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午后,酒吧里的客人不多,大约只得三成,很安静。
法赫也在,正与丹缩在角落里,小声地聊得很起劲,但可能是什么正经话题,我看他们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郑重。
谢戈调了一个新品给我试喝,而且还要我喝大口的,以体会“那大块燃烧的冰直接击中胃部,掀起燎原大火”的感觉,我依言而为,喝了一大口,大块燃烧的冰并没出现,倒是觉得酒精似条热烫的线沿着喉管蜿蜒而下。就在那个时候,酒吧大门上的铃铛响了一下,有个客人低着头进来,他象我所见过的所有来客一样,人虽直接往水吧台走来,头却偏向着丹坐的那个角落。彼时,酒杯还搁在我的唇边,我口中的酒还没完全咽下,双眼看着天花板,正用心体会着“热流”汇聚胃部的感觉,耳朵里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低沉声音。
他说:“一份龙舌兰。”
我的双眼顿时下滑五度,先是看到一头很熟悉很耀眼的金中带红的金发,再往下就是副同样很熟悉的开阔胸膛,我的视线重新偏上一点,看到一双深邃的蓝眼睛——是一种很清澈很纯净的天空颜色。
儒纳?!
意识到这个名字的同时,原本已经乖乖落肚的热流突然倒冲上来,呛得我猛咳不已,他被我惊动,转过来看到我,同样露出错愕的表情。
我还没顺过气来,便已与他大眼对小眼的互瞪起来。
以往的合作令我们默契十足,加之过往身为特警的警觉,我们很自觉以眼神交换最初的惊愕。
——你这家伙不是在澳大利亚吗?怎么会在这里?
——陈,你怎么在这里?
——我当然是有公差,你呢?见鬼地跑出来干什么?
——公差?你什么时候也做起卧底了?
——你呢?不在澳大利亚看鸵鸟袋鼠,到这来干么?来渡假?!
到一头雾水的谢戈看看我又看看儒纳,再出声问我“陈,你们认识?”时,我跟儒纳至少已经用眼神交流了这么多。
老天!杀了我,都想不到这家伙会在这里冒出来。
考虑到儒纳很可能是真耐不住澳大利亚的寂寞,跑出来出勤卧底,回答“不,我们不认识”以我们这样的瞪视未免会不会太着形迹,我索性跟谢戈承认,“是,我们认识,多年的老友了。”
他“哈”了一声,突然冒出句前几日自我那里学去的中文“他乡遇故知”,那本是我拿来形容丹和法赫的,想不到现在会被人拿来说自己,听着谢戈那滑稽的异腔异调,我真忍不住笑起来。
他很识趣,见状便走开,让我跟儒纳自己说话。
看谢戈走开,我调了一杯自己刚学来的新酒,放在儒纳的面前。
“来吧,试一下我的技术。”我说。
而后又压低喉咙问他:“你最好告诉我,你出现在这种高危地带只是为了渡假!”这里不是美国,但中美洲的黑道其实都是依附着美国黑社会势力而衍生的,古巴当然也不会例外。
儒纳的脸色很尴尬,他干掉我的作品,咕哝:“我是来渡假的呀。”
嘿,全世界那么多渡假的好去处,他偏偏挑美国后院来?!
鬼才信!
他见我那副嗤之以鼻的样子,神情更是可疑的发窘,不过还是坚持:“真的,我只是来加勒比海渡假,没想……”一句话尚未说完,忽然有个声音插进来打断了我们。
“他乡遇故知,儒纳,你不替我介绍一下吗?”
原本应该跟丹扎成一堆的法赫鬼魅似的出现在儒纳身后,整个人压迫性地贴住他的背,一手搭上他的腰,面孔更是贴上了他的脸侧。这句话简直就是含着他的耳朵说出来的,语调声音虽然都很轻柔,但他望着我的眼神却冷冽得很,算是近日来首见。
儒纳那样脸皮厚得跟城墙有得比的老痞子被他这种动作也弄了个面红耳赤,他当场给了他一个肘顶。
我很清楚儒纳的肘顶有多大力道,尤其他们两人身高相仿,这一肘顶在上腹可不开玩笑的,可法赫却纹丝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径自咬着他的耳朵,责备似的问他:“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亲昵之情溢于言表。
我当场皱眉。
这是什么跟什么?这两个人是怎么搅到一块去的?!
儒纳的脸色很奇怪,尴尬中带着圭怒。
他顶不开那个维京大汉,便索性转身用力推他,先给他一句“你管我?我又不是你的囚犯!”,跟着转过来有点结巴地与我道:“陈,这是斯坦利…沃尔。”他眨了眨眼睛,“你知道他是谁的。我这次来渡……渡假,就是他招待我的。”
我收到他的暗号——这家伙就是儒纳的那个很厉害的线报?!下一秒,我直接瞄上这位沃尔先生的面孔。
斯坦利…沃尔?!
他完全明白我的意思,解释地说:“法赫是我的中间名。”随后又道:“原来你就是儒纳常提起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