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然。
能向黑道伸去一只耳的人都应知道。
因为始终无法收拾掉丹、荣、泰、刀,拉各斯家族在各路人马中的威名受到严重打击,而丹他们却名气大振,几乎引起道上所有较大派系的瞩目。
在我把他们抓来庄园戒毒之前,七大派系中的安卡罗家族和哈瓦那家族都曾派人与他们接触,意图延揽。当然,也有不少纽约弱势团体与华人小帮想追随他们,一齐扳倒拉各斯。
以他们的能力,再过个几年,必能在黑道上出人头地。
爸跟我说:“你应当知道他们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我明白他所指的,但依然忍不住要为他们辩护。
“他们是为了生存!”
爸忧虑的是,“……他们没有任何是非道德观念!”
“他们当然有!”
没错,任何人知道丹他们的事迹后,首先会想到的便是他们的冷血。即使只是杀人敛财的工具,他们仍是由控制德…圣…拉琪尔斯的黑帮培养出来的,是它向他们提供了一条可能“功成名就”的“锦绣前程”。但他们有了独立承担任务的能力后,便反噬其主。还有德…圣…拉琪尔斯,这家孤儿院本是他们的出身地,事后他们却毫不犹豫的反过来接管了它。
任何事任何人,只要暂时可以提供他们能够倚借的力量,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依附上去,同样的,任何事任何人一旦束缚阻碍到他们的脚步,他们亦会不假思索地将其彻底毁掉。
按照黑道崇奉忠义的惯例和道义,这种欺师灭祖般极端实现的行为是最不能被容忍的禁忌。
可是我看到的,是另外一些旁人不一定会注意到的事。
比如,泰住院受到警方监视时,丹他们并没有放弃他,而是在风声最紧的时候,甘冒大险地硬是将他劫出了医院。换了是那些盛名赫赫满口仁义的大哥,怕还不是一句“丢车保帅才是明智的选择”,或收买、或胁迫地要求泰一个人全顶了?!
再来,丹他们控制孤儿院后,并没有再与人贩子勾结贩卖院童,而是试着以自己唯一的技能,杀人赚取佣金,贴补支撑孤儿院的收支。无论那是否正当的工作,至少他们不曾不劳而获,而且他们为的只是与自己一样出身同一间孤儿院的孩子们。
最后,当他们遭遇拉各斯的打击杀伤后,没有人变节倒戈,向仇家摇尾乞怜,亦没人借口势力悬殊选择忘记血仇,自顾自地逃命去。相反,他们的选择是安排其余伙伴蛰伏,然后自己不报此仇是不罢休的杀回了曼哈顿。不过只得四个人,却毫不畏惧的对上了纽约七大派系之一。
我问爸:“丹并不吸毒,他没有毒瘾,并不会因为戒断期而无力逃跑,即使在我把他带回来之前已经被我打伤,以他的身手要自己脱身并非难事,他为何不走?荣、泰、刀为何见我痛打丹后,从不认为吸毒有错的他们却全力配合戒毒?”
“要不要去看一看他们现在的睡姿?”我告诉他:“从我没再铐着他们的第一天起,他们便把丹护在角落靠墙的一侧,刀和泰时刻守着他的两翼,荣甚至夜里抱着他睡。”
我头一次碰到他们,彼此既不相识,又无情谊,他们落跑逃命的时候都不曾忘了拉我一同走。
也许他们真的没有世俗的道德是非观念,但那又如何?
至少,他们不会欺负弱小、不劳而获。
他们不会因为仇人的强大而丧失勇气,忘记伙伴流下的鲜血付出的生命,消减复仇的决心意志。也许不是明智的做法,也许十分愚蠢,可纵然是要同归于尽,也绝不退缩。
他们不会遗弃、背叛自己的伙伴。
危急的关键时刻,没有人会为求自保而独自逃命,只会不惜放弃自己,也要维护同伴。
天晓得,怎么会有人认为他们的血是冷的?
在我看来,他们正是那种无论面对日常小事还是生死关头,都能心口言行如一地秉持着真实人性的热血男儿。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在如今的明文社会里已经快绝种,所以似他们这般才会被倒过来当作异类看待。
我激动到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
然后才发现情绪激荡之下,我已经不知不觉地将以上想法全对爸爸说了出来。
他没有反驳我什么,只是问我:“你很喜欢他们?”
我点头,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到要如何善后丹他们的事了。
那是我出生以来最迫切渴望得到的承诺。
我要求爸,“请您出面,收养丹、荣、刀、泰,做他们的监护人,直到他们法定成年。”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
爸爸对此并无震惊表示,只是一时间没作声。
他沉吟半晌,与我道:“东平,这是个十分严重复杂的问题,让我跟你妈妈商量后再决定好吗?”
我知道他的为难。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要求。
其后代表的各种各样的司法程序,以及为之所要付出的庞大时间、精力、金钱可能会象噩梦一般,让我的父母和我在这之后的几年、甚至十年内都不胜其烦,但这却是我所能想到的对丹他们最好的善后方式。
我蹩紧眉头,握紧拳头。
至可恨我尚不及十四岁。
假若我已成年,这件事便根本不用爸爸来为难。
爸爸一定明白我的心思,他从书桌后走出来拥抱我,而后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背脊,要我别急。
他说:“爸爸不是要拒绝你。可是这件事若真要做起来,你便会多出四个兄弟,这种大事怎能不跟你妈妈商量?”
但我怎能不急?!
这一头,荣他们康复得一日比一日迅速,天天鼓噪着要离开,那一头,爸与妈却一商量便是一个礼拜,连律师们的第二批调查宗卷都送来了,还没个结果。
我管不了爸到底在与妈商量什么,直接吩咐律师们为办理收养丹他们的司法程序开始做准备,要他们彻底调查他们的身世和经历,一点一滴都不许漏掉。
非得这样,才能稍稍安抚我不耐焦躁的情绪。
为这件大事,我已不惜跟爸妈软磨硬泡。
至于律师们送来的第二批宗卷,大部分是丹荣刀泰在孤儿院的经历与他们入院前后经过。
资料并不很多,至少没有第一批宗卷那么多,甚至连一半都不到,我却花了足足三天才将它看完,而这三天,是我这一生人中,少数几个自觉十分难捱的日子之一。
4
基本上,他们四人中身份来历比较完整明确的应该要属刀。
他的本名是道格克利富德。
刀是他的随身武器与绰号。
克利富德是道格母亲娘家的姓。
她是控制德圣拉琪尔斯黑帮中一个日尔曼中级头目的情妇,道格是他们的私生子,他继承私生老爸的金发碧眼,生就一副典型的日尔曼人长相,加入杀手团时,他十五岁,已经是个小有战绩的少年杀手。
此次的资料还补充了一些头一次宗卷中忽漏了的信息。
象,由于母亲失宠,道格加入杀手团既是受贬,也是受命。
他受命暗中监视杀手团其他成员,如有背叛行为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