出太阳……”,无人知道正面对着丹的魏东平是什么样的表情,可即使是不曾目睹过四年前那个哀恸场面的我,鼻梁上也如同挨了记重拳般的酸涩难过,其他的人,无论是之韫叶达,还是荣、道格和泰,都已红了眼圈,双目潮湿。

“葬礼后,我一直没法睡,荣每天都陪我,可他也常瞪着眼睛到天亮。一日复一日,我渐渐想到了很多事——好象,整件事是怎么发生的、警方是如何调查处理的、是什么人将噩耗第一时间会知了家里和叶达,又是谁一手安排的火化、下葬诸事……这些,我理应知道,却又统统不知道。我问过荣他们,他们与我一样都不知道。

“大哥,”丹讲:“你们总说我敏感。但我发誓,那时我真没疑心。当初我那样失常,事情交给我还不如交给别人妥当。”

他与魏少道:“我介意的是另外一些事。”

后者平静地问他:“那是什么?”

“我记起一些的车祸发生时的细节——当时你的车翻滚摔出去,我们自历居冲出来,拼命拉住要扑上去的之之。我清楚地记起,自己曾经对牢之之大吼——太危险,车随时会爆炸,不要去。之之一直在挣扎,她一直在叫‘他没死,我知道,东平不会死,让我去,我们得帮他!’近乎疯狂,直到她挣脱我,我才追过去。”

“有什么不对么?你也说过——太危险,车随时会爆炸。”

“当时不是没有时间,我却没第一时间对在车里的你加以援手。”

我愕然——时至今日,往日导致将车祸与圣…拉琪尔斯相关联的种种凿凿“疑点”早已被斥之为无中生有的无聊八卦,但又有谁会想到,此时此地,我竟会从丹自己口中听到这样的坦白——连他自己都承认,当初没有第一时间对嵌在车里的魏东平加以援手。

为什么?当时不是没有时间的,为何他却没在第一时间对他情愈手足的大哥加以援手?究竟是何种心理使他在魏东平生死一线之际,没有第一时间地扑上去,拉他一把?

我脑中迅速列出那场车祸所有的背景和资料,排列所有可能的理由……当然是有理由的,丹那样敬爱他的大哥,怎会故意对他见死不救……但排列再排列……三秒种过去,我鼻尖冒油——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至少无法替丹找出那个客观的理由。

关键就在那句“当时并不是没有时间的”。

这的确是只有他自己才心知肚明、四年多来绝无第二人知晓的细节,也是他这些年来日日夜夜扪心自问的疑题吧!我的心似被只无形的手大力绞住——事实上,倘若连丹自己都无法找到合理的答案,一直耿耿于怀,那么还能有什么样的解释?谁能回答?谁能?

下一秒钟,我在魏东平口中听到那个理所当然无可辩驳的答案。

他不假思索地说:“事发突然,谁知是否还有针对你们几个的后续袭击,我已中伏,这种时候你就要顾着所有人,而且很可能就是对方下一个最重要的目标,自然不能莽撞冲动。”

是这个无可辩驳的肯定回答令我隐隐发寒的心房顿时回暖。

谁说不是呢?谁说不是?

我暗暗吁一口气——陈栋尧,这么简单的事,居然想不到?

可丹却还坚持道:“但是之之冲过去了,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我竟然抓不住她……”

他大哥奇怪:“她不知轻重,难道你还想跟她看齐么?”

丹的声音明显滞一滞,过了会才道:“之之扑上去,雪儿毫不犹豫就跟上。”

“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这对恶魔二人组,若之之放把火,雪儿就必定是那个火上浇油的人。”魏家大少的语气渐渐不快:“我可以跟你打赌,她跟着之之跑绝对只是条件反射,雪儿根本不会真的明白当时状况有多危险。”他说:“先前你说车祸后反应失常,我还不怎么信,现在倒是真有点明白了。你是怎么回事?越活越回去了?这种事还用多想?居然还一本正经的放心上?”

丹轻轻讲,“雪儿跟着之之扑过去,荣硬是拦下她,却不假思索地跟着我一起冲上……”

这一次他没能把话说完,便被他大哥打断。

“荣?!呵,阿荣,我都不晓得该怎么说他!这家伙遇事素来与你看齐,都说他动手不动脑,可至少他聪明得知道只要有你在,无须自己多费心思,你自会把一切考虑周全,他只要照你有样学样,绝不会有错。别说是你靠近一辆撞翻的车,你就是往火山口里跳,他都会跟着你跳第二个。他跟你,与雪儿跟之之,几乎可说是同一回事!”

魏东平的声音已经听得出明显的怒意,他问丹:“你就记得这些见鬼的细节?那你有没有记得泰和道格的反应,当时他们可有跟着之之、阿荣乱起哄,跟你们一起跑过来,嗯?要是有,我若是出手的那一方,恐怕会偷笑到死,只要再加一枚投掷手雷,就能把魏氏太子党一网打尽,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丹?比之荣对你的全然信任和毫不犹豫的跟随,就象那些活见鬼的传言所说的——你没有第一时间对我加以援手就是别有二心,故意见死不救,要借此莫名其妙送上门来的天赐良机除掉我,好摆脱家里对你的控制?所以爸就算真的怀疑过你们也无可厚非?那泰和道格呢?当时他们没跟着你和荣一致行动,就是他们对你们也另有他心,别无好意?”

他光火:“丹,你到底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只是……”丹说:“我只是一直在想,同样的状况下,如果当时被嵌在车里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做?”

听到这里,我已满心恻然。

那是丹真正最最介意的根本吧!

早在之韫最初要求我“看住”他之时,曾说过,“如果”这两个字对我而言并未真实发生,但对丹来说,却已是无可挽回的事实。

我以为我已知道他的负疚。

可就在这一秒,在丹说出这句话的刹那,我才明白过来。

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车祸对他而言,决不是单单只是无可挽回的负疚那么简单。

那是一道刻在血肉里永不能愈合的伤口,直到今天魏东平“死”而复生地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依然鲜血淋漓。

天晓得,当日科妮…霍林在机场对牢哭喊嘶吼“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的时候,他心里是何等滋味。多年来这句责问恐怕时时刻刻无不萦绕他心头耳畔,追迫着他一遍又一遍回味车祸当时每个人最细微的表情反应、每一个本无深意的细枝末节。

就象他自己说的——终此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日子。

这一刻,我真有点怕魏家大少的回答。

正反两面,他的答案对丹而言无疑都是种永恒的苦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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