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刚刚睡醒起床的周家小妹站在厨房门口,手指发颤,一脸痛苦地指住丹的短发,发出呜呜的惨呼。于是什么都不用再讲了,哀悼那把不幸被剪的长发的一幕再度上演。
真不愧是一家人,别看周筠周迅平时吵吵闹闹,真遇到事情,这周家最小的一对儿女,口角惊人的一致,统统为丹失去的长发痛惜不已,那一连串的呜呼哀哉,烦得丹皱眉不已。
至于我,我有自己必须面对的问题,哪有精神全天候挂住这么一个无聊的主题。
生存第一,我先要确定持国天任务情报是怎么泄露出去,又是经何人之手,通过什么渠道转入古巴官方的,对方这样做的真正目的何在。光是言之凿凿的推论揣测没有用,我需要完整确实的呈堂证供,然后才能确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动,甚至日后自己人生的方向。
坦白说,我对这件事有点无从下手,颇有点走一步看一步的意思。
周一,我与丹一同回CLIE。
才进大厦三楼接待厅,就觉气氛有异。
走到哪里,都带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大家一如往常地与我们打招呼,但都随即以最快的速度拉一拉自己身边的人,小小声说一句“喂,丹先生陈先生回来了”。那位被告以这一“大新闻”的人便会“啊”一声跳起来,喊我们“丹先生,陈先生”。
那种语气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味道。
似感慨,又象是气愤;好象是激动,又如心有所慰;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可又似乎还带着隐约的不安,简直怪不可言。
尤其是众人看向我时,眼光中更添三分同情,弄得我心里揣揣。
这不会是在同情我等会要惨遭大龙头修理吧?
相信我,活到现在,我都没试过这样心虚的滋味。
想起上次我连累丹手臂受伤后,之韫的反应,我心里就直打鼓,忍不住暗暗嘀咕,“这次不会又叫我去补习什么解剖学吧?”
丹转头盯我一眼,表情很奇怪,好象是在忍笑一样。
我立刻赠他一个白目。
快到二楼行动控制中心门口的时候,他忽然问我:“你为什么那么讨厌解剖学?”
我怔住,“难道你对它情有独钟,觉得那很有趣?”
他停住,研究似的打量我,“陈,你应该是不畏血的?”他如是说。
废话,我要是有畏血症,还能干特警这一行?!
可是,不畏血就该不讨厌解剖学?他这算是哪门子的逻辑?
我冲他摇手,“总之,你都别跟我讲这话题,我等会还想吃午餐。”
他不再多言。
踏进行动控制中心,跟里面的同事招呼一声,见丹打开自己的工作笔记本开始连线,我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也取过自己的工作笔记本,登陆CLIE内部网络平台。
仿佛是从另一空间回归了本位一般,自我们离开至今,EDEN所发生过的一切尽现我们眼前。头一眼,看过去,已经叫我一震。
原来,官方向古巴人出卖持国天任务情报,借以陷害我的事,早已曝露。
最初的消息还是从古巴人那里漏出来的。
他们没能真正封锁住圣地亚哥海滨城堡大惨案的消息,圈内一时间流言四起,消息从非台面渠道流入CLIE的情报收集网络,再加上丹没有在魏氏的圣诞家族聚会上显身,底下人震动非常,马上第一时间通报EDEN总部,之韫闻讯,立刻要求展开全方面的暗中调查。因事态严重,调查行动对其他三位圣…拉琪尔斯、纽约魏氏,连同周蕙全都瞒了个密不透风,甚至至今,周蕙都不晓得这次丹公差的真相。
彼时圣地亚哥没有CLIE机构,也没有CLIE方面的联络处,为了不惊动外界,纽约CLIE接获总部命令后三小时,紧急召集、潜入圣地亚哥的应变人员已过百数。奉命接应我们的人,由于法赫和里舍的隔离式保护措施没有跟我们接触到,去调查整件事首尾内幕的人倒是跑在了克莱缔家族的前面,所以当日我接到之韫电话时,还只从里舍那里晓得古巴方面与拉法接洽的部门和行动负责人的名字,之韫却连EDEN这头到底是哪几个政客私下动的手脚,为了什么要致我于死地,又用了哪条门路干下这等好事都已查了个一清二楚。
由于事情是自下而上发现的,外界虽然不晓得,之韫也无意声张,但在CLIE内部震动之大,光是调动纽约CLIE的应急人员这项,便已可想而知。
此时的CLIE,在AM信息收集、定位、过滤系统上是成熟的,但在各地分部与总部间的协从和管理上还有些问题,不似后来那般的严谨。纽约CLIE在这其中,就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存在。
众所周知,CLIE的组建理念是脱胎于早年魏东平与丹他们专为魏氏构建的信息收集网络。CLIE各地分部中,纽约CLIE的组建甚至早于EDEN总部。
它的创建是基于魏氏信息收集网络的改建和补充,又与魏家多年政经司法军部的人脉关系网重合,行动人员的背景也都相当复杂,有退役特警,也有过气的联邦侦探,更多的是当年丹荣刀泰在黑道时的同伴和友人,还与纽约七大黑帮时不时的有纵向或横向的联合行动。黑道上的人把它当作白道组织,白道上的人又将它当作黑道前沿。
由于这个信息网络体系的始作蛹者是魏东平,初步组建时更投入大量的魏氏所属保全公司精锐力量,所以在纽约CLIE的管理层次中,一般只绝对服从一个人,即魏氏的少爷——魏东平。
但因为这个信息网络最终的基础触角、暗哨的构建落实是由丹他们具体实行的,绝大多数的行动人员也由他们逐个指定,所以对这些实际行动的人员来说,他们真正服从的却是圣…拉琪尔斯。
兼于这样复杂的力量组合,纽约CLIE从最初就没被三三强人组合真正并入CLIE的全球体系,始终直接受命于魏东平,在整个CLIE体系中几乎是独立运作着的,之韫和叶达在这方面极为尊重魏东平,从不对纽约CLIE妄加一词。外界也因此,习惯上将它和EDEN的CLIE都称为总部,其他各地CLIE为称为分部。
魏东平车祸后,之韫与叶达以往对纽约CLIE不加过问的弊病也就直接浮现出来。EDEN总部对纽约CLIE的管理基本上处于半失控的状态,完全依靠丹他们对行动人员的约束和魏立峰对丹他们的绝对信任而维持着表面正常的运转,但台面下,各种上令不能下达的状况极多,即使是纽约CLIE的最高负责人——金星,由于之韫委任而拥有名义上的所有命令权限,也很难实际有效的控制应急人员的出动状况。
这中间,周筠顾钧那件事就是个最现成的一个例子。
周家小妹在顾钧被掳后,不仅无法求助于警方,跑到纽约CLIE的24小时紧急求助中心一样也求助无门。因为纵然纽约CLIE与世界各地的CLIE一样,全都设有紧急求助中心,但这里的紧急求助中心有条不成文的惯例——调动应急人员,尤其是当紧急求助的委托内容涉及纽约七大帮时,调动应急人员需得CLIE四天王的直接命令。
救人如救火,周筠哪里等得及工作人员慢吞吞去“联络”CLIE四天王,当时满心绝望的她在纽约CLIE大堂里痛哭一场后,得人指点,便硬着头皮,找上哈瓦那家族的城西据点,去谈交易,这才引出周蕙连夜赶去纽约救人的后事。
这件事后来被丹知道后,虽然作为一种严重内部渎职行为,彻底地大肆惩治了一番,但由于根源问题在于负责人的个人威信,一时间要根本地改变这种状况是不太现实的。
所以这一次,之韫跳过CLIE四天王,直接下令,纽约CLIE三小时内紧急召集、实际潜入圣地亚哥的应变人员过百数,本身对全球CLIE来说,就已是桩破天荒的大事件。更何况,所有行动,都由纽约CLIE的现任负责人——金星通过网络,做第一时间实时指令。
老实说,看到这里,我已经整个人都有点发呆。
纽约CLIE的金星,是目前为止,CLIE各分部最高负责人中最神秘的一个。据说此人受命至今,从未踏入过纽约CLIE大厦半步,所发布的指令也都为即时的,在这之前,还没人有机会接受过他的实时命令。
在此其间,之韫72小时在线,亲自坐镇。到自我口中亲自确认过丹和我的状况之后,就象我和丹所猜测的,之韫立即开始她的报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