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咚一声巨响。
铁枝组成的铁门应声飞出。而站在门边的美女,自然被带着一起飞了出去。
等佐佐木回过神,额头已经流下一股鲜红,在她白皙漂亮的脸上画出一道血色。智能手机脱手飞开,背朝上的掉在一旁,只能从缝隙看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平和岛静雄慢悠悠地从门里走出来,君临天下般站在她眼前,黑色的酒保服简直就像延伸的黑暗。
嘴里咬着半截雪茄,鼻梁戴着一副蓝色的墨镜,他不动声色地又动了动脚后跟。
佐佐木摸了一手的血,仍是抿着嘴笑开了。
静雄弯□子,拨开那一堆废铁条,揪住佐佐木的衣领,把她整个人提到半空,猛地按到墙上。
佐佐木背后撞得发疼,领子又勒得她脸色发白,却还是保持着微笑道:“真是不可思议,平和岛先生咋一看也不算健壮啊,力气却这么大。”
“我说过吧,我基本上是不打女人的。”
“呵呵……只是基本上吧?”
佐佐木颤着手,想从腰间摸出左轮手枪。下一秒却啪的一声,她的手被亚色的旧皮鞋一脚踩在墙上。咯咯咯地发出骨头被踩断的声音。饶是佐佐木那么漂亮的脸蛋,也被刹那袭来的剧痛刺激得彻底扭曲。
静雄脸上至今没有什么表情。
打飞一个女人,掐紧她脖子,甚至踩断她的手指。这一切,对现在的静雄来说,竟没有任何值得反省的理由。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去思考。
他的大脑仿佛停止了运作,寂静无声。
平和岛静雄一脚踏地,一脚踩着美女的手掌。一手仍插在裤袋里,另一手却卡住美女的脖颈。他维持着骇人的动作,上身往前微倾。也许是因为他现在不可一世的无敌气场,还有他本就颀长匀称的身材,这奇怪的姿势竟透着一股隐隐的帅气。
佐佐木喉咙泛了一阵酸,笑容开始崩溃。
她终于明白,平和岛静雄已经到极限了。面对暴走的怪物,自己毫无胜算。
“那家伙在哪里?”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似乎有人正对他啰啰嗦嗦。但是静雄什么都不想听,就什么都听不见。
佐佐木呜唔叫了几声。被卡紧喉咙的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可是发问者却毫不在意,反而更握紧了自己修长的手指。平和岛静雄把钉在墙上的脚收了回来,美女的手背已被踩到红肿一片,指甲边沿渗出了几点血。
整个拘留室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虽然下来的警员只有她一人,但佐佐木自以为如果有什么事,其他单间的人都会为她出声。
没想到却静默无声。
——所有人都被平和岛静雄的狂气震住了。
就连听到动静从上边赶下来的看守,都只能愣愣站在楼梯旁,不敢动作。
“啧。”
静雄把雪茄吐到地上,慢慢松了手。佐佐木纤细的身体从墙上滑落,软软地倒在了墙边。他利落转身,打算离开这阴森的地下,没想到脚边一紧,佐佐木另一只无伤的手抓住了他的裤脚。
佐佐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是抓不到…临也先生的……”
静雄蹬了一脚,把她的手甩开。
可那只手又死缠烂打地抓了上来。
“平和岛静雄,你知道吗……临也先生…他这次…跟过去…都不一样……”
“那跳蚤要干什么鸟事,我都不想管。”听到临也这两个字,静雄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甚至半蹲□,看着眼前那被他折磨得虚弱的女警:“……我只是‘不能输了这个打赌’。”
“呵呵呵……哈哈哈……真棒啊,平和岛静雄,平和岛静雄。”一边反复呢喃着,佐佐木艰难地抬起眼来:“可是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呢?我好爱临也先生……临也先生……临也先生,该是属于‘我们’的……”
静雄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地盯着她看。
金色的头发在闪烁的白炽灯中,亮出微微的光芒。
他缓慢地蹲□子,又一次揪起女警的衣领,并把那张被血糊开的美丽脸蛋拉近。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凑过去,炫耀一般沉声说道:
“女人,听好了。那东西已经是我的了。”
说完,他重新起身。这次佐佐木在没有抓他的裤脚,她已经昏过去了。
路过那台智能手机的时候,静雄脑内忽然响了个嗡嗡的耳鸣。他皱眉看了那东西一会,然后一脚踩了上去。
※
先是“啪嚓”一声,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折原临也呵呵地笑了。他按下重播键,连嘟声都没有,那边果然提示关机。
此时他正躺在自家地板上。
没错,这是他的公寓,他在新宿的公寓。
整个房子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了,连地砖都能碎成几瓣。天花上本有盏郁金香模样的水晶灯,现在也变成光秃秃几片烂玻璃,完全看不出原貌。
昨晚久违地上网查收邮件,才从新宿的眼线那儿得知自己的公寓被毁。临也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静雄竟跑到这里来发泄压力。昨晚他思前想后,既然怪物还在拘留所乖乖呆着,那他就回来看看情况吧。
管理员看到他时,简直快哭出来了,抖着音跟他说了好久。
临也没有细听,只打量着楼底那堆家具,感慨颇深。尤其那张1米8的双人大床,直□地里二十公分,显然是刻意为之。对着个花瓶一年也会产生感情,何况那是几乎每天陪伴临也入睡的床褥。看着那张被毁得扭曲的大床,临也安静了下来。
之后,他在脏兮兮湿答答的地板上躺了一个晚上。落地窗只剩几片玻璃渣,外头的冷风一个劲往里面吹,把他满头碎发都吹得乱糟糟的。临也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直到一夜过去。天微亮的时候,他就给女警打了个电话,交代她千万不要再见平和岛静雄。
然后果不其然,佐佐木独自一人去释放怪物,还炫耀般的保持通话。下场惨烈。
临也慢慢从地上坐起,手机收回到风衣的口袋里。
他扭头看向窗外,天已经大亮。柔和的晨光给整个新宿铺上一层淡淡的晕色,俨然是一副风景画般的美景。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我得快逃。”
临也自言自语起来。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
他的渔网已经撒下,大大小小地鱼都已经钻了进去。他只要等待合适的时机,把渔网收起,就能够大获成功。这次的计划,可说只差最后一步。
——如果这世上有谁能出手阻止疯狂的折原临也,那个人一定是平和岛静雄。
“小静每次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参一脚,害我血本无归。”
临也依旧喃喃自语着,一步步走向玄关,“但这次不行,这次一定要成功。”
——让一切都落下帷幕吧。
三年前留下的火种,留下的恶果,都要在“那一天”全部暴露,然后一并消失。
折原临也要在那一天,不动声息地成就一个最疯狂的玩家。
※
平和岛静雄落落大方地走出了拘留所。没有人拦他。哪怕是明知他凶残的袭警行为,也还是没有员警敢上来拦他。这并非池袋警局太怯懦,而是“池袋最强”这个名字确实具有震慑力。过去曾有次,出动了十五辆警车,却被他用一根电线杆全部打飞的惊人成绩。
从拘留所到警局门口,只有不到500米的距离,平和岛静雄却走了十五分钟。他一路走,一路东看西看。走到警局门口的旗杆前,他停了下来。
路边一辆丰田小轿车停了下来,田中汤姆摇下了车窗,对他挥了挥手。
平和岛静雄打量这那根直挺的旗杆。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日,只有光秃秃一根铁杆。铁杆有碗口粗细,用料实在,是实心的。
平和岛静雄抬起脚,往旗杆猛的一踢。
咚的一声巨响。
跟过去无数次一样,旗杆居然被踢歪了。静雄捋起白袖子,两手抓住了杆身,开始用力。
“嘎嘎——”的怪音骤起。远远围观的人们都看得目瞪口呆。只能看着这个酒保以人类之躯,硬生生地掰斜碗口粗的铁杆。最后竟还啪嚓一声,整个掰断。静雄挥舞足有四米长的铁条,动作潇洒地架在了自己双肩上。
在众目睽睽之中,他大步流星地朝田中汤姆的轿车走去。田中汤姆在车内看他这个阵势,只能扶额长长叹了一口气。
田中汤姆当然不是来接他回去的。
他从车上下来,卷卷的头发一甩一甩。走到静雄面前,他摸出一包香烟,和一个明显街边货的廉价打火机。汤姆塞了一根进静雄嘴里,还护着火给他点燃了。